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真切的听着自己孩子有力的啼哭声,席心缈连忙将被血染的都是的孩子用斗篷裹好。
刚出世的孩子太小,又是未足月的,席心缈怜惜的吻吻孩子的脸,她现在这个样子与一个疯子没有什么不同,头发凌乱,泥尘混着汗水凝固在脸上,嘴唇早被咬破,只是盯着怀中的婴儿无声的笑,任泪水在脸上肆意。
这是她的骨肉啊,他和她的儿子!
看着看着,神奇的一幕竟发生了,那本啼哭的孩子倏地收了哭声,砸吧了几下嘴。那阖上的眼皮下她能看见滚动的眼珠,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似有所动作。见此,席心缈马上屏住了呼吸,一颗心竟有些忐忑的期待起来!
当席心缈猝不及防与那澄澈不沾丝毫杂质的缩小版蓝眸对视时,看着那里面倒影着自己此时傻傻的模样时,怔忡了好一会后,嘴角才后知后觉的不由自主的上扬到最大。
“我的宝儿啊!”
山洞里,女子高举着婴孩一声畅笑,无不自豪!
可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身影腾空翻过,席心缈只觉手中一轻,再定神时,孩子已经被寻来的怜星抢在怀中。
“把孩子还给我。”
席心缈赤红着眼,目光紧锁住她怀中的孩子,似有忌惮。
“我到不知,你竟以这法子来挽救这个孩子。”
怜星是听见那孩子的啼哭声追踪至此的,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个满身邋遢的女子一脸含笑的视着怀中的孩子,那种目光,是未有过柔软与慈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竟能将一个坚毅冷血的女子改变的如此彻底且迅速么?
怜星眸色里闪现出些许难以理解的复杂,究竟,什么才是爱?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便被打断了,“放过孩子,我才是他的弱点。”
席心缈产后已经极其虚弱,现在能撑着不昏倒不过是靠信念强撑着。
更何况,孩子还在她手里!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能力?”空气散发的浓重血腥味令她微微皱眉,可她却是对着女子低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
“想要孩子,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话刚一落下,怜星已经抱着孩子飞离山洞,席心缈哪里敢耽搁,此刻浑身的痛与虚弱都不及孩子分毫,立马追去。
两人离开这个山洞后没有多久,一个步履微急的身影也进了这弥漫着血腥味的山洞。
那不似凡人所拥有的清颜在看见这凌乱现场时,平时素淡惯了眸子已经被某种深涌的暗潮所代替。
释逸之以命相拦,他没有下杀手,只因心里还念及着即将临盆的妻子,他不信神佛,只是关系到他们母子,他到底是存了一念之仁。
不过,他好像才意识到他做错了……
水冽寒眸眼犀利的打量着地上已经呈半干涸状的血渍,目光触及到茨菇草时却倏地瞳孔一缩,犹如铜墙般固守的蓝眸中终是裂开一道缝,左心口竟像是印证了什么般剧烈的一颤!
阿琼!
山洞再次陷入沉寂……
没有人看见那如幽灵般消失不见的男子脸上出现的那种表情:从没见过的阴鸷的魔煞,那种带着一丝慌乱的决绝,神鬼俱颤……
顶崖
那道黑,那道染血的白,如此鲜明的站立在悬崖边。
“你若再进一步,那么”怜星微微倾斜手掌,“这个孽种可就尸骨无存了。”
果见站在她面前的席心缈定住了脚步不敢前进,怜星邪牵起嘴角,再次调整角度。她伸直着手臂,手里托着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稚子无知,掰弄着手脚,却不知道害怕,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一切都透着陌生的世界,很是好奇。他的身下,是一望尽黑的深渊,幽风似乎都是从那里底部而起,格外的阴冷,带着死亡的召唤。
明明虚弱至极却不可思议的从山洞一路紧跟到这里,只有席心缈自己知道她的体力已经透支,只是靠着毅力不肯倒下。
“你要杀他?”儿子的反应让席心缈稍稍安心,转而将注意力投放在那笑的无不森然的女子,眸微动,掠过一抹微芒。此刻,她更需要冷静。
闻言,怜星却是好笑反问:“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你们,全、都、得、死。”说着,她的眸眼倏厉。
“是么?那你杀好了。”不料席心缈却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很无所谓的做了一个请得姿势。
“你、你说什么?!”
“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怕她不理解似的,席心缈不介意的重申。
这前后的反差太大,莫说别人,怜星更是不信,敛了眉宇视向那一脸无谓的女子,“席心缈,这可是你的儿子,亲生儿子。”
“是不是亲生的我比你更清楚,你不是要杀么,不是要报仇么,那还等什么?赶快让这个孽种见鬼去吧!”
席心缈咧开嘴阴测测一笑,眼中闪现的尽是嗜血的兴奋,隐隐的还有莫名的疯狂。
“席心缈,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怜星眼中只是刹那闪现疑惑,随后又轻笑起来,手却是真的如席心缈所说的再次慢慢倾斜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怜星警惕的停手,眸含探究,却是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哈哈哈……”女子的笑声震彻了整个天际,笑的肆意,笑的张扬。席心缈笑的直不起腰,捂着笑的发疼的肚子直摇头。眼角,似乎笑出了泪。
“说话!”
怜星失去了耐心,这一切脱离了她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不知道,不知不觉间,这形势好像有了些许的转变。
“报仇?真是可笑啊。”终于笑够了,席心缈嘴角的笑意未减,惨白的脸因为刚刚的狂笑回了一点血丝,“你要报仇?哈,水冽寒可是死了,我可是死了?你的仇人不都是一个个活得好好的?什劳子的报仇法?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鬼?狗屁吧!”
席心缈不屑轻哧,目光微微掠过她手上的孩子,再不见任何的柔情,“你以为”她微微停顿,“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能威胁到我?你的脑子里装的是草还是屎?”
注一:
茨菇草
(《红河中草药》)
【异名】催生草、灵芝草。
【来源】为禾本科植物箭叶大油芒的全草。
【植物形态】箭叶大油芒
多年生草本。茎直立,丛生,高60~100厘米。叶片线状披针形,长8~30厘米,宽8~15毫米,先端渐尖,基部2裂呈箭镞状,具长达10厘米的叶柄,下面具细长疣毛;叶鞘平滑无·毛;叶舌膜质,长2~4毫米。圆锥花序长9~15厘米;分枝近于轮生;小穗长5~6。5毫米,灰绿色,孪生小穗一有柄一无柄,两颖等长,具长柔·毛;小穗含2花,第一花雄性,第二花两性。
生于山地和林下草丛中。分布云南。
【采集】全年可采,洗净,晒干或鲜用。
【性味】淡,平。
【功用主治】止血,催产。
第四十二章 诀
就算见到我的尸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
席心缈。
·
“席心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激将法,你拼死早产也要护这孽种无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的重视?”
“怎么办,居然被你看穿了。”
席心缈嘴上虽如此说着,可面上却无半点被揭穿的尴尬。可正是这副波澜不兴全然不在意的随意让对面的女子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反倒是席心缈颔首应承,“你说得对,这孽种不是你生的,在乎的自然是我这个亲娘,”席心缈一个“孽种孽种”的叫的欢,却引得怜星眉头皱的更紧,却听得那头继续道:“孩子没了就再生一个呗,以我男人的实力,估计三年抱俩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多孽种,够不够你杀?”
她抛出一个疑问,却生生噎的怜星只得瞪大了双眼,“席心缈,你!”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的母亲?!
“你什么你,我没工夫陪你,”席心缈不耐烦的甩话,“这孽种你看着办,不过”她话锋悠悠一转,“我会记在账上的。”
言毕,竟真的要转身离去。没人看见女子隐于眼角处的那一抹幽芒。
“席心缈你站住!”
怜星做梦也想不到事态会转变成这样,见作势要离去的女子心下大急,竟下意识跨出一步出口急急相拦。
而她手中的婴孩也似有感应般的竟哇的一声哭出声,这一哭瞬间就将二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怜星这才猛地回神,眼梢处只看见那迅猛的身影像一只猎豹般疾驰而来,心里大呼上当。立马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挡。
怜星出手狠辣,招招杀机,席心缈因顾着孩子只能小心的防着,却不敢贸然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席心缈没占上丝毫先机。
时间悄然流逝,席心缈已有些力不从心,强烈的眩晕感令她心微紧。失血过多,体力严重透支,这些对于她,都是极其致命。
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死亡的召唤,她越发强烈的感受到。
寒,难道这次,我真的等不到你了么……
而怜星却也显得有丝不耐。逸之,恐怕撑不了多久……
似是打定主意。怜星冷冽勾唇,“席心缈,你救不了你孩子。”眼,已经朝那深渊望去。
心细如席心缈怎么会看不出怜星的意图,“是么,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给我的孩子陪葬吧。”
席心缈冷冷一笑,带着某种决绝,竟使劲全身力气冲向那黑衣女子,在怜星毫无时间回避下连着她手里的孩子一同撞向那深浓的悬崖!
“阿琼!”
跌落悬崖的一瞬间,她好像听见了他叫她的声音,看见了那震惊的煞白的脸。她挽起一个绝美的笑靥,在他赤红的眼中陨落,被断崖隔绝。
可是伴随着一阵婴孩的哭声,一个用黑色斗篷裹着的婴孩从那断崖出突兀的投了出去,很显然是被掉崖的女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扔出去的。
一阵旋风闪过,水冽寒已然那孩子安然接在怀里,什么还没有看清楚,水冽寒已然纵身跃入那先前女子掉入的悬崖。
“阿琼”
水冽寒只一张口,强烈灌进的冷风就将他的话吹的零星残破,他的呼喊,根本传不到底部。
他此刻才真正慌张起来,只能紧紧的裹着孩子贴向自己,而闪着水光的赤红的眼却不死心的视向不见底的黑暗,运气加速的下坠,只为赶上那坠崖的女子。
似是心有感应般,黑暗的崖底,那破碎的嘶喊终于接着顺势而上的凌风传到了男子的耳里:“就算见到我的尸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照顾好孩子,等我回来”
“阿琼!!”
“啊”
静谧的房间,那声惊喊显得如此突兀。一个震颤,和琼惊呼着醒来,眼角一滴晶莹悄然滑落。从梦中刚醒来的她神情还有些懵然,脑子还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
“滴答滴答”
耳边的有规律的敲击声充斥在耳,她怔忡的扭头看向发出响声的地方:床头柜上,一个卡通猫闹钟的指针指向2的位置。凌晨两点,她竟是靠在电脑桌前睡着了么?
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思绪回笼。视线重新聚焦在那开着的word文档里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可焦距,却始终定在那最后一行文字上:
就算见到我的尸首,也不要相信我死了。
看着光标停在那句话的尾字,不停闪烁。
电脑屏幕的亮光闪烁,照的她的脸间或明灭,似明非明。
和琼一言不发的看着,素淡的脸在黑夜愈发显得沉静。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触向自己的发际,果然摸到一种粘稠的湿?濡,她哭了?
黑夜里,没人能看清那一双黑眸中闪现的微光代表着什么含义。
移动鼠标,选中那一行文字,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马上那一行字被另外的字代替。
光标再次停下,闪烁,主人在深思,眉头微蹙。
一闭上眼,那对男女分离的场景还清晰的在她脑中闪现,他们的诀别,却把她给痛了,感同身受的酸楚,她不敢再想。
这一步步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意向写下去的,分离,她早已预知且势在必行,为何如今下笔了,她却有种怅然若失?
改后的文字她不满意,思索再三,手指终于在“ctrl+z”上按下。
她的男主爱的深沉,舍不得断了他的希冀,就让席心缈给他一个希望吧,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她不知道那时码字时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句子,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承诺?是她的,还是席心缈的?
静谧的房间,只听得到电脑偶尔运作的声响和闹钟的走针声。
光标迟迟没有被后退过,深呼一口气,和琼按了保存键,到此为止。
看了下字数,2000多,哎,看来今天是写不出来了。
将文章传至作者后台发表出去,这才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闲来无聊,她在打开纵横网的页面浏览自己作品页面,看着上面70多万的字数,心里感触,没想到写了一年多了。这本处女作写的还真是漫长,好在,她的故事也快收尾了。
传完新章节她喜欢看书评处,看着各位喜爱这本书的读者发表各自的看法,她挽起笑,此刻便是她最享受的时刻了。
挑着几个回复后,她便觉得困了,再看时间:02:48,打了一个哈欠,关闭了页面,最后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第四十三章 他的爱
“他”
“嘘”
然后,一切悄然归于压抑中的窒默。
枫雪用眼神示意,率先离去,冰凝颔首,跟随而上。
待到二人离的那沉睡的男子的房间略远,长廊上,又是一阵窒默……
整个血谷,散发着一股无尽的黑暗萧然的压抑与迫然,短短几日,可经历的变化却是那般令人骇惧与悚然。血谷还是那个血谷,只是,谷内的人都知道,血谷却是真的成了血谷了……
“少主子呢?”
枫雪微哑着声音,语调平缓,浅淡的欣慰流转着压抑的悲哀。
那是她唯一留下给主子的最后一件珍宝了,唯一的了……
“刚刚睡着,他们在守着。”
冰凝那浸满悲伤的眼中掠过一抹柔情,脑海闪过那双浸润着无数璀璨的蓝眸,那般纯澈。
那个孩子,像极了他的母亲。思及此,眸中更大的悲意席卷而出,盖过了原先的那仅存的柔软。
“他……”想起五日前那匆匆赶来近乎疯狂的楚国新帝,枫雪眼中复杂,“他还守在小姐那里吧,主子不喜的。”他那般在乎,怎么容许别人接近小姐分毫?
“让他再陪陪小姐吧。”冰凝的声音已经微微哽咽,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见上小姐的最后一面。这种诀别,竟是如此措手不及,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
如何能相信呢?明明还对你巧笑嫣然的人,那般鲜活的存在着,她的音容笑貌还是如此熟悉,才多久,再见,已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世事,竟是无常到如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