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恍然大悟,“你等等,我去查查。”
慌忙拿起电话,和国外的医学院通电话。片刻后,得来消息。
陈先生苦笑,“如你所料,那台手术的病人姓SONG,名ZHI JUN。”
“他原来是顶替了他的名字回了国。他竟然改名换姓,恨我们到了这个地步。”陈先生叹气。
“不是。他是在赎罪。”陈太太愣愣的,“他用了他的名字,回到他生长的地方,用了他的身份,不拿手术刀,代替宋之俊这位讲师站在讲坛上。最后,也因为宋之俊本人的父母亲的身份被打击迫害。”
宋之俊,多年前就死在那台手术台上。那场手术的执刀者——黎家明,因为知道自己的女友和自己多年好兄弟的恋情,心绪不宁,手术中突然昏倒。
就这么昏倒的片刻,手术台上的宋之俊因为抢救不够及时,不治身亡。
“宋易的母亲,也并不是我们原先想的那么简单。”陈先生说,“她原名胡梦梦,宋之俊当时的未婚妻,宋之俊走的时候,是她送的葬。”
所以,整个事情,知道的最清楚的人,居然是宋太太。
“胡梦梦?可是那个唱歌的胡梦梦?”陈太太惊叹,“难怪我觉得这人似曾相识。竟然是她!她当年那么红,我们还去听过她的演唱会呢!”
陈先生说,“如此人物。竟然。。。。。。”
好吧,他说不下去了。现在的宋太太那个臃肿的大妈模样,实在让人记不起胡梦梦当年那个娇媚的姿态。
“不行,我得找宋太太去谈谈。”陈太太站起身来,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出去。
“你去做什么?”陈先生拉住太太,“跟她说她的未婚夫因为我们当年不懂事,死在他丈夫的手术台上?这些她都知道!”
陈太太泪水又开始要涌出来,“不然怎么做?都是因为我们当初没有处理好,才会有后来的结果,而且,后来家明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不关心吗?”
“我怎么会不关心。可是,我们现在去,能做什么?事情那么多年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能怎么样?”
陈太太愣了半晌。捧着脸坐在床边上。
是啊,事过境迁,他们能怎么样?
“至少,我们可以弥补吧?”陈太太说,“你得让我做些什么。不然,我过不安稳。”
“你且试试看。”
高考考场,高手低手,立见分晓。
宋易先大致扫了一眼试卷,除了最后一道大题需要分点时间,其余都是基本题目。
边做边想那题怎么做?
片刻之间,宋易决定,与其分神,不如把前面的分数专心拿到手再说。
果然,写完以后,扫一眼各个埋头苦思的身边同学,都在攻克那道题。
看到前面自己简单的公式,想起自己平日里最容易犯下的错误,好吧,她先把前面做好的题目完善一下吧。
就这么完善的功夫,打铃下课了。
“怎么样?最后一题做出来了吗?”陈然关心的过来问。
“时间不够,我没做。”宋易说。
“哈哈,看来这次我比你高了。”陈然说,“我刚刚手很顺,估计这次考的不错呢。”
“是吗?”宋易也被感染了这份快乐,“今晚到我家吧,我妈做了好吃的。你肯定没吃过。”
陈然起了好奇,“什么?”
“油炸蚕蛹。”
“什么?”陈然没听明白。
“你上次给我一桑叶的蚕宝宝,记得不?”宋易笑着,“现在各个都结了蛹。我娘说,占地方,碍事,今晚就给炸了吃了。”
陈然看着一脸认真的宋易,压下心底里泛起来的一阵阵寒意。
“咱们去弄蚕宝宝的时候,你不会就知道有今天吧?”
“是啊。不然我养肥它们做什么。”宋易答的理所当然。
。。。。。。
少年看着前面走的这位姑娘的背影,呆愣半天,还是紧跟上去。
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吧,这个西施有点残忍。
一进宋易家里,陈然就看到穿着旗袍的母亲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对着面前金灿灿的东西发呆。
“妈,你也来了?”陈然有些惊奇,没想到一向不爱出门的母亲居然到宋易家里来了。
陈太太看到儿子,扯出一个微笑,“是啊。我。。。。。。你也来了啊。考试考的怎么样?”
陈然第一次看到笑的这么勉强的母亲,下意识的看向宋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宋易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径直走向桌上的菜,端起来,“妈,炸好了吗?”然后捡起一个,送到陈然跟前,“尝尝看。”
陈然看着那金灿灿的蚕蛹,本来以为很恶心的东西,现在看来,闻着还香香的。
宋太太从厨房出来,“哟,陈然也来了啊。正好,我刚炸的蚕蛹。尝尝看,还香着呢。”
陈然和母亲相互望望。两个人一起,试探着,伸出筷子。几乎是同时的,吃下嘴。
“好吃吗?”宋易和宋太太一起看着他们。
陈然嚼了嚼,脆脆的,虽然没放什么作料,但那香脆的味道缠绕舌尖,意犹未尽。
陈然还没接话,那边陈太太已经开了口了,“我能用个盒子装点,带回家点吗?”
宋太太大方的大手一挥,“拿去吧。都给你装好了。”
果然,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饭盒。都是刚才现炸好的。
晚上,陈先生吃着太太带回来的菜,“这是什么?好香。”
一筷子接一筷子。陈太太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好东西,吃过再告诉你。”
吃完以后,
陈先生问,“神秘卖完了吧?可以说了吧。”
“宋太太做的炸蚕蛹。”
什么?陈先生睁大了眼。
“震惊吧?我也以为不能吃,结果这么香,这么好吃。”陈太太笑的别有深意。
“你想说什么?”陈先生问,“去看了她,弥补过,满足了?”
陈太太叹气,“她哪里给我机会。昨天以前,我要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还好。知道了她是胡梦梦,总觉得矮她一截似的。现在想来,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些深意的。”
“什么深意?”
陈太太说,“她今日和我说,别以为吃蚕蛹是什么残忍的事情,没有她炸,这些蚕蛹最后还是要死了。不过是时间而已。放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吃吃喝喝多快活。”
“看,她想的比我们明白。”
“是的。我想的太简单了。”
睡觉的时候,陈先生突然想起什么。
“陈然怎么样?能考上吗?”
陈太太说,“像胡梦梦女士说的一样做就好。”
“怎么说的?”
“管他雨打风吹去,儿孙自有儿孙福。”
“呵!这也能接的上?”陈先生笑,“我算是知道黎家明喜欢她什么了。”
这个女子并没有柴米油盐迷糊双眼,相反,却通透的让人自惭形秽。
没有条条框框,坚韧坚定。
真真正正奇女子。
半晌,陈先生嘀咕,“那个宋易,应该是可以考上的。”
“别人的事你也管。还不如我们娘们来的洒脱。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真糟糕,这章写的。唉!
今天捉不了啥虫了。有一大堆事情,跟看文章的老板们请个假。
还有最近觉得我这文有点下滑的趋势。
休息一天。明天来战。
8
8、你们不合适 。。。
高考分数下来,宋易的分数高的吓死人。559分。这是什么分数?
“你是怎么考的?尤其是数学,你不是说你没做完吗?”陈然拿着宋易的成绩单问。宋易的数学居然考了100分。满分!
“我选做题没做。只把自己会做的认真做了,没想到全都对了。”宋易也挺高兴的。
有舍有得。结果不坏。
陈然看着只是微微一笑的宋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概念吗?昨天我爸问过了,今年上海的高考状元就是你!说不定你今天一回家,家里就有一群记者等着。你都不能多点反应吗?”
宋易歪着头看他,“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么多人在家门口,我不是很迟才能开饭?”
陈然哈哈大笑,他知道她奇葩,可能并没有多放心上,但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没事。我爸早有准备。下午就接了你母亲去我家。今天我家庆功宴,包你吃好喝好。”
宋易惊愕。用得着为她这样吗?
“你想到哪儿了?宋易,你好歹关心一下我的成绩吧。我爸妈是为我庆祝。”
宋易表情有些惭愧,“多少?”
“反正够和你一起去北京念大学了!”陈然开心的冲她挤挤眼睛。
宋易与陈然一同上了车,看着陈然的恻颜,悄悄笑起来。
其实她早上一早就去老师那里看过他的分数。心急他多过自己。
只不过就等他刚才那句话罢了。
真好,又有四年可以一起。
到了陈家,呵!这场面,真有点震慑到了。居然一大帮人都到了。男男女女穿着都相当正式,杯盏交错,一片欢乐。
很多人过来夸赞,顺带着把陈然身边的宋易看了个遍。
宋易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场面有生以来第一次,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母亲说过,实在不行,静默就好。女子静静站立,微笑面人,就是最美。
但愿她说的是真的。
对了,母亲呢?
看过去,宋易差点没认出来。
宋太太的头发显然是精心吹过,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发饰。化了淡妆。站在一群明艳女子中间,一点不差。
宋易笑起来,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微胖一些的母亲,也可以这么漂亮。
“你妈今天真漂亮。”陈然靠过来称赞。
“不及当年十分之一。”宋易骄傲的说。
“陈然,你回国以后一直都没和我联系呢!最近怎么样了?”一个女孩走过来,扎着高高的马尾,明黄色的短裙,明媚如春。
这位春天姑娘热情的很,一把把陈然拉走了。
“你过来呀。”陈然临走前还不忘记跟宋易急急喊着。
“哎呀,做什么呀。老同学都在那等你呢!”
那边,果然一群青年人都笑呵呵的等着。带着和陈然一样的灿烂笑颜。
宋易笑着摇摇头。那是他的圈子,她进不去。
“怎么样,还认得我不?”宋太太看见自家女儿,走过来笑着。摸摸脸。“多少年没化过妆,手法都忘记了。”
宋易很认真的左看右看,一板一眼,“这是哪里来的漂亮阿姨,你看到我母亲了吗?看到麻烦跟我说一声。”
宋太太笑着揪着宋易脸颊,“考了状元有屁用,眼睛都不好使!”
虽没用力,还是手劲很大的。
宋易搓着脸颊,没好气,“妈,你一说话,珍珠变鱼珠了。”
看着这样的母亲,打心底里开心。女人,就该天生是这样明艳动人的。她已经为她吃了太多苦了。
“这就是宋易吗?胡,你的女儿居然这样大了。”一个中年男人加入进来,衣着整齐,彬彬有礼。
但那声“胡”却让宋易警戒全开。
什么样的男人竟然可以称呼她?不是宋太太,不是宋易他娘,也不是姓名。而是简单一个胡字。
宋太太说,“去去去。谁喊你来了,哪儿来的去哪儿。没事净瞎逛。”
语气熟稔,仿佛认识很久一般。
那人一点也不生气,像是习惯一般,笑笑走开。
这个样子,想不明白都难。
宋易觉得奇怪了,她只是埋头读书的这段时间,究竟她错过了什么?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都不知晓。
宋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就认识的。只是不想最近才联系上。哈哈。”
老相识,多暧昧的身份。
宋易远远看过去,那人长大衣里穿着一身合体的西服,虽然上了年纪,却说不出的潇洒自然。
再看母亲,举止如常,仿佛没发生什么一样。但那眼神里的闪烁,瞒不了宋易。
陈太太陈先生也来恭喜过宋易,又去招待其他客人。陈然被那帮海外的朋友拉着,离不开身。
宋易和宋太太看时间差不多了,和主人道过谢后告辞。
临了,宋易看到宋太太和那位特别的“陶叔叔”一个告别的眼神。
回到家里,宋易听母亲哼着小曲洗脸卸妆。
一个晚上,除了吃喝。那位陶叔叔左右不离母亲左右,虽然也与旁人交谈,但那眼神却是时时落在母亲身上的。
心下答案越来越清楚,“我已成人了。你何必瞒着我。男欢女爱,什么年纪都不迟的。”
宋太太笑,“说话怎么这么直接,现在读过书的人说话都这么不害臊吗?”
平时明明是这个人说话才最口无遮拦好不?
宋易不管她,只是问,“他是已婚人士?”
宋太太看今晚这小妮子是不问清楚不罢休了,索性坐下来说个明白清楚。
“他离过婚,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女儿一直在香港读书。他这次是回来谈一个项目,等到年底就回去。”
宋易看她,“有打算带你回去吗?”
“看你意思。”
。。。。。。
迟了半晌,宋易吁了一口气,笑开来,“为什么要看我意思。那是你的未来,你的前途。你过的好不好自己都不知道,别赖到你女儿身上。她比你还幼稚很多。她只能为她自己负责。”
宋太太也笑起来,“不愧是我女儿,有样学样。”
宋易拉住母亲的手,说,“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有胳膊有腿,是成年人了。你是我母亲,做的已经够多。你快乐,我才幸福。”
宋太太很久没有的眼泪此刻流下来,“别把我说的多重要,你的幸福是你自己赚来的。”
宋易也流泪笑说,“看吧,当娘的见利忘义,现在就开始逃避责任了。快吧,让那个男人过来,你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去!省的到时候不能退货。”
很多母女如她们一般彼此扶持支撑,挨过苦难。
但又能有多少母女像她们这样如姐妹一般打趣,笑笑讨论这些尴尬的“再嫁”的事情。
其实宋易也是难受的,知道以后她大概就要一个人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她。
只是她把这种无力感埋的够深,旁人看不出来。
果然,自这以后,宋太太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许多。
门口的左邻右舍连闲话都懒得传了,“寡妇再嫁”似乎已经成了案板上的事实了。
“大学你打算去哪里读?”母亲问宋易,“如果要去香港,可以喊你陶叔叔给你安排。”
“自然是去北大。我费了那么大劲才考到的高分,去了香港不是一切重来?”宋易说的理所当然,其实是明白母亲的难处。
香港那边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难得重获新生,干嘛要带着个已经成年的拖油瓶?
“那你怎么住?”
“寄宿。大家都这样。”
宋太太认真的看着这个女儿,说实话,确实是松了口气。女儿懂事明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能够这么早为自己盘算好,她也说不上来,自己这个母亲做的是太好还是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