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你!”
魏术业正在研究室里给葡萄样品做切片,抬头看见田小叶拿着自己的手提电脑包递向自己,笃着眉问:“又怎么了?”
田小叶扬扬另一只手中新买的平板,道:“我‘自费’添置了一台‘办公用’电脑。”
刹时间,田小叶觉得扬眉吐气了,魏术业瞅了她好一会儿,只觉得她那眉眼间飞扬的神色只透出一股幼稚劲来,于是让田小叶将电脑搁一边,便又继续埋头干手中的活儿。
田小叶第一次见魏术业玩显微镜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不由得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做切片。”
“什么是切片?为啥做切片?”
“用来观察葡萄的生长细胞,对比各个品种的葡萄细胞颜色、结构成分。”
“研究这个干啥用?”田小叶一脸的茫然。
“为接下来的酿酒季作准备,它直接影响到酒的色泽。”
“酿酒季?”田小叶知道葡萄园马上就要进入丰收期了,其实她对于丰收期还是很期待的,她已经能想象那一大筐一大筐看上去甜美多汁的葡萄堆满研发部的场景了,而且每年的丰收期,公司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而且随着仪式的举行,葡萄园便进入了旅游季。
想到这,田小叶便喜滋滋地道:“我喜欢旅游季,葡萄园开园时,旅游季的引入,也能为公司增加不少的收益呀,还能为碧波村带来很大的经济收入。”
魏术业理都不理会田小叶美好的前景瞻望,从他微带不耐烦的表情中,田小叶看出了他的不屑。
田小叶呶呶嘴,觉得这棵“树”确实是棵“树”,木头啊!
对于这些科学研究,田小叶她不感兴趣,虽然发现这块木头还懂这个让她吃惊不小,也对他略有改观,但是对于木头,她还是嫌弃的,成天只会干农活、做死研究,一点也不懂啥叫市场、啥叫经济发展。
而因为丰收期的即将到来,公司里各部门的同事便往碧波村来得勤快些了,特别是对旅游季的策划与宣传,公司下了很大的力气,他们看中的不光是经济效益,还有背后巨大的广告效应,田小叶作为推广部下乡锻炼的副主任,自然对于这次的丰收十分的重视,每天都奔波于葡萄园及研发部的各个角落,与公司下来的同事紧密联系,出谋划策,在这个岗位上发挥着积极且重要的协调作用。
而这期间,因为各个品种的葡萄相继成熟,魏术业便一头扎进了产品研究中去,两耳完全不闻窗外事,对于田小叶热情高涨的态度,也不予置评,只是,就在丰收典礼暨旅游季开幕仪式的前一天,两人又发生了一次冲突。
那天正是村支书李慕龙三十岁的生日,村长一家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准备给李慕龙过个热闹的生日,邻里村民都来支书家凑热闹,宴请的宾客中自然便少不了魏术业、老肖等几个,而对于寄住在村长家的田小叶,更是坐上宾,但是田小叶因为对第二天开幕式的热衷与期盼,对于村长这个小小的生日宴,便显得不怎么上心,早上出门上班前,李慕龙的老婆春花还特意跟田小叶打了个招呼,让她晚饭时早点回来,她一忙活起来,就给忘了。傍晚时分,她陪着城里来同事在研发部的食堂用餐,将城里来的同事照顾的周周到到,鞍前马后的摆足了主人翁的架势,等到热情地将城里来的同事送走,并将第二天要做的一些准备检查一遍后,天色已经十分的晚了。
走在回去的田埂上时,田小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着,尽管累,但是她喜欢跟城里的同事一块儿相处,让她觉得自己对于公司来说,还是被认可的,被需要的,似乎从来没有被遗弃般,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可是这份安心在远远地看见村长家的灯火通明时,傻眼了。
她真的是忙晕了,忙得居然忘记了早上春花跟她说让她早点回去吃晚饭来着,更忘了要给支书备份薄礼,一看手表,居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再掏出手机来,手机一片黑屏,啥时都没电了?
在细窄的田埂上,她脚步匆匆,朝着些亮光而去,快接近时,便听到朋朋奶声奶气的大声喊“姨,姨!”
春花闻言便从门口探出头来,见她已走近,便大声向屋里喊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田小叶一把将朋朋抱起,朝屋迈进时,以为会看到一片觥筹交错,或者杯盘狼藉,可是眼前坐满了一屋子的三大桌,都齐刷刷地在等着她,桌上的菜肴分毫未动。
田小叶有些不知所以然,扭头看向春花,问:“咦,这么晚了大家怎么还没开动?”
这话一说完,田小叶便瞄到了坐在老村长身旁的魏术业,这筒炭一脸的阴郁,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又或者是饿着了。
春花拍了拍田小叶的肩,搂过了在田小叶身上蹭的朋朋,推着田小叶往魏术业身旁的空位去坐。
田小叶真的有些懵了,懵懵懂懂地一屁股坐在魏术业旁边,待她坐正了,就见李慕龙站起了身,举着酒杯向所有在座的来宾开言道:“承蒙大家看得起,选了我做这一村之长,又在今天这个日子齐聚寒舍,我真的是感激不尽,本来并不想大张旗鼓地摆这筵席的,但是今次非同往日,由于田主任的不嫌弃,舍弃城里的优渥条件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工作,还屈尊在我们这寒门苦舍,我们一直也没有好好的替田主任接风洗尘,于是便想借此机会,请大家一起来聚一聚,跟田主任认识认识,平时田主任有啥难处,我们大家能帮衬的都帮衬一把,也希望田主任把我们就当家人看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千万别不好意思。我在这里一方面代表我及我的家人欢迎田主任的到来,另一方面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今天略备薄酒,我先干为敬!”
看着李慕龙将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田小叶才恍然明白过来,今天这餐饭不仅是为了替李慕龙庆生,还是为了她洗尘的,这一屋子的村民未动碗筷的在这候着,就在等她一个人的到来。
她突然便觉得无所适从了,所有的言辞都在喉间梗着,平时的尖牙利嘴在此刻分毫派不上用场,心头的感觉纷杂涌出,一时难以言表,只得木讷地举起杯,不断地道谢,又不断的抱歉。
村民们纷纷来给李慕龙以及田小叶敬酒,对于田小叶的晚到,他们并未显露出半分的不愉快来,田小叶长这么大,还从未这般地成为众人焦点过,一时诚惶诚恐,这些村民她平时鲜少跟他们打招呼或打交道,特别是刚来时,她对他们甚至存有鄙视轻视的态度,但是现在这些人热情地跟她说着客套话,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话语中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成分,但是却一扫当初她对这些人的不屑来,至少经此一事,她知道她在这个村里不会受到排挤跟欺负了。
也许是做市场推广久了,与人打交道时,她总存着些利益的成分在内,来到这个乡村,田小叶一时觉得难以溶入这里的风土人情,她还不大适合这里村民们的纯朴性格。
当一圈酒喝下来,田小叶整个人便已经有些醺醺醉意了,坐下来时斜眼瞄到魏术业一整个晚上都摆着张黑面孔,未喝酒,也未吃菜,不像是饿坏了耍脾气的模样,到像是气饱了吃不下的情况。
想着人家支书一家都这么热情的替自己接风了,自己还有啥跟这筒炭过意不去的呢,于是田小叶自斟一杯酒,敬向魏术业,以彰显自己的风度与气度。
可是田小叶却没想到,这筒炭居然一点情面也不给,居然连瞅都不瞅她一眼,任凭她举着杯干瞪眼站在一旁。
难道是她惹着他了?
得,她田小叶也不是专受人家气的主,不喝便拉倒吧,不就是一个破领导,还摆架子了,人家村长一家还知道给她接风洗尘,她跑来替他工作卖命,还要受他的气,她欠他的啊!
思及此,田小叶一口气将杯中物喝了个底朝天,便再也不理会魏术业,一屁股坐了下来。
可这才刚坐下来,坐在魏术业旁边的老村长站了起来,举起了一杯酒,朝田小叶敬了来。
田小叶忒是再不懂规矩,也知道不可让长者敬自己的酒,于是忙站起来替自己倒满了酒。
这老村长平时老是绷着张脸,正面侧面的批评她挑剔她,但这会至少没有像魏术业一样让自己下不了台,反而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田小叶隔着魏术业便将酒杯朝老村长的酒杯碰去。谁知这一碰,碰得有些慌,那酒又倒得过满,这一碰后,大半杯酒都晃当出来,直接洒在了魏术业的——裤裆上。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能够拼上月榜;同志们;看在俺日更三千的份上;多给俺个只字片语吧。
、第 12 章
田小叶听魏术业呼吸一窒,侧脸看他时,便又瞅见了他高涨起来的怒气,低头瞄了眼他的敏感处,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于是仰头便把剩下的半杯酒全倒进了肚中。
一席饭吃到了月上中天,田小叶也喝得恍恍惚惚了,村民们陆续有人告辞离开,可是某个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村长向来睡得早,便也跟着离席睡去了,春花也带着睡熟的朋朋回房去了,李慕龙扶着最后几位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回去,这屋里,便只剩一片狼籍,以及坐在这狼籍中的一男一女。
田小叶支着头,眼神迷离的瞅着魏术业,瞅着瞅着,突然伸着手指头戳了戳他的上臂,问道:“树领导,你对我有意见?”
“我给你打了十一通电话。”
田小叶想了想,原来生这个气呀,于是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
于是又听那炭道:“李支书亲自去‘请’了你。”
“咦?他没找着我?”
“找着了。他说你在跟公司那帮人吃吃喝喝。”
“那他不提醒我?”田小叶觉得神智一片混沌。
“我从来不觉得像你这种人那么喜爱搞那些不切实际的‘人际交往’以及‘宣传推广’有多么的令人讨厌,但是今天我真的是恨透了这些,你让这么多长者老者及善良的人等着你一个人,且你还是一个从来不重视他们感受,一直都对他们心存鄙夷的人,你对你的不在意、不重视分毫不觉得愧疚,还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等着众人向你敬酒,你的脸皮,可真是厚啊,我都替你感到汗颜。”
田小叶醉意越来越浓,但是魏术业所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几时对村民们不重视不在意了?她只是因为忙于工作忘了准时到场了,她事先并不知道支书会为她举行洗尘宴,还让所有的宾客全都停筷等她一人,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吗?他现在坐在这里一本正经地批判她,什么意思啊?
敢情他坐在她的旁边,没有听见她在与村民们对饮时不断的在说抱歉啊?他以为她的脸皮真的厚的完全感受不到别人的好意啊?
思及此,田小叶怒从胆边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酒壶里所剩不多的酒斟至魏术业面前的杯中,卷着舌头道:“牛粪,你欠我一杯酒,必须得喝掉!”
魏术业的脸在乍听得她唤他“牛粪”时就黑了,正想发作,忽然便见田小叶端起那杯酒,逼至他唇边,带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想迫使他将这杯酒喝了下去。魏术业一把推开,杯中酒水洒了开来,两人身上及桌椅板凳上都沾了酒水,田小叶重重将杯子一放,将壶中所有的酒全都倒进杯中,再次端了杯来。魏术业心知她已经醉至□分了,本想起身离开,可是谁知田小叶端起那杯酒,竟直接对着他的裤裆处高高淋了下去,一边淋,一边大着舌头道:“喝掉喝掉,一滴不剩,全部喝掉,干杯!”
魏术业惊愕不已地看着身旁这个女人真的将杯中酒水一滴不剩的全倒自己身上的敏感处,一时觉得怒不可遏,他只觉得这三十几年来,还从未如此遭人对待过,也从未如此生气过,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田小叶这种女人,竟连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看着田小叶恶作剧得逞,不断呵呵傻笑的模样,那股子气恼又不知道从何发泄,于是狠狠捏住了她执杯的手腕,重重的甩了开来,踢了身旁的椅子,愤然离去。
春花被厅中的声响惊得跑出来时,只看见魏术业怒气冲冲的背影,以及瘫软地趴在桌上的田小叶,身旁原本魏术业坐的椅子,已被翻倒在地,春花一脸的莫名,虽然她看得出这一整个晚上魏术业的不高兴来,但是应该还不至于会将田小叶揍一顿吧?
田小叶第二天醒来时,也在疑惑此事。
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她那痛得欲裂的头,怎么也想不起魏术业是不是真的揍了自己,当然,她也想不起自己“喂”人喝酒一事来。
当太阳晒得老高时,清洗过的田小叶虽然仍带着宿醉的头痛,却还是装得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举行开幕式的广场上。
而作为常驻碧波村的最高领导魏术业同志,却一直未见踪影。
老肖说这很正常,魏术业从来未参加过任何一届的旅游季的开幕式,也向来不作陪任何公司同事。田小叶不齿地道:“公司同事就不会对此有意见啊?他把姿态摆那么高做什么?”
老肖有些奇怪的瞄了眼田小叶,似乎觉得魏术业本来就该如此,于是回道:“他职务级别高,公司那些同事也都懂的,况且那这里的那些同事还没有那资格敢要求阿树去作陪咧。”
田小叶望着老肖一时无语,对于老肖的盲目崇拜,她有些嗤之以鼻,魏术业不就是一研发部的主任么,呸他个级别高。
扭头看见公司的车队驶了过来,田小叶与老肖赶紧迎了上去,开始忙活开了。
随着声势浩大的旅游季开幕,一大拔一大拔的游客涌入了碧波村,葡萄园内沸腾了起来,穿梭在一排排葡萄架间的人们,闻着带着幸福滋味的果香,流连忘返。偌大的葡萄园,在旅游季的首期只开僻了不到三十亩的园地供游客采摘游玩,其余地方均架设了铁丝网进行间隔,被开发成旅游产品的园地附近,很多碧波村的村民兜售着自家的农产品以及一些小工艺品,整个碧波村村民住宅也因为旅游季的到来,而改成农家乐,提供餐饮及住宿,大家都抓住这一年中财运最旺的两个月,想尽一切营生办法。
往年的旅游季均由老肖负责,因为人手不够,公司又不派员前往,所以办得均是小规模的,但是今年公司在广告策划宣传时,将旅游季作为着力点,想要以此扩大宣传力度及提升好评率,所以这届的旅游季较之以往,显得尤为盛大。
只是这盛大,也仅显示在开幕式上,开幕式请了市政府的领导来讲讲话,又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