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姑侄二人聊了很久,天南海北的扯,却偏偏同时绕开一个话题——莲漾。莲尘或许多的还是痛心,悲愤,而莲容,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她注定要欠这个孩子的。当然,如果没有贪念,又怎么会走进她的圈套。这也是为什么她可怜过后的冷漠,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记得阿横还说过,被她这样的人爱上或许是倒霉,但若是被她恨上,那就是彻底的不幸了。
莲尘之前一直被关在密室,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在大牢内时,反倒不怎么惊讶了,接下来就是莲容的出现,两人虽然都没住过大牢,但此刻心里都清楚,这里显然就是皇宫内的天竞司。
“皇叔,如果这里是天竞司,为什么听不到其他囚犯的声音?”这是莲尘这几日以来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莲容有点困,半阖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天竞司最底层,关押重囚犯的地方”所谓重囚犯,就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当年,江湖上的第一杀手还不是被皇宫暗卫暗算,最后也是死在了这里。
莲尘冷哼一声“他还真是看的起我们”。
莲容没说话,身上本来就没多大的力气,又是一晚上没合眼,此刻困意席卷而来,没有再回答莲尘的话,直接进入了梦里。
梦里莲容只看到到处都是厮杀喊叫声,她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然后梦境转换,她站在悬崖边上,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人朝自己扑过来,是顾横波,平日喜欢笑的她,此刻脸上全是泪水,她抱着她一边哭一边重复着一句话“莲容,我们跳下去好不好”。她往后看了一眼,成千上万的玄衣铁骑已经朝她们围攻而来,领头的人,正是莲漾。
莲容睁开眼,梦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难道这就是她将来的下场?她不相信梦境会有如此真实,如果换做以前的她,或许会相信甚至是害怕。
可是现在,她不信命,她只信自己。
“皇叔”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响起,“二侄多有冒犯,还望皇叔莫要见怪”。
莲容没有抬头看他,因为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铁链锁了起来,不,确切的说,是被串了起来,是她睡得太沉了吗,为什么铁链穿过骨肉都没有感觉到。这血肉模糊的样子,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正文 第102章
南胤皇宫。
寝宫内,顾横波一边拍着啼哭不止的小弘儿;一边低声轻哄着;几日来的阴雨连绵让她心里有点烦躁;不安的情绪一直在扩大蔓延。
小弘儿拍着拍着就没了声;顾横波小心的把他放进了摇篮里;又轻轻摇了摇才放心的穿上衣服出门。
殿外侍候的宫人见她出来纷纷行礼,顾横波只嘱咐了几句,就顺着走廊往另一方向走了;她记得今天宫里不知哪个美人的生辰,琴企羡要她过去。没错,她现在虽是皇妃,可是待遇甚至比不上一个美人侍妾,不过;她该知足了,能亲自带着小弘儿,她该知足。
各个殿内灯火通明,因为天气不好,殿内都掌了灯,明晃晃让人觉得不真实,顾横波没有让宫人跟随,一个人慢悠悠闲庭散步一样在走廊走着,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放松而消减,东皇驾崩不久,前几日得了消息,说婉贵妃,也就是这个身体的亲姑姑,去了,她心里五味杂陈,现在东胤皇宫一定没有表面上伪装的那么平静,莲漾守孝一年,那么现在监国之人是谁?是她吗?可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琴企羡一身绛紫龙袍坐在首座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女子,乍一看还挺像情侣装,顾横波例行公事一样弯了弯腰,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明明自己一个女人,学什么男人的荒…淫无度,她真不知道玩3P有什么意思,几个女人一块上床,你有的我也有,从这出来从那进去,关键是琴企羡的这几个美人长得实在是连她都看不进眼,真不知道她整天都怎么下口的。
顾横波这边在心里腹诽,琴企羡那边搂着怀里的,眼角余光却放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在思考一样。果然过了没多久,这位女帝开口了“朕让人送去的连云锦爱妃怎么没穿?”。
顾横波抬头看了她一眼“哦,臣妾嫌太露了,所以没穿”那是连云锦吗,别欺负她没见过世面,怎么不干脆让她裸…着来。
琴企羡挑了挑眉“如果朕现在让爱妃去换呢?”。
傻逼!顾横波眉头皱都不皱,起身就往殿外走“好,臣妾这就去换”。
琴企羡自然没让她去,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琢磨着要怎么告诉她刚刚得来的好消息。
一场生辰宴过得跟闹着玩似的,因为是侍妾,所以不用宴请朝臣,只是宫里的几个妃不妃妾不妾的,最后琴企羡把人都遣走了,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她们二人,她勾着唇笑的风情万种,握着酒盏的手指在盏沿上缓缓摩擦了两下,忽然起身拾阶而下。
顾横波坐着没动,眼观鼻鼻观心“我想出宫看看我娘”。
琴企羡走到她跟前站定,“朕这里有关于莲容的消息,你要听吗?”。
顾横波怔了怔,随即摇摇头“不需要,谢谢”。她现在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一年之后见不到她,说什么都没用。
琴企羡晃晃酒盏,“不想知道就算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顾横波淡淡开口“我想出宫看看我娘”。
琴企羡弯腰勾起她的下巴“你娘现在挺好,你不用出宫去看,当然,你若愿意侍寝,朕高兴了,说不定就放你出宫,怎么样,可以吗?”。
顾横波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开口“侍寝?你我都是女子,你是想上我呢,还是想让我上你?”。
琴企羡有一刻的怔忪,突然她笑了“顾眉生你可真是个——希望莲容能活着回来见你,她要是死了,朕可当真是要不客气了”说罢,她扳着顾横波的下巴,硬是把酒盏中的酒生生灌进了她的口中。然后冷眼看着她被酒呛的猛咳。
顾横波缓了口气,直到琴企羡离开,她都坐着没动,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琴企羡的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厉害,最后直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扶着矮几起身的时候,她险些站不住脚,莲容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种凡事胜券在握掌控一切的人,不会有人控制的了她的,不会!
琴企羡离开之后,换了身便装就直接出宫了,目的地就是北胤,像是突然心血来潮一样,她想见见那个孩子的亲娘,当初惊鸿一瞥,从来还没有人让她琴企羡那样失神过,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仍能和众多男子斗智在朝堂之上,不输于男子却更胜男子。
(说起来,琴企羡第一次见邹远,小弘儿还在她肚子里没出生呢!)。
容王府里,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的男子静静坐在椅子上,约莫四十五六岁的模样,即便是穿着随意,也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股杀伐之气,他放下手中的信笺,目光暗沉“王爷此棋,当真是险,她如何就能确定东皇的死和太子有关?”。
凤千月微微一笑“王爷此举自有她的道理,如果没有证据,自然也不会让四位侯爷知道此次计划”。
明着是告诉你,容王这么做是看得起你们,实际上就是你们既然知道了一切,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没得选。
四位侯爷相互对望一眼,心知此次是逃不了了,但是他们也知道,一旦太子罪名落实,如今三皇子又下落不明,到时候这东胤的江山会落入谁手,都还是未知,当然,只要莲容愿意,她以身犯险,只为找出谋害东皇的罪魁祸首,不论谋略还是资本,除却女子的身份,她完全是接手皇位的不二人选,可以说只要事情成功,东胤的江山日后恐怕就真的要掌控在一个女子手中了。
凤千月没有说话,无央也一直静默着,论行事稳重,她不如凤千月,她承认她现在是真有点心急了,她们可以等,被关在天竞司的莲容等不起,莲漾如今脾气阴晴不定,如果套问不到顾横波的下落,很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莲容要有个什么好歹,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事情最终还是按原有的计划走,只不过此刻有了四位侯爷,还是让众人松了口气,毕竟莲漾现在已经和真正继位没什么区别了,只要守孝期满,他登基之后,完全可以把每一个人的命都捏在手里,只能像莲容说的那样,这一年不仅要解决掉太子府的所有人,凡是朝廷中参与过此事的人都必须除掉,大皇子莲月的人大部分也都投靠了莲漾,所以斩草必须要除根。
正文 第103章
“大人您又在走神了,您要实在闲的慌就去找二夫人坐会;老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啊”自从小公子丢了;自家大人就没再笑过;丫鬟们看在眼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邹远盯着之前小弘儿睡觉的摇篮看了会;讷讷开口“那小子现在跟着顾眉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以后会说话了,叫的第一声娘也不会是我”。
丫鬟们见她一脸落寞,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却见她突然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大人”
“不用跟来,我就出去走走”邹远说着,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邹远已经有段日子没上朝了,从出事那天起她就一直抱病在家,短短数月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床上一躺就是噩梦不断,帮她梳洗的丫鬟们近来还在她头上发现了好几根白头发。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邹远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累了就到茶楼歇歇脚,找个靠窗的位置继续走神,这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不是清风出来找她就是下人带着二夫人一起出来找。当初二夫人和她说过劫走顾横波和小弘儿的人的模样,可是天下这么大,她去哪找?那人原本是冲着顾横波来的,结果把她的孩子也带走了,到底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连个孩子也不放过,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恨不得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夫人一个人坐着不无聊么?”一个带着笑的声音自身旁响起,话落,人已经坐了下来。
邹远眼皮抬都微抬“滚远点”。
琴企羡眉毛一挑“夫人好大的火气!”。
邹远表情漠然的看着窗外,没有再开口。
此刻正是下午,茶楼里这会没什么人,小二早就在柜台边上支着脑袋打起了盹儿,楼上除了她们两人一个人都没有,琴企羡转了转手中的折扇,“难道夫人不想知道你儿子去哪了吗?”。
邹远正在走神,突然听到这句话竟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慢慢转过头,正眼看上旁边的人,一身月白华服,长发挽起,微微上挑的眼尾,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勾着一抹玩味的弧度,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南皇,玩笑不是这么开的”邹远淡淡开口。
琴企羡挑眉“你见过朕?”。
邹远转过头继续盯着窗外看“恩”。
琴企羡眯了眯眼“你儿子在朕手里,哦,顾眉生也在,怎么样,心情如何”。
邹远看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琴企羡心道,朕等这一天等的很久了“夫人猜猜看”。
“在下乃北胤正三品官员,南皇一口一个夫人,谁是你夫人?”邹远面色平静,然而放在袖中的十指已经狠狠的攥在一起。
琴企羡突然笑了起来“没错,朕就是想纳你为妃,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小弘儿还在这里呢”说着手突然覆在了邹远肚子上。
邹远没动,勾了勾嘴角“能被南皇看上,真是荣幸”。
琴企羡明显怔忪了一下,她没想到邹远会是这个反应,当然,下一刻邹远就证明了她的心中所想。
“南皇虽不是昏庸无能,淫…乱后宫的名声可是九州众所周知的”邹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已经扣在了琴企羡的颈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别以为你是皇帝你就了不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琴企羡眼中有些疑惑“你怎么”
邹远扣着她脖颈的手加重了力道,“我怎么了,没看出我会武是不是?”邹远脸色冷的厉害,和往日乐呵呵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不等琴企羡说话,点了她的穴就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嗑进了她嘴里。
琴企羡皱眉,“这是什么?”。事情似乎有点超过她的掌控了。
邹远松开手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掌,琴企羡因为被点了穴,整个连人带椅子都被打得倒退了老远。
胸口的窒闷和喉间的腥甜让琴企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扶着椅子一脸怒火的看着邹远“你疯了不成?”。
邹远站在原地冷冷的睨着她“你把他们两个藏哪了?”。
琴企羡被这一掌打的胸腔内正猛烈的翻腾着,刚要开口,一口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眉头拧的死紧“邹远,你敢暗算朕!”。
“哼!南皇怎么不说自己技不如人!”。
琴企羡猛然抬头看向她“你把自己掩藏这么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连莲容都不是她的对手,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邹远迈着步子过去“不介意告诉你,掩藏这么深就是为了找个男人成家过日子,这个回答满意吗,南…皇”邹远说着狠狠扣住琴企羡的下巴,身子也低了下去,两人几乎是脸对着脸“不管是顾眉生还是我儿子,哪个出事我都让你一辈子不会好过!”。
琴企羡盯着她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突然笑了“有本事你现在就要了朕的命,你若不答应跟朕回宫,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们两个”。
邹远闻言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老娘倒是想要了你的狗命”她眼睛红的有点吓人“我到底招你惹你了,凭什么你们有权有势的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权势是什么东西,它连老娘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琴企羡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邹远,这个女子给她感觉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爽朗大方,她很少会这么正眼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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