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绿间却觉得今天过得糟透了。
上课走神就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下课好好的坐在座位上被同班的女生不小心泼了一身的水;就是去社团的更衣室里换了身衣服都能踩到狗屎。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现今天的便当盒被母亲装错了,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子的纳豆时,绿间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高尾,下午替我请假,班级和社团都要请!”绿间严肃地说。
不是吧。
高尾认命地劝说着,“小真,便当带错了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啊,我们学校有个叫做食堂的地方还记得吧,现在去买面包的话应该还没有卖完。”
“不仅仅是这个问题,”绿间闭着眼睛推了推眼镜,“我今天的运势糟透了你没有发觉吗?”
怎么可能没有发觉,“但是小真你不是说今天巨蟹座运势第一吗?你又早早买了幸运物,应该没有可能那么倒霉的不是吗?”
高尾对于今天的绿间这么倒霉反而有些乐见其成:今天巨蟹座运势第一又买了幸运物还这么倒霉绝对是难得一遇的颠覆绿间观念的好机会啊!
高尾还记得某天天蝎座运势倒数第一而他又没有准备幸运物时,绿间是这样告诫他的,“遭了,高尾,你今天小心点,你说不定会没命。”
没命你妹啊!
星座运势最差+没买幸运物就会没命那得死多少人啊!
反正,他高尾活蹦乱跳地活到了今天。
挨过了不知多少个天蝎运势最差的日子。
怎么样,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吧,晨间占卜才不是万能的呢!
想归想,高尾嘴上还是尽责地帮绿间找原因,“如果不是幸运物和星座的缘故,那么
应该是其他什么原因才让小真你这么倒霉的吧。”
其他的原因……吗?
绿间一瞬间就想到了早上遇到的那个叫白音的少年。
白音的真正身份是神器——一个已经死去的少年。
和普通的人再没有半点关系的少年。
而且那个少年除了长得像黑子以外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更重要的是:只需要几天时间他就会像高尾一样完全忘掉白音。
那个少年说话的口吻是那么的肯定。
最好的证据就是高尾。
说什么会一直被所遇见的人忘记什么的……
那么为什么,那个少年的影子就是在绿间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都是因为,这都是因为……
是了,是因为对方所说的一切太让自己吃惊了!
神明什么的居然真的有?!
妖怪什么的居然真的有?!
半妖什么的居然真的有?!
因为上课一直在想关于白音的事,所以才会走神,走神就是没有尽人事,没有尽人事才会导致今天一整天的好运势都消失了!
所以说到底,一切都是白音的错!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就是这样!
“诶诶,小真你去哪里啊,你不会真的要请假吧,小真?小真!”高尾眼睁睁地看着绿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学校,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真到底要去哪里啊,这么火急火燎的,难道他发现自己搞错了幸运物?”高尾喃喃地说。
“真是难得啊,小真没让我做苦力拉板车。”正那么想着,却看见绿间又急冲冲地跑回来,“高尾,快点,去拉板车,运气好的话一定能赶在上课之前回来的!”
“诶,但是我还没有吃饭呐!!!”
“你果然是在这儿啊,白音。”
“高尾君,绿间君?”白音不肯定地说。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们能找到他?
绿间一推眼睛,像是看懂了白音的疑惑,高冷无比地说,“你不是说你是神器吗,那你应该就住在神社才对,有什么好难猜的?”
是这样吗?但是东京大大小小的寺庙那么多,绿间君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难道是因为准确判断出了我住的地方一定离我和高尾君认识的M记不远吗?
白音脑补着。
“绿间君真厉害啊!”白音崇拜地说。
高尾抽了抽嘴角:绿间一开始完全是乱指挥无头苍蝇一般找了十几个神社的好吗,是他灵机一动告诉绿间白音可能住在那家他们偶遇的M记附近;等来到这家神社,又是他高尾先发现的白音,绿间才能够装B又高傲地来到白音面前,用一种“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能够看到一切真相”的眼神俯视着白音。
他那么鞍前马后、劳心劳神绿间和白音根本连眼神都没有甩他一下啊!
如果绿间的目的是为了最大程度吸引白音的注意力的话,那他完全成功了。
高尾微眯了下眼睛:只是个长得像黑子一样的少年绿间都那么关心?
他到底是有多在意黑子啊。
还是说,绿间认定了白音肯定和黑子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白音,我们能够遇见我相信一定不会只是个偶然,所以我们的相遇一定有其必然的含义。”绿间一脸严肃。
白音沉默,同样的话他听诈骗夜斗的街头贩子说过。
他记得,那个街头贩子下一句说的是:
“这是命运。”
对,就是这句。
“所以,如果只是几天不见面就会忘掉你的存在的话,”绿间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下定的决心,“那么为了不忘掉你的存在,我会天天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总不会忘记你了吧。”
高尾一言不发的当着他的布景板。
“什么?”白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和绿间只是陌生人吧,什么叫做为了不忘掉他的存在?!
不忘掉他的存在是件很重要的事吗?
迎着白音震惊地眼神,绿间淡淡地解释说,“这是我做的决定,我只是闲来无事索性来知会你一声的。”
闲来无事什么的小真,老师和教练都会哭的。
“我知道了,绿间君。”白音闷闷地回答。
腿长在绿间身上,他爱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白音再觉得奇怪变扭也没有理由阻止他。
绿间满意的嘴角微翘,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另一个问题,“白音,你是说过你成为神器只有两个多月是吗?”。
“是的,但是成为神器时间的长短并不是神器优劣的主要标志,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神器的。”白音强调地说。
雪音也是很短时间内就从一个新人成长为了祝器,他虽然从来没有奢望过也成为祝器,但至少他一定能够成为对主人有利有用的神器。
“是吗,那你加油吧。”绿间的口吻也听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他此刻满脑只想到一件事:
两个多月前,正值寒假,黑子哲也重伤入院,一度频临死亡。
☆、第9章 九敬语
“绿间君为什么要天天来呢,单单两三天的话是不可能不知不觉就把我忘掉的。”白音看向绿间,澄澈的蓝色圆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从秀德高中到这儿再回家就是有高尾君帮忙也很不方便的。”
自从那天绿间说要天天来见他,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要上学,要参加社团,要准备比赛,但每天都会来看白音,明明和白音的相处时间只有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就又匆匆回家,绿间还是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渐渐地,白音都习惯了每天看到绿间,听着他用嫌弃嘲讽的语气与自己交谈。
绿间君的性格有些蹭得累。白音做出评价。
很多时候,明明在关心他,明明在担忧他,明明每天不忘记为他买香草奶昔,但绿间总是做出一付“这是顺便的”“这是晨间占卜的指示”“这是为了遵守日本的青少年保护法例行关心”总之不是他绿间在关心白音。
虽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并不是个坏人。
白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把绿间视为了朋友。
就像是火神君一样。
唯一让白音觉得变扭的是:他们好像都是黑子哲也的朋友。
总感觉……好奇怪。
“没什么,”绿间让白音在前面带路,让白音的身影能够被自己尽收眼底,他说的轻描淡写,“放学后过来过一次也就习惯了,是不是天天来都没有什么影响。”
“绿间君请以学业和社团为重,不要太辛苦了。”
“你以为我是谁,”绿间冷哼一声,“多做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白音挠了挠头,一时有些困扰,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还是说,”绿间不以为意地看向白音,“有谁不希望总是看到我?”
和雪音日和不一样,夜斗是不欢迎绿间的,尤其是知道是因为自己沉迷于星座幸运物白音和绿间才因此契机相识他更是纠结万分。
夜斗曾经严肃地对他们说过,“绿间和日和是完全不一样的,日和做那么多事都是因为心肠好,对朋友热心;但是绿间,他接近白音绝对是有其他目的的,你要小心。”
即使一开始怀着善意,没有谁在知道视若友人的原来不是人类,只是“从前”的人类时,再以平常心来对待他们。
疏远,随之而来的彻底忘记,是这样感情的最终结果。
更别说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神器还主动接近的,要么是抱着三分钟热度的好奇心,等觉得无趣了以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要么……就是为了自身的私利蓄意接近。
不过,好消息是:至此夜斗一提过星座幸运物像焉了的小黄瓜一般。
白音也不在夜斗面前为绿间做辩解,不然按照自己对夜斗的了解,他之后一定会大惊小怪地嚷嚷,“白音你果然是已经被绿间骗了吧,现在就不顾我们伤心站到他那边了,以后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吧啦吧啦吧啦的。”
越说到最后一定变成更加莫名其妙的话。
“夜斗是不希望我和普通人太过于接近,他过于担心我了,”白音斟酌着说,“一直以来神器和人类太过亲密是没有好结果的。”
“那一岐日和也是普通人吧,她和我有什么区别?”
“日和现在是半妖,在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前,所以她偶尔会和我们呆在一起。”白音解释说。
“偶尔?一岐日和来你们这儿的频率用偶尔不太合适吧,说的像是一岐日和你们只是普通的委托人和神明的关系。”绿间一针见血地说,毫不在意这会打破了夜斗他们的自欺欺人。
普通的委托关系一岐日和会三番两次陪白音一起买奶昔?
会担心夜斗多花钱会惹身边的人生气而想尽办法阻止?
会有事没事过来这儿顺便给雪音带初中的练习本?
白音无言以对。
日和的问题难解决吗,为什么其他委托夜斗都是以最快速度解决完毕,只有日和的问题拖到现在?
白音也不知道,他没有问过夜斗这个问题,他不想知道答案。
一旦日和恢复成为了彻底的普通人,她会不会就和他们疏离,直至忘记了他们?
他们怕,怕从此以后失去日和这个温暖的朋友,日和说不定也怕,所以一直避而不提恢复成普通人体质的事。
过一天,算一天吧。
但至少,日和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普通人,但绿间君他总是百分百的普通人吧?白音悄悄看了一眼绿间:绿间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看到白音在沉默,绿间心里也不好受,他的本意不是直指一岐日和的问题,清咳一声,他试图转移话题,“话说你叫其他人都是叫名字,你其实,额,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句话绿间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直接叫别人名字什么的不是不太礼貌吗?”白音不解地问。
“那你对于其他人怎么叫的是名字?”绿间哼了一声,很不满白音的解释。
“夜斗和雪音没有姓氏,而且他们是我的家人吧,至于日和,单独只把日和区分开来叫一岐桑的话,也不太好,最后就都叫大家名字了。”
白音没有说的是:其实他有乖乖听从夜斗的话称呼夜斗为“夜斗大人,”但之后夜斗的反应让白音沉默许久,最终毅然决然的把“大人”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绿间君真的让我叫他的名字要答应吗,总觉得很失礼的说,难道以后火神君提出同样的要求也要叫他“大我?”
总有种不想这么做的感觉。白音纠结地想。
好在,事情并没有朝白音所想的“最坏”的方面发展,绿间的下一句话是,“这么说你一开始是有想过对于夜斗他们也用敬语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音的错觉,绿间问出这句话时,他在紧张?
绿间君看路看树看天空就是不看他,绿间君的手紧紧的握紧着,绿间君的声线有着一丝微妙的不协调,所以绿间君真的在紧张?
白音不解地眨了眨眼,但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是的,一开始我是打算用敬语的。”
他敏锐地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绿间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僵住了。
他刚刚说的十几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白音一点都不懂。
他听到绿间轻声地说,“一直坚持对同龄的人用敬语的,还为了不能使用敬语而感到困扰的,少见到我只见过两个人,不,也许只有一个。”
“是这样吗,我以为很普通的。”这么回答的白音发现刚刚那句话话绿间不像是在对自己说,更像是在自说自话而已。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他们的目的地总算是到了,“就是这儿了,我每个周末都喜欢来这个篮球场的,这儿有个人打篮球打的很棒很厉害。”
白音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之情。
“你还真是喜欢篮球啊,打得很厉害的……”绿间本来不以为意,然后下一刻他的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他颤抖地指着不远处一个火红色的声音难以置信地说,“火神?!”
你说的打球打得很棒的人就是火神吗!
正在球场上尽情灌篮的火神像是感应到什么,他霸气十足地把篮球灌进篮框里,不理会周围的阵阵喝彩声,一回头露出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和绿间别无二致。
“绿间?!”
为什么这个傲娇也在,还是在白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