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太感动,反正我和清源的事有你也解决不了,你无非是说几句好话,既不能替爸洗脑也不能把清源变成个女的,见天在我跟前转给我增加压力。走吧走吧,让我清清静静地解决自己的事。”贺景瑞一脸嫌弃地对他哥说。
贺景辉张开手用力抱住他,勒得他嗷地一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小瑞谢谢你。”贺景辉在他耳边包含深情地说。
贺景瑞忍不住闭上眼睛,勉强稳住气息,保持住那种“不稀罕跟你多说”的语气说:“你要不放心就早点回来,玩个一两年差不多了,别玩野了就不想回家。你要当一辈子甩手掌柜我可不干,总裁换着做,自由轮流享受,知道不?”
“筱琴肯定不想跟你分手,你抓紧时间把她找回来,以后好好过日子。如果实在过不去也不用勉强,重点是去做你想做的事,别留什么遗憾……”
这个时候,贺景瑞化身唠叨婆婆,絮絮叨叨说他哥。
没办法心情太澎湃复杂了,不说话怕控制不住情绪。
贺景辉大概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耐心地任他说,直到他词穷了,开始往外赶人:“你去吧,别赖着了,我的事多着呢。”
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贺景辉站起身,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径直离开。
贺景瑞听到沈清源在外面说:“贺大哥,筱琴说你要是肯在她楼下给她唱歌,她就一辈子跟着你。”
“知道了……谢谢你,小沈。再见。”伴随着他低沉语音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节奏让贺景瑞有种急不可耐赶着放风的错觉。他跑到窗前伸头往外看,见贺景辉在街上奔跑,风衣被鼓荡起来像两只深色羽翼。
目送贺景辉逐渐远去的身影,他有些不舍,更多是愉快,自言自语地埋怨:“高兴成这样,至于吗?!”
☆、第88章 〔八十八)坚强后盾
贺景瑞转过身,看到沈清源倚在门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你都听到了?”
“嗯。”
贺景瑞双手撑着窗户边缘,静静与小鞋匠对视。
过了一会儿,沈清源走过来,伸手环住他的腰。
贺景瑞身体有些软,全靠墙壁和小鞋匠的支撑才勉强站直。
他专注地用下巴摩挲沈清源的头发,阳光暖暖的温度和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意识有些迷蒙。
依偎了半晌,他说:“我哥走了。”
“嗯。”沈清源在他怀里低声答应。
“他终于自由了。”
“这样很好,我也希望筱琴能幸福。”
“以后贺氏可能要由我接手。”
“嗯。”沈清源仰起头,眼眸亮晶晶的。
“清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贺景瑞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看他的目光里有一丝内疚。
“你会很忙,责任更大,你爸可能会老管着你,”他像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了笑:“说不定他会向对你哥那样对你。”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这是应该的,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可能会没时间陪你,和你可能比现在更偷偷摸摸,说不定会有什么事发生……我觉得太委屈你了。”
“哎,就这些?”沈清源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很无所谓地说:“像我们这种情况,这些都是免不了的。那会儿我家里人来还让你躲外面呢。你刚才不是说了,即便你哥在,我们的问题也不好解决,现在无非是没你哥当挡箭牌了。你连城管都不怕,还怕这个?”
贺景瑞扑哧一声笑出来:“关城管什么事?”
小鞋匠煞有介事地说:“当初你一个公子哥每天跟我摆摊,风里来雨里去,还要躲城管,吃住都不好,这样困难都过来了,现在会比那时更困难么?”
贺景瑞想了想,觉得两者无法比较,但那时确实是吃了很多苦。
“就算更难,你如今也比过去有能力了。”沈清源一脸努力替他鼓劲儿的模样,就差在他面前举拳头喊“要雄起”。
他心里又酸又软又热,用手轻捋小鞋匠的头发,无奈地笑道:“傻瓜。我担心的是你。”
“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沈清源豪迈地说:“我们乡下人皮实得很,我一点不怕吃苦。何况你爸能给我吃什么苦,最多骂一顿、打几下……”
贺景瑞伸手蒙住他的嘴,严肃地说:“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嘿嘿,”沈清源傻愣愣地笑道:“那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贺景瑞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他,从里到外地缠住他,仿佛这样可以吸取力量一般。
两人从窗口辗转倒在床上,又亲了很久才分开。
沈清源红着脸贴在他胸前,轻轻说:“你一个大男人哪能一直躲在大哥背后?你今天做得对,我很为你骄傲。”
“本来觉得以后会很困难,被你一说好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贺景瑞仰望天花板,内心变得十分平静。
“筱琴说我们是傻大胆,想得少,胆子就大……”沈清源抱紧他,梦呓般地说:“我只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人活着没有垮不过的坎儿。只要我们坚持,总会在一起的。”
贺景瑞唇边露出释然的笑意——是啊,无论是小鞋匠还是现在的生活,都是他努力争取来的。
当初看上小鞋匠就死赖着人,甚至丢份儿到装残疾、冒充闺蜜。就是那样想都不想朝目标直冲,他得到了如今的一切。
幸福要靠自己去奋斗,难题也要靠自己去解决,为了这份爱情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贺景瑞是拿着大哥的辞呈和一封给贺成功的信回家的。
那时,贺景辉已经正式向公司辞职,人却并没有露面,都是贺景瑞替去办的。
贺成功没料到儿子会来这釜底抽薪的一招。等想到去找他的证件,才发现凡是可以限制他自由的东西,诸如证件、银行卡之类,全被他带走了。或许他早就想过会有离家出走的一天,所以预先做好了准备。
有那么一刻,贺成功甚至想到报警,以财务问题将贺景辉强行留住,最终还是因为顾忌贺氏面子而作罢。
他气得都麻木了!反复地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同时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期待贺景辉忽然就回心转意了。
到贺景瑞出现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
坐在光线阴暗的偏厅正中央,他把家主的架子摆得十足,可他竟有一种自己坐在坟墓里感觉。
他这时才发觉,大儿子除了留学那几年外,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他已经太习惯这贴心大棉裤了。
贺景瑞看到老父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捧薄薄的两张纸仿佛重逾千斤,整个人如风中的枯叶不住地颤抖。
但他却坚决地推开小儿子伸过来搀扶的手,踉跄着往外迈步。
两行浑浊的眼泪浸湿了脸上的皱纹,他自言自语地哽咽着开口:“他竟然为了个女人……”话没说完,就如衰朽的大厦般轰然倒下。
一转眼,贺景辉已经离开了大半年。
他终于找到了失联的筱琴,据说为了让女票回心转意,他真的到筱琴楼下唱歌了。
起初他不好意思,雇了人去唱,收获了无数抗议声烂菜叶、被物业赶了好几次后,筱琴仍没有动静。
失望之余他小宇宙爆发,红着脸用他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吼了半首歌,把女票从旁边的花丛里吼了出来——原来臭丫头是在院子里接的电话,一直躲在暗处看他表演呢。
然后,他们就和好了。
贺景辉终于如愿以偿,一面和女票四处旅行,一面重拾画笔,还去上了短期培训班。
因为是跟贺景瑞单线联系,家里的情况均由弟/弟通报,他并不知道,老父在他走后中风了。
多亏平时保养得好,贺景瑞那天回家时还叫上了家庭医生,因此他的状况不严重,行动依然自如,并没有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但他的心脑血管已经十分脆弱,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曾经是本市商场奇迹、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贺成功,如今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对于贺氏他是有心无力,这个重担自然着落在小儿子肩上。
贺景瑞也成了一个奇迹,当年那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竟然变成了金块,哦不,是金刚钻,不但成为贺氏的新任ceo,还做得有模有样,公司并没因为贺景辉离开而发生任何混乱或是业绩下滑。
贺成功经常看着小儿子,回想起那天自己躺在病床上睁开眼,正沉浸在寒心和绝望中,感觉人生没意思的时候,是贺景瑞握着他的手说:“爸,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你,我也会使贺氏兴旺。”
他相信贺景瑞的承诺,却不太相信小儿子的能力。还好小儿子并没有令自己失望,虽然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但无论是工作还是家族事务,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只除了一样……
“贺先生,小贺总刚打电话来,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想什么来什么,贺成功烦恼地摆摆手,示意护理人员扶他进屋。
贺景瑞样样都好,就是喜欢男人。喜欢就喜欢罢,还养了个男小蜜,时不时要在外面过夜。
贺成功知道他那个男外室,俩人在一起有年头了。原以为他新鲜劲儿一过会换人,谁料到这新鲜劲儿总不过,搞得儿子女人不找,恋爱不谈,婚途堪忧。
☆、第89章 (八十九)斗智斗勇1
贺成功缓缓走进回房,偏厅里二弟、三弟夫妇正在等他。
三弟夫妇迎上来,接替护理人员一边一个把他扶到沙发上,二弟则殷勤地递上茶杯。
“大哥今天气死好多了。”二弟媳笑容可掬地说,从提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到茶几上。都是美人照,环肥燕瘦,种类齐全。
二婶说:“大哥上回让我给小瑞介绍合适的姑娘,我和几个弟妹一直留意着,这些我们瞧着都不错。有些是您认识的,有些家世普通些……您瞅瞅?”
贺成功拿起照片随意瞟了两眼,便兴趣缺缺地丢回茶几。
二婶跟三婶交换一个眼色,赔笑说:“您既然不满意,我们再重新找……”
“不用找了!”贺成功板着脸打断她,“正主都不在,我们瞎操什么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在场的四个人顿时了然。
二弟小心地问:“小瑞又去找那什么了?”
“嗯。他什么时候断过?鬼迷心窍!”贺成功愤愤地说。
三婶咂嘴说:“啧啧,这公狐狸精得有多狐媚,把小瑞迷成这样?!”
三弟担忧地说:“小瑞真是的,这多危险呐,容易感染艾滋……”
他话一出口,他媳妇在旁边使劲戳他,他忙住了口,再去看贺成功,大哥脸都绿了!
他媳妇忙打圆场说:“乱搞才会感染艾滋,他这不算乱搞。”
“还不算乱搞么?!”贺成功大病一场依旧是个霹雳嗓子,吼起来跟打雷似的,“多大的人了,不谈恋爱、不结婚,养个男人在外面,像什么话!”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之后,大家开始出主意。
“我看报纸上说这种事是心理问题,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给小瑞看看?”三叔说。
“何必那么麻烦,找人去吓唬吓唬那公狐狸精,把他从城里赶出去不就结了?”三婶说。
“不行不行,”二叔忙摆手说,“小瑞这孩子野惯了,好容易才收心,要是把他惹毛了又活回去怎么办?”他看向贺成功,恳求地说:“大哥,对小瑞一定不可以来硬的,别像对小辉那样。”
老大是贺成功心里永远的痛,也是二弟跟他感情特别好,其他亲戚可不敢跟他这样说。
他微微别开脸,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大嫂去世得早,妈也没带过他几年,他基本上是跟着大哥和小辉长大的,从小接触的女性比较少,所以喜欢跟男的呆在一起,多和女孩处处说不定会好点儿?”三叔说。
二弟思忖一会儿,说:“三弟说得有道理,我们得双管齐下,一方面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一方面给他制造机会和女孩相处。但是我们不能逼他,得打感情牌。我看小瑞挺孝顺的,大哥……”他拿眼去征询贺成功的意见。
贺成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大哥不是身体不好么?可以稍微夸张点儿,再说说年纪大想抱孙子之类的话,说不定他会听。”
贺家如火如荼讨论如何“矫正”贺景瑞的时候,贺大喵正心急火燎地往清瑞赶。
这大半年,他跟小鞋匠过上了咫尺天涯的生活,明明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十多天才能见上一面,平时只能发信息微信聊解相思之苦。
这种同城丁克的生活,无奈有之,委屈有之,烦恼有之,但他俩都是那种很能接受现实的人,想得少做得多,竟苦中作乐意外地发现了一些乐趣。
比如,因为见面少,新鲜感反而增加了,每次相会都觉得对方有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感觉,那啥的热度也空前高涨,恢复到刚在一起时那种一夜几次狼的状态。平时都素着,全攒在这半个月一次的团圆里爆发,那真是天雷勾地火,久旱逢甘霖,这样那样怎么着都不够。
贺景瑞坐在汽车里,光是想一想小鞋匠就喵血沸腾,小喵喵已经精神地站直了身子。
忍不住扭头看一眼副驾上的公文包,里面有一张十分劲爆的钙片。
那是集贺景瑞多年看钙片的经验,从他丰富收藏里挑选出来,专门刻录的光碟。各种角色扮演play,各种龙/阳一百零八式,一定要哄着小鞋匠都试一遍。
现在的小鞋匠在那方面是特别乖,特别配合,让他练瑜伽他绝不会想反攻,灭哈哈哈!
飞车冲到清瑞,沈清源果然提前关了店门,好整以瑕地等着他。
程浩两口子坐在对面烧烤店门口,望着他笑:“贺景瑞回来了?”
嘻,这两口子笑得忒贼,好像知道他们马上要进行的事一样。
贺景瑞顾不得答话,边跑边点头,算是打招呼。
程浩笑着喊了一嗓子:“悠着点儿哈。”
身后传来一阵揶揄的笑声。
贺景瑞从侧门进去,刚关上门,眼睛还没适应陡然变暗的光线,脖子就被沈清源一把抱住,连拉带拽一路亲了过去。
抱住怀里的人,贺景瑞胡乱地回应着,跌跌撞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