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同寿你竟然……”梁萧的反应有点夸张,他又凑近了些,一脸急切,“同寿啊,不是所有读书人的习惯都是那么好的,就拿这断袖之癖来说吧,恶心且不去说他,这其中的危害,那也是相当的大啊!就拿我那个叫王新亮的同窗来说……”
“去去去,我跟你啊,就没话说。”刘同寿苦笑不得的赶走了梁萧,这人脑子里转的,似乎只有这些东西,就没个正经点的时候。
他找李时珍,当然是来确认进度的。
被赶在一边,梁萧犹自悻悻不已的嘟囔不休,家里婆娘管束得紧,外面领导又不偷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就在这时,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娇俏的身影蹦跳着冲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银铃般的笑声和一连串的问题。
“咦,是梁叔啊?你怎么在这里?同寿哥哥回来了吗?他在哪里?我有好多话要说给他听呢。”
“楚楚,太好了!你回来的真及时,大事不好了,快,你赶快去西厢房,只有你才能让同寿回心转意了!”
梁萧咋咋呼呼的一通嚷嚷,吓得女孩花容失色,连连点头应了,然后一路小跑的奔西厢去了。她完全没注意到,梁萧嘴角那一丝狡猾的微笑,更不会留意到,身后的郝老刀几人脸上那玩味的笑容。
另一边。
“麻沸散是汤药,而同寿你的要求是做成丹丸,这才是目前最大的麻烦,还有,你说要把那丹丸做的金光闪闪的,这实在有点……”李时珍皱着眉头,很为难。
刘同寿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这简单,可以用蜂蜜之类的东西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形态问题,那也好办,大不了做个蜜丸,吃完了在喝点汤……只要能把话圆上就行,关键是功效。”
“我按照你说的试过了,根据服用剂量和配合佐药的不同,确实能产生不同程度的迷幻效果,不过,爹怀疑,这种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如果是皇上的话,他从前一直服食金丹,恐怕……”
“也就是说,事先得做点试验?”
尽管李时珍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话也就刘同寿敢说,这事儿,当然也只有刘同寿敢做。
“我想想办法好了……”想把东西送到皇帝的嘴里,这事儿可没说起来那么简单,刘同寿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李时珍也知事关重大,静静站在一旁,并不打扰。
“寿哥,寿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楚楚惶急的呼喊,打破了静寂,还没等刘同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温软的小身子已经抱在怀中了。
“怎么了?没怎么啊?楚楚,你别哭啊!”刘同寿有点发懵,同时,女孩的关心也给他带来了阵阵暖意。
女孩泪眼婆娑的在刘同寿身上摸索着,好一会儿都没发觉哪里不对,她有些困惑,仰起小脸,迟疑道:“可是,可是,梁叔说……”
我擦,对某些衰人的防备,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一不小心,就让他钻了空子。
刘同寿柔声道:“梁叔啊,他最近有点问题,你知道的,上了年纪的人,会有那么一段时期,觉得哪都不对劲,这个叫更年期,他胡言乱语,你不用在意,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反正也这样了,不如我们……”
“咳咳……”李时珍看不下去了,同寿兄弟,你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楚楚这时方才惊觉,红霞顿时飞上了俏脸,想要跑开,却被刘同寿紧紧抱住,挣脱不开,只能将臻首深深的埋在刘同寿胸前。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那羞死人的窘迫。
“哦,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刘同寿的脸皮就厚得多了,他笑眯眯的说道:“对了,东壁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人问题是不是也该……据说伯父在老家给你说下了一门亲事,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咦,你干嘛急着关门,我这也是一番好意……”
丹药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既然古方已经重现,至少成功就有了最基本的保障。刘同寿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佳人在怀,情迷意乱,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自然毋庸详述。
云收雨住,说了会儿情话,刘同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楚楚,你这两天听的是什么评书啊?比我讲的故事还好听?”
“那不一样啊。”女孩敏锐的感觉到了刘同寿话里那股酸意,可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却让人觉得一阵甜蜜。
楚楚吃吃笑着,不无骄傲的说道:“寿哥,那评书的名字叫做:江南异人录,现在的异人只有一位,那就是上虞小仙师。”
“啊?”刘同寿微微一惊。
“很有趣哦,我讲给你听好吗?”不等刘同寿有所表示,楚楚就已经有板有眼的背诵起来:“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古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江南异人录……”
女孩没读过多少书,这时代的小说又不是纯粹的白话,想把这种长篇大论背下来,显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楚楚偏偏这么做了,毫无疑问,是为了想让自己高兴。
清音入耳,软香在怀,体会着佳人的款款深情,刘同寿也是阵阵陶醉。
不过,听了片刻,他突然觉得这文风有些熟悉,尤其是开辟那首诗,如果把最后五个字换一下,岂不就是……
西游释厄传?
我擦,这位大神怎么突然把自己当做题材了?亏得自己还到处找他呢!
第205章做到最好
事不宜迟,刘同寿立刻起身,带着楚楚找人去了。。)有啥不喜欢的?
“你换上男装,跟我一起去,这样就不担心了吧?”
“真的?”楚楚眼睛一亮。
“骗谁也不会骗我的小楚楚啊。”
能忽悠得皇帝五迷三道,刘同寿的口才可不一般,甜言蜜语一出,楚楚也是俏脸飞红。不过这一次,,她没象以往似的羞得逃走。而是踮起脚,在刘同寿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才娇笑着跑开了。
在礼教盛行的时代。这亲密举动实在有些不妥,然而,刘同寿身边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不光是在刘同寿身上,十几年前,他们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一个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里,哑仆的身形悄然隐没,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公子爷身上的变化,果然是万岁爷冥冥之中的庇佑啊,这性情。这行事作风,跟当年的万岁爷,完全是一个模子里雕出来的啊。
……
涉及到梦想的实现,梁萧奔走的很卖力,效率也很高,他想的很透彻。开门红搞好了,才有将来不是?
另一边,蔡昂那边答应的也很痛快,痛快的让蔡府的下人都为之惊讶。这种没有预约的邀请,跟直接召唤没啥区别,自家老爷可是翰林学士,遍数京城,能对翰林学士招之则来的人又有几个?
于是,在刘同寿发出指令后不到半个时辰,双方在丽春院碰面了。
刘同寿也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他对这事儿本就无所谓,梁萧既然强力推荐,那就进去瞅瞅呗,总不至于碰见个叫韦春花的妓女吧?
“刘……”对这场期盼已久的会面,蔡昂早就在脑子里推演过很多遍了,腹稿也是打了无数。但最终还是百密一疏,在开头的称呼上,他却卡了壳。
这个时代,称谓是很有讲究的,尤其是在官场上。
一般来说,对这种即将成为上下级的,只要称呼字就可以了。但刘同寿的字,咳咳,谁叫,谁就有谄媚奉承的嫌疑。蔡昂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却不能做的太直白,特别是在初次会面当中,那会显得太过轻浮。
刘同寿将会面地点选在丽春院,也是出于类似的考虑。他召蔡昂去客栈,会显得太自傲,容易让蔡昂下不来台,好事变坏事;自己上门,又容易让嘉靖有想法,他可是天下独一号的天子门生,把蔡昂当做长辈,上赶子跑去拜会算是怎么回事?
找个第三方,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不能称字,平辈相称,还有号,但刘同寿连字都是刚取的,又况乎号?以籍贯称之,倒是不错,但又容易把人给叫老了,只要想到,称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为‘刘上虞’,蔡学士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至于其他的,生员,或是刘同寿那个太常寺的虚衔,都不太合适,会给对方一种自矜,高高在上的感觉。久历宦海的蔡学士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刘修撰,久仰,久仰。”转了一大圈,蔡昂最终决定,用还没落实的那个官职来称呼,最为稳妥。
“蔡学士……咦?”刘同寿哪里想到,为了这个称呼,蔡昂居然做了这么复杂的心理斗争。他还没来得及拱手行礼,就被蔡昂的称呼闹得一愣。
蔡昂心下一松,知道如何化解初见的尴尬了,他呵呵笑道:“刘修撰还不知道吧?琼林宴后,翰林院已经确定了朝考的章程……因为陛下赐字‘探花’与你,看重非常,故而从三鼎甲例,直入翰林院,授以修撰,可喜可贺啊。”
“原来如此……”刘同寿终于明白黄锦最后嘱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翰林院开了特例,事情显然不会就这么完了,这个清贵衙门乃是天下士人所望,他这个特例无疑要成为焦点。想混日子。也不能随意敷衍,否则丢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脸,连带着皇帝的威严也要受损。
所以,他要想办法在这个职位上搞出点名堂来才行。想出彩。首先要搞清楚状况,而眼前这位翰林学士,显然是咨询的最佳人选。
略做寒暄,双方落座,话题就此展开。
“蔡大人,想在翰林院有些作为,应该如何……”刘同寿直截了当的问道。
蔡昂全程参与了会试、殿试。只要他不是傻瓜,就能看出来自己的本质。那么,主动把自己的缺陷摆出来,也算是示好的一种方式。
刘同寿的用心良苦,蔡昂也是甘之如饴,他捻须笑道:“其实,也无非就是做学问,写文章罢了。就拿这修撰一职来说吧。修撰,顾名思义,就是以修撰文章为主。如果要细分的话,其中也有高下。”
“古往今来,无论王侯将相,对身前身后之名,都重视有加,所以,最上者,无过于秉笔青史,流传后世。”
“当然,修史耗时漫长。又有诸多先贤佳作在,对名声虽多有助益,但弊端也是不少。若能参与修撰前朝史籍,自是再好不过,奈何武宗实录已成,与你有同乡之谊的那位谢侍郎。正是因此而贵,现在可修的,怕是只有众皆弃之的伪元史了。”
“经史向来相提并论,先贤已渺,经典自是难以再现,不过,给经典做注,却也不失为养望的上佳途径。只要经注做得好,随着经典流传于世,成就未必在修史之下。”
“再次,则是撰文写赋,针对时弊朝局,发表心得。如果看得准,倒也不失为扬名之道,不过,其中风险也是不小,刘修撰当慎查之。”
“最次,则是写诗词,收录成集,发行于世,也能有所成就,只是不会太高,除非写的是青词。”
蔡昂一番长篇大论,也算是推心置腹。行行皆有学问,即便是翰林院这样的清闲衙门中的某个职位,涉及的门道也不少。
史官的名声,比多数皇帝都大,就是因为他写的东西流传下来了,上面有他的名字,因此知名度高。儒家经典的道理也是一样,但这两样都需要很高的水准。
写历史不消说,越近的时代,资料就越详细,就越容易出彩。司马光写资治通鉴写的很好,和写史记的司马迁难分轩轾,但若让他去写史记的内容,他肯定不如司马迁,因为太久远了,他查不到那么多资料。
明朝的国策,对外相当的强硬。所以,伪元的史书,就成了老大难,谁也不愿意费神费力的写这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所以,修前朝的实录是美差,修元史是老大难,再往前推,资料又不好找。
修史这条路只是看起来很美好,实际走不通。而给经典做注,技术含量不是一般的高,非士林大儒不敢动笔,研究这个的人太多了,一旦破绽,立刻就会被骂成筛子。
蔡昂认为,剩下的两项才比较适合刘同寿。
刘同寿的优势是枪手多,出文集自然是上策,尤其是时事评论类的,就跟会试时一样,他把握方向的能力无人能及,这个厉害啊。
至于写诗词,这是最无奈的选择。别说刘同寿手下没有什么太出名的诗词才子,就算有,而且达到了唐宋时期那些诗人的高度,一样没用,明朝就没人重视这个。
现成的例子摆在那儿,唐伯虎写的诗文不错吧?但他真正赖以成名的,前期是他的制艺,后期是他的画作,诗才?那是什么?业余爱好也值得拿出来一说?
这就是明朝的世风。
听完了蔡昂的说明,刘同寿陷入了沉思。
要如何选择呢?经注是不用想了,他对这个一无所知,光凭枪手怎么行?何况,就算把韩、孙拉上,也未必能出彩啊,二人虽有才,但毕竟年轻,干这个肯定是有问题的。
说起来,还是蔡昂重点推荐的文集最靠谱,至于青词……想到那些看都看不懂的东西,刘同寿脑仁直疼。
不过,他又有些不甘心,写文集,哥的作弊器用不上啊!老师说了,有长处就要尽量发挥,这才是王道,当修撰,最高级的任务显然是修史!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修史之路,未必走不通啊!
“蔡大人,敢问那位持你拜帖上门的吴先生,现在何处?”
第206章江南第一人
宴罢人散。。)
蔡昂乘兴而来,满意而去,刘同寿却依然没达到目的。
蔡学士对吴承恩本来就不是很看重,只想着用此人作为一个契机,跟刘同寿搭上关系而已。第一次拜访之后,吴承恩无功而返,蔡昂也懒得询问细节,只当刘同寿对其不感兴趣,便不再关注了。仅仅知道吴才子搬离客栈,八成是返乡去了。
刘同寿突然问起,蔡昂也是不知其所。
梁萧犹自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丽春院,他很想大声提醒刘同寿,青楼不是酒楼,不是纯粹吃饭的地方,而是有一条龙服务的!怎奈有楚楚在场,饶是他脸皮再厚,却也不敢胡乱说话,也只能暗自垂泪,很快便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楚楚看看刘同寿,又瞅瞅梁萧,眨眨眼问道:“寿哥,接下来还要找谁吃饭?”
青楼的确不是酒楼,但菜肴往往比酒楼要强上几分。要知道,来这里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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