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身处闹区,他似是自成一个体系,那里,隔绝了世间的一切,只有他自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份身在尘世心却游离无根的孤独,圆融的孤独,常人根本无法拥有。那是常人不能轻易达到的入臻境界啊!入世不沾尘,片叶不沾身,他,不该属于尘世。思及此,眸微沉:他是第二个让自己有这样感觉的人,而第一个……没有继续想下去。
不断有人群在他身边擦边而过,各色不一,只是,人们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或许,在人们还恍惚的觉得一阵白影飘过,想定神细视时,哪里有什么白影!定会一哂而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多的人,再热闹的喧嚣,唯独,除他而已。
转眼,白衣人马上又要消失在人海中,掩下思绪,抓紧跟上。
跟踪途中,席心缈才惊觉刚刚影为何在茶棚没有发现白衣人的气息了,他,席心缈竟不知道如何来描述,诡异之极!若不是打小磨练出的非同常人的警觉和着那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根本发现不了他对自己的似有若无的探寻。
枉她平时自认为功夫不弱,可是,眼前背对自己走在前头的神秘人,须臾间,又是踪影全无,有时候席心缈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将人跟丢了,可是待再次定眸细视时,他又怪异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在无言的引领着自己朝着他预计的方向走下去。
她甚至会怀疑: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在跟踪他,不仅是知道自己的跟踪,反而还刻意停下等自己跟上!不然,那每次失去他踪影时他又诡异的出现又是怎么解释?
她可不相信是什么巧合,这世界可以有巧合,但是太多的“巧合”,那就显得有些“刻意”了。这样一想,又长又细的凤目微微暗沉下去,既是如此,自己倒不用掩饰什么了。打定主意,便不急不缓的跟着前进,好像吃定了前面的神秘人不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一样。
席心缈不知道,前头的白衣男子,在察觉到她的举动后,隐于纱质帏帽下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柔和暖化……
一白一黑,白招引性的前进,偶尔放缓步调,似是在等待来人跟上,而后面的黑,一直稳步前进,优哉游哉,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保留着不长不短的空隔……
没有对过话,没有对过视,有的,怕只是共同呼吸过的空气吧,只是这个共同,并没有什么特别,呼吸同一空气的,何止是他们?他不言在前,她无声随后,皆是世间的意外……
……
托双胞胎的“福”,席心缈一行人出去的挺早,加上他们在茶棚喝茶等候的时间,其实也并没有耽搁的很久,现在已接近晌午时分。茶棚里的客人走的只剩三三两两,大都回去用餐了。被勒令等候的冰凝、影两人已有些坐不住,刚刚小姐的表情,很奇怪。
冰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略蹙娟眉,“我不放心,要不我们跟着看看,兴许能帮上小姐点忙?”
略带探寻的看向影,征求意见。
“也好,那叮叮咚咚”一直不做声的影此时也是拧着眉头,只是握着幽冥剑的手越发的紧了。
“无妨,我托店小二传达一下就行,叫她们先回去。”
“恩,走吧。”
话毕,两人起身,离去。
人走,茶凉……
再把视线转到主角身上,席心缈光明正大的“跟踪”着神秘男子,一路上走街串巷,虽说她是个路痴,她也一直没有否认过,但是,对于在这块土地上也算得上长了好几年的本土人士,她还是大体知道自己脚下站的是京城的哪个位置。
看着脚下的穿梭在集市的涌动潮流,这,便是京城的景象么。抬起头,放眼平目眺去,猛烈的阳光扎的她有些张不开眼,山径旁的大树郁郁葱葱,投下一片阴翳,倒是挡去了不少燥热。耳边还有下面没有的虫鸣鸟叫,那是纯自然的声音,没有混杂的澄澈之音。
被踏的平滑的石阶上,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缝隙,散下来,散在石阶上,洒在女子微露在曲褶裙裾外的素色蜀锦鞋上,轮廓在此刻有些模糊了……
一阵清风,吹拂起女子的秀发,随风飘扬,女子微敞双臂,微闭眼睑,只剩平和,只留安详,衣袂飞扬,似神似仙。
深吸了一口气,如蒲扇的睫毛缓缓打开,一抹流光刹那倾泄而出,竟是堪比日月的光华!
放下双臂,转身看向坐落在半山腰的宏伟建筑,面上无波无澜。
不错,这里便是位于城南的摩陀山,而盛名一时的京城第一大寺护国寺,便是建在这半山腰之上。
关于这护国寺内有着一个得道高僧的传说,席心缈不是不知道,但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那个神秘人,把自己带到这里究竟什么意思?
想当面问问他恐怕也不行了,因为从席心缈一踏上这里开始,那白衣人就没有再出现过。
似乎,这里就是终点。
她到了,他,却走了。
这样不算交集的交集,留给两人的,到底会是什么……
撩起耳边的碎发理于耳后,脑子却是转的飞快,这里是寺庙,他该不会是想叫自己出家吧~~冲着这个可能性,席心缈的脸微微黑了一点。就算是出家,他也应该引自己去尼姑庵的不是吗?
……
主角还在脑残的纠结在出家的问题上,不定时的抽风,她又不合时宜的发病了……
我的小姐,不要以你的“高智商”考量别人,你还是先恢复正常吧。
用手挡住前额抬头望天,看时辰,已过晌午了。
这里是寺庙的后门,到没有其他的香客来到这边,一般香客来祈愿或是还原,自然都是从正门进,而偏门,只是限于平时山下菜农进出运输食材之用。
看着紧闭的漆红大门,席心缈眉心一蹙,足尖轻点,犹如一只轻巧的燕子,裙裾微扬,落地无声。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所谓京城国寺的布局:到底是第一大寺,气势恢宏,既有佛堂的圣洁严谨又有国寺的华贵大气。庭院走廊间连接自然而不突兀,倒有体现几分儒家“和”的思想。
看着看着,思绪微飘,想起了自己现代的那些寺庙,自己没有宗教信仰,家里人也是,虽如此,佛教的影响对自己的那个国家还是很深远的。
还记得那时的自己高考时,老妈那段日子跟着村里的“驴友”一起求神拜佛,没少跑腿,添香油,烧高香……
她自是不信这些玩意儿的,从来,她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不过老人家执意,那就顺着她吧。
那次的高考,祖坟上也没有冒青烟,菩萨也没有显灵,反正,就这样了,她自认为是正常发挥,高分的还是高分,那以往不及格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及格:那是极尽及格的不及格~~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所以,也没啥好后悔的。
如果自己还在那个时空,不知自己上的是怎样的大学呢?(虫子突然感慨起n年前的高考场景,恍如隔世啊╮(╯▽)╭,大学生的虫子已经在远离青春了~~)
声声清脆渺远的木鱼声收回了女子的神游,重敛心神,掩去眸中的涩然。
循声望去,莲步微抬,似是跟着指引而去……
这是一间芬芳与清幽的禅院,青竹蔼蔼,寒烟林杪,梵音幽深而徘徊,有着恍如隔世的迷离。静谧的竹海隐隐而动,隐约可听见叶片间的摩挲之声,一切是那样的静谧安详。
席心缈刚踏进这间与众不同的禅院,就听得木鱼声戛然而止,一切好像在此刻静止了,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
“施主,贫僧等候多时了。”
许久,就在席心缈以为不会有任何动静时,一声仿佛来自尘世外的苍缈之音从那不起眼的禅房里传荡出来,如远古的古刹中传来的空澄之音。
而席心缈不知道,今日的际遇,将使她做出了一个最决绝的决定。这个决定,伤了很多人,包括,她自己……
第三十八章 琉璃之梦
(惭愧啊惭愧,今天迟更了,虫子不专心了,脑子疼得厉害,补了会觉,抗不牢了……今天看了下收藏:222o(╯□)o,虫子不想“二”啦,本来应该是19:30就上传的,现在都20:00了,虫子还挤不出来,虫子很着急,越急越挤不出来~~造孽、造孽啊……其实,本来是挤得出来的,被“菜哥”恐吓威胁后,就真的出不来了,各位不要怪我~~怪“菜哥”去哎……)
琉璃之梦,不可记矣;连成之事,终将去矣;梦幻流年,百步飞花。
题记(摘记)
我从来不知道,“家”这个词,对于我的意义,只停留在“词”的意义上,除此之外,只剩空白的苍凉与绝望,终究只能是遥远的幻影了么?
席心缈
放眼天下,能被称之为大寺的寥寥无几,齐国护国寺便是其中的翘楚。常年香火鼎盛,慕名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祈愿的为圆愿而来,而已圆愿的是为还愿而来,总之,是被传的有求必应般的神乎其神。
但至于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神奇,呵呵,那就自有考量了……
此时,在略显偏远的禅院,不同于大堂的恢弘华丽,这里,清幽的有些苍凉,似乎与“护国寺”这个名号搭不上边,格格不入,说的就是这般情景吧。
席心缈本是循着木鱼声而去,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直到敲击声戛然而止,猛的一回神,才惊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吸引来了。
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清雅幽静,似乎是受这里环境的影响,连着日光也显得温暖柔和,模糊的视线,有着恍如隔世的迷离,是仙境么?
像是自嘲般的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样大意起来了?竟被一个声音吸引过来?
一甩衣袖,准备离去。
“施主,贫僧等候多时了。”
突兀的苍缈之音,却是生生止住了席心缈刚刚踏出的步子。
警觉转身,冷凝视着话源那个隔着一扇之遥的屋内正主。
并不急着发话。
“吱”本是紧闭的木门自动缓缓打开,视线循着那里望去,只看得见一桌几椅,简单的木质材料,桌上茶盏几只,仅此而已。
略一挑眉,护国寺何时有这样寒酸的禅院?难不成也学美国那样,闹经济危机了?
“施主心有疑惑,何不乘此机会将心结解之?”没有给席心缈继续天马行空的机会,抛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黑瞳微缩,聚集起不易察觉的凛冽,终是回应了屋主的话,“大师何以知晓我心中有结?”话语里有丝不屑。
可不是,神棍她席心缈见得不少,每次见到谁就说什么“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很可惜,遇见席心缈,你也只有吃瘪的份了。所谓的“印堂发黑”,不好意思,那是她忘记敷面膜美白了~~至于“血光之灾”嘛,哈哈,那就更简单了,被蚊子叮的,吸了几斤血,可以伐。
忽悠谁不会啊,这本事,绝对是自学成才型的。只要略一装扮,她席心缈有自信,就能装成一个深不可测的隐世神婆!保证不比这些整天念“阿弥陀佛”或是“急急如律令”的神棍差个分毫!要是遇上什么不懂的,直接来句“天机不可泄露”不就行了!保证毫无破绽,万试万灵。
“无意闯入,望主人莫怪。”说着,就要离去,不想再理会被她划分为神棍行列的屋主分毫。
似是听出了席心缈言语中的轻视,屋主也不在意,也不阻拦,停滞片刻后,“天降异数,孤魂临世。”轻轻的飘出,落入即要离去的女子耳中。
身体猛的一怔,那八个字,像是烙印般深深的印在了席心缈的心上;那八个字,无疑掀起了她心中的波涛骇浪,再也无法平静;那八个字,生生的将深埋心底的久远回忆连根拔起,展露无遗。
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无法移动分毫,整个人,宛如石雕。
屋内似是有一声叹息传出,隐隐约约,显得不那么真切。
“施主,请进屋详谈。”
……
席心缈终是看清了禅房内的布局:简约却不简单,白墙上挂着一幅释迦摩尼修行丹青,慈眉善目,隐现佛门之光。
最为奇特的便是这打坐于塌上的白眉老僧了:红底黄线的袈裟,好像是被均分的砖块一般,妥帖的披于身上。雪白的眉毛长到接近下巴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有修剪过。同样花白的胡子呈倒三角垂下,安静的贴于下巴处,闭着眼,手中的佛珠却是被不停的转动着。
感觉,挺神棍的。但是,就凭刚刚的八个字,席心缈就再也不会等闲视之了。
静静的坐着,偶尔将目光停留在老僧身上,似探究,似揣测,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一幅敌不动我绝不先动的姿态。
……
“贫僧法号空尘。”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是沧桑,是沉寂一切后的透彻与了然。一代高僧,就是如此吧。
眼底闪过一记幽深,转瞬不见,对上那双洞悉的眸子,“原来是空尘大师,心缈久仰了。”怪不得,想来,外界对他的描述,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不知道大师方才所言所谓何意?可否劳烦大师指点一下心缈呢?”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施主自是知晓,又何苦一再询问?”淡淡回应,心平气静。
脸色一沉,冷凝道:“这么说,大师一早就知晓心缈的身份?”这个隐密的身份,除了皓子、自己,还有,他,星眸微暗,随即恢复,根本再无他人知晓。空尘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真有传说中的玄秘之术?
“然,尔非尔,吾非吾,吾既尔,尔既吾。”没有任何起伏,无波无澜。
微蹙娟眉,却还是保留着勉强维持的镇定,“大师高见,”亦不否认,“难道大师不以此等轶事为奇?孤魂降世,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大师佛道中人也信得?”
要是换做别人,听见这样类似于借尸还魂的骇人之事,早就请道士做法将自己灭的粉身碎骨,烧的连渣都不剩了吧!
这个空尘,倒是有两把刷子。
“因果循环,皆有其定论,施主远道而来,自是命中注定有此因缘。”
“你是说,我穿越来此,本就是注定的?”晴天霹雳!
从来,她都不信命;从来,她都认为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从来,她没有屈服过所谓的“命运”!
可是,今天你却告诉她,她所认定的这些“从来”,竟是如此的脆弱与无力,充满可笑与荒诞,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如何接受?怎能接受?
席心缈再也把持不住心中的翻滚,泄露了平常不为人知的神情,急急问道:“既是如此,大师应该知道,心缈并不属于这里,不知大师……”
最终,她还是说出来了;最终,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坚持;最终,她还是做了选择……
望着眼前归心似箭的不凡女子,空尘微微一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