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远了,希孟望着春桃的背影轻轻点头,这丫头很会察言观色,的确很合自己的心。不过人的心性却是最为重要,她能否留在自己身边,还得找时间试她一试。
想过这些,希孟接过灵秋手里的花绷子,小手拿起针线照着灵秋所教,低下眸子认真的绣着,一双秋眸眨动间,小嘴轻启,似是话家常一般开口“不知为何,刚刚看到灵秋眉间的兰花,希孟突然想起过世的娘,她也是十分喜爱兰花,家里的院子一年四季都开满各色兰花。”
听到希孟的话,灵秋一愣的功夫,手里的针扎到食指,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发现灵秋的异样,希孟抬头见灵秋拿丝帕捂着手指,急忙放下手里的花绷子,拉过灵秋的手,“都怪希孟不好,明知道刺绣的时候不得分心,还东拉西扯的害你分心。”
见希孟这样紧张自己,灵秋的心没由来的揪了一下。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想想如果当年能顺利将那个孩子生下来,怕是这会儿也该和她一般年纪了吧。这样一想,灵秋看着希孟的眼神,便不觉的多了一丝慈爱。
笑着握住希孟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刺绣的人,哪个不是常常被针扎到,不碍事的。”
希孟点点头,放开灵秋的手,继续绣着。而这会儿灵秋却是借着看希孟低头刺绣的功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希孟。
见她生的并非倾国倾城,可那双如同湖水般的黑瞳,顾盼间满是灵动之气,加上她那浑然天成的非凡气质,似乎只要那么一眼,便情不自禁的迷陷其中。
阅人无数的灵秋,在打量过希孟后,难免在内心感慨一番。这府里上上下下,美的、艳的、清纯的各色美人却是见过不少,但是像她这般有气质的却是独一个。
能嫁给三少爷的人,自然要与众不同,或许这就是阁老很选中她的原因。只是还需磨练,气质有了,气场稍显不足,要做当家主母,自然要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这点,似乎三少爷做的更好些。
这会儿,院子里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希孟以为是春桃回来,抬头刚要说话,却见来人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不过从这人的穿着上,希孟看出这是和惠萍一个等级的老妈子,待她走进了些,看清她领口绣的字样,便猜出这人的名字,应该是惠琴。
这人来到希孟身边,三角眼一横,快速扫了希孟两眼,鼻子轻声哼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对着灵秋,催促道:“前些日子夫人让缪氏绣的团扇,可绣好了?”
听到惠琴这不屑的口吻,希孟绣花的手下意识的停顿一下,然后继续绣着手里的海棠。
灵秋却是轻声应了一下,回身在她身旁的小桌上翻找着,皓腕摆动间,隐隐的有七彩的光一闪一闪的流动着,却是刚好晃着希孟的眼。
循着光的方向望去,见那光是从灵秋手腕上的手镯发出的。希孟眨了眨眼,刚刚自己也见过这手镯,除了做工精湛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却没想到在阳光的照射下,变的非比寻常,居然能发出如此五彩斑斓的光芒。
虽说她穿的素雅,也没戴什么贵重饰物,但是从她戴的这个镯子,猜也猜到她在大房里是很得宠的。这样也难怪大房夫人要找麻烦,风头被妾抢了去,那正妻自然不会罢休。
在希孟思索这会儿,灵秋已经将团扇找出来,小手麻利的在团扇上的花样上摸了几下,然后才将团扇递给惠琴。
惠琴有些不耐烦的一把接过团扇,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仅是用余光扫了一下团扇,就呱噪起来:“缪氏,你打算用这粗制滥造的东西糊弄夫人?”
灵秋一听这话有些急了,狭长的丹凤眼不停的看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一双细嫩的手也不停的捏着丝帕,红唇诺诺的蠕动了几下,却是每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希孟看不惯这大房夫人的做法,她只过是想借着让灵秋绣团扇,告诫灵秋别忘基身份,谁才是正妻罢了。可是目的达到了,不收手反而还让一个老妈子百般挑剔,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刁难,这算什么意思?难免让人怀疑,这到底是派人来欺负小妾还是来挑衅她这个刚入门的孙媳?
再度放下花绷子,希孟抬手从惠琴手里拿过那把团扇,低下眸子看了一眼,上面绣的是牡丹。娇艳欲滴的大红牡丹,刚好衬托大房夫人主母的身份,而且这绣法精湛,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拿着这个去回你家夫人,就说这娇艳的牡丹,象征吉祥富贵,能彰显她的尊贵非凡的身份。”说完话,希孟又将团扇放回惠琴手里。
拿起团扇,惠琴的眉毛拧了再拧,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眼角再次扫了一眼希孟,见她衣着华丽,又是在缪氏这里绣花,便以为她是大老爷新收来的小妾,当即呸了一口,伸手用力一扒拉,将希孟手里的花绷子就给摆弄到地上。
猝不及防被这人一弄,希孟的左手大拇指被绣花针扎了一下,血珠就渗了出来。从未被针扎到过的希孟,盯着拇指上的血珠,居然愣神了。
这会儿灵秋见惠琴不知道希孟的身份,以下犯上,而希孟又好像愣神了,再者也不知道这希孟是什么个性,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可是那双媚眼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抹凌厉的目光,抬头间看到惠萍和春桃进院后,立即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而这个时候希孟听到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便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血珠,自言自语:“都说十指连心,这手指受伤,可真是疼到心尖里了。”
初为人妻 第七章 惩婢
听到希孟的话,春桃急忙小跑过来,在见到地上的花绷子时,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又见希孟低头看着左手,便好奇的走到希孟身边低下头,怎料这一看可不要紧,当即让她倒吸一口气,急急握住希孟的手指询问:“少夫人,您这是。。。”
惠萍见到惠琴,便已经猜出一二,快步来到灵秋身边,听闻春桃的话,眸子一挑便也看到希孟手上那个小小的血珠。趁着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惠萍轻轻拉了一下灵秋的衣袖。
灵秋立即会意的点点头,一双手便在身前不停的绞弄着,媚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因为惹了祸故而声音非常小的说道:“这事都怪灵秋,如果能多给夫人绣几个团扇作参考,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惠琴在见到春桃后,那嚣张的气焰立即蔫了一下,然后又听闻她唤希孟做少夫人,那张老脸当即吓得失了血色。
只听得扑通一声,惠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上说着求饶的话:“惠琴不知是少夫人,还请少夫人恕罪,饶了惠琴吧!”
“春桃,我这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也不知道这府里,是妈子大还是夫人大,万一是妈子大,我岂不又犯了错,还要再被阁老惩罚?”希孟看着春桃小心的用丝帕将自己的拇指包裹的跟个粽子一样,强忍住笑意,故作一脸严肃的问话。
“回少夫人,妈子就是妈子,就算做到主管的位置,也不过还是下人,又怎能妄自尊大敢和主子相提并论。”春桃见希孟这样问话,隐约猜出少夫人可能是看不惯琴姨来刁难缪氏,替人强出头却反被人羞辱。
“是这样呀,那这事就不好办了。如果我代为管教,就等于是说大房夫人管教不严;可若是就这样算了,那日后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妈子,岂不是都要欺负我这个少夫人!春桃你在府里时间久了,你说说看,这事该怎样处理才好?”希孟故作一副思索的样子,却是在三言两语间,轻易的将这颇为复杂的问题交由春桃处理。
春桃本以为少夫人会责罚琴姨,却没料到她将这恼人的问题丢给自己,一时间没转过弯,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跟在阁老身边的人,不多会儿就绕出了弯,也就想明白了这是少夫人在考验自己。
想明白了,春桃也就顺着希孟的话,轻声开口:“回少夫人的话,琴姨虽说是大房夫人的近婢,但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如此冒犯少夫人,少夫人自然有权管教。”
希孟听完点点头,心中暗自赞叹春桃,可是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一点都看不出她内心的变化:“那就让她在这跪上个把时辰,算是罚她不敬之过。”
话到这里,希孟顿了顿,然后抬头看着春桃:“晌后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大房夫人那里,将这事来龙去脉讲一下,以免大房夫人责怪我不懂事。”
“是,少夫人。”春桃应了一声,然后将斟好的茶递给希孟。
轻轻抿了一口,又看了看天,这么会儿功夫就到晌午,也是时候回房用午饭了。
“晌午用过饭,灵秋也该小憩片刻,希孟不便继续叨扰,明日再来讨教绣技,也请灵秋多做准备,以免再有人来滋扰清净。”希孟缓缓起身,让春桃帮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别过灵秋,路过惠琴身边的时候,秋眸快速扫了一眼她的老脸,然后正视前方,脚下踱着莲步,慢悠悠的出了院子。
院外连着的还是院子,见春桃要在前面引路,希孟急忙伸手拉住春桃的衣襟,见她不解的看着自己,便微笑着摇摇头:“这次让我来带路,你在我身后,如果走错了,你再提醒便是。”
春桃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希孟在前面步履稳健,毫不犹豫的穿过院子、回廊,走的却是来时的路,而且丝毫不差。
进了院子,希孟却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站了若干丫头。
春桃前去问过,才知是因为早上阁老有令,不让希孟去饭厅一起用膳,厨房才派人才将饭菜送到这来。又因阁老亲自吩咐厨房给这房另起炉灶,菜顿顿不得少于六凉六热两汤,所以才来了这么多小丫头。
希孟走进屋子,看着桌上丰盛的佳肴,暗自感谢阁老的处罚。自己用膳,就少了很多说道,颇为自在。
吃过午饭,丫头们将饭菜端走,院里就剩下春桃一个丫头,希孟才再度放松下来,慢慢走到睡塌上躺下,让春桃摇着扇子,打算小憩片刻。
慢慢的有了睡意,刚要睡着,隐约的就听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春桃见希孟闭着眼睛没出声吩咐,便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蒲扇,快步走到外间,掀开门帘,见来人竟是大房夫人,急忙迎过去问安。
春桃心知希孟应该还未睡着,说话间便故意将音量提高了些:“春桃见过大房夫人。”
这大房夫人穿的是一身玫红色的衫裙,只是这满身的金银首饰,彰显富贵的时候,却也显得俗不可耐了些。
春桃行过礼问安时,她连脚步都为停下,自行掀了门帘,快步步入房内。
春桃紧随其后进来,随着大房夫人身后进了里间,却见希孟还是闭眼躺着。不知她是何意,春桃也只好过来,略微尴尬的解释:“少夫人刚躺下,不然大房夫人先回,待会儿少夫人醒来,春桃代为转告一下,再前去拜会?”
这大房夫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了这话,却是不耐烦的抖抖手里的丝帕,皱着眉头,将脸色一沉,斥责起来:“想我堂堂大夫人要看新媳妇的脸色也就罢了,怎得还要看你这个丫头的脸色?”
听话听音,春桃知道这是大房夫人杀鸡儆猴,不能找少夫人晦气,要拿自己撒气,所以急忙走两步到大房夫人身前,就要跪下求饶。
怎料这会儿,一直闭眼不语的希孟却突然开了口:“春桃啊,你是希孟的近身侍婢,你那双腿代表的可是希孟,不能随随便便说跪就跪?”
初为人妻 第八章 容尘怪怪的
听了希孟的话,大房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绞弄丝帕间,狠狠的瞪了春桃一眼,口中说的话却是轻声慢语“刚刚听闻我那近婢误伤了你,不知这伤严不严重,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这话刚落下,希孟还未开口回答,就听得一声沉稳洪亮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伤了我的孙媳?”
一听这话想,希孟立即睁开眼睛,起身快步迎了出去,在外间看到阁老后,急忙欠身问安:“希孟给祖父请安了。”
“乖孙媳,快跟我说说,你哪里被伤到了?”阁老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精心挑选了六个颇为机灵的丫头,这会儿亲自带来给希孟,却没想到遇到这事,扶希孟起身的时候,便关切的询问着。
“希孟没事,只是。。。”希孟刚要开口解释,却不料被阁老发现被春桃用丝帕包裹着成粽子的手指,立即怒火上升,转身瞪着在一旁候着的大房夫人,严厉问道:“绮情,到底是你身边哪个以下犯上的贱婢做的?”
大房夫人见阁老火了,当即吓得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诺诺的回话:“回阁老的话,是。。。是惠琴做的,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惠琴,她不知道希孟的身份,是无心之。。。”
绮情说着说着顿感气氛有些诡异,后背刷刷的冒着凉风,怯怯的抬头一看,就见阁老正红着眼睛瞪自己,立即吓得身子不停的发抖,手里的丝帕掉落在地后,急忙抓起来,低头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阁老雪白的胡须气的一抖一抖的,伸手指着春桃,大声的下令:“春桃,你去找白真,让他带人去赏惠琴五十大板,记住要狠狠的打,谁下手轻就连着一起赏,你留在那里监督,赏过后再回来禀告。”
春桃好久没见阁老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忙应了一声,便拎着裙摆大步的跑了出去。
希孟可算是见识到天发怒是什么样子的,都说老虎发威很可怕,这阁老比老虎要厉害万分。想到这里,希孟急忙伸出粉嫩的小手,轻轻拍着阁老的后背,温柔的一下一下安抚他的情绪:“祖父,您这会儿来找希孟,是和希孟话话家常,还是看希孟有没有好好接受您的处罚?”
提到这个,阁老才想起这会儿自己来的目的,这一发脾气到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由希孟搀扶到桌边坐下,阁老一挥手,在一旁候着的六个小丫头立即走到近前,给希孟问安。
希孟见这六个丫头都生得挺标致,水灵灵的大眼睛各个都透着股机灵劲儿,看着就让人喜欢。
猜到这是阁老赏给自己的丫头,希孟便再度欠身谢过阁老:“多谢祖父记挂希孟,这几个丫头希孟看着都很喜欢。”
阁老闻言很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大笑着开口:“这几个丫头先让春桃调教一番,再来服侍你,以免她们笨手笨脚的惹你烦。”
说话间看到大房夫人还跪在一边,阁老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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