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容若看着自己写下的句子,不知道第几次落下泪来。泪水无声地打落在纸页之上,很快地沁染开一团团浅色的墨迹来。
  
  终于顿住了笔,俯□,伸手死死地按住了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了一下午的学年论文,结果才弄出来800字……刷新了码字速度的新下限OTLLLL

写卢氏那一段的时候居然有点心酸……泪奔……




31

第十一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上) 。。。 
 
 
  容若昏迷之后,一病便是数日。
  
  玄烨虽碍于身份,不得不留于宫中,但却实是心急如焚。暗中派李德全一连打探了几日情形却迟迟不见喜报,终是按捺不住,传了明珠。随口问了些吏部的情形,最终还是将话题绕在了卢氏之死和容若的病情上,稍加慰问,并顺理成章的往纳兰府中送去了一名御医,以表关切之情。
  
  明珠只道是玄烨对他一家格外眷顾,不由立即惶恐谢恩。然而直到数日之后,来到自己府中的,除却御医之外,却还多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诰卢氏为一品夫人。
  
  第二道,升任纳兰明珠为武英殿大学士。
  
  第三道,封纳兰性德为三等侍卫,并恩准待病痊愈之后择日上任。
  
  明珠注意到,这最后一条圣旨中,提及容若名字时所用乃是纳兰性德,而非纳兰成德。这让他内心暗暗有几分讶异。因为纳兰性德这个名字,容若只在去年,也就是康熙十五年用过而已。那时候,因为皇上于康熙十四年的十二月昭告天下,立皇子保成为太子,为避讳,“成德”不得不改名为“性德”。然而次年,保成更名为胤礽,于是容若之名又变回“成德”。
  
  容若殿试中举是在去年,而却是到此刻才接到任命。所以,在发现这名字的疏忽之后,明珠忽然暗想,莫非这圣旨是去年便已然拟好的?可究竟又是为什么,皇上要将其按压到此刻才颁出?
  
  圣意难猜。明珠思量无果,终究只能叩首隆恩。
  
  但心中却仍不免暗自欣喜。毕竟这御前侍卫之职,意味着什么,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这职位虽是鞍前马后,内则宿值当差,外则扈从出游,似是有几分劳顿。然而朝夕伴君,受到皇上赏识和提拔的机会却也俯拾皆是。
  
  自清朝建国以来,众多权倾朝野的大臣,便是从此处起步,逐渐扶摇直上的。
  
  明珠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很清楚,这对于容若的仕途而言,是怎样一个求之不得的开端。
  
  *****
  
  “如何?”玄烨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一连数日,李德全自纳兰府邸匆匆而返时,所听到的第一句话,都是如此。
  
  “回皇上,奴才按照皇上吩咐,让府中人不必唤纳兰公子出来接旨,故并未见到公子。只是听说,纳兰公子病症虽已初愈,但精神仍是不大好……”李德全不敢有所欺瞒,说到此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打量着玄烨的神色,又赶紧扬声道,“不过,几位御医大人此刻仍留在府中为公子诊治,想必定会有所成效,还望皇上宽心才是。”
  
  玄烨闻言默然,点点头吩咐李德全下去之后,才慢慢轻叹出一口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明知此刻容若缠绵病榻,自己却碍于天子的身份,无法前去探视。只能蜷曲那一身龙袍的遮掩之下,甚至必须表现得疏远而淡漠,反而要将心内最真切的关怀掩藏起来。
  
  这种日子,每多一日,都是折磨。
  
  所以玄烨最终,还是将去年便拟好的那份奏折拿了出来。那时容若考中殿试二甲第七之后,自己扣下了吏部给他任命的文官之位,思量之下,有意给他个三等侍卫的职务。
  
  实则玄烨绝非同明珠以为的那般,有意提携容若步入仕途云云。他做出这番打算的时候,心中不过一个念想,就是让这人留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纵然御前侍卫乃是武职,对于骨子里更偏向文人的容若而言,这任命也许有几分牵强。但对于玄烨而言,却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但去年拟定了这道圣旨之后,玄烨再三犹豫,却终究没有颁发出去。因为他太过清楚容若的性子了,知道哪怕迫于家中人的期盼和厚望,他从未有一刻真正期望踏入这宫墙之内。
  
  所以,若成全自己,便只能强迫于他。
  
  玄烨思量反复,终是将那道旨意按压了下来。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只要一传唤,见到容若并非难事。所以他想,不如就让容若这般,过他想要的生活。入宫来去自如,闲来同文友诗酒唱和一番,这也算是自己最大程度的一种放手。
  
  然而容若这一病,却让玄烨心内无由地恐慌起来。他忽然觉得,如果不紧紧地抓牢他,那么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离自己而去。
  
  哪怕并不知道这种恐慌从何而来,但玄烨却无法再忍受这种度日如年的等待。
  
  想起容若心力交瘁地倒在自己怀中那一瞬,心头仍有些隐痛。
  
  玄烨叹了口气。不如这一次,就成全自己罢。
  
  *****
  
  容若木然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一株仍未开花的夜合花树。哪怕身上披了厚厚的外衣,却依旧觉得春寒沁骨。
  
  一阵凉风吹来,容若一惊,才发现自己方才脑袋一直是空空如也。
  
  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的心智就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般。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了。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永远不再想起。
  
  可是他不能。眼前这屋子里的空旷,对照着脑海里那人无处不在的身影,在心头留下一片片触不到底的虚空。哪怕所有最浓重的悲伤和悔恨已经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被自己发泄殆尽。可是那种隐痛,却还分明地留在心上。
  
  也许,这种隐痛,是一生的。容若有几分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自己这半生,倒好似在同一个轮回之中不断地周转。终于放下了对表妹,却又再度陷入对卢氏的执念。这种执念并非自己所愿,却也绝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只要那悔意还在,自己就不可能忘记她。只要记得她,就不可能不痛,不可能不悔。
  
  终将……化成一场心魔罢。
  
  可是……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容若五指突然抓紧了身上的被衾。这人是他此刻最不愿念起的,却又最不可抑制地念起的。
  
  晕倒的那一刻,他面上一瞬间失态般焦急的神色,还残留在自己脑中,异常的清晰。他对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曾对他许下的诺言,他全部都记得,每一份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卢氏临终前的话,却让自己突然无法再面对他。
  
  要如何,在这份悔意和爱意中寻到一个平衡的点?容若不知道,每每思及此,他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所以只有一味地回避再回避。
  
  正在此时,门被轻轻打开。
  
  容若几乎本能地以为,出现在门边的,会是还参与在自己脑中的那个明黄色的影子。然而应声抬起头,却只见顾贞观一身长衫,倚门而立。
  
  微微失神,却见顾贞观朝窗外看了看,微微皱眉道:“正病着,怎么还大开着窗?”一面说着已走到门边,关上了窗子。
  
  容若淡淡地笑了笑,只看着他道:“梁汾怎么来了?”
  
  顾贞观走到床边坐下,道:“发生这么大事,我能不来此一探么?”抬起头,见容若憔悴惨白的面色,不由叹了叹道,“容若,死者不能复生,务必要节哀啊……”
  
  容若亦是叹息一声,只是点点头。
  
  顾贞观定定地看着他,心下也不由隐隐作痛。他何尝不知容若这份心伤,岂是区区“节哀”二字便能够化解的?然而,他能做的,却也只有这徒劳的安慰而已。
  
  如果可以,自己也想一直伴在他身边,直到他痊愈为止,可是……顾贞观盯着自己抓紧衣摆的手,默然半晌,终是开口道:“容若,其实我此来……是向你辞行的……”
  
  “梁汾……要走?”容若闻言,猛然抬起眼,声音有几分颤抖。
  
  顾贞观慢慢地点点头道:“前日收到家中寄来的书信,信中言及家母有恙,故不得不回无锡一趟。”
  
  容若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徐徐笑道:“梁汾离家也有一年有余了,确当回去看看令堂才是。”默然片刻,又低低道,“梁汾此去,还需多保重。”
  
  顾贞观点点头,见他面上已隐隐露出悲戚之色,便强作豁然笑道:“容若莫要如此神色,待我归返时,再把酒言欢不迟。”
  
  容若只淡淡一笑,待到顾贞观离开之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
  
  康熙十六年秋,缠绵病榻多日的容若,终是穿上了一身侍卫着装,奉旨进宫上任。
  
  第一日,立在乾清宫门外宿值的时候,只觉眼前这自己曾无数次进进出出的宫门,竟恍惚得如同隔世一般。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未曾见到玄烨了。
  
  而玄烨给了他这个职位的缘由,容若心里也能想见几分。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不是不愿如此,只是……容若轻轻叹了口气,即便对方是玄烨,但这到底是圣旨,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违抗余地的了。
  
  容若还记得自己临走前,全家人面上无限期许的欢喜之色。在父亲走过来一拍肩头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头却感到了千钧的压力。
  
  “成德,那吴兆骞之事,为父已托人在朝中打点关系,你无须太过挂心。”
  
  唯一让自己有些欣慰的是明珠最后的话,容若终于笑了笑,却不是由于这在所有人看来的荣耀,而是因为,他对顾贞观许下的诺言,终是有了实现的可能。
  
  思绪正有些恍惚间,听闻李德全在一旁低唤:“纳兰大人?”
  
  容若匆匆收回思绪,应声抬起头。
  
  “皇上听说大人来上任了,吩咐奴才大人去御书房一趟。”
  
  容若随着李德全穿过回廊,终于停在那再熟悉不过的寝宫门口。
  
  微微失神,直到听到李德全催促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大人快进去罢。”
  
  只得点点头,举步走了进去。
  
  “臣纳兰容若,参见……”刻意低着头,没有去看房内的情景。
  
  然而,人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断。说到一半的话,也被迎面而来的吻阻回了口中。
  
  容若一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然而那个亲吻太过缠绵温柔,却又霸道得不容置疑。他只觉得身子随着那力道的接连后退,终于在墙边没了退路。
  
  容若慢慢地闭上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却滑落了下来。
  
  面前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拉开了唇齿间的距离,转而将脸抵在自己的脖颈处,臂膀间的束缚却是愈发紧密。
  
  “容若……”残留着喘息的声音,伴着热度留在自己耳畔,却听不出话中究竟是喜悦还是叹息,“你居然让朕……等了那么久……”




32

第十一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中) 。。。 
 
 
  话音落了半晌,回应自己的却只是空阔的沉默。
  
  玄烨轻声叹了叹,保持着紧抱怀中人的姿势,却慢慢地念出一首词来: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一开口,便明显地感觉到容若周身的颤抖。玄烨双臂将他愈发抱紧了些,一字一句继续诵出了词前的题注:“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装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顿了顿,喃喃道,“这种感觉……是悔罢?”
  
  容若霎然怔住。这是自己在重阳节前三日,写下的悼亡词。正如自己在题注中所说的,那天夜里,他忽然梦见了卢氏。她的笑颜还同过去一般温柔如水,不仅对自己全无半分责怪之意,反而吟出了“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的句子。
  
  这分明在告诉自己,她从未后悔过,她到死,都在坚持着对自己那般卑微的执念。
  
  醒来之后,望着满室熟悉的情景,此词文不加点,落笔即成。
  
  可是,容若发现,玄烨居然在自己面前诵出了这首词,包括题注,包括每一个字。
  
  他究竟,将这首词翻来覆去地看了多少遍?
  
  想到此时,容若忽然意识到,自己悲痛欲绝之下写出的每一首悼亡词,是不是都已被他悉数看在眼中?那么,他心中,会是怎样的感觉?
  
  “其实,”然而思绪仅止于此,便被玄烨的轻笑声打断,“这种感觉……朕又何尝没有过?”顿了顿,声音里有了几分自嘲,“悔……悔到恨不能把所有亏欠过的都千倍百倍地补偿给她,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不在了……”
  
  距离太近,玄烨声音里的每一分叹息和无奈,都不漏分毫地落入耳中。容若一时间恍然想起渌水亭里,玄烨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真实情绪的那个夜晚。
  
  然后他想起那晚玄烨神色里的黯然,想起他辍朝五日,想起他亲自送皇后的灵柩,一直到北沙河巩华城殡宫……那漫天飞舞的缟素,自己到现在仍然深深地震撼着自己。
  
  可是他才想起,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