无奈对手有点斤两,不想节外生枝的许惜风,抬手即寒暄道:“这位,想必是八仙之首——生仙安老前辈吧!”
“真是后生可畏啊!”沈长安点点头,亦是笑脸相迎。
听罢,许惜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神思。这家伙,竟能在此要紧关头谈笑风生?真不简单!殊不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许惜风歪脖即道:“这丫头,昨夜偷了晚辈的鸡!”
竟为一只鸡,大动干戈?尼玛!沈长安听着一愣,暗暗就一通臭骂。但他回神一想,区区丫头无关大雅,还是别招惹这奇葩的好!于是,沈长安瞬间已做出英明选择。
“随你处置!”待沈长安回了话,许惜风佯作从容,半膝及地将花玉香往怀里一抱,蹬墙三两兔子跳,已不见了人。
尚有余力的朱桦凑前两步,探声就问:“安老,真放他们走?”
“不是放,是没法追!”沉沉应了话,沈长安噗的一口逆血,夺腔而出。
“安老……”属下们慌了脚,忙上前作扶,却迎来一句艰涩的嘱咐:“撤……”
“是!”待将老大掺起,朱桦抬头再看,场面真是不堪入目:“**侠?他,还是人吗?”
“你的裤子怎么了?”迎着老大忽地一问,朱桦心头咯噔就跳:“地上有一摊水……”
满是尿骚味尴尬的笑声中,沈长安真觉今日脸面丢尽。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众人搀扶下缓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主仆俩似已脱离险境。许惜风将夜行衣藏好时,花玉香刚醒来。丫头一睁眼,见自个儿躺在祝家客房的香帐内,就觉莫名其妙。
“唉?我怎么在这?”屋里久盼的一语,早把许惜风乐坏了。
于是,他三两步扑到榻沿,扶着丫头就问:“没摔着吧?后脑勺还疼不疼?”
“我倒没什么……只是,我明明记得早些时候在打架,怎么转眼就在这了?”花玉香翻眼一想,简直恍然如梦。
见丫头思绪还算清晰,想必脑袋没被驴踢坏,许惜风舒了口气,便开口搪塞:“哦……那时路人正喊抓贼,把坏蛋都吓跑了。我恰看见,就把你背回来了。”
喃喃说着话,许惜风忽觉心气上涌,憋不住一口逆血,浇花似的喷了丫头的脸:“咳……咳咳咳……咳……”
愣了愣,花玉香回神时仍有些不寒而栗。
张手忙将黄毛怪扶住,丫头就急:“唉?你怎么了?”
“没……没事……走得急,岔着气了……”摆手正笑,脑袋一朦,许惜风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丫头的怀里。
“唉?别闹了!你这样很吓人的!”战战兢兢将黄毛怪的身子晃了晃,花玉香就觉不对劲。
和往常嬉闹时不一样,他面青、肢软、汗急、脉弱。细察之下更不得了,吐出那血竟是黑的。
急中生智,花玉香即把黄毛怪的身子上上下下摸了一把。连虎软骨,都探了一遍。捏到他右腕时,丫头就发现主人握着拳的手有些僵。掰摊来看,紫黑紫黑的。
难不成他中了剧毒?念罢,花玉香即感脊背生凉。怎么办?脑袋再不好使也得使啊!
眼珠子一转,待将黄毛怪搁榻上,花玉香回身即夺门而出。当前,她急需一位高明大夫。
“啊!”可是刚把门打开,她的心咯噔就跳:“怎么回事?”
花玉香前探几步,细细再看。满院的尸体,足有三十多具!祝家看巢的人,都死了?祝有成、丁解牛他们,也失踪了?不,还有一个——在屋里半死不活的躺着!
“怎么办……”喃喃一语,花玉香愣愣往地一跪,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淌。
“唉,我还没死呢……”迎着身后虚弱的叫唤,花玉香回步就往里奔,待到帐前,已是泣不成声:“你,还活着啊……”
“你在哭……我怎么睡?”艰难抬手抹了丫头颊上的泪,许惜风好不容易撑了个笑脸,声音却越来越小。
黄毛怪装神弄鬼是家常便饭,当他真的奄奄一息躺那,丫头慌极。借着几分动容,她一把拽着他。俩人的手,顷刻都有些发颤。她真担心,黄毛怪眼睛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于是强挤着笑脸,丫头颤声许了个愿:“我陪你说话!你过一会儿再睡,好不好?”
“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是谁?我……真的很想知道……”迷糊中,许惜风仍有些期待。
花玉香的目光也不闪躲,只是有些为难。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小丫头只知道打打闹闹很好玩,鸡鸭鱼肉、地瓜甜薯能吃的都好吃。当然,她也不太懂撒谎。
往事如目,花玉香感觉自己都有些糊涂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明明是青梅竹马、亦父亦师的京文阳。
情窦初开时,在她身边的一直是他。武功卓绝且臭味相投(整天就知道打打打)的贴心知己顾笑言,似乎也很优秀。
当下,她却为这一无是处、死皮赖脸的傻子瞎焦急。这,究竟是为什么?花玉香想不通,也没办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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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喂晕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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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侠女的花玉香,撒个小慌可谓轻而易举。但面对将死之人,她终究没能狠下心肠。
待深吸一口气,花玉香壮了熊胆,吱吱捂捂便道:“我……不知道……”
“那我不问了,你别哭……你那哭相,敢情比笑旦还丑!”为缓解当下沉闷,许惜风随口打趣了两句。
主仆俩正说着话,房门吱呀一下开了。可是,在这尸首满布的院子里,怎会有活人?
“谁?”花玉香快手往榻沿一掠,海纹剑已回指身后。
这会儿,她才看清来人,原来是日前救下的月城之花楚甜甜。
看着满面血污且一脸肃杀的花玉香,楚甜甜颤颤往后退了半步,顷刻背已抵着门框,并发出一声骇然惊呼:“啊!”
楚甜甜的出现着实诡异,以致慌乱中的花玉香很不放心。
敌友未分,丫头的语调自然清冷:“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被这么一说,楚甜甜即感委屈。但她身在凶案现场,是不争的事实。而能证她清白的许惜风,又半死不活的。
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我……”
“人不是她杀的……”许惜风迷迷糊糊扯着丫头的衣角,喃喃劝了句。
花玉香仍不放心,气急又问:“难不成是本姑娘杀的?”
“那老不死趁我们去赴宴时,火烧鸡寮,引开了有成他们。水牛和伍虎被掳走了,我是在酒缸里找到楚姑娘的。怕你醒来的时候饿,我刚让她去厨房给你弄了点吃的……咳咳……”喃喃说着话,许惜风又吐了半口逆血。
花玉香细一看,发现楚甜甜怀里真端着一盘香鸡。没想到都这模样了,黄毛怪还挂心她的吃喝。这一刻,花玉香真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点都不成熟。
愣了一会儿,随心底那份自责和愧疚越发殷实,长剑于地狠狠一甩,花玉香跺脚就闹:“我不爱吃鸡!我不吃鸡……”
看着眼前情景,楚甜甜也觉心疼。但财爷一番美意,她真希望花姑娘能理解。
“那甜甜取些糕点来……”楚甜甜正尴尬笑着,花玉香已越哭越烈,失魂落魄往地就跪:“呜……我不饿……”
“吃一点吧,午饭时间早过了……你不吃,哪有力气保护我?”许惜风满嘴是血,有气没力得将脑袋侧了侧,深情盼着。
“你特么能不能少说两句?指不准省点力气,能多撑一会儿呢……”丫头擦了把泪,满心不悦地挪了几步,抱了香鸡,凑到黄毛怪跟前乖乖就吃起来。
掺着眼泪鼻涕一口咬下去,真苦!
许惜风却欣慰笑了:“好吃吗?”
“好吃……”学会撒谎了,花玉香狠狠又往鸡上咬了一口。
丫头满嘴是油、满口鼓鸡的时候,迎着身后急急的马蹄声,顾笑言一个箭步已闯进门来。
“让开!”推开丫头,顾笑言把脉一探,就皱眉:“多久了?”
许惜风苦中作乐道:“才一个多时辰而已,死不了……”
见师兄在紧要关头还嘚瑟,顾笑言气急,脱口就骂:“都快死了,你特么还瞎逼逼什么?”
没想到财爷这书童这么凶,楚甜甜哭着脸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花玉香也觉顾笑言骂得对,这黄毛怪臭嘴最不干净,大难临头还开玩笑,是得教训教训。
时不待人,往怀里一通乱搜,顾笑言即捣出一颗黝黑的鸽子蛋。
“好小子,你竟然还私藏了一颗!”见着灵药,许惜风即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藏着,你就得见弥勒了!”兄弟俩还在都嘴,就听花玉香问:“这是什么?”
“百香正气丸,纵使是奇毒,也能暂缓发作!”顾笑言正劳心讲解,许惜风却道:“块这么大,我怎么吞?”
“笑言自有办法,让你吞!”顾笑言皎洁笑着,笑得许惜风头皮直发麻:“男男授受不亲,你……可别胡来啊!”
“我才不稀罕和你亲!”顿了顿,顾笑言转言即道:“甜姑娘,麻烦你了……”
“唉,都是斯文人……你们能不能别这样……”许惜风哭丧着脸求了几句。
“对了,忘了你是斯文人!”眼珠子一转,顾笑言已恍然大悟:“花姑娘,你来!”
“我?”花玉香正发愣,就听楚甜甜在耳边道:“别用牙咬,用舌推……”
“这……”花玉香仍在迟疑,顾笑言哀声又叹:“不喂就让他在这等死好了!笑言这两月的工钱,看来又得打水漂了……”
他那可怜模样,仿佛在责怪花玉香一举害了好多人!
丫头哪受得这种气,当即把心一横,道:“我试试……”
“唉,你们怎能公报私仇?”许惜风一听,简直吓坏了。
“别……别……呃……”黄毛怪仍在嚷嚷,已被顾笑言一手捏住了下巴:“楚姑娘,麻烦你帮按住他!花姑娘,快!”
“你,死定了!”花玉香装模作样在黄毛怪耳边唬了一轮,挽了袖子,鸽子蛋往嘴一含,压身就喂。
“呃……”嚷嚷中,鸽子蛋很快被送进许惜风的嘴里。
楚甜甜看着急,忙又安慰了两句:“公子,你再坚持一下……吞下去就好了……”
丫头长舌往里重重一压,鸽子蛋卡黄毛怪脖子上了。挣扎下,许惜风的心气极不顺,又一口逆血沿咽喉缝隙倒灌而出。咯咯一响,猩红已染了主仆俩的唇。
见主人额上汗如雨下,花玉香简直心急如焚,暗暗就想,我该怎么做?又不能说话!脑子急一转,丫头乖乖闭了眼。
顷刻之后,俩人的手已紧紧拽着,仿佛即将离别的爱侣,在行那最后的痴缠。血池中,两尾活鱼则四下寻觅。
不知谁的味蕾被轻触了一下,麻得竟让人有些依依不舍。浅尝中,两鱼又轻触了触。仿佛不是鱼,是饵。他在逃,她在追。赶到尽头一扑,她终于逮着了。
心咯噔同一跳,俩人壮着胆子再探,竟甜得有些牙痒痒。没久,摸着了窍门的俩人已是有恃恐惧,很快缠在了一起……
四人的努力下,丫头终于把黄毛怪的舌头勾稳。咕噜一声,鸽子蛋终于被吞了。看着精疲力竭的大伙,顾笑言可算舒了口气。撑起身时,花玉香的脸却有些烫。
发现大伙眼神有点怪,花玉香抹了把嘴脸上的血,便道:“我怎么了吗?”
“她撒谎,那鸡太咸了……”许惜风正笑,头一歪,已陷入昏迷。
“唉?你怎么了?”花玉香见着慌极,顾笑言忙安慰道:“让公子休息一下吧……能撑到把药服下,已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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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毒中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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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尸首已被移入灵堂。腥味满布的院子里,善后的人却没歇。打扫、巡视、祭奠,仿佛都搀着几分哀伤。
神色凝重的亲们,显然不好过。其中,最为提心吊胆的,莫过于簇拥在客房的那群人。
御医刚为许惜风就诊完,帝君张元虹已迫不及待问东问西:“什么情况?”
“回陛下,惜风殿下身中的,乃离岛八仙秘制的毒毒!”老者不敢隐瞒,即面有难色道。
众人听罢同一愣:“毒毒?”
“所谓毒毒,乃毒中之毒。百毒之华,刚烈无比。若不是及时服用了百香正气丸,恐殿下此刻已无力回天。”老者喃喃叹着,听得张元虹脸一直抽。
他大老远领御医过来,相助盟友的同时当然也想借机显摆一下。没想到这狗奴才,一点小问题都处理不了。众人失望的眼神,似都在嘲笑他这当国君的无能。
人家好歹也帮赶走了曾家和,那可是大忙。他却连一点小恩小馈都给不了,这太丢脸了,张元虹想想都气。
嚼了嚼舌,他终究没忍住,瞪目就骂:“信不信朕把你调去洗马池?”
“臣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大半夜跑这来挨骂,委屈不是一两点,念前人毕竟是皇帝,老头只得中规中矩对答。
当着众人的面,张元虹也不好发作,稳了心神,便指手画脚道:“这么着吧,你就给大伙说说,该怎么弄!若耽搁了时辰,你十条命也不够赔!”
言罢,张元虹已背手而立,连身子也背过去了。似极扔下烂摊子,就撒手不管的赖皮。瞟了他一眼,众人不禁暗自摇头。这皇帝,虽没啥建树,幸来火心热肠,已属难得。
众人正长短叹,为保乌纱的老头已道出解铃之法:“放眼希地,毒毒唯臣师,神医梁辰可解。如能在七天之内,把他老人家请到这来,殿下还是有希望的!”
花玉香听罢眼前一亮,即抢话道:“神医住哪?”
“城南一千八百里外的桃园!”老头斩钉截铁道。
眼珠子转了转,祝有成就觉不对劲:“日行六百里的宝马,来回也需六天!寻访并把神医请出桃园,岂不只余一天?”
“如有血汗宝马,时间或许会充裕一点……”老头无奈道。
听着这话,祝有成就有些不淡定:“可是,我们这只有一匹血汗宝马,这怎么弄?”
“朕这还有一匹!”想到终于能做点贡献,张元虹可算舒了口气。
欣慰一笑,顾笑言即晓有深意道:“京大哥、花姑娘,那麻烦你们了!”
“唉?笑言,你不去吗?”花玉香问。
顾笑言皎洁笑道:“血汗宝马只有两匹!”
主子家的二号人物,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众人听罢,一连身为许惜风首徒的祝有成,也没有出言反对,何况他人。
京文阳也想借机讨好这位极不一般的书童,遂与花玉香道:“师妹,那我们赶紧去收拾。”
“嗯!”应了话,师兄妹俩即快步离去。
跨出门槛时,花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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