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着说道:“比如方位,比如时辰,或者他信奉的东西?”
谢逸薰用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我,在屋内走了几步,突然说道:“我曾听说过有一个教派,自称是玄冰教,这个教派的圣物是一件七彩舞衣,据看过的人说真是无以伦比,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完美之物。各家纺局绞尽脑汁也无法仿制出来,一时之间被奉为至宝。只是,在二十多年前有人叛逃出该教,向世人宣布,那件七彩舞衣其实并不是用布制成的,而是用人皮。还说该教的高位者所着衣物俱是用人皮缝制而成。此话一传出,马上就有人想到在玄冰教所在之处,的确断断续续的失踪了不少人,只是尸首都没有找到,因而成了悬案。众人联想之下,认为必定是玄冰教所为,于是武林激愤,共商讨伐,官府自然也不能落了人后,而且若是此事属实,那么那些悬而未决的案件俱可结案,因而官府与武林结盟共同讨伐了玄冰教,一个存在了近百年的教派就这么被灭了。”
“那件七彩舞衣呢?”我忍不住问道。
“听说是被烧了。因众人都认为那东西太过污秽,不宜留在世上。”
“那你的意思是……,难道你认识有可能是玄冰教卷土重来?不是说玄冰教被灭了吗?”我惊讶的问道。
“玄冰教的教众包括那些高位者是被绞杀了,但是一个存在了如此之久的教派,不可能没有死士。我是后来翻阅卷宗的时候发现的,其实,玄冰教教主的独生女儿可能并没有死。当时玄冰教教主的女儿刚刚出世不久,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要想替换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何其容易?”谢逸薰语气凝重的说道。
我怔怔的坐在椅上,的确,要想替换一个婴儿真的是太容易了。刚出世不久的孩子都很相像,只要把裹孩子的被单衣物一换,除了亲近之人还有谁能分辨的出呢?
谢逸薰也在椅上坐了下来,接着说道:“如今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这些案子是否真的是玄冰教所为?除了陶壌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玄冰教原本主要在什么地方活动呢?”我问道。
“原本在匝遑,也是一个有些偏远的地方,离这里大概有近千里的路程。”谢逸薰说道,“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府尹并没有向上通报,别的地方也不曾听说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即使发生过但当地的官员就和这里的府尹一般,因为怕丟了官,所以不往上报,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也皱起了眉,的确,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真是玄冰教所为,那么,他们已有了数张人皮了,这样是否就够了呢?如若不够,他们还要剥取新的人皮,那么他们下一次动手会是在什么时候?
“天快亮了,休息一下吧。也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弄的清楚的。”谢逸薰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你也休息一下吧。”
回到房中,脱衣躺下,我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果真的是玄冰教所为,那么他们选择的依据是什么呢?一个月之间,准确的说来是三十五天之间他们共杀了五个人,也就是说七天左右的时间杀一个人,上一个被杀的人是什么时候?离他们下一次动手还有几天?
第 41 章
就这样,我在床上翻了许久直到天微微亮了才合了会眼。起来时,外面已是近正午了。
谢逸薰和叶衡在桌前研究着什么,见我进来,向我笑了笑,“起来了?”
我笑了一下,走过去,才发现他们在看的是一份地图。这是?
“这是陶壌的平面图。上面我们标记了的就是被杀的人所在之处。”谢逸薰解释到。
我凑近了去看,这几个点离的还是有些远。看上去有些杂乱,似乎并没有规律可循。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呢?我用手指点在其中一个点上,慢慢的画向另一个点,五星吗?不对,不和,我摇了摇头。又用了另一种连法,还是不对,一点都不成图形了。那么该是怎么连呢?
“你是觉得这些点可以连成某种图形吗?”谢逸薰在看了我连点之后问道。
我讪讪的笑了一下,收回手,说道:“我也只是瞎猜的罢了。你看,都连不成什么图形。”
谢逸薰仔细的看着那些点,突然说道:“不一定。”
我不解,只见他将点用了另一种方法连在了一起,这个,这个图有点眼熟,只是,并没有成型,所以我有些困惑。
谢逸薰也皱着眉看着那些线条,突然在其他地方标出几个点,不对,还是不对。这到底是个什么图形?或者说我其实根本就猜错了,其实这些被选取的地点并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上一个被害的人是多久前?”我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七天前,算来若是真有规律,那么今夜该要下手了。”谢逸薰站直身说道。
我闻言抬头看向他,他也想到这点了。
“那日你说了之后,我注意了一下那几起案子的发生时间,都是间隔七天。如果这就是规律之一,那么今夜就是关键了。只是,他会在什么地方下手呢?陶壌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城中年纪在十多岁的女子也不少,不可能做得到个个都关照到,更何况,那些人的功夫必定很好,不然不会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那几个人带走,所以我以为一般的官兵根本防不住他们。”谢逸薰说道。
我听了也沉默了,的确,谢逸薰说的这些都是问题,如果,如果我们可以找的出下一个受害者的所在之处就好了。
“虽然官兵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如果加强了防范的人手,是不是可以警告他们一下呢?这样他们也许就不会动手了……”我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这种说法,我自己都不相信!
“增加人手只能起到警告他们的用图,增加他们动手的难度而已,我想他们不动手的可能性很小。”谢逸薰说道。
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有些焦躁的站了起来,走到院中。他们会在哪里动手?我们有什么可以做的吗?伸出双手,我微微的怔神,我在做什么?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谢逸薰他是王爷,他过问这件事可以说是天经地义,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普通百姓一个而已,那么我在这里凑得什么热闹?我明明可以不和他一起入城的,可是我却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进来了。我想做什么呢?我,我想帮他,可是为什么呢?我……
“寒箫?怎么了?下雪了,进屋吧,会着凉的。”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定定的看着他,直至看进那双透着温柔的眼中,慢慢的低下头,我轻声说道:“你该知道我是会武功的,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
“你是会武功,可是这和会不会着凉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在烦些什么?为了今晚可能发生的案子吗?”谢逸薰说着将那件白袍披到了我身上。
我并不仅仅在想那件事,我还在烦恼些别的事情,而且和你有关。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只好含糊的点了点头。
“寒箫看不出是那么在乎别人的事的人。这还真让我有些吃惊。”谢逸薰低笑着说道。
我沉默着,是啊,我并不在乎身旁的事物,因为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因为害怕当失去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无法割舍,所以我尽量少的去在意,可是,这一趟出门我却不像自己了,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在意,因而在意他所关注的事物,为什么呢?我,我怎么了?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却不敢去碰触,好懦弱的人啊。
“我们就这么等着吗?”我问道。
谢逸薰皱着眉,说道:“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动手,就算想要防备也无从防起。我想过了,他们掠了人去并不会立即杀了她们,你不是说他们一般都是要把人给饿上几天再剥皮吗?那么我们还是有机会救人的。他们如果真是玄冰教的余党,那么人数应该不会太少,在这里他们已犯了好几起案子了,但却没有被人发现过,那么他们在陶壌必定是有落脚处的,不然他们如何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而且他们又如何关押那些被掠去的人?所以我们就从可以藏下那么多人的地方入手。”
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的确,我们无法确定他们会在哪里动手,但是我们可以从他们可能的藏身之处入手啊,真是好主意。
“不愧是宇睿王爷,名不虚传啊。”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
我心中一紧,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谢逸薰他发现了没有?
谢逸薰向前跨了一步,隐隐的将我护在了身后,说道:“我还在想阁下要偷听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正准备上去请客入门呢。”
那人大笑着从隐身之处出来,身姿翩飞的落在了院中。
我定睛看去,眼睛一下子睁大,是他!那个在月歌的山谷中一见我就想要轻薄于我的人!
第 42 章
谢逸薰静静的看了那人许久,这才淡淡的说道:“原来是文亲王。不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哈哈,不愧是宇睿王爷,居然能够认得出我。我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不是很明白吗?”那人说着用暧昧的眼光扫向我。
“原来文亲王是为偷香窃玉而来,只是文亲王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里是我宇华国,不是照夜。”谢逸薰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隐隐透出一抹不悦。
我觉得又羞又恼,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当我不存在是吗?一拂袖,我就打算离开,却在听到谢逸薰的后半句话时顿了一下,这个人竟然是照夜的亲王?刚开始听到谢逸薰对他的称呼我还以为是延清帝新封的亲王,正奇怪怎么从未听说过,却原来他不是华宇的人,而是照夜的亲王。不过,照夜的皇族不是姓姜吗?怎么会封了一个姓文的亲王?还是说文是封号?可是若真是如此,这个人,我以为还是该封武亲王才对,他哪里看得出什么君子温如玉,依我看来却是小人多狡诈。这么想着,我转身进屋去了。
“呵呵,好说。”文亲王笑着说道,向谢逸薰拱了拱手,“宇睿王爷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态度显得恭敬,语气却不然。
谢逸薰一抬手,淡淡吐出一个字:“请。”
我在屋内看着他们走了进来,也没有说话。文亲王走近我,伸手想搭我的肩,我略一侧身躲了过去。他便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去,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口中说道:“哦,原来你是他的人啊。”
我冷冷的看向他,他却对着我眨了眨眼,似乎是算准了我会看向他。
“文亲王潜入我国境内所图为何?不想着如何藏起行踪,反倒深夜来访,究竟为了何事?”谢逸薰坐在主位,语气淡淡的问道。
“哦,这个啊。”文亲王恍然大悟似的应道,“对啊,我该藏好行踪才对的,唉,都是美色误事啊。”
我刚刚入口的茶顿时喷了出来,呛咳不止。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我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说道:“多谢。”
谢逸薰收回手,轻声对我说道:“寒箫要不要先去休息?”
我想了想,他们要谈的事情我也不想去听,反正和我无关。于是站起身说道:“寒箫先告退了。”
说完也懒得去看那个文亲王无赖的表情,大步离开了。
在屋内待了一会,我想起那次文亲王没有带走的那件衣服,便走去取了包裹出来,翻出那件衣服,待会他走之前还给他吧,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过了一会,茗烛走了进来,我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公子,他们好像要出去。”茗烛说着走到我身边,有些不安的说道,“公子,这里,茗烛,……
我微笑着摸了摸茗烛的头,安慰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茗烛想起那些就心怦怦直跳,害怕的不得了。”茗烛很认真的说道。
我无语的握住茗烛的手,这孩子,跟着我出来真是担惊受怕的,看着就怪可怜的。转念想到这之前茗烛一直都跟在叶衡身边,现在回到我这里来,“茗烛,叶衡也要去吗?”
“嗯,叶大哥说和王爷还有那个什么文亲王要一起去,让我过来公子身边。公子,你不会也去吧?不要丢下茗烛一个人啊。”茗烛有些害怕的拉着我。
我拍了拍他,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别胡思乱想了。”
茗烛听了,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站着,不太吭声了。
取了本书出来,我却是无心于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半天都没有翻过一页。他们不会有事吧?
蜡烛已经燃去一半了,可谢逸薰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焦躁的放下手中的书,来到院子里,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公子。”茗烛站在门口唤我。
“茗烛,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我问道。有些后悔当时要是不离开就好了。
“我,我只是听他们说什么府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茗烛迟疑着说道。
府衙?怎么这个时候去府衙?今日若是玄冰教掠人的日子,他们去府衙让府尹多派人手吗?不对呀,明明府尹已经多派人手在城中四处巡查了,刚刚谢逸薰也说过,蹲守是不现实的,应该找他们的落脚点,等等,难道他们是去找玄冰教的落脚点了?文亲王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脑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我就这么在这里等着吗?我来回走了几步,一咬牙,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在这等着,虽然我知道他武功很好,但就这么在这等着,我总也不能安心!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才想着要走,却看见茗烛眼巴巴的看着我,停下脚步,我对着茗烛说道:“我要去府衙,茗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茗烛有些不解的看着我,迟疑着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带着茗烛,我们骑上马,向着府衙的方向赶去。客栈老板被我们的动静惊醒,见我们深夜要出门,大惊失色的来挡我们,我无意与他纠缠,呵斥着马从他头上跃了过去,那老板吓得跌坐在地上,我一抖马缰在寂静的街道上开始急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