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肖飞很是感动。
90年代末的时候,想要在报纸副刊上开设专栏,还是比较困难的,即使名家也不是说开便能开得了的。
因为版面毕竟有限,一份报纸的副刊,供稿给它的名家又实在太多,版面是非常紧张的。
自己不过是个19岁的少年,又是第一次给z市晚报投稿,能上稿就不错了,给开专栏,这就是知遇之恩了。
前世的时候,刘泽来就对肖飞一直很照顾。
肖飞的第一个报纸专栏也是他给开的。
刘泽来这人真心不错。
这份友谊得好好维持着。
此外,肖飞还有其他更长远宏伟的打算,刘泽来算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他想着,过段时间还是要去省城拜访一下他。
稿子已经发了,就是不知道,这一系列十篇稿子发出来能在国内掀起什么样的一个影响,会不会根本就激不起任何的反应呢?
毕竟,他这反鸡汤的论调有点过于超前了。
现在的人们,对鸡汤还没有那么多的负面看法。
如果死水微澜,没什么反响,肖飞会感到失望的。因为,没有争鸣就没有轰动,被舆论冷落的话,那也意味着,他想搅风搅雨得名得利的目的就要落空了。
“怎么了?飞,你的文章发表了吗?”肖阳从后头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肖飞手上的报纸。
他就看到,报纸上有一篇稿子的题目下面写着肖飞的名字。
肖阳就高兴起来:“恭喜了,飞!又有稿费拿了,这篇文章能拿多少钱?”
肖飞翻了个白眼,他正感动着呢,肖阳向自己发起了这么一个俗气的提问,不过他还是回答:“没多少钱,估计也就50块钱吧。”
“哦,才50啊,这么少?”经受了卖土鳖获得3000多元现金巨款的洗礼,哥哥的眼界高了起来,有点看不起这小小50元稿费的收入了。
“这位大哥,50元不少了,我一个月工资才300块呢。”吴爱珍在旁抿嘴笑着说。
肖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没给哥哥和吴爱珍做介绍。
“哥,这是我一个朋友,叫吴爱珍,爱珍姐对我一直挺照顾的。”
“吴爱珍,这是我哥,亲哥,叫肖阳。”
他给他们做了下介绍,心里忽然一动,如果能把哥哥和吴爱珍撮合到一块就好了,那他也就可以去除掉一块心病。
看看已经将近中午,肖飞就请吴爱珍一块去吃饭,但吴爱珍要看摊儿,离不开,没法子,肖飞为了表示感谢,就在附近买了点水果点心之类的,让哥哥肖阳给吴爱珍送过去,他意思是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可惜的是,哥哥很快就垂头丧气的提着东西返了回来。
“人家不愿意收,很坚决地推了回来。”肖阳说。
“哦?”肖飞眨眨眼,“你怎么跟她说的?”
肖阳摸摸头:“我就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她对你的照顾什么的,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肖飞很郁闷,只好自己又去买了个冰棍,提着刚才买的东西又亲自去了一趟。
吴爱珍见了肖飞,促狭地一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你哥推销给我,对不对?”
她的话太直接了点。
让肖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讪讪地笑。
“我哥挺帅的。”
“可我对他不感冒,怎么办?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哥,强迫我喜欢他吧?”吴爱珍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肖飞,似笑非笑。
这,居然被看破了意图。
“来,吃个冰棍。”为了解脱尴尬,肖飞忙将自己刚买的冰棍递给了吴爱珍。
“谢谢。”吴爱珍接了过来,剥开纸,用粉红的小舌头轻轻地吮着,让肖飞看得一阵的狂汗。
这个动作太那啥了,让肖飞想起后世的那些爱情动作片里的常见镜头。
“吴爱珍,这些东西就是买给你的,你不会不收的吧?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表示下感谢了。”肖飞将那点水果、点心递给吴爱珍。
这次,吴爱珍轻轻一笑,接了过来:“以后不要直呼我姓名好不?太生硬了点,我比你大两岁,你就叫我‘爱珍姐’好了,既然弟弟要孝敬姐姐,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这让肖飞更是暗生警惕。
绝对不能跟吴爱珍发生任何的感情纠葛,她是个好女孩,他绝不能伤害她。
第25章风波起
清晨,元严峻到了自己办公室,秘书已经把办公室给他打扫干净,替他泡了一杯浓茶放在桌上,他要看的报纸也叠放得整整齐齐。
空调也开了有一会,现在室内温度26、7度的样子,很适宜。
元严峻在椅子上坐下,用手绢擦了下额头的汗,舒服地舒了口气。
他是h省文学院的副院长,国家文学创作一级,本省知名作家。他今年四十五岁,还勉强算是年轻作家。
元严峻的名声在h省文学圈里却不太好。
众口相传,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能接二连三的出书,都是靠钻营得来。他原本是下面某个县文化馆的创作员,只因抱上了某几条大粗腿,又善于吹捧阿谀,于是一而再的被提拔,最后就到了省里,当上了文学院的副院长。
圈里很多正直的作家都很是鄙视他。
对他的作品,不少人私下里说,仍属于业余作者的水准。
也就是说,他的语言关都还没过,作品浅薄低俗,不堪卒读。
传言传得多了,自然就到了元严峻的耳朵里。
他很气愤,一直想要用高水准的创作成绩打脸回去,证明自己这国家创作一级不是白来的,自己的创作水平还是很高的。
所以,元严峻最近很勤奋,每天上班除了看几眼报纸,就是坐下来潜心创作,除了写长篇小说,他还写短的,小小说、小随笔什么的,每天都要写一个两个,然后寄给本市的几家报纸。
而几家报纸也卖他面子,几乎每天都有稿子见报。
这已经算得是非常高产了。
他自我认知,觉得自己的作品质量还是很高的,思想水准还是很深刻的,艺术价值还是很丰富的。
每次看各家报纸上刊发的自己的文章,他都是读了一遍又一遍。
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文字很经典,写得很有趣,每一句话都有非凡的意境。
文学院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文章也是赞誉有加。这让元严峻很是得意,他认为所有的赞美都是真挚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自己写得的确是很好嘛!
元严峻喝了口茶,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报纸开始看。
他看报纸一向都是先看副刊。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给晚报寄了两篇稿子,昨天却是不见发表出来,今天会不会给发出来呢?
这样,他就先拿起了z市晚报。
元严峻其实不怎么给晚报投稿,因为身为文学院副院长、知名作家,怎么着也要端起架子,等编辑给自己约稿,怎么能主动投稿呢?
那也太掉身份了。
可是,可是,那个该死的刘泽来,一个小编辑而已,居然一次也没有向他主动约过稿。
元严峻每次想到这点,就气愤得不行。
每次翻看z市晚报副刊,他都会鄙夷不屑地边看边嘟哝,这都什么狗屁稿子,也都发出来,侮辱读者的智商呢?
前两天,他实在没忍住,就把自己认为最得意的两篇小稿给刘泽来投了过去,他要让他看看,什么样的小稿子才是隽永优美的好稿子!
如果自己主动投稿过去,刘泽来都不发。
这就说明那刘泽来对自己有成见。
那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真当他元严峻是好惹的吗?
你一个小小的副刊编辑,有什么资格鄙视我?不就一个小副刊编辑吗?有一点小小的发稿权利,就敢胡乱以权谋私,专门用些不知所云的关系稿吗?
这也太猖狂了点。
元严峻愤愤不平地想着,翻开了今日的z市晚报副刊版面,先大概的扫了两眼,心哇凉,居然还是没有自己的作品。
一丝羞臊,一丝愤怒,油然而生。
我一个名作家,省文学院的副院长给你主动投稿,你居然不赶紧的给我发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眼瞎了吗?
就是文学涵养差点,看不出我稿子的深度。
可也该看到我的身份和地位了吧?
难不成是稿子寄丢了吗?元严峻脸色阴沉,手托着下巴,给这种异常找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可就在这时,元严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走了进来:“院长,您的信。”
元严峻从秘书手里接过信,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就退了出来,元严峻看了眼手里的信,居然是z市晚报寄来的,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晚报怎么会给我来信?
直接打个办公室电话或者手机不就可以了吗?
是的,元严峻已经配上了手机,这在1996年,绝对是很牛叉的通讯装配,走在大街上拿着手机边走边打,拉风滴很!
他拆开信,开始看。
他的脸开始变得苍白。
他的眼中开始有愤怒的火光熊熊燃起。
他的身子都因为气愤而颤抖起来。
“嚓嚓嚓——”
信看完了,元严峻三两下就将信纸给撕得粉碎丢在了桌面上。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元严峻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退稿信。没错,就是z市晚报百花台副刊编辑刘泽来亲笔写来的退稿信。
元严峻前两天寄过去的两个稿子被刘泽来给退了回来。
信上说,稿子写得不太适合百花台副刊的风格,并指摘出了一堆的毛病:什么写得太琐碎了点,语句太啰嗦,条理不清晰,读来很平淡。刘泽来还“假惺惺”的表示,这绝不是元副院长的最佳作品,如果发表出去,让读者看到了,读者会因此而轻视元副院长的水平,是故,斟酌再三,稿子就不发了,原稿奉还,还请见谅。
这尼玛脸都被打肿了。
这刘泽来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不管怎么说,他元严峻也算得本省知名作家,他怎么就能做出退稿这样脑残的举动?他就不怕我报复吗?
元严峻像头暴躁的怒兽一样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圈。
他都快要给气疯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报复回去,该如何让这小编辑直接卷铺盖走人。
但怎么想,他都觉得,要想收拾一个根本不一个单位的人,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么生了一阵子气,他冷静了下来,坐下来开始看摊开在桌子上的晚报百花台副刊,于是,他就看到了头条上肖飞的那个专栏。
第26章发飙的元严峻
肖飞是谁?元严峻在脑子里思索了下,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名完全陌生,没半点印象。那一定就是个无名之辈。
一个没半点名气的人,居然被安排到百花台的头条,还给弄了个专栏。
其中必定有猫腻!
元严峻只看了一眼,便在心里下了结论。
他大略看了下文章,文采很一般,论调很另类,简直就是在开地图炮,把感悟、哲思类的鸡汤文章几乎一网打尽,作者认为这样的文章都是些精神雅片,都是在以似是而非的励志蛊惑读者的心灵,没半点实际的意义,甚至是在戕害人心。
“这样的文章也能发表,编辑眼瞎了吗?”
“励志有什么不好的?催人奋进,发人深思,令人醍醐灌顶,帮助读者从迷惘中拨云见日,找到正确的道路,有什么不好?”
“这什么跟什么啊!简直就是胡扯八道!”
元严峻气愤地高叫了起来。
看到肖飞这篇小文后面的作者简介,他更是气愤难平,这作者居然只是个19岁的孩子!刘泽来居然宁可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开专栏,都不肯给自己发一篇稿子。
老子到底哪里惹了你?
让你这样对待我?
他是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电话,给z市晚报负责文化版块的主编陆劲拨打了一个电话,他要告刘泽来的刁状。
“小陆,有件事我要和你说道说道。”元严峻语气汹汹。
“呵呵!元老师您说。”陆劲此刻正在看当天的报纸,接到元严峻的电话,虽然他语气严厉,显然很是生气,不过,陆劲并没放在心上。
文学院的副院长可管不到他头上,不过,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
“你们编百花台的那个编辑很成问题啊!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适合待在副刊编辑这个位置上吗?”元严峻严词厉声说道。
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元老师,到底怎么回事,麻烦您说清楚点。”陆劲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算什么?你一省文学院的副院长没头没脑的上来就对我大加指责,你觉得合适吗?
心里不爽,他的语气也开始不客气。
“他居然给一个19岁的毛孩子开专栏,发乱七八糟三观不正的文章,你作为主管这一块的主编,是怎么把的关?”气头上的元严峻却没注意到对方语气的变化,仍然在大肆批判着。
“呵呵!元老师,那个专栏是我批准的,那些专栏稿子我也看了,我觉得文章还不错啊,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说到了点子上,再说,这样的文章居然是一个19岁的少年写出来的,我觉得吧,应该大加褒奖一番,咱们要提携年轻人,培养青年作者嘛!”
“啥?你居然认为写得还不错?”
陆劲的话出乎了元严峻的意料,他想,那小子没准是陆劲的晚辈吧?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回护?
元严峻是靠着各种关系上位的,他也非常注重自己关系网的建设,所以,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写得确实不错,水准远高于一般的副刊稿子,甚至比不少名家写得都好。”陆劲也不再跟他客气,开始拿话刺激元严峻。
你要搞清楚状况。
我不是你的下属,用不着你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
陆劲也是文人出身,也有点文人的风骨。
如何能容忍得了元严峻的胡搅蛮缠。
元严峻听了陆劲的话,鼻子都气歪了,不过,他也没法子,z市晚报直归市委宣传部管辖,他根本插不进手去。
他有点后悔。
这次给陆劲打电话,看来是打错了。
本来是想以势压人一下,借陆劲的手给刘泽来穿一下小鞋,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半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这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像元严峻这种人,骨子里就有欺软怕硬的性子,对方不甩他,他也没法子。但他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收场。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又告了刘泽来一个刁状。
“小陆,我刚才一时气急,有点失态,如果对你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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