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北昨晚和国内的董事召开了视频会议,天亮才睡,这才躺下不久。
安娜堵在门口皱着眉头:“是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阿沁着急的说:“三少不见了!”
安娜心里一紧,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刚刚那个短信……
徐泽北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面传出来:“安娜,让阿沁进来!”
阿沁站在房间里,对着边换衣服边听他汇总的徐泽北说:“三少是在后院里喝咖啡时失踪的。按照线路,三少应该先从后院绕出去,走的时候身边带了两个保镖,还有一些尾随在后,像是跟什么人约好了。”
“我的手机呢?”
安娜默默从门口走过来,取出口袋里的手机递过去:“……阿萨曾经发过短信过来……”
徐泽北的手机在安娜手上!阿沁诧异的回头看了安娜一眼。
徐泽北解开界面锁,在阿萨失踪之前确实有一条报备行踪的短信,回复的是【不能去】。不过在那之前,大概阿萨已经上了程安哲停在门口的车,然后甩掉保镖们,消失了。
徐泽北看了安娜一眼,转身出门,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发脾气。
但有些人不发脾气沉默不语时更加恐怖,恰好徐泽北就是这样的类型。安娜又委屈又懊悔,不安的跟在后面。
走到停车场时,徐泽北手里的卫星电话响起来,看来是他等的消息到了。阿沁自觉的先去开车。
安娜咬唇静静站在徐泽北三步以外,这个时候,即便没有责怪,有些态度也是可以通过气氛传达的。
阿沁很快将车开了过来。
“是程安哲做的?”安娜在阿沁身后上了车,轻声问。
“应该是,还有人跟在那个车后面,直到三岔路口才被车流隔开,跟丢了。那个车牌的确是程氏的……”
“他毫不掩饰身份,阿萨会不会有危险?”
徐泽北挂断电话,一言不发闭着眼睛靠在车里。安娜闭上嘴看着脸色沉郁的徐泽北,心里百味陈杂。
阴暗的废弃仓库里,阿萨缓缓从昏迷中醒过来。
“签了它。”程安哲丢过去一叠文件。
阿萨扶着被迷药弄得昏沉的脑袋,从地上捡起文件打开来看,一列列英文+数字搅得人混眼花,这是什么?
他闭上眼睛强自稳定纷乱的思绪,再勉强睁开仔细阅读,一个陌生的公司名字赫然在前:宜南投资。
阿萨困惑的皱眉,他并没有一家这样大规模的公司。
可根据文件显示,这个新注册没多久的合资公司足以媲美几也过去的那一家,或者说更为超过。而且这家公司首期注资金额巨大。
董事长赫然就是:徐宜南。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程安哲狰狞的面孔倏然靠近,“都是丁几也搞的把戏,搞个空壳公司骗我投资没用的家具城,把我可流动的资金全部困在里面。自己早就铺好后路,真正的新公司原来是你名下的!”
“你看,就是这里,这个破地方居然骗我花了全部的流动资金去下注!” 程安哲用力的指着阴暗潮湿的地方大声吼道。
阿萨一阵晕眩。那么说,是丁几也用乌龙的新公司摆了个圈套,让程安哲自投罗网?
然而以程安哲的胆大心细,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上当的。
所以闹出绯闻刺激的对方失了方寸,也是计划之一?难怪掐绯闻的时候,上了头条都不去管……这手笔真是熟悉……
想通了这一点,阿萨顿时为自己鲁莽赴约而扼腕!现在要是签了这份文件,丁几也的计划大概就全部泡汤了……
阿萨把文件丢回去:“你死心吧,我不会签的。”
一辆黑色商务车疾驰在通往郊区的公路上。
“安娜……”徐泽北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你不用跟我们去找阿萨,他不会有事的。”
安娜低垂着眼眸,手指抓紧坐垫。
“程安哲要的是那个公司,没有阿萨的签字,不可能成事。阿萨暂时不会有危险。丁几也已经出发了。”
“你叫我一个人回去等消息?”安娜忽而冷笑,“你怀疑我是故意的?”
徐泽北睁开眼睛:“想到哪里去了。我能把手机交给你保管,当然不会怀疑你会拿他做什么。程安哲已经没用了,丁几也知道他在哪,阿萨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是我们一起去找阿萨,动静太大了。我要你开开心心的去选婚纱。”
安娜一阵黯然,动了动嘴唇:“我只是怕你睡不够……阿萨来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叫他别去……”
徐泽北覆上他的手:“……就算你立刻告诉我,大概也拦不住他。他从小就是这样咋呼的个性……”
“你不怪我?”安娜抬起眼睛,稍微有了点神采,“别骗我!”
“……有一点生气。”徐泽北点点头,“以后不能再潦草应付突发情况了。阿萨是不冷静,你有时候又太自作主张了。”
安娜挤出一点笑容:“我知道了……以后一定都报备你。阿萨真的会没事?”
“没事。那边有自己人。不会让程安哲乱来的。”
“现在呢?为什么我自己先去选婚纱?”
徐泽北望向窗外:“等处理完眼前的,还有一窝顽固的蟑螂要除,你就先引开点注意力吧……”
“原来是声东击西,行了,我明白。”安娜拿起包,准备下车。
徐泽北拍拍他的手:“小心一点。”
安娜回过头来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说:“放心吧……”
这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定格在冷秋的风里,很多年以后都让人念念不忘。
徐泽北自己也没料到。
很多人相信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却很难叫人相信,面对一副绝艳的容貌都能镇定自若,却在习以为常后,会忽然在一个毫无防备也绝不可能的瞬间,恰恰因为回眸一笑而猛然一悸。
难道是他独自上路的背影,纤细的叫人……不舍?
要是徐泽北不是着急要赶去和丁几也汇合,也许他会发现,这一刻的心疼不单纯为了失踪的弟弟,也并非完全为了不久之后将做的一个决定而提前内疚。
车子停在半道,安娜下了车,朝车里的人挥挥手:“我在婚纱店等你哦!”看着车子走后,他拦到另一辆taxi朝反方向驶去。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辆小车里,坐着两个戴帽子的人,其中一个正在打电话:“他们分道扬镳了,徐少带着保镖应该是去办事,那个女的好像去别的地方,稍后汇合……”
电话里立刻做出来指示。
戴帽子打电话的男人放下手机说:“你去跟那个女的,我继续跟前面的车。”
“好。”另外一个人依言下了车,急匆匆的走了。
仓库里。
程安哲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我要他低头跪在我面前俯首认输,失败者永远都是失败者。就算逃开十几年又如何!当年是我让他失去学业、家庭、尊严……输在我手上不是很正常吗,走到美国过新生活?怎么可能离开我还可以重新开始……不可能!”
他叫嚣着的狂乱眼神已经没有焦点。
阿萨力不从心的慢慢往后移动,心里的紧张不可抑制。眼前这个人显然已经疯了。
就算他再迷糊,现在也听程安哲说明白了。
丁几也的最后一击,不是拿新公司跟程安哲硬碰硬,而是放出烟幕弹装作被钳制,然后丢出一份假的投资文案设陷阱。
真正的新公司根本不是以几也之名义注册,他把【宜南投资】放在阿萨身上,背后神秘势力的支持让它顺利的绕过了程氏的阻击。
程安哲爆出绯闻,一方面成功妨碍了丁几也的操作,另一方面利用偷出来的机密资料启用所有流动资金抢走他的计划,可惜反言之也同时套牢了程氏的主干。
防备不到还有另外一个人趁机拿住程氏七寸,一下子困兽难脱,唯有融资求生。
这一役最大的赢家,不是站在对立位置的丁几也,而是恰在此时,成功融资程氏的那个背后神秘人。
程安哲怀疑这个人是阿萨。其实也不无道理。
徐泽北的车子驶进目的地。
“几也,你到哪里了?”徐泽北的声音不见一丝慌乱。
“应该已经在附近。”
“我也是。根据丙仔给的资料,那个仓库不难找到。程安哲要的是那个公司,阿萨暂时应该没事……你不必……”
“什么都比不上阿萨安全来的重要。我有分寸。”对方好不犹豫的挂上了电话。
徐泽北微微一笑。
最后一次的试探,也获得了满意的回复。所以这一次虽然有点吃力,但这个忙也算帮的有价值。何况,风险之后的获得是无法估量的丰厚。
时间就是机会,可程安哲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犹豫。
阿萨知道哥哥他们终将会找到这里。
丁几也那位神秘可靠的盟友,一直隐在暗处,在他无暇□之时自如操控全局。不但深得丁几也的信任,还能让他放心交付主场作战的收益,几也甚至自愿充当箭靶。
这个人擅长指定计划,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而且……他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成立宜南投资……弥补了丁几也与程安哲相斗时不足的部分。
阿萨想起律师拿给他签字卖股份的那一堆文件,心里亮堂了。
这个人简直呼之欲出。
第四十九章
预告什么?
程安哲电话响起,他停止自言自语,掏出手机接起来:“喂。”
“程安哲!我是丁几也!”
程安哲飞过怨毒的眼刀子,望着昏昏沉沉的阿萨阴险的笑起来:“丁几也,他在我手上,你想见他么?”
“说!地点在哪里!”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给你地点,你带警察来抓我?”
“我不报警,你说,我一个人来!”
“要我信你?”
“那你说怎么办!”
“你找律师把你在宜南投资股份转给我,我就……”
“好!我马上就做文件,你放了阿萨!”
“等你的文件生效,我自然会考虑。”程安哲放下了电话,咯咯笑。
“听到了没有,这可真是深情啊,居然为了你,放弃自己奋斗的事业,把股份全部转给我了。虽然你是持有人,但是丁几也的股份也不会少吧……”
阿萨再也忍耐不住,竭力站起来朝程安哲冲过去……血!
……
仓库的门轰然推开,丁几也和徐泽北在昏暗的仓库门口,神邸一般凛然而立。原来刚才的通话只不过为了确认方位而已。
可是他们看得的却是,一脸惊惧的程安哲和浑身是血的阿萨迎面倒下……
“阿萨!”
一个身影直冲了过去。
安娜换上了最新款的曳尾婚纱,站在店堂里面转圈。他已经在店里呆了近两个小时。却没有如之前所说那样,迎来和徐泽北的汇合。
陪着他的招待员带着激赏的羡慕眼色紧盯着优美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小姐,你是我们店里迄今为止,最适合穿这款婚纱的新娘子了!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新郎要是看到一定会非常惊艳……”
“……”安娜翘一翘嘴角挑剔的拉起裙边,笑意没有直达眼底。老纸结婚是要穿西装的好不好!
开开心心的试婚纱,只要笑到底就好了。可新娘子一个人试婚纱,能有多乐乎?
安娜笑累了,坐在一边等着招待员取出钻石皇冠和配套的首饰。
一边轻轻低下头查看裙角,心里仍然担心杳无音讯的阿萨。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程安哲已经走投无路,徐丁两人的计划肯定到了收拢阶段。徐泽北接下去要对付的,大概就是家里面的那些人了。
把家人形容为蟑螂,可见徐氏家族连表面的和睦都难以为继。难怪徐泽北喜欢伪装自己,口蜜腹剑满腹诡计,宁可耍耍心机也不会相信谁……
其实他也很辛苦的吧。
安娜微微勾唇。
那一晚徐泽北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过要真正得到这个人的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感情问题目前绝不会占用他人生很多时间去惦念。
所以做情人,已经很满足了。
哪怕是暂时的情人。但……安娜握紧手,不会永远只是这样。
橱窗外,隐在角落里戴帽子的男人和坐着沉思的安娜一样,一动不动。
他戴着的耳际蓝光一闪,有来电!
“是我,怎么样了?”
“她还在试婚纱。”
“一个人?”
“是。”
“看好了。有人可要付大价钱买她的行踪,这可是要和徐氏当家人结婚的女人。”
“好。”
阿萨已经被紧急送进医院。
在某医院高级病房内,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手指被紧紧的捏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彦东说,程家大房的一脉有精神病的血统,每一代都有例子。所以程安哲当年取得当家的位置也算历经千辛万苦……可能是过程太艰难,刺激了他的神经,近几年他的状况越来越不在控制……”
“唔。”那么说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偏激是他的血统,脆弱是他的本质。
“他看到你满头血冲过去,以为是当年的我。”丁几也怜惜的抚上阿萨的脸,“在他面前自杀那时候,我也曾经失控过……所以……”
怪不得程安哲那会儿看到自己流着血还站起来冲过来时,会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真是歪打正着。
“都过去了。当时我也不是故意弄得流血,撞到头是个意外。”
丁几也抓紧他的手,心有余悸:“以后千万别再自己去冒险了……即使谁拿最有价值的东西跟你交换也不许……”
“啊喂,那可说不准,当时程安哲拿你的果照威胁我,我怎么能不去啊!那可是我老婆私人的……”
“哪里有什么果照!还有……谁是老婆啊!”
“你别欺负病人啊……”
……响应号召,省略家庭暴力一百字……
阿萨的情况还不能真的打打闹闹,丁几也很有分寸的随便【教训】了一下冒失的情人也就放过他了。
“对了,几也,你把公司挂在我名下了?”
“是啊,当初和你哥哥合作的条件就是,以后在公司里你是总裁,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