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找郎霖铃,我这些天在她那里也不过是要你紧张紧张,你却好的很,不闻亦不问。我天天想你,办公,用膳,梦里……你对我却只有狠心。”
若是往日,翘楚自问对这样的致命温柔没辙,只是如今一切不同,她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侧过头,低声道:“你出去吧,我真的要歇了。”
“你要和我拗我奉陪,先将这个吃了。”
一阵清香甘苦的味道扑鼻而来,翘楚一怔,低头一看,却见他手上托着一尾白色药丸,和普通丸药大小,但丸身上隐隐流淌着一些光华。
上官惊鸿语气慎重,翘楚知道这东西必定不简单,又想起他方才说,药拿到了,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药?”
“这药为千年狐。物内丹所化,一经服食,必能抵抑住你心腑里的陈毒,届时我再搜罗天下好药给你滋补,你这条命阎王也不敢收。”
上官惊鸿说着,眼中先前狠戾全部褪去,渗出一片温柔,波光微涟,竟像湿了眼眶一样,他看她盯着他,略有些不自然轻轻咳了声,伸手摸摸她的头,走到桌边斟了杯茶水,将药和水一并递给他。
内丹?这便是上官惊骢说的药?!
翘楚怔怔看着男人手上方才被她抓出血痕的大片皮肉,心里却早已颤抖不已。这突如而至的药提醒了她上官惊骢的病因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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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又到庄妃那里去了……。
翘楚胃腹一阵抽搐,深深吸了口气,“听说上官惊骢中了剧毒,这药你给他吧——”
“这药不能给他。”
上官惊鸿眸光一沉,立时截断她。
翘楚低声笑了好阵子,方道:“上官惊鸿,我不能要这药。一,上官惊骢必定对自己下了重手,他现在比我需要这药;二,我不要你从庄妃那里拿来的东西,死也不要。”
下颌突然被他再次用力捏住,声音无比冷凝而来,“翘楚,你私。下与老九见过面,对不对?否则,你不会知道他需要的正是这药,你口口声声庄妃,你甚至知道这药的来处。”
翘楚清楚上官惊鸿被惹怒了,他手上的力道说明一切。
她也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依旧笑道:“八爷,我问心无愧,所以事无不可对人言,是,我是和他见过面,便是在你离席私。会翘眉之后,他当时也在花园里,约我商说这丹药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和上官惊骢端的是清清白白,我的所作所为却是肮脏无比!”
上官惊鸿冷冷说着,将水往床头一放,突然低头将她吻住,翘楚一惊挣扎,却为时已晚,早被他出其不意撬开唇瓣,喉咙被他的舌一顶,一件东西已顺着喉道滑进腹内来。
翘楚浑身一颤,一阵异香带甘从舌苔扩散开来,她自是明白被这个男人哺下了什么,他动作极是迅速,她还在惊震中,他方离了她的唇舌又凑了过来,一阵滑腻冰凉再次被哺入她嘴里。
她挣扎着,液体便沿着她的唇角缓缓流下……
翘楚一阵惊怒,他竟还哺了水来给她送药。
上官惊鸿却嘴角噙笑,突然伸手在她身上一拂,她顿时动弹不得,竟又是被他封了穴道。
他收住笑容,仍挨着她的身子坐在床。侧,时不时抬手用力揾去她眼底默默渗出的泪水。
直到门口传来方明说热水和膳食到的声音,上官惊鸿才解了她的穴道。
“这下消化亦已消化了,翘楚,你要怎么着?”
他低低笑着,又拿被子将她严严盖好,扯下帷帐,方对门口道:“拿进来。”
方明得令,领着多个奴。仆丫鬟进来,布置沐浴,试水温,放香花皂夹,布置菜肴,摆碗筷……各自忙碌开来,然翘楚这时却怒到极点,扬手便甩了上官惊鸿一记耳光。
众人都惊呆住,纷纷停下手上的活,包括方明。
虽看不清帐里人的模样,但男女身影依稀可辨,这动作出自何人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方明到底是府中总管,虽平日为人和善,此时也肃厉了脸色,缓缓环了众仆一眼,道:“王府不需要嘴碎之人,明白吗?若有之,一律杖毙。”
众人颤抖着捣蒜般点头,再也不敢多看。
一阵劲风突地从帐内扑出,桌上铁面凌空而起,似被什么强大的力道抓进帐里。
……
帐中,从方才一瞬便盯着自己手掌的翘楚,心头一阵茫然,上官惊鸿将铁面戴上,一揩嘴角破损,笑道:“翘楚,我是脏,但我更是一再。贱才去爱你这样的女人,将你看作是我的命。”
帷帐猛地被撩起,随着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各人的声音也相继战战兢兢的远去,房中再次归于沉寂,惟有香花和食物的香气交混着传来,翘楚只觉得一阵昏昏欲呕,但腹里一股暖香随之散溢开来,立时将那阵呕吐感化为乌有。
她缓缓打开帐子,看着准备就绪的一室的东西,竟突然有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想出去将上官惊鸿找回来。
末了,她挣扎起来,从柜里拿出新衣换了,她还是要去找找美人,让她去一趟夏王府。
她心里闷如堵,踉跄的向门口走去,却有人先于她敲了门。
“上官惊鸿……”她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门外的声音却道:“翘主子,奴才老铁求见。”
……
老铁进来的时候,翘楚特意朝门外看了一眼,一众婢女奴。仆仍安静有秩的在廊里守夜,不远处,多名护卫在院子巡着。方明站在旁边的书房门前,景平和景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了来,烦躁的在门外来回踱步,见她看过来,眸中都有丝闪烁,却仍是毕恭毕敬与她见了礼。
他到哪里去了……
翘楚突然心头一疼,那阵茫然益深,却又不得不打叠起精神看向老铁,明白他这个节骨眼来找必定有事。
她招呼老铁坐下,老铁却摇摇头,掀衣跪到地上。
翘楚一惊,老铁是上官惊鸿最亲近的人了,说是如同父亲一样亦不为过。她连忙伸手去搀他,一股力量却萦在她掌边,她无论如何无法将手递到他面前。
翘楚心里难受,低道,铁叔这是做什么呢,何必这样见外。
老铁丑陋却利亮的眼中却慢慢透出丝恸苦来,苦笑道:“若我早知爷和翘主子之间的误会,我早便来找翘主子。爷亦是要强,不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事,怕你看不起他,这些天来每每自己困苦,也绝不与翘主子解释一句,我们问起你二人之事,他更是绝口不提。方才离开才稍露了些口风,想心里也是苦的不行……”
“他到哪里去了?”翘楚微微一震,又颤声问道:“误会,什么误会?”
“他到夏王府去给九爷看症去了……至于这误会,”老铁说着愧疚着垂下眼眸,“是关于他和庄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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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未曾合眼。。
老铁后来也到了夏王府去。
可是,上官惊鸿一直没有回来郎。
后来,只有随他出门的小厮被打发回来禀报说,九爷已无大碍。
翌日清晨,又见到那次送青鸟锦裙的大。娘,这次她仍为送宫宴的衣服而来。
西夏王与二嫔将于明抵达朝歌。明日的宫宴不同于往常,虽说两国争锋,看的是国力,但这首当其冲的比美,当是不能输。
只是,这次和上次略有不同。
郎家小表妹“林海蓝”随着红疹女子被上官惊鸿“遣返”回原籍早已消失,但“林海蓝”又其实还在。沈清苓作为睿王未来侧妃,自是也在大。娘的服务之列。
衣服仍是华美的无匹,饶是三人心思各异,饶是大。娘依旧聒噪,都被那美丽的衣服吸引住,仔细将看起来。只是,翘楚很快从华光中抽身,新袍虽美,用饰亦更华贵,却终是比不得之前那件青鸟锦裙渖。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青鸟做彼此的信使,业以传情。
这个世界没有李商隐,没有那样歌咏爱情的诗词,但她却宁愿相信,那件衣服里有他的用心。
青色鹏鸟,惊鸿一瞥。
那件衣袍当日教她亲手褪下穿到沈清苓身上,后来她回来,在二人的衣柜里不经意看到,袍子折叠得整整齐齐,深埋在彼此的衣服里。
她鼻子一酸,衣服也没拿,在大娘的惊叫声中,沈、郎二人讶异的目光里,快步走出了大厅。
方明跟了出来,担忧道:“翘主子……”
“方叔,我要出府一趟。还有,你派人帮我做一件事。”翘楚揩去眼中水湿,缓缓道。
……
这时已经下朝,翘楚辗转过三部,上官惊鸿都不在。问他去了哪儿,谁都不知道。
倒是她成了果贩子,每到一处,都被那处的尚书大人令手下采摘一大堆果子让她带走。贵重的礼物,睿王府不缺,仿佛这更显矜贵。
翘楚本伤感难安,这时反倒哭笑不得,某人当日摘果一事广为流传,于是,果子三部独好。她严重怀疑,王府地窖里冰镇着让她随时吃用吃之不尽的新鲜梅果产地其实就是吏刑兵三部,那人其实每天顺手牵果,带回王府。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朝朝暮暮如胶似漆,但平淡相守的短暂日子里,他确实用了心。
“翘主子。”
翘楚想着,酸涩笑着,直到方明的声音传来。
她没有带四大和美人出来,方明亦有些哭笑不得的命随行保护的暗卫将果子搬到马车上,道:“咱们回府吧,爷指不定已经回去了。即便他现在下不回,晚上终是要回去的。你这走动劳累的,爷知道了反倒挂心。”
翘楚想了想,道:“方叔,咱们去最后一个地方,若他不在,咱们就回去。”
平日看电视,总觉得误会释然到处去寻一个人而往往又在迂回弯转处错过的桥段很狗血,其实等在原地互不错过才是最科学的。但原来真遇上这种情况,只恨不得第一时间将对方找到才好,那种逼迫就好似世界在下一秒里当真要末日,尤其是她此时心里的悱恻恐惧不知为何越发深了去。
……
去到老宅的时候,上官惊鸿果在那里,正拿着一支扫帚在厅堂打扫,老铁在院子的花圃里除草施肥。
上官惊鸿一看到她,眸色一变,立时摔上屋门。
她撩着裙子小跑过去,差点没被突然摔上的门板撞到鼻子。
翘楚苦笑,二人相处这些日子,上官惊鸿以前对她恶劣是恶劣,但甚少耍什么脾气,后面他对她好的多,倒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
老铁和方明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老铁低声和她商量,“翘主子,不若老。奴进去和爷说几句,你稍等一下。”
翘楚摇头,道,铁叔,你只怕先得把房子掀了才能进去。
上官惊鸿那架势,估计是绝不会开门了。
老铁和方明再次面面相觑。
翘楚微一沉吟,又道,你们四处转悠转悠去,方叔看看方才我让你办的事情好了没有。若你们回来,我还没能让你们爷开门,铁叔你就帮我把这门卸了吧。
“这……”
老铁一愣,好一会,才有些为难的笑了。
方明拍拍他肩膀,二人随即离去。
翘楚方才便被花圃吸引住,这时更是走了过去,细细察看起来。
那花大如口碗,娇艳欲滴,光华夺目,煞是美丽,只是上次来去匆忙,又是乘踏着夜色,并没有留意到。
这花和在天神村看到的凝霜花很是相像,但比凝霜要更璀璨一些。
她想了想,蹲下来做了些事,方踱回屋前敲门。
“上官惊鸿,我知道是我不对,给你赔礼道歉来了,你开门好不好,我进去做饭给你吃……”
翘楚说着不禁苦笑了笑,这男女角色怎么看都该换过来才对。
前事她一概不知,他又无论如何不肯向她解释,若要论对错,她也并非十恶不赦,但她知道他心里的苦,愿意做任何事来让他高兴。
她说了许久,上官惊鸿却只是不理她,甚至连一丝声响也不赏给她,只当她透明处理。翘楚伸手擦擦额头的汗,已是晌午,她一宿未睡,又奔波了半天,有些头眩目晕。但便如他曾说的,所幸自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耗。
她想了想,又道:“上官惊鸿,我累了,小怪物也累了,你不开门,咱们只好走了。铁叔和方叔被我赶走了,我自己回去,你不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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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礼道歉的礼物我就放在门口,我走啦。”。
上官惊鸿倚在门板上聚精会神的听着,脚步声远去,一会便没了声息,上官惊鸿那个气,敢情她就这样跑了?!
他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
有些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她的,昨晚心灰之下竟在老铁面前泄了口风。
他明知老铁会去找她,却没有强令制止老铁,其实便是默许了。
原来,他竟可耻到如此迫不及待想和她和好如初,原则底线一降再降,她却一跑了之郎。
上官惊鸿一下怒的不行,平素种种稳静都扔爪哇去了,啪啦一声把门打开,这不出去还好,出去一看更是火冒三丈,那女人竟将他辛苦培植出来的无霜花拔了一大把下来横在门楣上——那是他从永恒之花凝霜里培植出来的更美丽更坚韧的新品种。
他突然想起什么,差点没把牙咬碎,这便是她说的赔礼道歉的礼物?!
他忍着怒火走到院外,对面农户一个孩子恰好走出来,探头探脑的看着他,“铁面哥哥,你怎么拿着扫帚出门?”
上官惊鸿一怔,方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扫帚,一下气炸了,手一碾,可怜那玩意立下粉了身碎了骨。那小孩看着地上一堆狰狞的灰尘,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上官惊鸿眉头一皱,亦顿时僵住,老宅他来的时间毕竟有限,这里是他心里的宁馨地,他不愿王府的仆人沾染,又不好让老铁等人跑来跑去,平日都雇邻近几户村民打扫,他有时过来,出手极是阔绰,村民都是千恩万谢了去,又让家中小孩都谢赏。
小孩子对他不太陌生,他亦是认识人家的。不认识的还能一掌搞定渖。
他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突然一双细白的手将孩子拢住,“莫哭莫哭,姐姐给你好吃的。”
小孩愣愣看着眼前的青梅,咂咂嘴巴,一下接过了,塞进嘴里,倒也忘了哭嚷。
“小虎子,你可是冲撞了公子,还不快赔罪。”
这时,农家夫妇从屋里走出,盯着小孩,男人吆喝道。
小虎子怯怯的给他叩头,上官惊鸿无暇理会,恨恨盯着方才突然从农家里冒出来的女人。
她有些吃力的将孩子抱了起来,逗了小虎子几句,小虎子立时咯咯笑了起来,她笑着朝小虎子爹。娘道:“大哥,大嫂,我代我家夫君赔罪才是。”
“哟,妹子是鸿公子的夫人?”那对夫妇都有些吃惊,妇人立刻惶恐道:“那说什么也不能收夫人的银两了,鸿公子平日给的赏钱够多了。”
那抱着孩子的女人自是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