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拖长了音,“不知道。”
……
感觉到已经冷却下来的气氛,楚隐皓很没骨气的弱弱道:“天色也不早了,我洗洗睡了,你你也安息吧,啊。”脚下的朝向已经转移了方向,随时有开溜的可能。
“小姐,小姐不好了!”远远的就传来了双胞胎的狮吼功,注意力被吸引去,楚隐皓一时忘了脚底抹油。
一红一紫的叮叮咚咚一路跑来,一到席心缈跟前就弯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小小姐,不好了……”
“慢慢说。”
“七皇子在在前厅,你你快去看看吧。”
“你是说那个叫齐澈的妖孽?”楚隐皓抢在席心缈之前问道,天可怜见,他对齐澈的那张脸心里是极度的不平衡。一听到他来这里,老大的不愿意。
只见双胞胎齐齐点头,以动作示意。
微眯起眼,不待说话席心缈人已经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
“酒,酒呢!小二,给我酒!”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待到席心缈与楚隐皓来至前厅时见到的便是这番光景:齐澈醉的几乎连站都站不好,摇摇晃晃,一看就知道是饮酒过量,脑子不灵清了。满脸酡红,眼神迷离,前襟处更是浸湿了一大片。
挥挥手,众下人无言退下。
“这是怎么回事?”席心缈皱眉,似是没见过齐澈这样,天知道她有多讨厌醉汉。
“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啊,刚刚我和叮叮进门时就在门口看见了醉倒一边的七皇子,看他醉的厉害,又是在将军府门口,就把他带进来了。我还奇怪呢,他不是要当新郎官了吗?难道是太高兴了?”咚咚顺了气,解释着,顺便夹杂一些她自己的八卦想法。撅着嘴叉腰道,好像对昔日俊美如今邋遢的齐澈很不满。
走近齐澈,看着一脸傻笑不已的他,席心缈压着嗓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嘿嘿嘿,你是谁?嘿嘿,你就是我想要迎娶的人啊!”歪头瞅了半天,齐澈凌乱的晃荡了几下步子,笑的天真。
毫无意外的,席心缈的眉头更紧了几分,转身道:“水。”
“噗!”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猝不及防的齐澈当即一个激灵,场上安静,没有人出言阻止。只是各人的表情丰富了点:双胞胎瞪大了眼,很是震惊;皓子露齿灿笑,斜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眼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隐于暗处的影么,依旧冰着一张脸。
“现在可清醒了?”双手环胸,睨着犹如落汤鸡般的齐澈,她淡淡的问着。
在众人的注视下,刚刚一直不发话俨然石雕般的齐澈缓缓转身,也不理席心缈的话,身上的水珠还在湿答答的滴着,他毫不在意,只管一步步走出,地上,是他踏出的一个个湿漉的印记,没有人阻拦那个仿佛瞬间被悲伤弥漫的男子。
“你会来吗?”他在门口停下,声音沙哑,或许还有一份连他自己都不易发觉的希冀?
“不会。”
他停留了一会,最终离开,没有人看见他背对众人时浮现在脸上的笑意,没有人看到细长星眸中似能将人淹没的伤悲,他是带着笑离开的。
他知道他没醉,他刚刚的回答也没错:她是他最想娶的人,一直就是她。只是,仅仅是“想”是绝对不够的,所以,他娶了她,娶她,因为补偿,仅是补偿……
第八十一章 预定中的相争(一)
季节次第更换,一转眼,秋风已是萧瑟,就连那枝头曾经依稀翠绿的嫩叶不知道何时已经褪下了碧透的光彩,呈现出岁月的痕迹。
数月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皇室婚礼震撼了世人的心灵,华美奢华,尊贵非凡,四方来客,八方献礼,流水宴席更是持续了三天三夜,与民同庆。世人皆为七皇子府多了一位真正的女主人而恭贺新禧,其热闹之程度称之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直到现在,这桩美事依旧被人们津津乐道,而话题的主角,此时正在皇宫殿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细的鸭嗓在偌大的正殿之上徘徊传荡,正是齐帝的心腹太监许常德。
“儿臣有事禀告。”齐景熏一身朝服迈前一步向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齐王垂首拱身道。
“哦?太子有何事禀告?”
“回父皇,日前有位先生夜观天象,测得西方天空中其主线之星近日有黯淡无关的现象,其周围更是围绕着一股红色凶光,此乃不吉之兆,经测得此星是位于山西镇德镇,所以儿臣想父皇准许儿臣去镇德镇探察一番,一来可以显示皇恩浩荡,泽福天下百姓,二来若真有事情,也可以及时救援,减少灾害。”
“太子说这话可有凭证?难道你那位先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这位先生是个不世出的高人,那日与儿臣的偶然一遇,他见与儿臣有缘便告知儿臣此事,希望儿臣能尽早采取措施减少损害。父皇,人命关天呐,既然儿臣是大齐的太子,就有责任秉承父皇的治国之策,决不能任由大齐百姓遭受生命威胁,父皇若不信,尽可以叫钦天监观测。”
朝堂上,那个端坐在上的帝王并没有立即发话,而是盯着下面的齐景熏不知在想些什么,“宣钦天监。”
一声下,一身官服的白胡子老翁应声而出。
上了年岁的他精神矍铄,只是背不可避免的有些弯,听得齐帝传召,上前恭声道:“回皇上,太子所言不虚,臣近日来一直在夜观天象,其之西方的确是像太子描述的一般,只是老臣愚昧,从未见过此类天象,因此还不知此兆是吉是凶。不过天降异数,还是要小心应对啊。”
钦天监的苍老却中气十足的话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钦天监一职本就是带有神秘且不可侵犯的特点,在每个国家一直享有不小的威望,如今他这样说,更是说明此事不可小觑,场下群臣一度陷入了议论中。
齐帝依旧如往般的高深莫测,不过刚刚钦天监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连钦天监都看不出来的天象那个所谓的先生就知道一定是凶兆吗?
“父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您就准许儿臣去吧。”说着齐景熏双膝跪地,恳切至极。
“皇上,太子孝心可嘉,为皇上分忧解老,此等孝举感天动地,求皇上准奏吧。”说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武官站了出来,声音粗狂洪亮,言辞激昂,替齐景熏说话。
众人以眼示意,纷纷出来启奏:“太子孝心悯人,求皇上应允。”
看着大殿上几乎一大半的朝臣都出来站在齐景熏的一边,齐帝终于有些动容,“众卿起来吧,难得太子有这份孝心,代朕出巡,朕心甚慰啊,也罢,朕就赐尚方宝剑于你,太子啊,你就代朕去镇德镇走一遭吧。”
“谢父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退朝后,齐景熏与一些大臣寒暄,不外乎就是一些“太子孝感动天,大齐之福”啊之类的阿谀奉承的话,齐景熏满脸春分,看得出心情自是极好,在群臣间游刃有余,温润有礼。
“恭喜皇兄啊。”齐澈怡怡然踱近,打断了他们之间继续的寒暄。
“呵呵,皇弟过奖了。”齐景熏回以高深一笑,然后已有所指的看着笑的妖孽的齐澈,“皇弟刚刚娶得娇妻,自是比皇兄少闻了一些屋外之事,这些事,本殿身为太子,当然义不容辞啊,皇弟只管享福就好,天大的事,也有皇兄扛着呢。”
嘴角邪邪的牵起,眸中掠过一记叫人不察觉的幽深,齐澈依旧嚣张狂傲的肆意,也不介怀齐景熏刚刚的深层含义,“皇兄所言极是啊,新婚燕尔自是不比皇兄的忧国忧民,只是有时候这担子太重,我只怕仅凭皇兄一人着实有些勉强啊,看来,皇弟我的确得好好锻炼,免得日后不知这担子突然落到我的头上,那可不能闹了笑话,人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怎么着,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丢了兄长的面子是不?”
“是吗?那本殿还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两张脸,一个儒雅,一个邪肆。相视一笑,其中的深意自不必解释,空气中似有两种火花触碰比拼,深藏的暗涌已有些翻滚。
齐澈哈哈一笑后,不再看他是何反应,轻拂衣袖,负手扬长而去。
齐景熏噙着吟吟浅笑注视着齐澈的离去,只是温润如水的眸底已然深沉下去,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日落苑。夜已深沉。
席心缈坐于屋顶,一脚微曲盘踞平贴于瓦面上,一脚竖起踩在瓦片上,两脚一横一竖成九十度垂直,整个身体微向后仰以左手支撑重量,而右手则随意的搭在一只脚的膝盖上,神情慵懒,很是惬意。
屋顶的风吹的更肆意,她的发丝肆无忌惮的在脸颊上舞蹈,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女子不觉它的张狂,任思绪在风中飞扬,绝艳的面容有着沉淀下来的清冽,姿态之嚣张,气度之潇洒,永远的狂傲与恣意,每个见过她的人都有同一种感觉:这是一个骄傲且自由的女子,她的张扬在这世间是最弥足珍贵的存在!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黑暗的屋顶,远眺着京城远处的万家灯火,点点浅浅,温灯如豆,充斥着整条大街,驱赶着遮天漫地的黑暗。
她喜欢黑暗,对于白昼,不是厌恶,只是不习惯,黑暗,她有着近乎痴狂的热爱,只有黑暗,才是最彻底的奢华,深浓嗬,无法逃离嗬,这就是她爱的黑暗啊。
闭上眼微扬起头,嘴角的弧度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亦是在这片屋顶,离女子不远的地方,黑暗也无法剥夺水烟蓝眸中的光点闪烁,看着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美好,唇畔的上扬角度更柔了几分,明显了几分。
“很美是吧。”女子重新睁眼看着远方,话语轻的经不起一丝的涟漪。
“是,很美。”他的眉眼更弯了几分,从暗处走出,在她身边坐下,话,却是对着她说。
赞景,赞人。
对水冽寒的话不置可否,“最近好吗?我是说上次你为婆婆运气折损了不少内力。”她怕他不理解的解释着。
“你若担心我可以去看我。”
扭头看着他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心里有数:看来已经无恙了。视线若有所思的从他的蓝眸掠过,“我并不知道你住哪里,不过,我倒是真好奇你到底在哪里落脚呢?”
湖蓝水眸浮现一抹诧异,似是对席心缈这样的回答有些意外,随即敛下,“你想知道?”他淡淡笑,带着蛊惑。
这个男子,从来都是一个魅惑至极的人物,一个眼神,一句话,有时甚至一个随意的动作,就有摄人心魂般的魔力,就连席心缈有时也忍不住愣滞片刻。
好不容易回神,一个仰身躺下,头枕着交叉的双臂,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随便你,那是你的问题,我无权过问。”
说着便不再理他的看着天空里的星星,跟他对话她还不如去数星星。
“你生气了?”眼中的景象马上被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遮挡,他戏谑的霸占着她眼里的一切,不让她有退缩逃避的机会。
“你挡住我了。”面对突然与自己对视,两个身体间只有仅靠男子支撑着双臂的亲密距离,席心缈只是一瞬的诧异,面无表情的开口,好像有点答非所问。
“你不觉得我比星星更好看么?”
看着女子已有些呆愣的表情,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头更是低下了几分,马上,鼻尖相碰,微凉,轻颤。
这一刻,暧昧顿生。他的禁锢让她逃离不得。
“你不觉得这样看人很累么?”而且她不敢扭头,因为男子蓝眸中闪烁的那抹幽光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是吗?那你就闭上眼吧。”他煞有其事的建议,只是不肯退开些许哪怕丝毫的距离。
脸颊上铺满他温热氤氲的热气,还是她抗拒不了的淡淡莲香,弥漫在鼻尖,将她围绕。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他绯艳的唇总是借着说话的机会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唇,她的微凉,他的温热,每一次像羽毛般撩拨的触碰都能引发两人心尖的微颤。
这样的挑逗,席心缈有些扛不住,骨子里似乎有虫子在蠢蠢欲动,轻微的撕咬,不疼,却是让人无力。
第八十二章 预定中的相争(二)
西厢客房,此时房内烛影摇曳,若是平时这样的时辰,里面的人早就熄灯就寝了,如今这状况,倒有点让人意外。
而这屋的正主楚隐皓正极其不雅的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眼皮半眯半合的打量着从进来后就一直不说话而是盯着自己瞧的影。
“帅哥,虽然我承认我比你帅一点,但你也不用瞅着我整整半个时辰吧~~就算你是因为羡慕嫉妒或是恨我这张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好歹也出个声吧,深更半夜的,又是两个男人共处一室,这样,真的很让人怀疑的。”
楚大帅哥还在旁若无人的无休止的聒噪当中,说也奇怪,明明是疲惫至极的他,一张嘴倒是片刻也不闲着,一张一合的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真累还是假虚。
只是,意料之中的,被聒噪的影眉头在楚隐皓的唇枪舌剑下越皱越紧,他到现在还很怀疑主子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了?也许,这个问题会困扰他一辈子。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勉强过滤掉一直没有营养的废话,“你认为血谷谷主如何?”他的确是有疑虑而来,或许他可以解上一二。
语气算不上不善,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且毫无温度。
楚隐皓如弹珠般弹射的话戛然而止,干巴巴的眨了几下眼,一下子睡意全无,忽的幽怨道:“是个妖孽,而且是个冷冰冰的妖孽,当然,我可不承认我比他丑。”不知道是不是没底气般,想起当日自己见到水冽寒时那一刹的震撼,声音有些降下去。
“不过他拽又能怎样?还不是老大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忽然有些得意起来,又是想到什么般,一下子又泄气下去,“除了老大,他竟是把我这枚绝版帅哥无视个彻底!像话吗这!”
在楚隐皓或幽怨或忿忿的尖酸语气里,影了然,这个答案他很满意,血谷谷主,的确是对小姐很好。
“你可知重离?”
“他不就老大说的那个太子的幕僚吗,你提他作甚?”楚隐皓对于影的跳跃性思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挑眉。
“我有一种感觉,重离就是……”影停下声,若有所以的望向某个方向,那里日落苑。
“你是说,他没影的这几天一直在做齐景熏的幕僚?”楚隐皓不笨,相反,他很聪明,聪明到平时让人很难察觉到。那个叫水冽寒的家伙功力深得如石投大海般测不得半分,行踪更是飘忽不定,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能见着他了,谁叫他只愿意在她面前现身。
琥珀般的星眸就像洗尽铅华的夜幕,其中繁星闪烁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