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积雪。
青砖铺成的地面很光滑,由于地上的积雪被及时清扫,所以并没有很湿,只是微微的一点湿润,将地面上光滑的青砖衬得发亮,闪着清冷的寒光。
青砖的尽头是石子铺成的路面,彩色的雨花石在地面上铺成了一朵朵鲜花的模样,鲜艳动人,石缝中偶尔还残存着一点点积雪,在彩色的雨花石中格外显眼。
踏在石子路上,软软的鞋底感受着石子铺成的路面那凹凸不平的感觉,由于那些石子都是圆润光滑的,没有尖角,所以踩在上面没有刺痛的感觉,如同按摩一样,很舒服。
冉梦露低垂着头,看着那些美丽的雨花石在自己的脚下后退着,忽然有些感慨,即便作为石子,美丽也都是难逃被踩踏得命运。相比之下,那些颜色灰白,难看之极的反倒更加安全。
她原本就是最安全的那一种,偏偏命运安排她和单昕毓相遇,然后又用种种的误会和巧合,让他们互相伤害,互相折磨。
单昕毓是她的真命天子吗?她穿越千年为的到底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她的使命?
她不相信,自己来到古代只是为了把夏紫莺推上帝位;她不相信自己穿越千年只为和单昕毓互相折磨。
难道,那个蓝栐帧所说的,自己真的是拯救这个时代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使命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结束之后她会怎样?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能吗?命丧黄泉?还是回到现代?
胡思乱想间,冉梦露听到前方一片喧闹,女子的嬉笑声,妩媚婉转;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偶尔残杂其中。
抬头,不远处的凉亭内坐着一群人,其中一袭明黄色的棉袍尤为显眼,在寒风中刺痛了冉梦露的双眼;他的身边依偎着四道身影。
一个妩媚的女子头上梳着华贵的发髻,鬓边垂着金饰,为她平添几许妖娆,身着艳红色宫装,里面的抹胸外露,上面绣着大朵鲜艳的玫瑰花,抹胸上方隐隐露着乳沟,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单昕毓的手臂,刻意将自己胸前的风光暴露在单昕毓的眼皮下。
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头上梳着一个流云髻,鬓边插着几支朱钗,同样是粉色的抹胸,上面绣着粉色的莲花,本是可爱中带着清新的装扮,那女子却硬是扯下抹胸的一角,同样露出乳沟,殷勤的往单昕毓的身上凑。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妖艳的精灵,清新中带着一抹妖娆,极尽的诱惑。
还有一个身着枚红色宫装的女子,头上梳着最简单的贵妇髻,只插一支银钗,脸上带着浅笑,胸前的抹胸不是很低,只到锁骨的位置,露出美丽的锁骨,抹胸上绣着一朵绿色的牡丹,雍容华贵。此刻安静的坐在一张石凳上,静静的看着眼前几个女子的丑态。
最后一个恰好背对着冉梦露,身上穿着浅紫色的宫裙,腰上系着一根彩带,让她的腰看起来不盈一握。头上朱钗也是一枚朱钗,梳着不知名的发髻,看起来很美。此刻她正坐在单昕毓的腿上,从后面看,只看到她乌黑的脑袋,冉梦露却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心口激荡,隐隐的有一丝痛楚蔓延。冉梦露轻咬了一下唇瓣,面色如常,跟在小翎子的身后向前走去。
走到亭外,小翎子也不敢打扰单昕毓和那个女子的亲热,就那么站在亭外,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双手乖乖的垂在身侧。
单昕毓早就看到了冉梦露和小翎子走了过来,只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和自己怀里的紫衣女子热吻,眼睛微眯,偶尔斜视一下冉梦露,发现她一直低垂着头,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莫名的有些生气。
轻咬一下紫衣女子的唇瓣,那个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惊呼一声,张开了小嘴,他趁势将舌头伸进去。
两个人都有些刻意的大声喘息,紫衣的女子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炫耀皇上吻得是自己;单昕毓是为了刺激冉梦露。由于冉梦露是站在亭外的,所以单昕毓的喘息声则大了一些,顺着寒风飘出亭外。
冉梦露的双肩不可抑制的颤动一下,然后回归平静,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单昕毓忽然恼了,离开紫衣女子的唇瓣,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冉梦莹,过来给如妃倒杯茶。”
第八十七章 他的残忍
冉梦露听到单昕毓的话,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乖乖地走进小亭,执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些茶,双手递给单昕毓身上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伸手接过冉梦露手里的茶杯,却听到单昕毓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给如妃奉茶的?”
冉梦露不解的看一眼单昕毓,紫衣女子也不解的回头看他,冉梦露刚看向单昕毓就明白了,他是要让自己下跪啊。
眉宇间微不可查的出现一丝褶皱,冉梦露双手平举,身形渐矮,缓缓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如妃娘娘请喝茶。”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紫衣女子看着冉梦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故作纯真的看着冉梦露:“哎呀,折杀臣妾了。皇上心疼臣妾,可是姐姐这般跪在地上,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身子。”
紫衣女子显然是刻意的拖延时间,并不伸手去接冉梦露手里的杯子,一脸的惶恐看起来却丝毫不像做假的。
“多谢如妃娘娘体谅,奴婢感激不尽。只是这一声姐姐万万担当不起。”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四平八稳的如同此刻受罪的不是自己。
如妃的眼睛里面立刻变得水汪汪的,一派纯真的模样:“姐姐比臣妾大,又曾是贵妃娘娘。臣妾叫一声姐姐是应该的。姐姐做错了事,一时惹恼了皇上,认个错就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了月盈宫了,臣妾叫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如妃原意是想刺激冉梦露,提醒她现在已经失宠了,想回月盈宫是不可能了,却让单昕毓黑了脸,伸手将她推在地上:“如妃口无遮拦,意图为冉梦露求情,将她打入冷宫。”
跌倒的如妃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冉梦露的袖子,一杯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脸上,冉梦露也控制不住身子倒在她的身上。如妃娇嫩的脸颊瞬间红了一大片,她惨叫一声,用力推开倒在她身上的冉梦露,双手捂住脸颊,痛的在地上打滚。
单昕毓微微皱眉:“来人,将如妃拉下去。”
冉梦露先是手里的杯子没有握好,被如妃打翻,然后倒在如妃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如妃推开,脑袋撞在石凳上,额头顿时被磕烂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看起来分外狰狞。
几名侍卫上来拖起地上打滚的如妃带走,如妃惨痛的叫声逐渐远去。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那两个缠在单昕毓身上的两个女子也悄悄地坐在石凳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脸色变得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只有那个没有缠着单昕毓的枚红色宫装的那个安静的女子,脸色丝毫未变,依旧那么平淡,依然带着浅笑,似乎不为单昕毓的残忍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禀报的声音:“启禀皇上,陈公公带到。”
冉梦露猛地抬起头,看向亭外,身材臃肿,面目和善的陈公公正跪在地上,嘴里说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昕毓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一眼亭外的陈公公,嘴角似笑非笑:“你胆子不小啊,欺君罔上,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陈公公浑身一震,强笑道:“奴才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隐瞒。”
单昕毓眼神冰冷,目光如刀:“你不明白?冉梦莹到永巷三日,精神绝佳。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三日前小翎子曾禀报朕,冉梦莹似乎感染了风寒。朕不通医理却也知道,带着风寒操劳三日,怎会精神更好?说,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陈公公的脸色刷白,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单昕毓说的他不是没想到,只是实在不忍心看到冉梦露拖着病体干活,所以就刻意的忽略了。
冉梦露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她忽略了,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只因为一场发烧,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周全,却害了陈公公。
陈公公立刻向单昕毓磕头:“皇上明察,奴才并没有收冉梦莹半文钱,只是看她精神萎靡,浑身滚烫,所以一时心软,这才免了她的劳作。求皇上恕罪。”
单昕毓冷冷一笑,眼神如刀子一般射到冉梦露的脸上,话语却是针对陈公公的:“求朕恕罪?你罪犯欺君,当诛九族。”
陈公公颓然坐在自己的双脚上,满脸的灰白,他不过是因为冉梦露对自己的小侄子和善而报恩,结果却祸及家人。他到底该怎么做?他不后悔对冉梦露好,因为不是冉梦露的错,却不知道单昕毓就是针对冉梦露的,才会祸及他的家人。
冉梦露看着单昕毓冷冽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是要让自己求他吧?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冉梦露伸手捂住额头上的烂的地方,所幸烂的不是很厉害,血流的也不是很多,相对于四天前那二十杖刑来说,这点疼不算什么。
冉梦露起身,跪在单昕毓的面前,眼睑下垂,嘴角微抿一下,身子弯了下去,将额头贴在地面:“皇上饶了陈公公吧。他也是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才绕过了奴婢。奴婢愿意按照皇上的意愿到永巷做一个月苦力。”
单昕毓目光微沉,眼神幽深如墨,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怜悯?这个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朕的时间有限。你没有资格和朕谈条件。今日起,你要做朕的贴身宫婢。”
冉梦露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贴身?他口中所谓贴身的概念是什么呢?自己真的救不了陈公公一家吗?
“来人,将小元子和小元子的家人抓过来。”在冉梦露庆幸陈公公有先见之明没有和小元子相认的时候,单昕毓冷冰冰的吐出足以将人打下地狱的话来。
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单昕毓,冉梦露忽然觉得他那明黄色的龙袍上用金线绣着的金龙似乎扼住了她的喉咙,那一张铺着棉垫的石凳在他的身下也让人觉得那是一张硕大的龙椅。也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
第八十八章 他的残忍(二)
单昕毓说完,看着冉梦露脸上破碎的表情和片刻的迷茫,竟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将眼眸从冉梦露的脸上移开,看着亭外跪着的陈公公,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别以为这个宫里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朕。敢违朕令着,阳奉阴违者,诛灭九族!”
陈公公脸色刷白,瘫倒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眼中竟落下了一串泪水,嘴里大喊:“娘,孩儿不孝,未能保住我陈家最后一个血脉。孩儿罪该万死!”悲痛之情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声音本就尖细,这般凄惨的嚎叫,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难受,那绝望悲痛的情绪,让人心颤。
单昕毓却皱了眉:“拖下去,在圣驾前高声嚎叫,罪加一等。诛十族!”
冉梦露呆呆的看着陈公公被拖下去,自始自终,陈公公都没有埋怨她,都没有将怨怼的目光投向她,这让她更加的难受。
陈公公知恩图报,对家人体贴入微,有什么错?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甚至连家人都要为其陪葬,这皇宫内的所有温情,全都被帝王扼杀于萌芽,怎么还会温暖?
一阵寒风吹来,冉梦露浑身一颤,头脑有片刻清醒,随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扑倒在单昕毓的脚下:“毓哥哥,不要,不要这么做。你说什么莹儿照做,莹儿听你的。求你,求你放过陈公公和小元子一家人吧。毓哥哥……”
再次听到冉梦露嘴里叫出“毓哥哥”三个字,单昕毓发现自己竟有一瞬的动摇,想要答应她的请求放过陈公公。
才四天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单昕毓却觉得好久,久到他想不起来冉梦露叫自己毓哥哥是的神态,声音,这一声毓哥哥竟让他觉得很甜蜜。
着一丝丝的动摇,意味着陈公公一家人必须死,因为单昕毓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受到冉梦露的蛊惑,他会杀了冉梦露在乎的人,来断绝自己的动摇,来证明自己从未动摇。
“来人,冉梦莹不守宫规,公然称呼朕之名讳,掌嘴二十!”单昕毓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竟然没有踢开冉梦露,而是冷冷的命令亭外的侍卫。
三名侍卫上前走进小亭,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冉梦露的手臂将她拉起来,另一名侍卫伸出右手狠狠地掌掴在她的脸上,她细嫩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从单昕毓说出掌掴的时候,冉梦露就收起来脸上的脆弱,只留下浅浅的笑意,青色的宫裙,清新秀丽的发髻,浅浅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决裂。有些狼狈的模样,竟然勾勒出了圣洁高贵的姿态。
那名侍卫的手劲很大,他不能不狠狠的打,因为他亲眼看到了陈公公因为同情冉梦露而惨遭满门抄斩,无奈之下,他只好拼命地煽着冉梦露的脸颊。
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在冬季的寒风中飘散,一声一声的击打在众人的心头,所有人都静默着,等待着掌掴完毕。
从头到尾,只有清脆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呻吟,痛呼。这样,更加让众人心疼,却没有人敢施予援手。
当那清脆的声音停下来,冉梦露清楚的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和肿胀,连带着耳朵里面也有些轰鸣,眼前一片晕眩,却不是想晕过去,只是觉得眼前一片昏沉。
单昕毓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薄唇紧抿,却不作声,只是定定的看着冉梦露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当最后一掌落下,单昕毓才挥退侍卫,任由冉梦露站在原地。脸颊红肿,嘴角挂着血丝,冉梦露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好像不受外界影响似的,好像被打的不是她似的。
单昕毓眼睛微微眯起,不悦的看着冉梦露,声音冷冽:“怎么,不服?”
冉梦露眼角一颤,跪在地上:“奴婢不敢,但听皇上吩咐。”声音淡淡,不带一丝波动。
这样的冉梦露总是让人觉得是没有生命的布娃娃,那么的空洞,没有灵魂,没有一丝气息,如同被人操纵的木偶。
单昕毓忽然觉得胸口一痛,有些窒息,为什么看着冉梦露这么乖巧的听自己的话,他竟然有些心痛。
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是吗?这都是自己要的结果不是吗?
还是说,冉梦露太听话了,他要的,是她的痛苦,而不是这般的平静。
那么,他就再狠一点,他一定要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崩溃,在自己的面前流泪,放下那一身高雅的姿态。
冰冷的地面透过宫裙和褥裤直透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