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你转糊涂就好,等我下课再说,出门小心雪地湿滑。
席梦宜躺在床上,下雪了,可是送秦楚的围巾才刚开头,什么时候织完还没个准数,席梦宜要好好催催自己了。
从来不会和小草过不去的顾羽芹,今天,走在了草坪的边缘。上了大半天的课,路上的积雪几乎已融化成水,早有人开始开拓草地上相对完整的雪,顾羽芹也会弯腰抓起一些雪,捏成雪球,扔到前边白白的雪地上,和一旁的李琼有说有笑。
外套帽子盖住头,下巴藏在围巾里,斜挎包背在身侧,双手揣着兜里,许灿一身上下武装得滴水不漏,看见前面顾羽芹雀跃的身影,许灿加快了脚步,越靠近,越猫起腰,从后面偷袭顾羽芹。
“hey!”
“啊!”
受到许灿惊吓的顾羽芹摇晃了两下,被许灿抓住手臂扶稳。
“你怎么不小心点……”
顾羽芹用满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许灿,松开许灿的手,拍了一巴掌,“你还说,始作俑者还在这里装好人。”
吕筱挽住李琼取暖,“羽芹,烂烂就是欠抽,别客气。”
李琼替吕筱掩护,挡住许灿的眼神攻击,笑得不怀好意,“许灿,你是故意的吧?想落得个美人入怀的效果,对不对?”
“是是是,你们都这么喜欢研究我,我一个一个地抱个够好不好?来,来,来。”
许灿张开手臂,没个正经,李琼和吕筱都躲着她。王娅走过去,从腰抱住了许灿,“我来当第一个,正好缺个取暖的抱枕。”
许灿愣了,其他人也不是很能反应过来,虽然相处了近半年,但是这样环抱的姿势还是第一次,许灿消化过后,礼貌性地回抱了王娅。
“好了,谁来当第二个?” 王娅向吕筱几个人看了看,最终视线定格在宋曲虹脸上,“曲虹吧。”
李琼和顾羽芹都看向许灿,想看看许灿是何反应。许灿沉默,宋曲虹不上前,僵持不下,吕筱吸了吸鼻子,“我说,大家好兴致么,大雪天的,在这玩抱抱,咱能不能挑个暖和的地方玩?”
“那……王娅作为代表,抱过就算了。”
许灿双手又揣回口袋,收起了博爱的怀抱。宋曲虹感到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李琼用带有某种意味的眼神看了顾羽芹,没得到顾羽芹太多的表现。顾羽芹还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但并不代表顾羽芹没有关注。
雪下大了,李琼刚撑开伞,吕筱就躲了进去,李琼没好气地笑,“你也没带伞啊,这下人伞不平衡了吧。”
王娅知道李琼的意思,撑起自己的伞走到顾羽芹身边,“曲虹还有伞,她和许灿正好。”
走在前面的许灿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伞下的组合,还有走近的宋曲虹。宋曲虹把伞撑高,遮去将要落在许灿帽子上的雪花,“衣服会湿,还是挡一挡吧。”
许灿没理由拒绝这种好意,朝宋曲虹靠了靠,能感觉到宋曲虹尽量顾着自己,许灿觉得不好意思,接过了宋曲虹手里的伞,“我来吧。”
宋曲虹某些时候的举动很让许灿感动,只因为宋曲虹喜欢一个人,并未给那个人带去困扰。喜欢谁是宋曲虹的自由,但她也给她喜欢的人留出了空间,那种默默的守候或许有期待,可不会给人压迫感。经历过高中的小事件,许灿看到了宋曲虹的可贵之处,客观来说,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在旁人看来,在曾有过某种猜测的李琼和顾羽芹看来,许灿和宋曲虹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了。尴尬时不时地存在,融洽的时候又似亲密的朋友。聪明的人应该会看透,看透,顾羽芹败在这两个字上,可能还是不够聪明去揣测许灿的心思吧,那么,能否做到不闻不问呢?顾羽芹从何时开始,竟也会自找不自在了。
“同学,同学,让一让,让……啊!”
从宋曲虹的右边横过来一辆自行车,没有车铃,路又滑,估计技术也不太好,车子歪歪斜斜,骑车的人等要撞上人了才开口提醒。许灿从后面抱住宋曲虹退后,抬起左脚抵住冲过来的自行车车轮,“同学,你这水平,我们不知道该怎么配合着让。”
“对不起啊,同学,你没怎么样吧?”
除了裤腿上溅上了污水之外,宋曲虹毫发无伤,感官力全在许灿突然的动作上,摇摇头让骑车的人走了。顾羽芹眼睛45度角往下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看一时之间成为焦点的许灿和宋曲虹。
不知道大家都停下来看什么,许灿收回手,没太在意,“快走吧,冷死了。”
雪下了整个下午,基本上没怎么停过。秦楚没去舞蹈室,去奶茶店买了两杯热饮,和席梦宜一人一杯,走在雪后的校园里,发掘被雪装点之后的不同之处。首先是用眼睛看,嘴里不停感叹,直到用手掌接住了雪花,席梦宜完全活泼起来。
一整片叶子上都覆满了雪,席梦宜小心翼翼地想完整摘下,秦楚在一旁看着,枝桠太粗,折断不容易,稍微一抖,雪便抖落一些,席梦宜嘴就撅起一些,表情更加认真地继续。直到实在难以成功,席梦宜放弃了占据在手里的企图,改为拿出手机,拍下这片树叶,满意了才会笑,开心地拿给秦楚看。
秦楚想多牵一会席梦宜的手,却不可以在这美丽的雪景中束缚席梦宜的脚步。
席梦宜从树根下抓起一把纯白的雪,碰了碰脸颊,除了凉,没有其他别的感觉。在树根下的残雪上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觉得效果不错,走到下一棵的树下,“秦楚,我们一起踩吧,看谁留得更深。1,2,3……”
席梦宜抓住秦楚的腰,使劲往下踏。秦楚淡淡地笑着,任由席梦宜去较劲。小小的一块雪上,留下一长一短的两个脚印。
“我的有比你深一点。”
秦楚无语地笑,“雪就那么厚,除非你踩到泥土里去。”
席梦宜不理,继续往前走,看到被雪压弯的树枝,笑得一脸无害,回头招呼秦楚过来,伸手一拉,自己迅速跑开,秦楚便被人造雪攻击了。
怕秦楚报复,席梦宜躲得远远的,笑个不停。看她那样,秦楚捏好雪球,冲着席梦宜站的地下扔,席梦宜一边跑,有时躲,找了机会捏了雪球就回击。
不喜欢保持追追赶赶的距离,秦楚追上席梦宜,抓在了手里,知道躲不过,席梦宜不挣脱,鬼灵精地抱紧秦楚的腰,连带秦楚的手臂一起捆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缩起脖子先谈条件,“不能往脖子里放雪。”
秦楚挑眉不答应,“不公平,刚才树枝上的雪全到我衣领里去了。”
“哪里哪里,我没看到。”
秦楚低头,席梦宜以为秦楚要惩罚自己,眯起了眼睛,却感觉秦楚的脸颊贴上了自己的,两个人都有点凉的脸颊好像开始暖起来。
“冷吗?”
席梦宜摇头,好像碰到了秦楚的嘴唇,一边脸热了。只剩下手掌可以活动,秦楚动了动,“梦宜,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秦楚的话和气息就在耳边,席梦宜眨眨眼,双手收紧,“不可以,别想用美人计诱惑我,你束手就擒吧,别苦费心思挣扎了。”
“那就这样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雪中被你虏,去哪都随你。”
席梦宜弯起嘴角,往秦楚颈窝里靠了靠,闻到了秦楚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感觉,很亲昵。秦楚有所察觉,侧过头,一个吻,准确地落在席梦宜的脸颊上。席梦宜不甘示弱,在秦楚脸庞轮廓的边缘,印上了红唇,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37冬天的意义
各个学院的考试周来临,停课,复习,考试,放假,学期末的最后安排,寝室,图书馆,甚至食堂里,都有各种各样的复习团队。图书馆是供人学习看书的专门场所,可是在那里,许灿总是觉得被束缚了手脚似的,不喜欢那种沉闷的感觉,所以后期的复习,许灿都待在寝室,坐着躺着,只要舒服,学点什么也更有效率。而又有谁会不喜欢穿着睡衣,端着热茶的自由学习方式,
105寝室就是许灿,吕筱她们四个人的考前基地。
伸展身体,扭扭脖子,王娅转过身叫着宋曲虹和吕筱,“快五点了,吃饭去吗?”
“可以啊”,吕筱站起来活动,“烂烂,你去不去?”
没有动静,吕筱往许灿的床头看一眼,“好像睡着了,就说不能到床上去看书,周公的魅力肯定比白纸黑字的吸引力更巨大。”
“她盖被子了吗?” 宋曲虹踮脚看了看许灿的床,许灿身上只盖着一本书,被子都被许灿用来垫高枕头了,宋曲虹脱掉拖鞋,往许灿床上爬,“这样睡容易感冒,复习得再好,没有精神参加考试也是白搭。”
吕筱在下面看着,“曲虹,不叫醒她吗?这样晚上还要不要睡了?再说,也该起来吃点东西啊。”
“随她吧”,王娅走到吕筱旁边,抬头向着宋曲虹说着,“曲虹,你在寝室吧,我和筱筱出去买吃的,要给你和许灿带点什么?”
“两份套餐吧。”
“好”,王娅转头催着吕筱,“筱筱,快点,带上钱包和饭卡,走了。”
吕筱回头再看一眼正在床上给许灿盖被子的宋曲虹,和王娅出了寝室还是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王娅,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老是觉得你在给烂烂和曲虹留空间呢?”
王娅不以为意,挽着吕筱胳膊,“你都说是错觉了,我也没什么必要那样做。”
吕筱将信将疑,“是吗,我看曲虹好像很喜欢和烂烂待在一块儿。”
“我也喜欢啊,难道你不喜欢许灿吗?”
“喜欢许灿?” 吕筱突然停住脚步,“王娅,难道说,曲虹喜欢烂烂吗?”
王娅在前面拖,“我们都喜欢烂烂,快走吧,站在路上吹风一点都不享受。”
吕筱用她自己的思考力去权衡,想不出个所以然,思路被“喜欢”两个字限定,越想越糊涂越纠结,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弄清楚就很不舒服的感觉。
宋曲虹帮许灿盖好被子,四周一片安静,宋曲虹这才意识到,寝室里只剩她和许灿两个人,而且许灿并不知道,所以,宋曲虹想,现在这一刻,放任视线停留在许灿脸上暂时也是没有关系的。
怕带给许灿烦恼,只想静静地靠表现和坚持让许灿看到自己的决心和真心,只想让许灿一个人知道,所以在说出了心里的话之后,宋曲虹在平时的行为举止上都很注意,不想只关于她和许灿两个人的事得到太多人的注意。
看着看着,原打算马上就下去的宋曲虹有些情不自禁,伸手理好许灿额头上的头发,盖着被子只露出脑袋的许灿,恬静得像个孩子。指尖点到许灿的眉心,许灿动了动,吓得宋曲虹马上收回手,可是许灿却没醒。宋曲虹心跳得很快,有点害怕,又紧张,双手交叠握拳放在胸前,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在能感受到许灿呼吸的高度停住。
可能是因为宋曲虹太专注了,以至于连敲门声都没听见,顾羽芹试探性地开门,发现门没锁,看见下面没人,随意抬头一看,看到许灿床上背对着门口的宋曲虹,床下是两双鞋子,床上是宋曲虹俯身而下的姿势。顾羽芹悄悄地带上门,在门口站了两秒,转身离开。
在快憋断气的时候,宋曲虹起身赶快下了床,爱情容易让人变得盲目,但是这样的得到,不存在意义,不是宋曲虹想要的。
王乐洋从外面回来,把外卖盒放到席梦宜桌上,看一眼戴着黑色方框眼镜奋战的席梦宜,摇头感叹,“女人呐,梦宜,你吃饭吧,我来替你织几针。”
“不行了,不行了,乐洋,乐洋,我的手停不下来了。”
王乐洋抓住席梦宜的两只手,“别这么拼好不好,织个能绕秦楚脖子一圈的长度就可以了,用得着织成上海滩那种围巾吗,织来给她耍帅啊?!招蜂引蝶的,你亏不亏?”
席梦宜赶紧喝了口热汤,捂住暖暖手,“仅此一次,下次再也不了,意义大不大还要看秦楚那家伙的态度,代价反正是挺大了,你看我手。”
“食指都起泡了,你怎么弄的?”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竹签子都比我的手要光滑了。”
王乐洋拎起已经有一点规模的围巾看着,“这要织完了,是带血带肉啊,秦楚必须要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然别给她。”
“你别恶心了,我还在吃饭呢。”
看席梦宜翘起食指拿筷子的样子,王乐洋都不忍心,“你这样还能打吗,长度差不多就行了,我是说真的。”
“快了快了,你戴戴看,还差一点。”
“这叫差一点啊,梦宜,这离你的目标还有一半吧。”
“恩,我现在熟练了,一半也不会太费劲。”
“可是你的手……哎,梦宜,这一段是怎么回事?”
“恩?”
席梦宜接过围巾一看,大呼糟糕,眉心拧成了麻花。织着织着,席梦宜大概是换了种手法,花纹是挺好看的,但是针法更紧了,和前面的不一样,出来的效果整个比前面的更窄,更稀奇的是,席梦宜只织了一小段,然后自己又换回了之前的样式,这下,中间那一小截该怎么办?
“啊啊啊……”
进度已经太慢了,还有浪费时间在拆毛线上,席梦宜彻底颓废了,望着她的围巾哀叹,饭都吃不下了。王乐洋也是懊恼,不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席梦宜等整条围巾织好了才会发现,那就不需要改动了,现在……
“梦宜,你不管它,将错就错不就好了。”
席梦宜不为所动,“那不是很奇怪吗,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段,破坏了我全部的心血。”
王乐洋还在试图劝服席梦宜,“织得好又不是拿去参加比赛,如果你要漂亮的,买现成的不是更省事吗?”
“乐洋,我不是……”
“行了,你想,你亲手织围巾送给秦楚,总要有点你的痕迹在上面,现在多好,立马和买来的围巾区别开,反而是种特色。”
席梦宜脸色缓了缓,拿着围巾看了又看,“好吧,我也实在不想拆了重新织,既然是潜意识的行为,就让它留着好了,有时候,十全十美还不如有点小缺陷。”
“对,你快吃饭吧,都要冷了。最近秦楚干什么去了,要放假了,她有没有一点恋恋不舍的心情?”
“她们学院这两天考试,我让她好好看书。”
“你这样说,她就做啦”,王乐洋看到席梦宜这样单方面的付出,可能对秦楚没什么表示的表现有些不满,“真是老实得紧,看秦楚不像那么死板的人啊。”
席梦宜白了王乐洋一眼,“整天花花肠子就好?我是不求她出其不意,听我的话就好,不然管不住的时候,谁知道她会去向谁献殷勤,小脑筋都不用在你身上,那才悲哀好不好。”
王乐洋笑起来,“梦宜,你还挺会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