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修士、魔头都立足不稳,靠着各种术法,才没有被土石掩埋。
而另一道白影也落下地来,正是堪堪与前头那个一齐到达地面,又极快地晃身过去,接住了之前的人影。
这时候,就有人看清,原来第一个被打落下来的,正是面色惨白的沐无心,她如今鬓发已乱,衣袖、裙角俱被绞碎些许,模样极为狼狈。她手中持着一件法宝,虽然光芒已然很是微弱,却依旧给人以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那想必,就是她所倚仗的仙器了。
另外一条白影也被参加了寿宴的修士认了出来,竟是与余侬情一同到来,且迟到了的海外散修郎天齐,他如今白衣破碎,正稳稳地抱住沐无心,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如此表现,却是让人不解起来。又让人觉得,此人与这如意仙庄庄主之间的关系,着实耐人寻味。
余侬情在空中笑得狂妄:“沐无心,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纵有仙器在手,还能用上几回?”
沐无心手背将唇边血迹拭去,神色冰冷:“叛门之人,今日我便是身死当场,也要将你诛杀!”
余侬情轻哼一声,她显然力量还很充沛,只“咯咯”媚笑了一阵,就是神情一变,冷着脸一掌击下!
“口头的便宜谁不会占?今日仙庄里的人,统统都要死!”她厉声喝道,“怪就怪你们偏要来给沐无心祝寿罢!”
话音刚落,一道极其庞大的力量就化作一座巨山,狠狠地朝地面压下!
它所攻击的范围,正是整个仙果会地面上的所有人!
绝强的威压降下,就好像给每一个修士都缚上了枷锁。
大乘期绝世强者的震慑力非同小可,他们只消轻轻动作,被笼罩在他们气势之下的低阶修士,就再也反抗不能!
同一时间,秦长老大呼一声:“不好!”
语声刚落,他的眉心之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好似一座城池一般,带着无边无际的力量,高高地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另外四名元婴也是如此,纷纷祭出类似之物,把身边的弟子们也纷纷笼罩。
云冽与徐子青亦在其中,但徐子青却分明可以感觉到,那巨山虽说还没彻底压下,那五座虚影就已是发出了“嘎吱”的响声,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碎裂……
正此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小辈敢尔——”
就有一只擎天巨手远远而来,倏忽间就到此处,一把将那巨山拍开!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巨大手掌连续拍下。
就听得“嘭嘭嘭嘭”一阵连串闷响,那许多将秦长老等人逼迫得难以支撑的元婴魔头,便尽数被打成了肉饼!
就连元婴,也没能逃出来……
徐子青立刻仰起头,他便看到,有一片祥云正杳杳而来。
有数十位气息浩瀚的修士站立其上,每一位都深不可测,带着一种惊天动地的威势。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好似有翻天覆地之能!
有一个下颌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正在连连出掌,每一掌都无比精妙,他精准地将每一头元婴魔头打死,却并未伤到仙道修士半分。
而之前那一只巨手,显然也是他拍打出来。
这短须中年脾气似乎很是暴烈,出掌之时“轰轰”作响,而他身边还有许多修士,却都是任他发泄,并不抢先出手。
很快,这短须中年在呼吸间就拍扁了十多尊元婴魔头,掌劲的余波也将不少金丹魔头震死,如此赫赫威风,丝毫不在那半空嚣张的余侬情之下!
余侬情面色骤变:“我分明使人拦截信符,你们怎会得到此处的消息?”
短须中年厉声喝道:“妖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小辈,还想瞒天过海不成!”
这些修士很快到了近前,都是立时看到了下方那许多金丹真人仅余骨皮的惨状,立刻都愤怒不已。
尤其有些宗门损失惨重、甚至一个俊杰都没能留下的,更是怒不可遏!
下一刻,这些修士都出手了。
刹那间,无边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虚空被暴乱的真元挤压,发出“咔咔”的破碎声,无数虚空裂缝张开了森森巨口,显得狰狞可怖。
那些魔头不论是什么修为,只要碰上这些真元些许,竟是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立刻被化成了灰灰!
如此磅礴的力量,带着极其强大的怒火,几乎在眨眼间就扫荡了一切,刹那间,魔头们哀嚎不已,根本无法抵抗。
余侬情娇颜发白,显然不曾料到此事。
她的身躯被那力量冲击,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抵抗,依旧被打得连连倒退,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些宗门弟子、长老,虽并非受到这些力量的攻击,但这些绝强修士释放出来的强大压力,亦是让他们一阵好受。
就在那一瞬间,威压扑面而来,徐子青只觉得脑中“嗡嗡”一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后的光景,他仿佛被人接住,可意识,却是已经彻底沉寂下去了。
不仅徐子青如此,化元期、筑基期的弟子们,尽数都被震晕。甚至一些普通的金丹真人,也无法维持清醒。
昏迷过去的徐子青即便被云冽接住,却也没有看到,他眉心间突然迸发出一道极犀利的剑气,将那处劈开一条漆黑的细缝……
?
徐子青醒过来的时候,只觉额角刺痛,神思恍惚,意识竟然难以集中。
他睁开眼,不远处是个模糊的白影,但那姿态、气息,却让他立时认出,那便是他的师兄云冽。
霎时间,他就松了口气。
“师兄……”徐子青唤了一声,才发觉喉中发疼,胸口也是闷痛。
如此症状,无疑是受了重伤。
云冽闻言,便走过来,坐在徐子青的身侧:“你醒了。”
徐子青此时视线也已清晰,就发现此处很是熟悉,略一看便认了出来,原来他已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再回想昏迷前正是在如意仙庄之内,那时余侬情与邪魔道勾结,让一众赴宴的弟子屡遭毒手,而仙庄之主沐无心与她的旧情人一同对抗,却是抵挡不得。
之后仙道援手到来,与余侬情和众多魔头相斗,但因着释放出来的威压太过恐怖,就让他们这些低阶的修士不能自控,昏迷过去。
如今他既然已在自己的洞府,想必事情已然了结。
徐子青正想着,洞外忽然响起一阵嗥叫,十分急促,内中更有极为担忧之情,传入了洞府之中。
他立刻认出:“重华……”
云冽见他欲要起身,便伸手将他按下:“你伤势过重,还要修炼一番方能行动,不宜多有动作。”
说罢他弹出一缕剑芒,就将洞口禁制解开。
随即,一头极神骏的雄鹰便拍着翅膀扑跳进来,一直窜到榻前,哀哀地叫。
徐子青周身剧痛,经脉皆伤,此时只勉强抬起一只手来。
重华就低下头来,将脑袋送他手下挨蹭。
徐子青轻轻摸了摸它,权作安慰:“你被我放在小院之中,我原还在忧心你的安危,如今想来,应是师兄将你带回。”他说罢,就朝云冽一笑,“师兄有心了。”
云冽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徐子青也早已不同云冽那般客气,就不多道谢,反而问道:“师兄,不知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何事?
199、促膝长谈||如意仙庄中事的结果。
云冽见他神气还算充足,就盘膝坐下。
徐子青便晓得,这是师兄要与他促膝长谈,给他解惑了。当即他也是神情一正,洗耳恭听。
当时仙果会变作了修罗场,魔头铺天盖地,几乎是倾尽了血神宗的一半人手,除了那些个老怪物没来,修为弱些的都想来分一杯羹。
需知这会上所来的,俱是东域诸多门派的绝顶天才,被他们掠食下去,就能极大地帮补精血,让他们修为大进。
也是因着邪魔道杀了仙道一个措手不及,确实害了不少天才陨落。
然而因为徐子青中途听得沐无心与郎天齐之言,心有不安,告知云冽,才让五陵仙门宗主知晓异样。
宗主活了不知多少年岁,又掌控一大宗门,心思算计旁人无法比拟。他心头就有预感,派遣几位元婴前来,才保住了仙门的元气,无一死伤。
在场诸多金丹弟子虽都有传讯之物,可在极危险时将音信传出,但只要宗门知晓,就能让大能在顷刻赶到,再加上众弟子手中保命法宝,未必不能活命。只是邪魔道此回计谋已久,竟让修为极高绝的魔头半路将音讯拦截,让他们报不得信,只能在庄里受死。
幸而五陵仙门的元婴长老保住了众核心弟子,才能让他们开启通灵宝镜,直接将情势汇报宗主,而宗主立时发布“宗门急招令”,使得东域众多大小宗门的宗主都及时得到消息,才能再度派遣大能驰援。
这一场祸事,让众多大小门派宗主皆是怒火冲天,一时间也不顾其他,便召来门内的绝世强者,在五陵仙门的一位大乘期大能带领之下,踏云而来。
来人见到门内弟子死伤惨状,更是急火攻心,出手分毫没有留情,对魔头大开杀戒,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就让庄内魔头近乎死绝。
也是因着并未如何克制外泄的威压,才让众多修为低些的弟子晕迷。
余侬情自然不是这些大能的对手,就要逃走。
可众多大能对她恨极,怎么愿意?一齐出手拦截。但空中忽然拍来两个巨大的血掌印,重重叠叠,刹那间有些侵染到下方弟子身上,又是把人化作了血水。
如今已有那般多的弟子惨死,众多宗门着实不能再有死伤,纷纷出手救助,这才给了余侬情一个可趁之机,让她被一只血掌印抓住带走。
而临走之前,她还将沐无心与郎天齐之事捅了个干净,也让这如意仙庄的名声,败坏得更加彻底。
徐子青听到此处,难免叹息:“那沐容华真人……”
他并未提起沐无心与郎天齐两个,只因他们所为确有不是之处,而沐容华却很是无辜,他曾见其风华气度均在常人之上,此时就难免问她一问了。
云冽便道:“余侬情并不知沐容华乃是二人之女,只当真当她是沐无心后来与旁人所生。”
不过她倒是没忘了再往郎天齐心口捅一刀子,又嘲弄他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还要为旧情人和野种出生入死。
徐子青听了,就微微皱眉:“余侬情与沐庄主许多年的师姐妹,为何这般、这般狠毒?”
此事在后来被人议论纷纷,云冽虽为用心打听,却也知道几分。
余侬情当年就与沐无心不对付,奈何她天资超卓,比起沐无心来还要更快修到大乘期的境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仙庄的砥柱。
沐无心虽不甚信她,但也只以为是庄内派系相斗,故而才有在大寿前将余侬情困住、要她不能在大寿上弄鬼罢了。此事一完,她便会将她放出,从未生出什么杀心来。
可是这个余侬情,却是野心极大,且对仙庄毫无归属之感。沐无心好歹将她看作仙庄之人,她却从未真正将沐无心当同门看待。
徐子青倒也并非不能理解,玉女素女作风大相径庭,若当真互相能看得顺眼,才是奇事。只是他却不知为何当年建庄时为何要分得如此鲜明,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这许多争执了。
云冽神色不动,又将后事说完。
且说这如意仙庄之所以这些年来都不断代,也是早期建庄的两位始祖将后事尽皆考虑、且立下祖规之故。
建立仙庄之人,原是一对姐妹,两人都是极有天赋的美貌女修,却命运坎坷,遭逢许多不幸。若非她两个毅力坚韧、撞上了奇遇,恐怕也是早已丧命邪魔之手,更莫说创建如此大的家业了。
从此仙庄里,就有两项祖规。
一为历代庄主都有玉女一派力量最强之人担任;二为仙庄永为正道,绝不堕落,否则就要清理门户。
那一对姐妹也是煞费苦心,两人因遭遇之故,就有妹妹修炼了极清正的仙道功法,而姐姐却只能修炼《姹女心经》。
修习前者的,自是天生正道,可修习后者的,却要担忧心性不定之人,会为其所惑,落入邪道。
然而两姐妹建庄初衷,本意便是收留修界的势弱女子,清清白白的自然没有关系,可若是曾有惨痛之事的,往往就有许多功法不能修习,只有这《姹女心经》,并未有什么忌讳,威力也大,可使人防身。
因而这两个派系就这般传递下去,为避免后代迷失,才有祖规如此。
玉女一派做了庄主,可使仙庄立场不动,而素女一派若是心性偏移,也有玉女一派可以为之导正。但除此之外,即便是素女一派偶尔出格,玉女一派也不会插手。两派遵循之道不同,但因为都以仙庄为家,偶尔的龃龉,也是揭了过去。
这般下来,双方也算相安无事。
而庄主为了坐稳这位子,就将一件仙器代代传递,只是这仙器到底威力无穷,内中有始祖印记,才能让庄主自如操控,镇压八方,但与此同时,也要付出代价。
譬如说,每一代的庄主,其实在出窍期的时候就接任这位子,随后与仙器相合,将修为硬生生提到堪比大乘期,实际上境界却是不变。
在持有仙器的时日里,庄主的寿命可在万年之后,再延续千年,修为年年积累,但境界不会继续提升。直到选出新任庄主,将仙器传下,才会闭关突破,迎接渡劫。因此也无人发觉这一隐秘。
可若要与仙器相合,就不能沾染半点魔气,沐无心当年怀着邪魔道的胎儿来同仙器相合,这一种相合,就有瑕疵。
余侬情不甘居于人下,不知何时发现沐无心的秘密,自然大喜过望。
但她却秘而不宣,实则在这几千年来都暗地里培植心腹,在外头与血神宗接触,而她本人,更是暗自与血神魔尊结为双修道侣。
之后恰逢沐无心大寿,又有万年一度的仙果会,余侬情心知许多天才修士皆要来此,她早有心要将素女一派投入魔道,不再受仙庄的憋气束缚,就与血神魔尊算计一番,里应外合,让此地变成人间炼狱,杀尽玉女一派。
此役过后,余侬情想要把婆娑神木带走,到时素女一派为魔道做出如此贡献,自然就能站稳脚跟,逍遥快活。
徐子青听到此处,就是一惊:“那婆娑神木?”
如若当真此木归了魔道,只怕又要有许多麻烦。
云冽说道:“血神魔尊意图将神木掠走,宗主出手,将神木留下。”
短短一句话,虽是极为简洁,却是让人一听便能想象出那情形之惊险,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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