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没办法让我闭嘴,只好抱起我再次准备转移。
我挣扎着不肯走,趴在草坪上再次放声道,“不行,这个被子是我的,你不准和我抢!这是我的,先到先得!”
“好,好,好。”
这时草坪旁边的座椅上有个看起来很乖的小男孩不为我们制造的糟乱所影响,正在一字一顿地背着九九乘法表:“五八四十!六八四十八!七八五十六——”
我打鸡血似的情绪特亢奋,跟侦探接头前必须对暗号似的,学着那孩子语调高喊道,“八八六十四!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引来围观者无数目光。
容铮好像再也受不了似的,两只胳膊抱起我的腰,毫不迟疑,立刻健步如飞走人。
偏偏那小孩来劲了,和我杠上,提高了嗓音大喊,“五八四十!六八四十八!七八五十六——”
我这时应该在脸上写个“井”,上下左右,横看竖看,反正都是个“二”。
于是我摇头晃脑地冲那小男孩喊,“哎呀,这个我会,八八六十四!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众人围观的公共场合,一个小男生和一个脸红脖子粗貌似醉酒的女人相互喊话,惹来路人无数爆笑的场景是如何壮观。
容铮把我抱到僻静处,小声说,“别闹了,求求你,别闹了。”
“凭什么啊?你让我不闹就不闹,你是我什么人?”
容铮叹气,道,“我送你回家吧。”
“嗯,好。”这时我倒是很乖,趁机跳到他背上,赖着他背我走。
容铮小声嘀咕,“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哭。”
我说,“因为我想唱歌,他们不让我唱。”
“谁不让你唱。”
“嘿嘿,不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你想唱什么歌?”
我兴致来了,也不管是什么场合,趴在他背上直接吼,“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容铮差点绊脚摔倒,表情倍受打击。
我再继续吼,容铮也不阻拦,倒是摇头晃脑合着我的节拍哼唱起来。
其实这时候我特别清醒,但就是无法抑制发酒疯的冲动。吼得歇斯底里,异常疲倦,将所有不满通通排除,直到身体失去力气,我才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容铮家里,卧房看起来和我那间差不多大,除了一张书柜和电脑桌没有其他装饰,丝毫没我预想中的华丽。
容铮敲门来叫我,问我,“身体好点没?头还晕不晕?”
我想起昨天醉酒的事简直无地自容,厚着脸皮装不知道,一脸天真无辜,“啊?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哎,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倒是你昨天表现得很……”容铮苦苦斟酌词汇,到最后只好放弃,无奈地笑道,“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我扶额,边在心里狂吐边装出一幅很脆弱很需要保护的样子,“哎,要是我妈知道我喝酒一定会打死我,你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
其实我妈根本不管这事,甚至有时候我妈还提倡我喝酒壮胆去主动勾引男人,说什么喝醉酒的女孩子最可爱,面带桃花吐息如兰,看着就让男人心旌荡漾、把持不住。
反正能不能让容铮心旌荡漾,我不知道,但若是我是男人,摊上一个嗜酒如命且醉酒后毫无形象可言的女朋友,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再不见面。
“出去吃饭吧。”容铮说。
“好。”
下楼后,才发现这是独栋别墅,而且建在郊外,附近除了一个邮局和建行,连个超市都没有。
容铮抱歉道,“我也是才搬来,还没来得及装修。”
我肚子咕咕直响,于是直奔主题,“我们到哪里吃饭?”
“前面一公里处有个农家乐饭馆,卖的全是重庆口味的小炒,口味有点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哎呀,别管这个,我快饿死了。”
容铮驱车带我去农家乐,点了一大盆烤鱼,一碗青菜豆腐汤,还有香菇炖鸡。
吃饭的时候,我就想我这人真缺德,有事没事第一个给容铮打电话,完全把他当做树洞,以为说给他听,一切事情都能解决,完全不管他愿不愿意听。
我提议说,“这次我买单,我请客。”
容铮一怔,随后温柔笑道,“等你赚大钱了,你再请我吃饭。”
我心想这个男人真贴心啊,于是我很二很深情地说,“嗯,等我赚大钱了,我请你吃燕窝鱼翅鲍鱼粥,到那时,你也别去部队卖命了,多让人提心吊胆啊,不如我养你!”
容铮看着我笑,很够哥儿们地说,“我有钱,我养你。”
这顿饭拉进了我们的友谊,饭后我很愉快地结账,出门后看到对面有家商店,不足十平,红砖的房子,门额上红色油漆的大字“商店”。
容铮很不好意思的挠头,冲我傻乐,重申道,“我真的才搬到这儿,对这边不熟悉。”
我晕,不熟悉就决定买房,这家伙是不是特二啊?
容铮问,“你想喝什么饮料?”
“去看看再说。”
我们到商店门口,看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爷,门口摆着一个古董级冰箱。
我掀开盖,拿了个旺旺碎碎冰,然后问容铮,“你要不要?”
容铮摇头,先我一步,问大爷,“那个碎碎冰多少钱?”
“五毛。”
容铮拿钱包付钱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里的五毛钱钢镚掉到身旁的垃圾桶里了。那种黑乎乎满是油渍,一看就像四五年没清洁过的铁皮垃圾桶,里面装满了各种垃圾和冰棒包装纸。
容铮一看,皱了皱眉,也没想去拾,准备重新再掏。
我来精神了,必须好好教育他要学会不铺张不浪费。我说,“靠,五毛钱的大钞啊,放在非洲够三个黑人穷孩子喝粥了,你这个败家子就这么弄没了啊!”
容铮看我一眼,不明所以道,“那怎么办?我原先打算贡献给老板。”
我嘴里含着碎碎冰,卷起袖子道,“我捡!”然后我真像那么回事,手里拿着个棍子在铁皮垃圾桶里翻来翻去,看不到五毛钢镚,索性把垃圾桶踹翻了,拿着棍子继续找。
老板气得翻白眼,赶忙阻止我说,“别找了,五毛钱,碎碎冰算我送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我特仗义,“那怎么样?您小本买卖,成天风吹雨淋,赚钱也不容易。”说完我继续翻,捣鼓了两小时才把脏兮兮的钢镚找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交到老板手上。
然后回家的路上,容铮一边开车一边冲我傻乐。
我说,“你笑什么?”
容铮笑道,“你真坏。”
“哎呀,我坏,你是好人,成了吧?”
“不,我也是坏人……”容铮想了想,继续说,“嗯,我跟你学坏了……”
我想这个男人真是坦白啊,也够委婉,其实在他被我一个电话召唤到身边后,照顾我,纵容我耍酒疯的时候,我爱上了他。如果婚姻选择和这样的男人共渡余生也不错,平静温和,像一面湖泊,对全世界温柔以待,这正是我最需要的。
第24章 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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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容铮在一起,心情很好,回去幼儿园上班自然神清气爽,倍有精神。可惜接下来的两天,容铮出差,两人不能见面,只好手机联系,让我心里莫名泛起一股离愁情绪,十分想念,格外舍不得。
中饭时,我接到容铮寄来的快件,里面是一个礼盒,礼盒里包装着那种只有巴掌大小的甜饼。
刘青青说,这是云南当地的特产“粑粑”。
我递给她一块,两人边吃边上食堂。
没多久,在食堂又见到前来蹭饭的何砚,我不由得想到昨天陈锦口中的情书,心里一时很别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何砚听刘青青说土特产的事后,嘴欠的毛病又犯了,问我,“闺女,知不知道,粑粑在扬州话里是什么意思?”
我一怔,问,“什么意思?”
“扬州人把大便叫粑粑,哈哈。”
刘青青的表情顿时像吞了狗屎,把吃了一半的粑粑扔给我,“不好意思哎,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室看看小朋友们睡得怎样。”
我只好讪笑,待刘青青一走,埋怨说,“你嘴巴真臭,早知道就不给你打饭了,饿死你个龟儿子。”
“咱们关系这么铁,你忍心我被饿死吗?”
“谁和你关系铁啊?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你滚吧。”
“成啊,那也得你帮我养老送终尽完孝道,我们再绝交。”
我晕,我说,“你一个月薪七千块的男人真有脸到月薪一千五的贫农阶层来蹭饭,你太不要脸了。”
“没事,反正花你的钱,我不心疼。”
搞得我完全无话可说,憋不出一个字,恼羞成怒,只好骂道,“你奶奶个鸡大腿。”
“你爷爷个鸭小腿。”何砚礼尚往来道。
我绝倒,好不容易吃完饭,赶走何砚,我心情烦躁,打电话给容铮说,“我好空虚寂寞冷啊,都没人陪我玩。你什么时候回来?”
容铮问,“何砚没陪你么?”
“何砚算人吗?”
容铮笑起来,“明天我回去,你想我么?”
我脸红道,“想啊,想得我最近都瘦两斤了。”
容铮心疼地说,“我才走一天,你就瘦两斤,回去我请你吃饭,把体重全部补回来。”
“行。”我好像想起什么最重要的事,抱着电话问容铮,“我听说部队里的文艺兵很多,你有没有认识其他漂亮美眉?”
“我只顾着工作,没注意这事。”
“除了工作,你不准搭理任何异性。”
“好。”
“凡是女人找你闲谈,不得超过十五分钟,我和你妈除外。”
容铮连连点头,“嗯,全听你的,以后我不看其他女人。”
“这还差不多。”
我奴役完他后,心满意足地扣上电话。
刘老师跑过来说,“结衣,晚上有时间伐?”
“什么事?”
“我们家乔迁,请你吃饭。”
我晕,霉运当头啊,这种名头为吃饭实际上掏钱出礼的事,无异于让钱包大出血。
我说,“什么时候?”
“今晚。”
肉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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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以后,刘老师的爱人沉刚开车来接我们。
二手的桑塔纳,车皮上积了一层厚厚灰层,车刚发动的时候能听到嗡嗡嗡嗡发动机的声响,特别刺耳,还能闻到一股子机油味。
刘青青发信息到我手机上,“这破车跟拖拉机似的,还不如坐公交车舒服,再放车库保存五十年都可以当古董卖了。”
我笑喷。
沉刚抱歉道,“不好意思,这车零件太老旧,发动机声音吵人。”
刘青青赶紧笑道,“哎,有车就挺阔绰的,不像我们这些上班族,天天需要挤公交。”
我晕,这姑娘表演功底不错啊,变脸真快。
到了锦江之星,一楼正是乔迁的酒宴,满满挤上二十几桌人。
刘青青叹道,“估计把亲戚全部请来了,这下可赚到了,近亲五百,远亲一两百,三百多号人,反正酒席钱是不用愁了。”
我瞅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熟人,便和刘青青入座,很快便上菜开席,我刚举起筷子准备吃山峡烤鱼,这时手机响了,是容铮的电话。
容铮问我,“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我坏笑,“你猜。”
“一定不在家。”
“咦?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家门外,敲半天的门没人答应。”
我尖叫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刘青青拉着我袖子,郁卒道,“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人,吃完再回去嘛。”
“切,我要去泡男人,少挡小娘的道!”
“有异性没人性的女流氓!”
我顾不上她说什么,丢下两百块礼钱,立刻打车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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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铮穿着黑色风衣,站在苍茫夜色中,看起来很像画中人。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蒙住他眼睛,捏着嗓子,“猜猜我是谁 ?”
容铮笑着将我拉到他面前,紧紧抱住我,说,“我想你。”
我仰头看他,“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提前完成任务,又正好有车,所以赶回来看你。”
“刚刚我正吃饭,接到你电话,连饭都没吃也赶回来了。”
容铮看着我心疼道,“今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嗯……要不我做饭给你吃?”
我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我们俩就这么腻腻歪哇上楼,容铮去冰箱找吃的,却只找到鸡蛋和泡面。
容铮说,“家里没吃的,要不我给你做一碗荷包蛋肉酱面?”
我说,“好啊,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容铮唇边又露出那种蛊惑人心的笑容,转身进厨房,熟门熟路地做饭。
他身形修长高大,穿了件纯黑的风衣,系着超市买来的赠品卡通画围裙,显得特滑稽,肩膀宽阔,让人感觉异常温暖,我就这么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我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突然很想从身后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一辈子都不放开。可我终究没这么做,我看着他下了两碗面一直笑,“又不是喂猪,别做那么多。”
“吃不完再说,不能让你饿肚子。”
我感觉很温暖,温暖得让我很想流泪。
荷包蛋没有被打散,卤汁够味,味道也很纯正,我夸张道,“好香啊!”
容铮被夸得很开心,爱怜的说,“快吃吧。”
我动手将一碗泡面推到他面前,“来,你也吃。”
容铮乐,“我刚吃过。”
吃完饭后,容铮便抢着把碗拿下去刷。
我感觉真是匪夷所思,除了我爸,从来没有任何男人如此对我温柔相待。
我忍不住问,“容铮,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
“你喜欢我什么?”
容铮说,“经常看到你迟到早退,和一群男生在操场上罚站,真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我汗。
“罚站的时候,还不忘带零食吃,又一次被你们训导主任抓住了,罚你围着操场跑十圈。”
我继续汗。
“跑完步以后,赶上测验,你把小炒藏袖子里,结果被监考老师发现,又罚你在教学楼站一上午。”
我玻璃心碎了一地,连渣都不剩啊!
敢情这厮是喜欢看我受虐,我越受虐,他越是爽歪歪。
为了他不把我做过的蠢事全部揭露出来,我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说带小杂毛回来吗?小杂毛呢?”
第25章 差点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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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事给忘了,要不你再等一会儿,我回家带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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