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解药之谜,当日她盗得解药之后是有交给寒检查的,并没有问题。给婆婆服用之后婆婆也清醒过来,可是为何才短短一日时间婆婆又暴毙?寒检查了婆婆的尸体,确定是中毒而亡。却不是原先的毒而是另一种更为残酷的毒,它有个凄美的名字“醉梦生”。
此毒很少出现在齐国或是楚国,因为,它的原料是从鲁国提取的,而做法一直秘不外传,向来被怜星教(注一)掌握。此毒无色无味,中此毒者自身浑然不觉,就连外人亦是探不出任何异常,它只会在中毒者睡梦中夺去他们的生命,但是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痛苦,就像做着美梦一般。
就算是尸体,别人也是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的,中毒时不知,就连死后也是见不得丝毫端倪,是一种鬼魅至极的毒。而这次婆婆的尸体之所以会被寒发现是中了此毒全是因为血灵芝的缘故。万物相生相克,一向杀人于无痕的“醉梦生”却是在血灵芝上现了原形。只是,纵然是这样,婆婆也回不来了。
由此就衍生出了第三点疑点,既然“醉梦生”是怜星教的毒物,而怜星教这个诡异且一直隐藏于阴暗之下的教派,从来都是低调行事,而席心缈自己从没有与怜星教有任何的牵连,这毒究竟是意外流落与贼人之手还是教内之人为之?
……
这一切就像一团杂乱的线球,毫无头绪,而存在的疑点却是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扑哧”一阵飞鸟翅膀扑动的声响,席心缈舒展了本是打结的眉头,视着落于铁窗上的麻雀,见它啄了几下铁窗后又是展翅飞去,身后悠长的寂静甬道,慢慢的传来了一些动静,慢慢的一个身影出现在席心缈身后。
隔着玄铁打造的牢门,细长的桃花眼中是女子萧索凄清的背影,眸底涌动着暗潮,泛起点点波澜,一张邪肆横生的妖孽魅颜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激动?愤懑?心疼?失望?或许是,或许全都不是,谁又能说的清呢!
……
“你为何要那样做?”一阵沉默后,齐澈开口,有些暗哑。地上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阻碍着脚下的步子再近分毫。
早已存在的鸿沟,岂是他一步就能跨的过去的?
“与你何干。”
心猛的一抽,像是承受不住的连退几步,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是为何还是这么疼痛?她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每一次都狠狠的扎进他的血肉之中。
“哈,呵呵呵”他不可遏制的长笑着,眼角似乎有水光涌现,他不管不顾的大笑着,引起整个甬道的回音并一步步扩大,竟是有明显的震颤。
席心缈蹙眉回身,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笑的疯狂的齐澈身上,眸中掠过一抹诧异:齐澈的头发虽已有整理却仍显凌乱,苍白的面容下左脸颊的红印是如此醒目,高高的隆起,那道力道决然不轻。
随着他仰头狂笑的动作,隐于衣领处的脖子上的一道长长的血痕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展现在她的眼下,伤口处的血液已有些凝固,现在因为仰头的拉扯又是涌现出丝丝血珠,密密的血珠迅速凝成一股,顺着脖颈淌下,浸透到衣领,里衣内。而他的外衣上还随意的凝固着散落的血迹,一点一点,不多,却也让人忽视不得。
诧异于他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席心缈的注意力又被他接下来的话吸引了去。
“你说的是,你的事都与我无关,无关呐!”他收敛了笑意,与她平视,也不顾伤口,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与父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但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你的傲气有时会害了你,你懂的分寸,自然知道此刻不宜挑衅皇威,稍稍的低下你那高傲的头吧,只要你忍得过此时,你会没有事的。”
“伴君如伴虎,齐澈,你当真不明白吗,你的父皇,恐怕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以为我爹为他定下一片安然疆土后他会容得了他继续坐高坐大?戍守边疆,名为授予重任,实则贬斥。现在又加上我这样的事,如此良机,他会放过?”反感于齐澈肯定至极的态度,席心缈冷哼一声,是不屑。
将女子的嘲讽收于眼底,他不以为意,只是微颤的睫毛掩盖了眼中一闪即逝的黯然,冷静道:“你分析的很对,在之前,父皇的确是那样想的,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想。”但我不会那样做,这句话,他选择了埋在心里。
“但是,请你相信,你不会有事的,待会父皇召见你时,你只需认个错就好,父皇他不会为难你的。”
“你如此肯定?莫不是你们私下又进行了什么交易?”她不相信齐帝会这样简单的就放过自己,而且齐澈的话,处处透着古怪。
“没没有,你还得那日林中你救我之后我说欠你一个人情吗?你就当我是为还你的人情好了。”他有些涩然的笑着,这样一来,自己与她真的是没有丁点的牵扯了吧。她救他一命,现在,他换她一命,以后,他们就是互不相欠的陌生人……
席心缈明显一怔,她早已忘记了他那日的承诺,没想到,他竟是一直记着么?
她看着他的神色变得有些莫名:那他身上的那些伤……
在女子的注视下齐澈果断转身,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出脚,向着来时的幽暗甬道走去。
他在笑,眼里是苦涩的欣慰与满足,他知道她的视线现在一直留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再面对她留给自己的背影;这一次,是她凝视着自己的离去的背影。只是这一次,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带着这个无望的疑问与苦涩并存的伤感,男子的身影终是隐逸在了那长远的深浓暗黑里……
寂静的空道里,是谁发起了一声旷远缥缈的轻叹?
痴心绝对为哪般?这亘古不变的话题,历经形形色色,怎奈岁月夺不走它的光彩,在时间的长长轨道里,依旧散发着幽幽淡光……
注一:怜星教。教主:不详。教众:不详。存在时间:不详。行踪诡秘,常隐秘不得见。据传说主教在鲁国境内。关于这个,以后虫子会详细讲到,顺便透露一个机密:这个教主,就是终极大boss,而且以前的内容有让“他”露露脸过哦~~
第六十九章 转机
(今天是试练5000字的第一更,这是个不小的挑战,虫子以前从没有尝试过,那个数字就已经很吓人了,在8月里这样的更新,不知道虫子能不能……啥也不说了,先写着看看~~)
御书房
这里永远是庄严的肃静,那个帝国的主宰者,此时,正坐在专属于他的龙椅之上。他依然是那个能在这片土地上呼风唤雨,拥有无上权利的王,只是,王不是神,亦是由一身血肉组成的凡人,之所以区分于一般凡人,只是他的称谓前面多了一些修饰而已。不过,即使修饰再多,他还是免不了世俗的人情世故,免不了世俗的七情六欲,一如他现在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愁色。
世间皆道“少年不知愁滋味”,难道这“愁”真的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断的挤压积累么?
登基前,他为皇位而愁;称帝后,他为疆土稳定而愁,为皇子臣子间的密谋而愁;现在他又要为席心缈的事犯难。
一想到那个倨傲的身影,齐帝脸上一片肃然,看着龙案前的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早已混成一团,似是被人震混乱的。
眸光微闪,似是陷入了回忆……
一个时辰前
“你赢了。”看着棋盘上黑白对峙的棋局,齐帝了然于心:胜负已分。这局随看上去自己是胜券在握,可是对方的心思缜密早已部好陷阱,多方威胁,只要他稍一做出动作,都会导致全军覆没。收了手中的棋子,齐帝看着对面的自己的老七,面露赞赏。
“是儿臣侥幸,父皇棋艺,儿臣自叹不如。”齐澈马上起身作揖道,眉眼含笑,态度谦恭。
“哈哈哈,老七,你不必自谦,你的棋艺朕早就耳闻了,孺子可教!”齐帝哈哈一笑,点头称赞着,“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一大早的跑来御书房朕可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找朕赛上一盘棋。”
“嘭!”
“老七,你这是做什么?”齐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有着不解。
“儿臣恳请父皇饶恕席心缈的不敬之罪。”抬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那是他的父皇,齐澈面露恳切,说着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老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骤冷下去的语调也给御书房的气氛染上一层寒意。
“儿臣知道,父皇,儿臣也听得那日席心缈闯宫之事,父皇一气之下将她压入大牢,只是父皇,这也许只是她的无心之失,听说那日是一直抚养她长大的婆婆去世了,她才有那番言论。大牢向来湿冷至极,想必这她在里面也会反省思过,不如……”
“嘭!”齐帝怒拍案桌,将上面的棋局打乱,亦将齐澈的话生生打断。
“混账!”齐帝大喝着站起,直指着那个处处为他人辩护的儿子,“‘无心之失’?天下间谁会‘无心之失’的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天子圣威,岂是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可以顶撞的!就算那日事出有因也是抵消不了席心缈犯下的滔天大罪。血洗皇宫,你以为这四个字她是随便说说的么?你休得再言,不然朕连你一起治罪!跪安吧。”
一甩宽大的袖口,因着主人此刻的怒气似有一阵强风被带出,刮在齐澈已有些僵硬的脸上,之后便转身不再看他。
晌久,就在齐帝以为齐澈已经出去的时候却被一道迅速闪过的光影惊得警觉回身。
看得眼前此景不由得震惊吼道:“老七,你这是做什么?快给朕放下剑!”可是持剑以自刎姿势站定的男子宛若未觉,尚方宝剑尖利的剑刃紧贴他的脖子处的雪白肌肤,里面细微的血管在剑刃的抵制下清晰可见。
这一刻,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父皇,就当儿臣求您,这次就赦免席心缈一次吧。”
“逆子,逆子啊!这个席心缈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朕一直看好的儿子为她出面求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像是支撑不住的以手撑在案桌上,胸膛微微起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父皇!”齐澈再次跪在自己一直敬仰的齐帝面前,手下的力道更是增加了几分,颈间的剑刃顺势贴近,“嘀”一滴血珠在剑尖凝聚落下,越滴越多,像血莲,更似泪。
齐澈的面色已微微泛白,失血的苍白,凝着齐帝,吐出的话在充斥着血腥的空气里有着骇人的冷静。
“父皇,就算不看儿臣的面子,您也要顾虑席将军的势力啊,若是席将军的分量不够,那血谷呢?那个水冽寒,您难道不忌惮吗?处置席心缈一人事小,但是由此引发的不可估量的后果却是巨大啊。您寿宴那日,血谷谷主亲自贺寿,以他与席心缈之间的关系,会坐视不理吗?万望三思啊,父皇!”
……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除了那声声滴落的血珠之外。不算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御书房里,扬扬抑抑,在沉默的父子间徘徊不去。
“你下去吧。”仿佛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位站着的君主缓缓摆了摆手,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齐澈放下剑,深深凝望,最后磕了一个头,无言退出。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那个沉思且疲惫的帝王,只是这个亦为帝亦为父的男子,不知道刚刚退下的老七,在路上又被他的母妃一顿喝斥,那一巴掌,打进了齐澈的心里,以后,它只会用苦涩浇灌……
…………
“咚咚咚”思绪被敲门声拉回,齐帝收起了刚刚的迷惘,此刻,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皇上,席小姐带到了。”门外,许常德轻声恭敬道。
“宣吧。”
门外无声。
“吱”
轻微的脚步走进声音,然后,无声,静谧。
“你下去吧。”淡淡吩咐着,他需要跟她单独谈谈,单独的好好谈谈。
“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的白衣女子一眼,感觉不出她的敌意,加上御书房中有暗卫隐身保护,应该不会有事,许常德垂首退出。
……
齐帝见下面的席心缈迟迟不开口,瞧她的样子,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知错的意思,不由得心里一阵窝火。又想起刚刚的一幕,硬是将气生生憋了下来,眼下就暂且委屈自己对她的无礼视而不见吧。
只期望这位帝王不要气坏了自己才好。
调整好呼吸后,他勉强以一个算是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宣你至此?”
“不知。”
“那你可知前日朕为何宣你进宫?”
“不知。”
“啪!”一掌击下,案桌上的物品都为之一震,“席心缈,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你吗!”努力压制的怒气又有了爆发的迹象,齐帝瞪大了眼,怒视着那在他眼里傲慢之极的女子。
“皇上,我的确不知,你要我如何答起?还是说就凭一个我丢了多日的玉佩,你就要定我的罪?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有心之人寻得玉佩将罪名栽赃于我?”从一开始就表情淡淡的席心缈此刻也难得的为自己辩护看几句,因为她知道,此刻,不宜逞强。
“你是说那个玉佩是你丢了的?”齐帝从刚刚的那番话里抓出了关键,冷睥着远处站着的女子,微眯眼眸,像是在探究这句话的真假。
“是,那日我入宫陪华阳公主讨论寿宴事宜,回到府里后就发现玉佩不见了,寻了多处竟毫无结果,直至皇上下令,一帮禁卫军闯入我席府,向我展示那块遗失的玉佩,说要将我带人宫中,我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依言进宫,心想着也许找份答案。可谁知疑惑未解竟是传来婆婆暴毙的噩耗,心缈自幼无娘,由婆婆亲身抚养,此番恩德心缈怎敢忘!所以此消息传来心缈便不管不顾宫中严律出宫。”
“你要朕如何相信玉佩是你丢的?”
“我的确没有证据,皇上,你心中早有定论,何必问我。”似乎是懒得解释,清者自清,解释也是枉然。
直直的望进席心缈黑的绚丽的双眸,里面清澈如昔,没有任何的波动或是异常。感受着她眼里的坦然,齐帝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恢复了以往的高深。
“暂且当你说的遗失玉佩一事是真的,不过”齐帝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凌厉起来,“那日你在这皇宫之内说的大逆不道之话容不得你抵赖吧,如此忤逆之人朕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是一个臣子之女!你可知罪,席心缈!”
“心缈知罪,不过心缈恳请皇上将心缈的共犯连同心缈一起治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