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虽还是挂着淡淡笑容,可是任谁也不会把他将刚才的无赖混为一谈,他身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寒气,似真似幻,竟叫她害怕的有些怯步。
雷青青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有着阳光般的笑容,为什么此刻却觉得让人隐隐的胆寒呢?只是因为自己刚刚叫了她‘狐狸精’吗?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致命的错误,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到来。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她退缩,无论结果如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楼上的人,一直淡漠的看着这场决斗,嘴角,始终毫无温度的上扬。。。。。。
第二十三章 阴谋
夜凉如水,高挂天际的弯月似一把银钩,撒下凄清寂落的冷辉。
羊肠小道上,两边丛林稀稀落落,偶尔的几声乌鸦鸣叫,更显鬼魅阴森。
忽的,从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了隐约的踢踏声,随后隐现出几许模糊的人影,很快的,架马疾驰而来。在月光的铺设下,一行人的身姿更是出尘不凡。
尤其是为首的女子,面容冷峻,黑曜的眸子似豹子般锋利,那是将一切都沉淀下来后的狠绝,及嗜血···········
从怀里取出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京城有变,见字速回。
当即神色一凛,将信揉成一团,黑眸瞬息万变,终是定格为嘴角的一抹冷笑。
策马疾奔而去,墨发翻飞,如鬼魅夜影,身后的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匆匆而去,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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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京城。皇宫
齐帝于御花园大宴群臣,与臣同乐。
夜晚的御花园此时灯火通明,不时有穿着统一的梳着髻的宫女提着宫灯引领着身着正装朝服的官员进入。御林军队列整齐地时不时的巡逻而过,此时宴会尚未开始,官员们带着家眷三三两两的闲话家常,褪去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此刻倒是显得有几分其乐融融,可背地里有多少的阴争暗夺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到”
“七皇子到”
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两方人,一方人为首之人一袭墨紫色服装,衣襟边隐隐绣着金色的云朵图案,此人正是将来的储君,太子齐景熏。而另一边的为首之人却是一身蓝紫色服饰,衣襟边同样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正是当朝极受宠的七皇子,齐澈。朝堂中两方割据的阵营的两个主角,此时正相携谈笑而来,好一副兄慈弟敬的温馨景象。手足情深的很呐,可身在皇宫,哪有纯粹的感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明了其中的汹涌暗流吧··········
“见过太子,七皇子。”众臣带着家眷行礼,齐景熏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有没有到达眼底,那得你自己慢慢揣摩了。一张清隽的脸与齐帝有五分相似。
而一旁的齐澈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随性而洒脱,风流不羁,迷人的桃花眼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心。
“七弟来的好早。”齐景熏和善的开口,倒真像是一个慈善的兄长,可温雅的眸中总会划过的一抹幽光总让人觉得有些意味不明。
“二哥不也是这么早吗,七弟岂有不早的道理?”齐澈似是调侃的回道,可话里的意思怎么想怎么耐人寻味啊。
邪邪的挑起左边的眉毛,假好以整的看着齐景熏,似笑非笑。气场丝毫不输于面前的兄长,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流······又马上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好哥们的样子,然后不理会他,自顾入座。
看着自行离去的齐澈,齐景熏眼眸冷漠而谲异,伸手拍了拍方才被某人拍过的肩膀,似是在抖落沾染的浊物,随后入座。
没等多久,便见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总管李公公出现在园子里,一道尖细的嗓子划破本就扰杂的夜空:“陛下驾到,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俯首,瞬间安静。
一袭黄袍加身的齐王笑呵呵的微微颔首,少了以往的朝廷之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穿过分跪在两侧的群臣百官。身后紧跟着的是一身凤装的皇后及明艳照人的丽妃。一个雍容典雅,华贵端庄,一个艳射四方,光彩夺人。分坐在齐王的两侧,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众爱卿平身。今日寡人设宴于此,乃家常宴,不必拘谨,更无君臣之分,众卿家随意即可。”
“遵旨”整齐划一的声音。随后井然有序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宴会开始,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听歌善舞,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皇上,听闻大学士的千金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何不叫她献上一曲,为众人助助兴呢?”丽妃娇笑的建议到,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举手投足间,风情尽显。完全看不出是已经生了齐澈这样一个皇子的宫妇,可见是保养得极好。
齐王有一瞬的闪神,当即应道:“能得爱妃如此赞美,想必是不可小觑的人儿。”
“可不是,”丽妃满口赞扬,“前些日子的赏花会,程家千金的才情真正是叫臣妾大开眼界呢!连澈儿也是对她褒奖万分呢!你说是吗,澈儿?”丽妃扭头看向坐在侧下方的齐澈,浅笑吟吟。
丽妃的笑容过于灿烂,灿烂的让齐澈有些抗拒。
“哦?连老七也有欣赏的女子?”齐帝有点意外,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老七也赞赏的女子·······带着探寻的目光一路朝向齐澈。
不是不明白自己母妃的隐藏含义,隐下心里略微升起的烦躁,扬眸灿笑道:“呵呵,程小姐才气非凡,齐澈自是自叹不如。”
“哦?那朕到真要领略一下程家千金的风采了!”齐帝兴趣更甚,扭头转向下座的朝臣,朝着那个较为靠前的座位的主人说道:“大学士,不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藏着掖着了。赶快让众卿家见识见识吧!”
程自华赶忙出席躬身以应,不卑不亢,“是,臣遵旨,诗诗啊,你就来为陛下弹一曲吧。”一代朝廷忠臣,书生儒气,不难看出当年亦是风华正茂的意气风发之人。
此时人群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绯衣女子,直至完全展露在空气之下。
众人静止了,好美的人儿!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温润柔和,墨玉般的眼瞳似是一泓清水,沉静淡雅。说不上倾城的美丽,但是就是让你移不开眼。
向上座的人微微福身,知礼贤淑,大方清雅,“臣女献丑了。”声音如清泉出谷,清雅脱俗。
莲步微抬,坐于宫人早就备好的琴案之前,琴边的冉冉升起的熏香,氤氲了女子清水般的容颜,更显得朦胧似幻,恍若天颜。
袅袅的薄烟亦是遮住了女子眼下的思绪:在她听到丽妃提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在注意了。注意他的反应,尤其是要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颗心早已是紧紧的悬着了!紧张、不安、期盼却又夹杂着怯畏。在种种复杂的情绪轮番折磨了自己好久之后,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答。
那时,她只觉得,那是她从没有过的欣喜。不,不应该是欣喜,它还不够表达自己那时的心情。准确的说,那是狂喜才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也不乏一些对自己赞赏有加的男子,但是,唯独对他·····他总是轻易的牵引着自己的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感情吗?即便是一句话,哪怕是言不由衷,自己还是像个傻瓜一样的奉若神祗吧。
小心的望向心里的他:今天,请你能再注意我一次吗?忘了她,就把目光驻足在我的身上?
绯衣的衣袂水袖轻扬,纤纤玉指柔柔的抚在泛着丝丝光泽的琴弦上,玉葱像是琼脂美玉般在月光的浮照下微微通透玉洁,美得梦幻且勾魂。
薄纱水袖随着纤细手指拨弦的动作划出优美的弧度。指尖拨弹,一个个优美的音符自她灵动的指尖下传出,组成一曲荡气回肠的乐曲。
曲声悠扬,透露出一种期盼和一份期待,像是山间从石缝高处缓缓蜿蜒流淌而下的澄澈清泉,冰清玉洁,纯粹洁净,不染纤尘。静静流淌,安然诉说,勾起心灵的柔软共鸣。让人不自觉的就沉浸在这一刻的安详美好之中,不愿苏醒。
一声轻响,曲终。(唉,虫子没有音乐细胞,胡思乱想了几句,顺便夹杂技术语,顶锅屏蔽···········)
御花园一片沉默,没有一丝的声响。程诗诗抬起头看着那个男子,看到那个男子传来的视线,猛的低下头,面色绯红,心如鹿撞。你,终于是注意到我了吗。
半晌的沉默过后,齐澈伸出了手,清脆的拍击声惊醒了沉醉的人们,掌声和赞美声一片,连齐王也甚是欣赏的看着程诗诗。
齐澈的唇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中流动着琉璃色的光芒,摄人心魂,让她移不开眼。
“此曲可有名?”
程诗诗站起身行礼,“回陛下,此曲名为莫负相思。”
齐王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好一曲莫负相思啊,难道程家小姐亦有相思之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若是有,寡人替你做主了!”
语毕,全场寂静,也有小声议论的,想知道这么美的一个妙人儿花落谁家。
第二十四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程诗诗一脸的羞涩和尴尬,紧咬薄唇,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说出自己的心上人,这要她一个女孩子如何说的出口?且不论自己家教甚严,三从四德、四书五经早就渗透到自己的血肉之中,就算自己不顾矜持的说出心中之人,恐怕········也是徒劳吧!
下意识的瞟了那自顾喝酒的狂傲男子一眼,星眸微暗,说不定他还会嫌弃自己。到那时候,自己的颜面何存?父亲的颜面何存?当即杵在那儿,不知如何自处。
齐景熏举杯仰头灌进一杯酒,看着场中女子那小心谨慎的望向自己某人的视线,她以为别人没看见,可惜却是一幕不落的落进自己的眼里。眸光闪烁,嘴角绽放一抹令人不解的弧度。
场中陷入一时的静谧····················
反观齐澈,像是外人般自顾自的喝着酒,好像根本不理会似的。
今天的他喝的有点多了,但是他愿意,没人能要求他什么时候清醒着什么时候可以一醉方休,没有人可以!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童了,如今的他羽翼已丰,早就有能力抗衡一切该抗衡更甚至在有些人认为是没有胜算的强大压力了。
二十五年的韬光隐晦,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些实力了。不过,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了,这点,他知道,也清楚,但他选择放纵。不然,他不会在从刚刚与齐景熏的碰面上就表现的如此昭之若然。
那样的语调,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太明显了。以他这个“好皇兄”多疑隐忍的性格,他不信齐景熏会感觉不出来自己以往控制的很好的气场。
想必,面对今天的皇弟,他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心生警铃了吧。
可是,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他一直是个有谋略、有心计的人,按照他以往一贯的作风,即使是要给齐景熏来个下马威,也不是这样的场合啊!就算会,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啊。
威慑的方式很多,而他今天却选择了最最愚蠢的一种方式?!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嘲笑此举的鄙陋,成大事者,心浮气躁,自曝其短,打草惊蛇,此乃大忌。可是今天,就在这里,他犯了一个最最不该犯的错误。他这是怎么了?
他得想想,得好好想想,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如此呢?
又是猛灌一口酒,辛辣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不可否认,酒的确是好东西啊!你看,他这不是想起来了嘛!
就在日前,他的母妃要他陪程诗诗游园的那天,在程诗诗还没有到之前,母妃其实与自己聊了很多他们共同热衷的“宏伟大业”,而程诗诗,便是其中关键的一步。既是作为一个步骤,在更接近自己的目标之前,那你就得先完成分散的、作为基底的每一个小步。
没有一个长远的目标是一蹴而成的,这个道理他懂,也深谙于心。
他一直知道自己一定会是站在最高点的霸主,迟早!所以,即便是心里有着莫名的抗拒,但自己并没有反驳母妃的指示。
陪她游园,让她一步步的掉入到自己早就为她铺好的陷阱之中。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其中一个计划而已,就像以前伪装骗过所有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子一样,以前的他能做得好,现在,他照样能把这个计划完美的完成!
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总觉得不对劲呢?在程诗诗走后,他心里喷涌而出的加倍的寂寞与空虚又怎么解释呢?胸口的不悦与愤愤又是来自哪里?
那天回来后,自己居然反常的将自己所在房间里,下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只是在案桌前不知疲倦地重复的写着,一张,两张,三张······整张案桌、整个房间,铺满了写满那三个字的宣纸!席心缈!席心缈!席心缈!!!全都是席心缈!!!!
他还在写,像着了魔般不受控制的写着,最终,他执着笔的手在“缈”的最后一笔撇上停下,狠狠的按下,浓浓的墨黑浸染了底下的仍是洁白了宣纸,晕染开,无言的扩散,眸中的刺痛在延伸。
他突然的就像发狂的人一般将手中的笔狠狠一掷,“咚”那笔就直直的嵌入到了前方的白墙上,入木三分!
不,还不够!抄起手中的纸就进行狠狠的揉cuo,挤成一团,想把它连带着自己的烦躁一同扔去,可是手伸到半空······还是没有任何举动。
最终还是缓缓放下,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又将揉的褶皱的纸团小心翼翼的铺展开,顺着那几个字的笔画慢慢描摹,呵护至宝般的珍视。
一个房间,他与那三个字一起,一整天········
仰头又一豪饮,嘴畔噙着别人看不懂的笑,无关风月。
·········
“哎呀,皇上,”丽妃好心的解围道:“您让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啊!”
齐王哈哈一笑,了然道;“爱妃所言极是,倒是寡言的疏忽了。”拍拍丽妃的手,继续道:“即使如此,程小姐就先退下去吧。”
“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躬身以退。
“皇上,听说席将军家的二千金倒是个风云人物呢!传闻她以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