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感性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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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感性批判-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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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什么!我不像上过大学的吗!”楚春歌假装怒。
  “没想到帅哥你是土豪啊!也是,送个书用轿车送,真的是土豪做派!”
  “再土豪还得你们买书才土豪得起来,这些书一直堆着都卖不出去。”楚春歌说。
  “这么说,温老师该不是跟你有勾结吧,连书店都直接指定了,完全是一丘之貉互相勾结!”
  楚春歌笑,“你们去别处买书有包送货到门的吗?我看你们买这些书也不常见,你们什么专业的啊?”
  学委拢了拢头发,“我们是法学的,今年大一。温老师带我们逻辑学,讲法理。”
  楚春歌在心里“哦”了一声。正巧那几个学生出租车也到了,便停止了交谈开始搬书。
  “哎呀还是迟到了。”学委抱着两三本书,一边看表一边说。楚春歌和五个男生各抱了十来本在后面。
  机会是自己制造的,这个时候楚春歌还不一定对温道方有审美之外的野心,但是看一看美人,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学委推开教室的门,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几人。讲台上的温道方也不例外。
  温道方看着这几个人搬着书,眉头皱了皱,然后说,“下次不准迟到了。”
  楚春歌满心满眼只看到了温道方。
  温道方站在讲台,手撑着讲台,身体略微前倾。他看了一眼楚春歌,眼神里什么也没有,装着他自己的无边天地。楚春歌觉得他好看,但是哪里好看又说不上来。
  大家说上帝造人的时候是造好了另一半的,楚春歌觉得就目前而言,温道方这个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结结实实地戳中了他的萌点。
  他想跟他睡觉。  
  然而这个冲动需要很多的行动才能实现。
  于是楚春歌拿了一本《小逻辑》,学生总有跷课的,书反正不会缺。坐在教室的最后面,随手翻了翻,打算听温道方讲课。
  同时拿出手机给小陈发了条微信:【我待会回去,给你带城西的鸡腿。】
  小陈那边发了一串语音,不知道是啥,楚春歌觉得自己既然是在听课,也就没听,也没回,估计就是在讨价还价要两个,还有一个给女朋友。
  楚春歌这个人呢,年方二二,一张温良无害脸,虽然大四了,装一装新生也是可以的。温道方刚开始以为楚春歌也是一起搬书的学生,看到他选了个最后排的座位,也没说什么,讲课的时候会尽量往后走一点,照顾到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楚春歌一边翻书一边听温道方讲课。
  温道方在讲对象化和对象性的区别。楚春歌没底子,什么也听不懂,只听见“对象化”“对象性”“意志”这几个词一直在耳边盘旋。不过楚春歌观察了一下学生们,估计也有跟楚春歌一样不着四六的。
  于是观察温道方。
  温道方讲课时不用麦克风,仅仅是用音量将内容传递。时不时在下面走动,确保每一个地方都能被关照到。大概是讲到动情处,温道方也会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十几分钟,然后猛然发现自己太长时间没有移动了,突然就走到另一条走廊继续,生生把一句话拆成了两段。
  楚春歌找旁边的同学借了一支笔,在那本《小逻辑》的扉页寥寥几笔勾画出温道方的模样。面容未加雕饰,倒是在捏着书的手指上下了功夫。修长,因为拿惯了笔有些变形。
  下课铃响,温道方一句话没讲完,却立马停了,留下五六个字含在嘴里。
  下课了有小女生过来找楚春歌:“书店小哥,能告诉我名字,顺便留个电话号码吗?”
  楚春歌一愣,他看了讲台一眼,“买我一本书我就告诉你呀。”
  女生扬扬手里的《小逻辑》,“这不就是?”
  楚春歌笑,“这本打折之后不够40啊,我电话号码可金贵了。”
  楚春歌也是没想到在学堂还能遇着要电话号码的女孩子,他也没觉得自己长多好看。这大抵是楚春歌一副基佬气质,有的女孩子还就吃这一套。
  女生指着他胳膊压着的这本,“那我把这本也买了呢?”
  楚春歌摇头,“这本是你们温老师的。”他朝讲台努努嘴。
  温道方恰巧看过来,楚春歌对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低头喝了口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003

  那个女生坐在了楚春歌旁边。
  接下来这楚春歌有点煎熬。他本来坐在最后一排,可以让自己的眼光放肆地描摹过温道方的剪影,再写意地出现在书的扉页。可现在搭讪的女孩子在左手边,虽然也是认真在听着讲,但这种事就有些别扭了。
  于是只得听课。
  这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几个词隐约蹦进脑袋里,也没有太在意。——反正不是自己专业课,只需要欣赏美人就可以了。
  可左手边的女孩子到底是冲着色相过来的,绷着听了二十来分钟,就开始蠢蠢欲动。
  “诶这‘对象化’是什么意思啊?”推了推楚春歌胳膊。
  楚春歌心说:我当真是不知道,问我也是白瞎。拿着书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犯了难。正遇上台上的美人朗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有!”还把书都举了起来。又不是小学生了,还举手,不是,举书……楚春歌默默腹诽自己。
  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发言,音量也有点控制不住,跟受了什么惊吓一样。全班也有点被这声响吓到,统统回过头来看他。而旁边那个姑娘则是窘得不要不要的,把头埋得低低的,就差身上写着“我不认识这人”了。
  温道方嘴角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好像也被这学生的举动逗乐了。楚春歌一直看着前面,完完全全地、清清楚楚地将这个笑容收进了眼里,甚至觉得那是独属于自己的。
  温道方问:“嗯……是哪个地方不懂呢?”
  那个“嗯”字先是下沉,然后渐渐扬起来,一个音节发得回环婉转,让人的心生生跟着做了一轮过山车。
  楚春歌红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站起来,欲盖弥彰地翻了几页书,当然,没什么用,于是索性把书扣着倒放在桌上,问:“‘对象化’这里,完全没有听懂。”
  其实是完全没有听。美色误我,诚不我欺。其实他倒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算这句话的前半部分,至少坐他旁边的姑娘也是没有在听课的。
  讲台上那人走下来,书也放在了桌上。他又“嗯”了一声,这次大概是由于思考的缘故,音拉得愈发长——楚春歌心里一颤,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拿你们谈恋爱来举例子吧,你看中了一个女孩,想追她做你的女朋友。这时候,她对你来说是对象性的——你的意志没有作用到她身上,你们是相对的主体和客体。当你对她表白,并且经过一系列的行动追上她之后,这个时候,你就对象化了她——你的意志作用于她,她的意志也作用于你,你们相互选择。”说这话的时候,温道方已经渐渐移动到了楚春歌前两排,停在那里。楚春歌觉得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
  温道方看着楚春歌,问:“这样说,明白了吗?”
  楚春歌其实并没听他在讲什么。
  他的思绪早就跳跃到了未来——“当你对他表白,并且经过一系列的行动追上他之后”的那个未来。这个愿景勾勒得过于美妙,以至于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这个时候的温道方尚不清楚这个人的恶劣性格,以为是顿悟之后的笑容,还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孺子可教”。
  可他仿佛自幼有着说瞎话的技能,这样也能对答如流:“那么,我在这里跟您对话,我们的关系是对象化的,还是对象性的?”
  如果说之前温道方只是举了个学术界很寻常的例子在说明两个最基础的概念,那这时候他的表情就灵动了起来。他说:“这个问题提得好。在我与你们的关系中,我教你们,对你们的知识结构有影响,应该是我对象化你们;而你们对我来说,暂时没有影响,还是对象性的。再学几节课,就是一个双方相互影响的过程了。”温道方似乎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问楚春歌:“你叫什么名字?”
  楚春歌一愣,他没想到随便一问竟然得到了青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嘴快于脑地说了:“楚春歌。”
  温道方却皱了皱眉头,“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是不是教务处名单给错了?”说着还要去讲台上确证这一点。
  楚春歌答:“不是,我是蹭课的。”
  温道方又看了看他,有些诧异的样子,说:“没想到咱们系也有蹭课的?”随即看到楚春歌旁边的姑娘,有些恍然,约莫是陪女朋友来上课的。长得挺好看,也怪不得开学一周就找到了女朋友。
  那边楚春歌却不知道这一点,不知道男神此时已经把自己定性成了“脱团狗”加“异性恋”,不然他就算是死也要站起来澄清自己的清白。
  楚春歌表面平静、心里混乱地坐下来,觉得跟男神讲话就跟对打一样,一局下来真枪实弹没多少,却自损八百。不过温道方一个“嗯”一个笑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就把这所有的消耗全补了回来。
  旁边姑娘这下子不攻略楚春歌了,试探地说了一句:“你认识温老师?” 
  楚春歌说:“不认识,今天才知道他是V大老师。”
  那姑娘又问:“可你们书店的打折卡是温老师给我们的?”
  嘭——
  有什么东西在楚春歌脑子里炸开来,虽然早就知道这笔生意是温道方间接带来的,但是被人如此直白地、在这个环境下指出来,他好像觉得这后边真的代表了什么一样。当然,是幻觉。
  “又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客人。”附带一个“←_←”的表情。
  “但我们温老师长得好看啊。”姑娘说得理所当然。
  “……”这下子楚春歌琢磨出来了,这姑娘该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吧?“不是,”他正色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姑娘?”
  姑娘笑眯眯地回招:“楚春歌,春歌,小楚,小春,我是想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温老师了?”
  楚春歌内心吐血,心说:这一定是个高手,杀人于无形,偏偏眼神还跟X光片似地,温老师这是个可造之才啊!赶紧培养啊!
  姑娘又说:“小楚啊,你看,我问你名字你就不告诉我,温老师一问你就说了。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目光如炬的福小姐似乎戴上了贝雷帽。
  楚春歌面无表情:“你们温老师长得好看。”
  “……”福小姐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福小姐忿忿不平,这次大概是真的不想跟楚春歌讲话了,倒是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过了接下来半节课。
  ——不过他俩言语交锋,明里暗里过招的过程,几乎原原本本被温道方看在了眼里。
  ——楚春歌的直男脱团狗形象因此更加坚固了,要是这是篇小说,作者一定会为小楚同学点1225个蜡。
  这节课很快就下了,温道方在讲台上收拾着课本和教案,有学生捏着书上去问问题,这可是不同于楚春歌这个半吊子的正经法学专业苗子,温道方温和而仔细地解答着。楚春歌虽然有跟温道方同路一段的意图,但是实在没办法,也不强求。
  于是去了V大停车场取车。
  这一课耽误了他大概3个小时,交了停车费,便开车回了书店。
  刚上车就听见电话铃声,专属铃声一响起来,楚春歌就开始头疼了——庄导师连环催命call,还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但做为一个打算继续深造的研究生,老板来电话了你还一般不能推辞:未来三年的命可捏在她老人家手上。
  楚春歌认命地接起来,一声“喂”字还没说完,庄老板的声音就传过来,险些刺伤了耳膜:“今天下午大一素描课缺个老师代课东教402交给你了回头把他们作业批了顺便把你练习拿来给我看。”这一连串吩咐交代下来,一个标点都没打上,要不是楚春歌习惯了,估计连话里几个指示都弄不清楚。
  楚春歌:“庄老,您今天又干嘛去了?”
  庄老板,性别女,名叫庄婉华,为人直爽,连自己的学生直呼其名也不在意。艺术上很有些天赋,个人巡回展办了几轮了,学术界遇到什么大会议都得请她,还得看她那天有没有预约美容美发的那种类型。可能是艺术气息太浓了,所以在日常事务上就有点不着四六,像这种提前几个小时通知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楚春歌去上课,已经是好的了——她曾经在学生毕业答辩的时候离开答辩室随后一去不复返的光辉事迹,她说作品太水了,腌臜了她的眼睛。
  庄老板只买自己瞧得上的人的账,其余人就算是那劳什子的会长也不放在眼里,近年来研究生收的少,据说楚春歌是这三年来第一个,上一个师兄已经跑英国去深造了。
  庄老板说:“出版社那边一些事——拜拜我挂了明晚之前给我。”
  楚春歌听着那边的“嘟”声,悠悠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日子,谁都不好过啊。
  楚春歌那厢里认命地被剥削着去了Y大,温道方这边终于解决了学生的疑惑,把课本和教案——他的教案就是几张教务处的花名册——带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在聊天,正好说到学生的事情。
  有人说:“近几年的学生啊,我看素质是越来越低了,整天就知道谈恋爱,一点也没有做学术的样子。上课只知道看手机,叫魂都叫不回来,唉。”
  有别的老师附和:“可不是嘛,上回我把前几届的卷子拿出来对比,真是满纸荒唐言。”
  还有人看到了温道方,想着把新来的老师拉进话题,总不至于孤立人家,道:“温老师上课回来啦?带了一周课,感觉怎么样?”
  温道方笑笑,答:“学生们悟性都还不错的,”想到了那个蹭课的男学生,补充了一句:“今天有个女生的男朋友来蹭课,其实这样比逃课睡觉要好多了。”
  “嗨,温老师刚来,经验少,不知道,以后这种才是真头疼的,上课讲话讲个不停,你又不好说,煎熬,煎熬!”
  温道方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下,答:“这样啊。往后会注意的。我得回去了,大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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