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他并没有留意他的车子继续驶向了哪里,其实并不是没想到去看一眼,而是我刻意让自己不要再对他的任何事情提起兴趣。
哪怕我办公桌上突然出现一份“樊晟年档案”我也不想去翻看。
那时候总觉得,这种关系一次两次意外也就算了,高低不可过多纠缠。
可是樊晟年就像是一种毒药,我精神上没依赖,身体却先依赖了,这令我痛苦不堪。
基本上他只要一出现在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我就会跟他走了。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他是我的男人一样。
我甚至开始深夜里坐在马桶上琢磨陆孝曾经甩给我的那些话,什么我这种女人只在乎情。欲什么的话。
然后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也只对樊晟年一个人这样啊。
该不会是俗套的一见钟情吧?千万不要。
那天我是马不停蹄奔进直播间的,由于时间紧迫,
连妆都是在车上随便上的。稿子是写完直接发邮件给上头过目的,根本没时间审核,直播时我对着投影板很是无语,不过好在没有出错。
下了直播,我见崔正彦一张黑脸抵在门口。
我心里念叨,又没出错,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然后我身子还没踏出门,他拎着我的衣领就给拎去了办公室。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那样拎着,进去之后他将门一摔。
“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你发什么癫?”我没好气地整整衣领。
他眼睛突然发亮一下,一把扒开我的头发。
只见他使劲戳着我脖子后面一处骂着“汪姿,当真被潜了就这么对待工作了是吗?!”
我十分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样子着实可怕。
他两手叉腰站在那不停地大喘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我终于忍不住质问:“你嘴给我放干净点!我又犯什么错了?”
他挠着头发大叫:“犯什么错?你第一天进台是吗?!直播前稿子要提前多久跟这边敲定你说!给你派了编辑你不用非逞能自己写!写的什么狗屁烂玩意儿!把新闻工作当儿戏是吗!全国多少亿观众在电视机前看着!你这种质素还是趁早别干了!去抱着人家大粗腿睡大觉去算了!”
崔正彦骂的莫名其妙,我一口气憋在胸口愣是没上来。
我动了动嘴皮子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没头没尾我不知从何反驳。什么什么被潜?什么跟什么?!
我摸着脖子后面刚才被他戳过的地方,有些生疼。
委屈感油然而生,我刚想跟他算账,他却很大力地拉开抽屉摔了样东西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去!去给我对着镜子好好照照!一会儿的直播别在那丢人了!贴那么多个创可贴你给谁看呐?!”
我畏畏缩缩伸出手去摸那面镜子,心想哪来的创可贴?
我举着镜子对着侧脸先照了照,他突然扒过我的身子手绕去耳后“呲啦”一声撕下个什么东西。
我吃痛,一下接着一下,居然接连被他从脖子上撕下来三个创可贴!
我张着嘴看着他,然后连忙去照镜子。
这、我大约数了一下,密密麻麻六七个吻痕,脖子一片紫红。
我倒吸了口凉气,然后脑子里嗡嗡嗡地喊着:樊晟年!
可是随即我便认命了,我也给他种了好多个草莓,就当扯平了。
这些创可贴应该是我睡着以后他给我贴的吧
?
起来一直赶时间都没顾上看,连脖子上贴着东西都没感觉到。
我试着偷偷瞄向崔正彦,他脸色极其不好看。我大概明白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吃醋了?可干嘛非说我被潜了?
我掏出包里的粉饼小心翼翼地在脖子上扑着,一双眼睛不敢和崔正彦对视。
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补好了赶紧出去,我烦。”
他语气带着意思无奈,很无力的那种感觉。
我一时间有些难受,我和崔正彦别扭相处这么多年,相互讽刺过,对骂过,挑刺过,可是我却极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像是打心眼里觉得我没救了似的,可我依然不解。
我试着张了张嘴,然后看他低着头捂着脸,手很不耐烦地冲门外指了指,示意我滚出去。
那一刻我眼泪几乎快要冲下来,委屈,委屈透了。
那晚下班回家时,我特意在停车场绕了半天,却没找到崔正彦的车。他恐怕日后再也不会为了我留在单位那么晚了吧。
我绕啊绕的突然觉得很不屑,然后冷哼了一声一脚油门就踩回了家。心想不就是个崔正彦?居然那么说我,好,绝交。
他还烦上我了?这么多年我没烦他够不错了!
回到家我泡了杯咖啡在键盘上狠狠敲着,我气的甚至打开Email敲了封绝交信,也不知道哪来的小学生幼稚行为,也许内心里我还是很在意崔正彦这个朋友的吧。
然而我信敲了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全删了。
以后不理就是了,干嘛还要通知他?
于是我决定以后见到他绕道走,把他当空气,我要让他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我有时候挺狠心的,谁对我不仁,我绝对不会对他有义。
那阵子我真的做到完全视他为透明,见到他就自动过滤。
然而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对我用了相同战术。
我心里嘀咕,嘿你个崔正彦,还长能耐了。
我们就这样谁也不理谁了半个月,我以为他这次也做的很绝了。
但还是被我发现,有天开会时他六神无主,然后手里不停地转着一个耳钉。散会时我特意挤过去瞄了眼,那是我的,正是我前不久丢失的一枚耳钉。
正当我纳闷怎么会让他捡到时,他开口了。
他叫住我:“汪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哦”了一声,随他进去。
他还是那副烦透了的表情,用手胡
乱抹了把脸。
“你的。”他把手里的耳钉扔了过来。
“哦,谢了。”我拿起耳钉转身就要走。
他欲言又止地喊住我:“等等。”
“总监还有什么事?”
他皱了下眉头:“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
“耳钉在哪丢的?怎么会在我手里?”
我冷哼一声:“女厕所吧,刚好被你捡到。”
他一张脸臭到了家,嘴巴张了张还是只说了句:“出去!”
我咬了咬后牙槽,愤愤走出他办公室。
妈的,心想以后再理你我不姓汪。
作者有话要说:小崔崔发起火来还真是给力啊!哈哈哈,你们该不会更爱他了吧!!!
那个那个,不管你们爱谁,都给我花花起来吧!!!muamua~~~
、第十二章
冉婕她们电台时不时有很多活动,害我那阵子都没法跟她吐槽崔正彦的事情。
有时候我真心羡慕冉婕的工作,同样都是传媒业,怎么人家单位就那么有意思呢,兴许是我的部门不对?也是,冉婕在她们频率里主播的是娱乐调侃等轻松话题,我想我如果不播新闻而是在文艺部的话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吧。
有天晚上跟她打电话时,她说:“姐,我这阵子真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周末我们之前排的话剧要演出了,你来看呗,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我给你两张票,你带个伴儿来。”
我听了马上回绝她:“别,我孤家寡人一个。”
她笑着说:“呦,酸溜溜,还没找着一夜情哥哥所以失落啦?”
我说:“哪跟哪啊,我干嘛要想他?”
我一直没敢告诉冉婕我和樊晟年早已重逢,而且还是那种关系。
“瞧这失魂落魄劲儿的哎呦。”她吐槽我。
我极力反驳:“哪有啊,瞎说什么,我不知道有多好,就是这阵子吧,因为崔正彦的事情有点烦,他居然莫名其妙骂我一顿然后不理我了,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
“骂你?他骂你什么啊?哼哼我猜……该不会是伤着人家心了?谁让你心里光想着一夜情哥哥了。”
“冉小姐,再胡言乱语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满嘴漏风上不了直播!”
“嘿嘿,上不了直播我可以上录播,啦啦啦,哎呀我们电台就是有这点好处!”她得意洋洋开始气我,我整天只有上直播的份儿,而她有时候还可以坐班看机器只放歌和广告。
“讨厌,净气我!话说你要非给的话,一张就够了,我没什么人可以带的。”
她立马说道:“怎么没有?你就带那受气包来吧,他再骂你能不理你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说绝交就绝交吧?再说了你也不能光牵着人家鼻子走了,适当的也给人家个台阶下嘛。以我对他的了解,你把票往他桌子上一扔,他自己就会屁颠屁颠跟着你去了。”
我心里大致琢磨了一下冉婕的说法,倒是可行。跟崔正彦闹别扭的确我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他也算是我比较交心的朋友之一,我本来朋友就不多。
再往现实里说,他是我顶头上司,一直这么闹下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我撇了撇嘴答应让她给我两张票。
冉婕当天晚上就跑出来把票给了我,还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别太顾忌面子了。
第二天上直播前,我拿着个
信封在崔正彦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他门紧闭着,那我再怎么不用找台阶下,也得厚着脸皮把这门敲开啊。
我冲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同事“嘶嘶”了两声,她走过来问我干嘛。
我说:“你今天有事找总监么?”
她摇摇头说:“没有啊,没什么特别事。怎么了?”
我说:“啊没有,不知道他在不在,想问问你而已。”
就在这时,我背靠着的门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害我差点摔个跟头。
崔正彦这混蛋原来就在里面偷听我说话啊!
他故意无视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同事说:“找我?”
同事识相地指指我的头,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有屁快放。”我头顶突然飘来一句这个。
我看他仍是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迟疑一秒将手里的信封狠狠甩在他脸上。
他好像有些慌,步子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信封。
他用很紧张的眼神看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我这才明白,他该不会以为我甩的是辞职信吧?哈哈我心里暗爽,瞧把他吓的。然后我故意很冷漠地转身就走,不等他开口叫我,或者又大骂什么的。
我不知道后来他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拆开那信封的,我只知道,他如期按时穿着正装出现在了我眼前。
那天周末我不用上班,晚上6点时我连车钥匙都没拿就下了楼。果然,一出大门我远远就看见车窗里的崔正彦,见他手耷拉在外面,一脸不爽地嘬着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畅快,一心想着虐他虐他再虐他。
本想着路过他的时候瞥他一眼然后走出小区的,后来我选择见好就收了,见他刚要起身,我摆摆手推了他车门一下,并示意他屁股不许离开座位,然后自己跑过去拉开了车门。
我可不想让他表现的太绅士像是我男朋友似的,我对他半点儿那种心思都没。
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腮帮子鼓鼓的,肯定咬着后牙槽呢。我再也忍不住这别扭气氛,哪怕互骂呢都比这样舒服。
我说:“总监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了?”
他狠狠瞪着我:“我养的汪汪狗最近老气我,天天跟我唱反调。”
狗就狗吧还汪汪狗?!那不摆明在说我吗!我跳起来打了他一下:“崔正彦你再说一遍?!”
“干嘛干嘛?对号入座是吧?”
我被他气的一路不想说话,他
则跟个傻子似的“咯咯”笑个不停,还时不时伸手过来打我,他打我我就狂还手。就这样一直较着劲,终于在某次拐弯时差点撞上一辆三轮车,那大爷冲着我们车窗猛骂了一番娘啊日的,我俩这才收手不再胡闹。
好不容易到了票上指定的礼堂地点,我不禁感叹,人还挺多嘛,看来大家积极性颇高。早知道我就该进台里的文艺部,哪怕不做主持呢,整天跟着跑跑文艺活动心情也愉悦啊,好过对着新闻稿,还有这样的上司。
冉婕她们单位来了不少人,听说她们单位这样规模的话剧半年就要排演一次。
我不知道冉婕出演什么角色,总之进场时我看不到她,应该在后台做准备工作。
崔正彦把车停好,愤愤地将我的手挂在他胳膊上,末了还不忘使劲按了按,示意我不要逃。
我撇撇嘴,心想谁要挎着你胳膊啊真讨厌。
但是我表面仍然笑的跟蒙娜丽莎似的,其实内心将他从头到屁股骂了几百遍。
他就那么携着我入场,我四下看了看,貌似就我俩一身派头整的特备正式。他穿着西装,我穿着裙装。
他连领带都打了,让我出乎意料。那晚的场合明明不算太正式的,所以,他该不会是因为我俩和好才觉得要隆重着装吧哈。
一路看遍了入场的来宾,然后我发现,穿着如此正式的不指我们两个。而且当我发现这个问题时,我隐隐觉得我的身子有点发抖。
樊晟年,没错,在场第二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是樊晟年。
而在场第二个像我这么穿着正式套裙的女人,正挎着樊晟年的胳膊。
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崔正彦把我往上提了提。
他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突然搂紧了我的腰。
我浑身僵了一下,被崔正彦这么搂腰我还真不习惯。
我再不敢看向远处那个谈笑风生的俊美男人,以至于他身边的女人我也没有细看。
然后整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崔正彦一直抓着我的手看着冉婕搞笑的演出,我隐约记得他扭头冲我说了句:“冉婕什么时候这么会演了?学播音真亏了。”
我没在意他的话,也任由他时不时将脸凑到我耳边评价着整晚的话剧演出。
结束的时候,观众纷纷站起给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而我,屁股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
崔正彦站起来拍了半天然后弯腰看我,我能感觉得到我额头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小汗
珠。
他突然坐下,在观众影影绰绰的身影中,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汪姿你至于么?”语气有些不悦。
我不太明白他说什么。
我拽拽他的衣袖:“崔正彦,咱俩先别走行么,等他们都走了再走。”
他听了我这话好像更加生气了,甩开衣袖把脸别向一旁:“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要待你自己在这待个够!”
我惊讶:“崔正彦我又怎么了啊?”
“你自己不知道你怎么了?!”
我无辜地眨眨眼:“知道啊……我突然来那个了,感觉已经流出来不少。”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然后很尴尬似的没说话。
我追问一句:“成么?等人都走了,麻烦你去管冉婕要个卫生棉,她要没有的话你……去帮我买一下吧。”
他突然嘟囔了一句:“让我一个大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