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更是时常自言自语地讲一些白雪公主呀,三只小猪之类的童话故事。梅影偶尔听到我讲的故事感觉极为新鲜,每次在我进行胎教时便跟着一起听,后来府中丫鬟都被吸引,每日下午二时便成了固定的“故事会”时间,小丫头们听完王子与公子最终过着幸福生活后,个个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带着憧憬的神情,回去继续手中的工作。府中负责管理下人的管家大妈一开始对丫鬟们上班时间玩忽职守的现象极为愤怒,后来被梅影拉着听了一次故事后也上了瘾。我对此更是毫不在意,在我心里,从未真正把这些丫鬟们当作所谓的“下人”,那些所谓的尊卑概念在我这里便如狗屁一般。裴湛蓝则是只要伤害不到我,我愿意怎样都可以,因此故事会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延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裴湛蓝回家比往常都要早,我很高兴,拉着他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从胎教效果到今天好像有感觉到小宝宝在动,都是些我认为很重要的琐事,人家说怀孕中的女人会比较敏感和唠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裴湛蓝一如既往耐心听我唠叨个不停,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时不时把茶杯凑到我嘴边示意我喝水。
吃过晚饭,他没有去书房,而是搂着我坐到榻上,帮我按摩略有浮肿的手臂和小腿,我享受着如此贴心的服务,特别还是由这样一位天上有人间无的俊男提供,身心皆得到极大满足,舒服地直哼哼。
就在我半眯着眼几乎要去跟周公约会时,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瓷儿,我在想,应该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住一阵子。”
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说什么?”
裴湛蓝伸手替我拨开额前的乱发,温声道:“我想跟你商量,出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消化了他的话,脑子里一时间乱成一团。我闭了下眼,又睁开,问:“是不是皇…快不行了?”
裴湛蓝微微点头,沉声道:“恐时日无多。”
我愣愣地看着他,怀孕以来我一心都扑在宝宝身上,对于朝中之事过问极少,哪里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要来了。
脑中慢慢清透起来,我神色恢复平静,凝视着他道:“湛蓝,我认为这一战,我应该跟你在一起。”
裴湛蓝握住我的手,叠放在我的腹上:“瓷儿,如果只是你和我,我们当然会一起面对。但现在还有我们的宝宝,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不对?”
我咬紧嘴唇,只觉有湿意泛上眼眶。我微扬头,不让泪水滑落。大战在即,我应该让他安心,不是吗?深吸一口气,我努力保持声音平静:“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动身?”
裴湛蓝凝视着我:“明天。”
我没有再说什么,慢慢靠到他怀里,裴湛蓝伸臂搂住我。有股热热的东西从脸上滑落,我闭上眼,把头深深埋在他怀中,将所有的脆弱隐藏起来。
那一夜我们做了很久,温柔而不激烈。裴湛蓝很小心地不让我承受一丝重量。我虽然已经很疲倦,却还是不住地纠缠他,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安抚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裴湛蓝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柔声道:“瓷儿,该睡了。”
我啄上他的嘴唇:“我不累。我就是想你。”
裴湛蓝轻抚着我光洁的背,眼中一片温柔:“我保证,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
我看进他的眼中,一对小小的自己不安地蹙着眉。我暗骂自己懦弱,带上一抹笑容;伸手勾住他的小指:“说定了,做不到的是乌龟!”说罢还用手做了个乌龟爬的姿势。
裴湛蓝也笑了:“牙尖嘴利。”伸手替我掩好被,“快睡吧,宝宝肯定也累了。”
我乖乖闭上眼睛,却哪里睡得着。无声的黑暗中只觉裴湛蓝似乎一直凝视着我,微凉的嘴唇极轻地吻上我的额头、面颊,我努力让呼吸平稳,一动不动,贪婪地享受着分离前最后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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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雪漫九州惊天变(四) 。。。
第二天,一辆朱红宝盖马车从裴府驶出,驾车人正是裴湛蓝身前首席侍卫大穆,后面跟着丫鬟和侍从。
马车一路驶出城,直奔西郊的金台寺,一个红衣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寺院。半个时辰后,红衣女子从寺院出来上了马车,一路回到裴府。
马车走后约一个时辰,另一辆不起眼的青蓬小马车静悄悄地从寺院后门驶出,车边并没有丫鬟侍卫相随。小马车向西一直驶到了隐山。
我撩起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隐山并不高,触目所见的树木以松柏居多,因此虽在冬季,却难得有番郁郁葱葱的感觉。
放下车帘,我握紧手中的一个小瓷瓶,这是早上临行前裴湛蓝给我的,是仁安堂根据他的配方几夜轮班无休调配出来的解药。至于是否能压制“噬虫蛊”发作时的强烈毒性,只有毒发的时候一试才知。离下一个毒发日还有十天,裴湛蓝让我先带着以防万一。十天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心一阵阵地抽痛:湛蓝,虽然我坚信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驾着四轮马车接我回家,但如果…我猜错了结尾,那这解药对我便不再有任何意义。
隐山山顶建有一座宅院,是贤青王靳宇的一处私宅,据说他有时需要创作灵感时变会来到这里住上个把月。
在山路上行得片刻,小穆一挑车帘:“到啦!”我走下马车,往山下望去,只见松枝云海,远处的农田若隐若现。我不禁暗赞这贤青王果然会享受。
院中迎出一人,我一见欣喜地大叫:“阿淳!”
金淳几步走到我跟前,我拉住他,惊喜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九哥让你来的吗?不对啊,九哥人不是在域西吗?那是你自己来的?可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金淳无奈地看着我:“玉瓷,你那么多问题,我要先答哪一个啊?”
小穆笑着走到我俩身侧:“她就是这么个急脾气。走吧,先进去再慢慢说。”
宅院不算奢华却很舒适,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宅院内外种了许多梅花,平添了不少生气。此行除了小穆,裴湛蓝还派了仁安堂的李掌柜陪我一起前来,以便照顾。为了掩人耳目,梅影等常伺候我的丫鬟都没有跟来,包括我的跟屁狗布丁。
小穆收拾好东西,三个人一起坐了下来。金淳简单向我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除了他,还有另外二十名侍卫,都是燕家军里的精兵。至于裴湛蓝和燕铭九是如何联络安排的,金淳并未详说。
我心里明白,燕铭九绝不可能听任范鹤年摆布,乖乖呆在域西。眼下大战在即,他早已有所安排也说不定。只不过我现在身怀有孕,裴湛蓝自不愿我为这些事情劳神。即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继续追问。
侍卫在山脚下设了岗哨,全日不间断地巡逻。每隔一天,裴湛蓝便会从夏都飞鸽传书给我,通常都是嘱我注意身子,我也会回复短短的字条给他,告诉他我和宝宝一切都好。
到了隐山的第三天,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飞扬,整个山上成了玉树琼林,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柏树被雪包裹,树干上落着雪,树杈上夹着雪,树枝上铺着雪,树叶上托着雪,数不尽的娇蕊银花令人目眩神迷。
我站在院子里,伸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干净到甘甜的空气,只觉胸腹如被净化般一片通畅。望向夏都的方向,裴湛蓝现在在做什么呢?两年前的冬天我们一起滑雪,一起摔跤,如今想起来恍惚就在昨天。。。
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发什么呆呢?”小穆笑盈盈地把一件大氅披在我肩上。
我抿嘴一笑,小穆眼珠一转,冲身旁的金淳道:“肯定是想在公子了。”
金淳微笑未语,我笑着岔开话题:“我们来打雪仗好不好?”
小穆撇撇嘴:“我的姑奶奶,您现在肚子里可怀着孩子呢,还是好生歇着吧。”
我的脸垮下来:“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玩,人都要闷坏了。”
小穆道:“可以看看书,绣绣花,写写字呀,这不都挺好么?也符合你的‘胎教’要求。”
我皱眉:“可是也需要活动呀,总关在屋子里生个小孩搞不好也是书呆子。”
小穆正待要开口,金淳先一步安抚道:“玉瓷,天寒地冻的,倘若受了风寒总是不好。你若想赏雪,我们陪你四处走走。一会再回屋,可好?”
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三人信步出了院门,走到山边向下远望。我看到厚厚的天然雪坡,不禁手脚发痒,心思一转,笑嘻嘻对金淳道:“阿淳,我教你玩个好玩的,如何?”
小穆马上道:“又出什么鬼点子啊?不行!”
我一撇嘴:“锦儿,你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他啊?”
小穆脸上飘起一片红晕,嗔道:“谁护着他了?我是担心你,公子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
我道:“我是教阿淳,又不是自己亲自上阵,你莫要担心。说罢眼巴巴地望向他:“好不好,阿淳?”
金淳看着我充满期待的眼神,腻宠一笑:“好。”我欢呼一声,小穆一脸黑线,金淳侧头对她道:“你放心,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乱来的。”
我迫不及待地拉着金淳往回走,走出一段看到小穆落在后面,招呼她:“锦儿,一起来吧!”
小穆跟上来,扁着嘴嘟囔道:“都快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贪玩!”我笑着拉住她:“是因为真的好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回到屋里,我画了雪板和雪杖的简图,又向他们讲了滑雪的基本原理。金淳和小穆一时大眼瞪小眼,显然被我这个“疯狂”的想法震撼了。
我把图纸拍到金淳手上:“先照这个样子打两副,等实物出来了我再示范给你们看。”
金淳倒没说什么,拿着图纸出去了。小穆揉着额头道:“我现在突然觉得很同情公子。”
我笑着搂住她的肩:“你不觉得有了我,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小穆眼一瞪:“是添了不少操心事才对吧?”
我故意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越来越凶了,可怜了我家阿淳,找了个如此彪悍的媳妇。”
小穆的脸瞬间变成柿子色,不依地伸手来搔我的痒,两人笑闹成一团。
第二天金淳便依图打好了雪板雪杖,我把脚固定在雪板上,在平地上示范给他们看,同时讲解了基本要领。要知道上辈子我也是个滑雪爱好者呢,可惜那时的都是人造雪,哪比得上这个时代的纯天然雪道来得过瘾。
讲得差不多了,我下了雪板,把手杖递给金淳:“要不要试试?”
金淳接过手杖,学我的样子把双脚固定在雪板上,在平地滑了几下。小穆又是新奇又是紧张地看着,我指点了他几句,这小子实在聪明,很快便已掌握了要领。我把他拉到山坡边,找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坡道,笑道:“敢不敢试试?很刺激的。”
金淳微微一笑,便待往下滑。小穆一把拉住他,紧张地道:“小心啊。”金淳冲她宽慰一笑,顺势便往山下冲了下去。
这小子真不是盖的,不过才练了不到半个时辰,滑下去时身姿流畅,完全没有摔跟头。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教学成果,转头对小穆道:“锦儿,想不想试试?”
小穆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个花样的?”嘴上虽如是说,脸上却已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一些不用巡逻的侍卫看到我们摆弄如此新奇的东西,早就在一旁围观了半晌,此时也是交头接耳地不住议论。
我笑着拉住小穆:“今儿就叫阿淳给你也打一副,到时候你们就能‘比翼双飞’啦。”
小穆小脸儿绯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傻笑。我又冲围观的侍卫叫道:“等会上我这儿来拿图纸,人人都可以玩。”
这项运动很快便受到众人的追捧。冬日里气温低,积雪久日不化,众侍卫人手一副雪具,不用当班时便在山周围畅快滑行。因为有良好的武功底子,每个人滑起来都可以与奥运冠军相媲美,而且还自己研究出各类花式动作,直把我这个“启蒙老师”看得目瞪口呆。
再后来滑雪运动被这批侍卫带回了军中,很快便成为全军最流行的冬日户外运动。不久后又流到民间,受到靳国民众的热捧,还相应形成了各种比赛机制,同时也推出了雪具制造这个新行业,滑雪成为当时靳国独一无二的标志性运动。燕铭九后来还靠这个运动在长年积雪累累的域西大败异族军,当然这都是后话。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不安,那种感觉便如你头上悬着一把刀,你知道它早晚要掉下来,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因为鸽子腿上携带的字条很小,字数有限,裴湛蓝并没有提到朝中近况。我也只能耐心等待,心中虽然希望速战速决,但难免也有隐隐的忧惧,这种煎熬的滋味实是难以言表。
这天鸽子来得比平日都要早,金淳自鸽腿上取下字条,转手递给刚起床的我。
我揉了下仍有点发懵的眼睛,随手打开字条,字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却宛如一声巨雷,在我耳边炸开:“卯时,帝逝”!
我一下跌回椅中,耳边不停回响着“帝逝”这两个字。金淳见我脸色有异,担心地唤了我一声。我一言不发把纸条地给他。金淳扫了一眼,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作了个深呼吸,让心情平复下来,抬首对金淳道:“让所有人从现在起时刻戒备,身不卸甲,刀不离身。增加山下巡逻的人手,不当值的人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金淳微一颔首,转头出去。小穆走过来扶住我的肩,神情忧虑,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对她说却更像宽慰自己:“放心,湛蓝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时间如同沙漏里的细沙,缓慢而迟钝地流逝。房中,金淳、小穆、李掌柜和我或坐或站,相对无言,沉默中是揪心的等待。
皇上的寝宫外自丑时起便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
靳廷和几位公主以及贤青王被召进寝宫,不久后裴湛蓝也被召了进去。范鹤年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其他朝中众人各怀心事,紧张地静观事态发展。
卯时一刻,皇上身边的第一大太监陈公公走出寝宫,悲声宣道:“皇上驾崩了!”
瞬间哭声大作,直震殿堂。一片悲声中,范鹤年脸上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陈公公手一压,哭声稍缓,高声道:“所有人移步轩昭殿听候先皇遗旨。”
重头戏来了!众大臣边抹眼泪边起身往前殿而去,范鹤年缓步走着,慢慢落在了众人身后。
轩昭殿内,太子靳廷、贤青王靳宇、太子太师裴湛蓝已经等候在殿内。陈公公从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