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肚子好痛。”
那种疼痛绝对不是她说能忍就能忍的。
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的体内无情的割裂,一条条,一道道,要命的疼痛形如恶魔的催命。
疼。
说不出来的疼。
“救我,修岩。”纳兰容一的手紧抓着他的胳膊,十指透过单薄的衣物嵌进他的血肉里。
可他却没觉得疼。
他知道这点疼痛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痛。”
“你们有没有办法……”
不等他说完,随后进来的林大夫对他摇了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只能说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
可现在看一一这个样子,他觉得他会死的。
“她太痛了。”
“长痛不如短痛。”林大夫早已将药箱提了过来,放在桌上拿出里面银针、白布、剪刀……又在桌上点燃了一盏油灯,将剪刀的刀刃放在上面烘烤,房门紧闭,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
纳兰容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大股大股的自她的体下流出,她没有办法阻止,就好像来了月事一样。
只是,她觉得多了好多好多。
源源不断。汨汨而流。
然后,疼痛减轻了不少。
她总算能喘口气。
“一一,一一你怎么样?”
纳兰容一的身子痉挛着,却没有再发出声音,闵修岩有些着急的低头瞧着汗水濡湿了头发的纳兰容一。
第177节:会不会恨死了他
“一一。”
轻轻地拨开她额角湿漉漉的发丝,见她双眼紧闭似是虚脱的睡了过去,闵修岩不觉间低头,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上才惊觉她额头冰凉,心中一动,他澄净的眼晕开一丝雾气,多么希望是自己为她承受这一切苦痛。
“一一。”
你一定要好好的。
“公子还是先出去吧,让我来帮她清洗清洗。”林嫂进来的时候,林大夫已经剪掉了胎儿连着母体的脐带,林嫂用白色的布包裹起来,无奈的开口,“公子,这个孩子你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
“孩子……”
闵修岩诧异的望着她手里捧着的东西,鲜血染红了白布,这,这是从纳兰容一体内流出的孩儿?
一个未成形的,宝宝?
他娘亲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这就要入土?
闵修岩伸手接过林嫂手里的包裹,虽然不重却觉得沉甸甸的,好似抱着一块大石头。
重,太重了。
“一一。”
他难以想象当纳兰容一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感受。
会不会恨死了他?
“出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女人小产不能见风。”林嫂小声提醒跪在地上久久也没起来的闵修岩,扶着他的手,“节哀顺变,你们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
闵修岩起身,离开。
头也没回。
林嫂关上门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惜啊,真是可惜。”
纳兰容一再醒过来时,是被痛醒的。
明明她的肚子才痛得她死去活来,可眼下居然还有人在按压她的肚子,她不堪忍受的想躲开却避不开那只手,努力地让自己从昏睡中醒来,她才看清那是一个男人。
中年男人。
“你……是……谁?”
纳兰容一虚弱的问着,强忍着体内钻心的疼痛,好在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放过她似的停下来。
“血液必须完全排出才有利于你身体的恢复,冒犯了。”
林大夫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痛?为什么明明已经很痛,他还要非人的按压她的腹部。
是要她的命吗?
“你……”
“一一。”闵修岩从门外进来时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赶紧喝下,这样好得快。”
“药?我为什么要喝药?我到底怎么了?修岩,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莫名的剧痛,莫名的汤药。
还有这莫名的地方。
让她既困惑又难过。
“他是林大夫,你不是身体不适嘛,林大夫就给你开了药。你要吃药才能好起来。”
“那……那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痛?”
“这个……”
闵修岩张口无语。
如何说?他还真的没有想好。
“你中了毒。”
“中毒?是仙毒吗?可我已经好了呀。”
“仙毒?”
闵修岩和林大夫都是诧然,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毒的。
“难道我体内的毒没有全清,所以才会经常有头晕目眩?”纳兰容一看向了旁边的林大夫,林大夫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弄得纳兰容一一头雾水,“修岩,你二哥…”
第178节:说起来惭愧
“暂时还没消息。不过沿途我已经留过记号,如果他们回来一定会到这里找我们的。”
“可我想去……”
“不行。你现在必须乖乖卧床休息,否则……”
闵修岩欲言又止,纳兰容一急了:“否则什么?”
“没什么,就是对你身体不好。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二哥,一有消息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来,先把药喝了。”
“好苦。”
“苦口良药。我方才从外面买了枣回来,等你喝完药就拿来给你吃,可甜了。”
闵修岩像哄一个孩子似的哄着纳兰容一,“乖,赶紧喝了吧。”
纳兰容一皱着眉头接过汤药。
“捏着鼻子就闻不到药味。”闵修岩提醒着,想到自己跟她到底是叔嫂也不好伸手去帮她。
“好了。喝个药你不用那么紧张。”他的眼睛整个就盯着她了,不是喝药的人,却比让她喝还紧张。
当纳兰容一将可得一干二净的药碗倒扣在闵修岩眼前的时候,闵修岩满意的笑了。
“一一真好。”
⊙﹏⊙b汗
这丫的还真把她当小孩子哄?
那眼神宠溺极了。
“枣呢?”嘴巴里好苦,好苦啊,都张不开嘴。
闵修岩抬手入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几颗鲜红大枣呈现在眼前,他挑了颗最大的拿给她,脸上的笑容柔和温馨,“吃吧。”
纳兰容一接过来放进小嘴巴里,嚼啊嚼的居然没有枣核。
这样自是更好了不用担心会磕到牙。
“好吃吗?”闵修瑥又挑了一颗大的给她,“甜不甜?”
枣的滋味迅速的在口腔里弥漫,滑入喉咙,甜进心里,她微笑仰头,“好吃好甜。”
“那就好。”
“跑了几十里地去买回来的枣能不好吃吗?”林嫂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笑盈盈的说着,“能有这样的相公真是让人羡慕啊。”
“跑了几十里……”
纳兰容一诧异地看向林嫂,见她低头将托盘里放着的饭菜搁在桌上,旋即回头望着闵修岩手里拿着的枣,就为这几颗枣,他跑了几十里地?
“你……”
被她一瞧,闵修岩当即脸红,“说起来惭愧,去的时候忘记带银子,这是我央求了他好半天,用一块玉给换的。”
“他呀这是关心则乱。”林嫂过来的时候将一只汤碗端了过来,坐在床边上,“来,趁热喝些鸡汤吧,补补身子。”
“等会儿。让她再吃几颗枣去去苦。”闵修岩着急的说着,知道她嘴里的枣还没吃完。
“我不吃了。留着吧。”纳兰容一将闵修岩递过来接在手里的枣又放了回去,“以后慢慢吃。”
“就是,喝点鸡汤,也能去苦的。”
闵修岩这才收起纸包里的枣,放在纳兰容一的床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吃再吃。”
纳兰容一点头,笑的却极不自然。
“你其实不用为我做那么多。”
张开的五指不觉间紧扣在一起,若非林嫂所说,她还不知道原来闵修岩这份看似在平常不过的照顾却是花了极多的功夫。
第179节:更方便我照顾
突然间,她觉得他的那份爱,很沉很沉,沉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用什么呀,夫妻间就该这样互帮互助,你呀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女人,来,喝吧。”
“夫……妻?”
纳兰容一诧然万分,想问个清楚,林嫂手里的汤匙递到了嘴边,她只能低头喝了一口。
闵修岩站在旁边,紧张的看着,“林嫂你慢点喂,小心呛着她。”
“得得得,还是你自己来吧。”林嫂呵呵笑着起身将手里的汤碗递给闵修岩,闵修岩笑着接过,“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两待着吧,我出去做点饭,一会儿来叫你过去吃。”
“有劳了。”闵修岩撩开长袍坐在床沿,澄净的眸子越发闪亮,“来,一一,我喂你喝。”
“你跟他们说我们是…”
“他们误会了。”闵修岩干净利落的说,“一一,其实这样更方便我照顾你。如果你很介意,我就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不必。”
他的这份‘照顾’如此尽心竭力,小心翼翼,倘若说出不是夫妻,还不知道人家会生出怎样的猜疑。
嫂子和小叔子的确不该走得太近。
“我自己来吧。”
闵修岩点头,“小心点,烫。”
卧床休息了几日,加上又有人悉心照顾,纳兰容一觉着身体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可刚打开门,院子里的林嫂着着急的过来拦住了她,将她扶回房间关上门,“哎哟,他媳妇哎,你这可不能乱出门。”
“怎么了?”纳兰容一大惑不解。
“你这不是在……唉,不能见风更不能着凉,来,披件衣服,你呀忍着点得待一个月呢。”
“一个月?为什么啊?我已经好多了。”她只是想出去走走。
“这,这是规矩。规矩你懂吗?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若非闵修岩再三提醒不能说漏了嘴,她想她早就漏了。
这年轻的姑娘什么都不懂。
她看着干着急。
“活动活动不是更有利于身体的康复吗?”这在医院都是十分鼓励和支持的啊。
“你这不同。”林嫂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姑娘家有些禁忌是得守的,有利于以后的身体。”
“林嫂,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有什么病啊?还有,那日我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这些问题她已经压在心上很久很久。
闵修岩一个大男人,女孩子家的那点事情,她不好意思问。
“流血正常啊,不流血才坏了。”
“是不是我的月事有问题……”两个月没来了,“我到底怎么了?”
“你呀也没什么,啊,乖乖呆着好吗?等我把鸡杀了炖上就过来跟你说会子话,这样你就不闷了。”
林嫂说着出了房门没忘记把门关的严严的。
纳兰容一坐在桌旁,想来,她应该找找机会去问问林大夫。
这病到底是什么病,不能出门,不能见风……低头瞅一眼林嫂方才披在肩上的衣服,这不能着凉一说尚且可以理解,不出门,不见风……怎么听着好似有点荨麻疹的意思。
第180节:压轴戏来了
可她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分明没出疹子啊。
身体还有些许,纳兰容一只是坐了会儿就觉得腰酸,起身要到□□休息会儿,闵修岩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一,你怎么起来了?”关上门,闵修岩着急的来到她身边,扶着她到床/上,“你要躺着才好。”
“我……实在是躺不住了。”卧床几日,她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就想下来走走动动。
却不想他们一个个居然都这么紧张。
“大热天的,你们让我闷在屋子里……”真的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闵修岩也明白,可林大夫都说了,这样对她的身体好,他行外人也没道理反对。
再说了,那可是一一的身体。
只能有半分损耗?
“一一,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闵修岩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束花来,一支支一朵朵,小小的野花,五颜六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好看吗?”
纳兰容一点头,“你出去半天就是找这些。”
“不止呢。”
“还有什么……”
“我去搬进来。”闵修岩看她接过手里的花朵这才转身出了房门,进来时,怀抱着一只大大的水缸,此刻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朝大床走过来,慢慢的放下,纳兰容一低头看去时,见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个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啊?”
“你等着看好了。”
闵修岩再次从外面进来时提着一大桶水,此刻全都倒进了缸子里,随即又出了门。
纳兰容一琢磨着可能是用来洗澡的,发现这水缸也不是太大。
而且水缸是瓷质的吧,估计脆弱着呢,她坐进去还不得裂开。
正百思不得其解,闵修岩端着一只大碗走进来,里面大概装满了水,他手上微微一动就有水洒出来,因着他端的高,她看不清碗里有什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
纳兰容一实在忍不住了。
“压轴戏来了。”
闵修岩笑容满面的过来,将碗里的水倒进大缸,纳兰容一这才发现原来是几条锦鱼。
原本枯燥的水缸有了它们,突然间就活了起来。
那一条条金粉色的,红色的,黄色,黑色的鱼儿一入水缸就欢快的散开来,这里一只,那里两条,摇头摆尾,好不热闹。
“你从哪儿弄来的。”
“有了它们,你是不是就不那么闷了。”
纳兰容一心头一热,不由得愣住。
为了她,又是为了她?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
去苦,解闷,哄她开心……
“你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心里的愁烦和担忧。”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我不值得,你该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任何回报。”
“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有太多顾虑。”
“修岩…”
“我出去弄些青草回来,这样你就能喂它们吃东西,它们也不至于会饿死。”
闵修岩离开的时候没忘记关上了那扇房门,纳兰容一低头看看手里的花,又看看缸里的鱼。
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却高兴不起来。
“鱼儿花儿,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傻?”
第181节:是不是第一很重要吗
“鱼儿花儿,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傻?”
过了大半个月,纳兰容一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的好了,她想做一些事情,却还是被无情的告知,“再忍忍,忍忍吧,过几天就有一个月了,到时候爱上哪儿上哪儿。”
所以纳兰容一就只能躺在床/上,闷在屋子里盼啊盼啊的,所幸有鱼儿们日夜陪伴。
闵修岩每天都要过来给金鱼换好几次水,纳兰容一看他乐此不疲的,心里满满的是感动。
能认识他,她这辈子真的该知足。
他总是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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