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会在那边,盯住。”
王黄又向言庆汇报了一些关于安排耳目的事情。
然后,他话锋突然一转。轻声道:“细算起来。公子在荣阳郡治下,已设立百座粥棚。再加上麒麟馆以工代赈,足以令蒙阳百姓归心?然则我发现,只设立粥场,似乎有些可惜。公子若要在豪阳站稳脚跟,单凭这些还不够。公子名气越大,受到的关注就越多”这期间难免会有宵小寻事。若公子手中没有足够的武力,只怕还无法震慑那些人。我有一计,可令公子藏兵于民。”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李言庆也算是熟读党史的人,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也想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可如今这是隋朝天下,他若成立私军,人数太少没有用,人数太多,又会被朝廷猜忌。这段时间以来。如何蓄养私兵,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
王烦这谢愕巩出来。言庆焉能不感兴趣?
“但不知,如何藏兵于民?”
呵呵,公子身在毅中。却不如我这旁观者看得清楚。
如今,仅攻陷一地,就设有三十余个粥棚,而且所用钱粮花费,尽有公子所出。若再算上巩县以外,合计一百三十七座粥棚。公子难道就不觉得,粥场流民甚多,需有人戒备守护。”
“你是…”
“一个粥棚,安置十个护卫,就是一千三百七十人;若安置二十个。护卫,则是两千七百人。
如此一来。公子就可以轻松获得三千名护卫。
即便是朝廷,也不可能对此有什么怨言”还有,麒麟馆需要监工,待麒麟馆建成,也需要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如此算来,公子手中常被七八百人,当不成问题。若真有七八百私兵。又何惧宵小窥探?而且,公子此举算是为朝廷安置流民,即便是朝廷,也无话可说啊。”
李言庆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顿时陷入沉思。
他想了想,突然苦笑道:“王先生,您这可真算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啊!”
是啊,即便是七八百人的私兵,所需花费,也是个惊人数目。
王黄捻须笑道:“我只管出谋哉策,其他一应事情,就由公子解决。我观那苏烈,颇有领兵之能,这练兵之事,可以交给他来负责”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公子如今既已和郑氏没有关系,这虎卫之说,最好还是改个名称。具体的计哉”我这两天做好,到时候交与公子。”
李言庆闻听,更是苦笑不迭。
这计划一出来,接下来。可就是流水一样的开销了!
不晓得,自己的那点家底;能否撑得住呢?
当天,沈光带着十镂黄金,赶赴洛阳;言庆恍若无事人一样,找来马三宝,查探了一下自家的钱货。可这一清点,把言庆吓了一大跳。
原来,短短时间里,从他手中流出去的钱货,就多达近十万贯。
这其中还有许多钱货,未列入计划。比如他名下供奉一座道观,一座寺庙,来年就需八千贯支出。
麒麟馆如今正在修建,等到建成之后,也需要花费大笔钱物;王烦组织情报网,来年还要支出五万贯;如果粥棚继续架设,有需要增加万贯花费。其他零七碎八的支出,也有不少。
言庆统计了一下,来年一开春,他就要准备七万贯。
这还不算日常的花费开销”
李言庆的帐面上,已不足十万贯。
也就是说。等来年那些开销用出去,他帐面上剩下的钱粮,可能无法支撑这一大家子的花费。
当然了,他明年还会有收入。
只是,,马三宝可怜巴巴的看着言庆说:“公子,照这么弄下去,咱们可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也要撑,一应计发;内的开销,不能消减。
三宝,你帮我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想办法。这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
说是这么说。言庆心里暗自叫苦:弄不好,还真的会被尿憋死!
一夜无事,李言庆整整一晚,在床上是翻来覆去,考虑赚钱大计。直到黎明时分。他才昏沉沉睡下。
等醒来时。却发现窗外,是一片白皑皑。
若算算时间,沈光这时候可能刚刚到达洛阳、李言庆倒是不太担心洛阳的事情;他相信,以沈光的经验,办好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太难。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赚钱。
推开窗子。就看见雄阔海和阁棱在后面的雪地上练功。
李言庆伸了一个懒腰,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走走。可就在这时,却听见门外象龙发出希幸幸一声暴叫,紧跟着细腰和四眼,也在门口狂吠起来。听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言庆不禁奇怪,这时候难道有人来寻事吗?
他隔着窗户,大叫一声:“大黑子,阿棱,抄家伙,好像有人来了。”
蓬的一声,那重逾七八十斤的铁球掉在雪地里。雄阔海兴奋的大吼一声,“那个混蛋敢来寻事?”
这厮近来闲的无聊,整天练功。
如今听说有人敢上门生事,雄阔海又怎能不感觉兴奋?
李言庆也是挟弓跨鞭,冲出房门。
站在门廊上,只见斜坡下雪尘翻滚,马蹄声阵阵。一队铁骑。从山丘下疾驰而来,若风驰电掣。
为首一员大将,银盔银甲,内罩素白战袍。
一件大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甩动,胯下一匹赤炭火龙驹,马鞍桥两边,各挂着一支沉甸甸,个头硕大的八棱梅花亮银锤。往脸上看,来人年纪不算太大,也就是堪堪成丁的模样。
生得俊俏非凡,英姿飒爽。
面似敷粉,白里透红。剑眉虎目,炯炯有神。
来人一马当先,冲到茅庐前勒住赤炭火龙驹。目光先落在门廊外那匹虎视眈眈。似要攻击的象龙马时,不由得一怔。
旋即,他板着脸,手指李言庆,厉声喝道:“李言庆,你做的好事!”
言庆长大嘴巴,看着马上的人,半晌后突然破口大骂:“你个混账家伙,好端端带这么多人来吓我不成?裴行俨,你给我滚下来,我今天若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生几只眼。”
雄阔海和阁棱手持兵器。跑了过来。
可看到这一幕,亦不禁垂头丧气,嘀咕一声:“看样子,是没法子打架了一一(未完待续)
第九八章八方风雨会中州
办行俨板着一张脸。看上去似乎非常不高兴。
不过他似乎也不是想和李言庆翻脸,被言庆臭骂一顿之后,黑着脸走进茅庐,一屁股坐下。
至于他带来的百名亲随,则留在茅庐外面。
也许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亲随们并没有表露任何不适应之处。反倒是言庆的那匹象龙,不时的冲赤炭火龙驹呲牙咧嘴,发出挑衅。同样是龙驹宝马,赤炭火龙驹显然没有打算和象龙一般见识。非常高傲的一扭头,打了个响鼻之后,悠悠然跑到一边,不再理睬。
只留下象龙,不停发出嘶吟。
细腰和四眼呜咽两声,好像是安慰象龙。然后就溜到门旁趴下。
象龙挑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也就随之安生下来。它也就是和赤炭火龙驹挑衅一下,其他的战马,即便同属大宛良驹。象龙也懒得理睬。也许在它眼中,唯有赤妾火龙驹,值得它去挑衅吧”
雄阔海阁棱回去继续练习混元球。
而小念在奉上茶水之后,就悄悄退出茅庐。
代她把房门关上,裴行俨立刻炸了锅。
“李言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李言庆莫名其妙,疑惑不解。看得出来,裴行俨的确是有些生气,可言庆却不知道,究竟怎么招惹了这个家伙。
“你好端端。为何提两门亲事?”
“提两门亲事?你在说什么啊,”
“我问你。你让簧公爷找我姐姐提亲,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为何又找寰郡守向长孙家求亲?”
李言庆被裴行俨这一句话,呛得连连咳嗽。
“我”
他刚想说:我没让人向你姐姐求亲啊!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肯定走出自于自家老子的手笔。
怪不得那天晚上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孝基一脸诡异笑容。
可是老爹啊,你这不是玩儿我吗?你提亲就提亲,干嘛同时向两家提亲昵?
“你怎么知道的?。
裴行俨气呼呼的说:“我当然知道。本来父亲已经同意,可不成想寄公爷酒后失了口风。一下子说漏了嘴。我父亲详细询问,才知道你还请了窦郡守。向长孙家的观音婢提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裴家不是一般家庭。你反出郑家,这出身”按道理说,娶我姐姐也挺合适。
可你怎么一下子向两家提亲,而且还是平妻?也就是窦公爷,换一个人。我爹当时就会翻脸。”
世胄子女出嫁,除非是皇室,很少有做妾室。
虽则说男儿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可咎竟牵扯到一个脸面的问题。
李言庆结巴了半天,有心说“我不知道。此事,可又无法解释过去。毕竟,他和寄家的关系不错。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他提起,“寰公爷,和“箕郡守”又怎可能登门说项?
寰郡守,是指窦轨,也就是窦奉节的父亲。
因此前平定越篱飞头蛮有功,故而在大业八年,也就是隋烁帝一征辽东时,因政绩卓著,而晋升为眉山郡郡守。这与历史上的簧轨经历,发生巨大变化。在原有历史上,寰轨在大业八年辞去了资阳郡郡尉之职,返回家中。而如今,他非但没有辞官,反而又晋升了一级。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当初的那份军功。
而窦公爷。却是说另一个寰氏族人,窦抗。
簧抗是蒋朝洛州总管,陈国公寞荣定的儿子。他的母亲,就是隋文帝杨坚的姐姐,万安公主。
换句话说。窦抗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隋文帝时。寞抗甚得看重,曾入太学,任千牛备身,仪同三司。寄荣定过世后。窦抗继承陈国公爵位,历任歧州刺史。幽州总管。但在杨广登基时。因汉王杨谅起兵,杨广疑心窈抗同谋。于是命李子雄接替其职务。李子雄后来诬告寄抗与杨谅同谋,可是因未查出证据,舅抗被迫辞职。
杨玄感乱起。簧抗曾与李渊说:玄感为我先耳,李氏名在图录,天所启也。
由此可看出来,寰抗对杨广还是颇有怨恨。更觉察出,一个改天换地的机会。即将到来。
不过他如今即便是没有任何职务,可这爵位犹在。
说起来,由他出面向裴家提亲。倒也不落身份。李言庆心中苦笑,能说动寅抗出面者,又会有何人?
此时只怕连李渊也牵扯进去,单凭一个李孝基,未必能让窦抗出来。
可问题是。言庆不能说出,他和李家的关系”
裴翠云也好。长孙无垢也罢,言庆不是没有感觉。当初裴翠云伴着他,不远万里前往氓蜀,这份情意,他岂能不知?而长孙无垢,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天真无邪。言庆同样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那一份眷。
恐怕,不知是两门亲事吧!
李言庆心中哀叹:以李孝基做出同时两相求亲的荒唐事,他焉能会放过宇文朵?
只不过朵朵那边的状况,和裴翠云长孙无垢不同。想必李孝基会亲自派人,前往荣乐城说项。
想到这里。李言庆叹了口气。
“元庆,翠云姐姐对我的心意,我岂能不知?
可是我不瞒你说。当年老师病故前,曾将观音婢托付于我,我又岂能负老师的重托?翠云,无垢,我当共娶之。若只能择其一,我宁可一生孤独。你也知道,我如今尚在孝中,所以也无法成亲。你若是怪我,可以打我一顿。但有一句话,还请转告翠云:尚有三载,可慎思“思你个大头鬼。也不知我姐姐是看中你什一浅爹不同意,她就说要去,屋山,随我姑姑出家六我爹气得”
裴行俨说到这里,突然笑起来。
他想起自己那个平日里总是故作深沉的老爹,在家中暴跳如雷,全无往日风范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我那傻姐姐。反正是看上了你”我若是揍你,她岂能饶我?”
裴行俨说:“不过有句话我说前面,日后你若敢对我姐姐不起,休怪我用我的大锤,轰死你。”
李言庆闻听,苦笑!
听这意思,恐怕是裴仁基低头了”
也真是苦了裴翠云。这样也能接受。想起当初随自己一同远赴蜀中,裴翠云恐怕已经知晓,长孙无垢的事情了。想想也很正常,以高夫人的眼力价,又怎能看不穿,这其中的奥妙呢?
可问题是。姑姑怎么办?
李言庆一想到他那些糊涂账,就头疼无比。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道:“你怎么跑来巩县?我记得,你应该是宿卫禁中才是,莫非专门来巩县找我麻烦?”
“我倒是想!”
裴行俨突然冷着脸。“你这家伙,端地是好运道。我随行伴驾,看似威风凛凛。可实际上,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整日里看别人拼杀,我只能一旁观战”反倒是你这家伙,先是在高句丽杀了个痛快,而后又和杨玄感那些人大战一场。
你且老实说,这段时间,杀得爽快吗?”
李言庆哭笑不得。摇头叹气。
这家伙,果真是个战争狂。
高句丽杀得痛快?李言庆还真不觉愕,整日里提心吊胆不说,天晓得什么时候就送掉性命。
至于和杨玄感的交锋,也没什么值得留恋。
杀过来杀过去。李言庆杀得已经厌烦了,和“幸运。两字,又能扯上什么关联呢?这冉人心思,果然不能以正常人考校。
“所以,你跑来巩县?
就算你想打仗。这时候河洛业已平定,哪有什么战事?你就算投奔我,我也没注意让你出战。”
“我投奔你?”裴行俨怪叫一声,“你脑筋有毛病。”
“我实话告诉你。此次前来,我是奉命出镇荣阳,为牛渚口鹰扬郎将,如今中原不甚稳定。齐郡、东郡、雍丘、魏郡等地,借由盗贼出没。我可是求了好一眸子。才得了这职位。
另外,我爹也将奉命出任右监门统军,虎贲郎将,出镇洛阳”嘿嘿,你自己多保重吧。”
李言庆听罢,浓眉轻攒。
隋初,隋文帝沿用旧制,设立十二卫府。至隋焰帝时,又增加了左右备身府和左右监门府,故又称十六卫府。
左右备身府,负责侍卫皇帝。
左右监门府,则分掌宫殿门禁”
也就是说,裴仁基已经正式进入到高层之中,右监门统军,秩比正三品,同左右位大将军衔。
牛渚口,是虎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