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的舞步，交叉、踢腿、跳跃、旋转！
歌声愈加激越奔放，如泣如诉，嫉世愤俗。
在某个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触及了探戈的灵魂所在，或者说，我有一瞬间仿佛看懂了《红颜》里的如玉。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腐朽的躯体禁锢了灵魂。
如果生命真的那样残酷，倒不如用所有的热血舞最后一曲，就算是踩在刺刀之上，就算血腥四溅，就算已经不能飞翔了，死亡也能让我们最后飞舞一次。
那是一个不会苟活永不妥协的灵魂。
她的身体被肮脏的男人侮辱蹂躏过，她的尊严被放在地上被人践踏和唾弃过，但在某个地方，她的灵魂还完好无损，还纯白无暇。
这个人间这般可怕，到处是群魔乱舞，到处是魑魅魍魉。
可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堕落。
这就是《红颜》里的如玉，她是一个梦，我们永远的自由女神。
歌声渐落，我伏在李哲宁的肩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的是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甚至我不愿意结束这一场舞，只因为我希望能跟如玉的灵魂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音乐结束，主持人也走上台来，这个时候李哲宁本该牵着我上前去了，可是他却一动不动，依旧抱着我。
我愣了愣，小声说道：“该谢幕了。”
可是李哲宁依旧不动。
我现在完全从刚才悲情的气氛中走了出来，只剩下心慌了，他这么紧紧抱着我是怎么回事啊，这还在直播呢！
不是吧，难道他还要做效果啊？
我试探着推了推李哲宁，可是我刚跟他拉开点距离他就猛地又把我扯了回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么用力的拥抱，就好像我是什么珍宝，他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
他这是干嘛？
我几乎窒息，脑子里乱成一团，这可是在直播啊亲！你给我搞这么一出！
忽然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我几乎被这排山倒海的阵势给吓倒了。
尼玛……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爆点了，这就叫做爆点！
小宁宁好样的，不愧是浸淫于娱乐圈多点的资深偶像，太知道怎么把握时机制造影响力了，老娘明天又能上头版头条了！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呢？
不过这显然不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爆点，马上另外一个爆点就要在我身上炸开了。
我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感，李哲宁竟然哭了……
一定是我的错觉，李哲宁那样毫无破绽的人怎么会哭呢？
可是皮肤上传来的湿热感又是那样的真实，我下意识地抱住了李哲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子似的。
周围的尖叫声与欢呼声好像离我很远，此刻唯一真实的是靠在我肩上的哲宁的眼泪，还有他微微颤抖的背脊……
他的悲伤那样的真实，只是一个颤抖就能让我亲切的感知。
“哲宁……”我有些恍惚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就在我碰上李哲宁的后脑勺时，他震了震，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我，有一瞬，李哲宁的眼里有一种难得的温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幻想般的看着我，他翁动着嘴唇，脸色苍白地凝视着我，仿佛我是一样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叫我，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主持人就走了上来。
主持人的走到我们身边的那一刻李哲宁像是猛地清醒过来似的，他身子一僵，看我的眼神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那如梦似幻的神色彻底消失不见了。
“对不起……”他皱了皱眉又靠近我，轻轻抱了我一下。
周围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可是我还是听清楚了李哲宁在我耳边说的话。
“林恩，帮我个忙，替我把这场戏演完好吗？”
我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是能够帮李哲宁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之前从来都是他在帮我。所以当李哲宁向大家解释他失态的原因时，我也就顺着他的话头跟着他一起瞎编了，没想到反而骗取了一大票无知观众的眼泪……
果然任何时候煽情都是最佳工具！
晚上开车送我回家的时候，李哲宁难得地一言不发，既然他不想说我也决口不提直播时的那一幕。
虽然我依旧非常好奇他张开嘴想要叫我却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声是想说什么话……
兴许是这沉默有些恼人，李哲宁打开了收音机，平时他很少有这样的习惯，一般都是我想听节目才会开收音机的。
对于他这样的反常行为我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听着节目。
这个时间正是午夜，午夜节目总是有些那啥，我跟李哲宁孤男乖女共处一车的听这些节目不大好，所以我换了几个频道，换到平时我都会听的怀旧音乐节目《唯有时光》。
电台DJ有着非常有叙述感的声音，微微带一点港台腔，这样的声音特别适合在午夜聆听。
“下面这首歌是沈唐八年前的作品，在以后的日子中，再不见沈唐像在这首歌中这般，流露出这么澎湃的情感，让我们一起来听这一首《爱是》。”
怎么又是沈唐的歌……
沈唐还真的是红，打开收音机总能听到他的歌，看电视随便换个频道就有他的采访或者节目，去电影院也时不时能看到他上映的电影，报纸什么就不说了，他更是头版头条的常客……
我要想赶上他，真的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收音机里传来一段动听的前奏，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我认真地听着沈唐的歌声，也不知道是电波的原因，还是李哲宁车载音响太好的原因，或是夜色太过温柔的原因，我第一次觉得沈唐□一般的低音被展现得这般完美无瑕……
爱是不顾一切的占有，爱是疯狂的嫉妒。
爱只剩下束缚，空留着悲苦。
爱是悲哀愚蠢的重复，爱是绝望的领悟。
爱让时间停住，看生命荒芜。
爱是贪婪的丑陋的永不餍足。
我认真地听着沈唐歌唱，从前并没有特别注意这首歌，可现在再听起来竟忽然有了一种从前没有的感觉。
写这首歌时的沈唐不过二十来岁，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绝望和悲观，想想时间，正是王莹死后不久他写的歌。
王莹自杀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沈唐因为她的死又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我真的忍不住好奇起来，我多么羡慕那些在二十岁就遇见沈唐的人啊，有那么一刻，我竟嫉妒气时光来。
“知道这首歌是沈唐给谁写的吗？”李哲宁忽然开口道。
我惊讶地问道：“这首歌是沈唐为某个人写的？”
“一个特别的人。”
不知怎么的，我想到了王莹……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等着他的下文，可是李哲宁却不说话了，他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听着歌，好像完全没有要跟我解释的意思。
我有忽然想起刚刚在直播时发生的那一幕，李哲宁哭肯定不是因为入戏了，也肯定不是因为我们给观众鬼扯的原因。
一时间，我只想到一个原因。
我只知道一个人，可以有那样大的影响力，可以像是魔鬼一样渗透进一个人的生活里，无聊她是活着，或者死去。
“哲宁，”我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哲宁的侧脸，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今天跳舞的时候你为什么哭？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王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四章
“哲宁，”我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哲宁的侧脸，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今天跳舞的时候你为什么哭？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王莹了吗？”
李哲宁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仿佛结了一层霜雪，那寒冰一样的神色我似曾相识，每每我向沈唐提起王莹的时候，他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
又是她，我知道一定又是她……
一瞬间我竟觉得有些宿命，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跟这个死去八年的人牵牵扯扯？
心里就像是被重击了一般，我忽然怀疑李哲宁对我多加帮助，是不是也是因为王莹？原来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跟那个用不散去的鬼影有关系吗？
“哲宁，你跟我说实话……”我鼓起勇气问道：“你原来是不是也曾经爱过王莹？他是不是也曾经是你的爱人？”
刺啦！
李哲宁忽然就刹车了，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厌恶，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我，有些紧张地说道：“对不起，忽然刹车没有吓到你吧？”
虽然是有点被李哲宁吓到了，但是我还是摇了摇头。
“被我猜中了吗？”我追问。
“没有。”李哲宁厌恶地皱了皱眉道：“不要说那么恶心的事情。”
恶心？李哲宁的用词另我有些惊讶。
“王莹死的时候，我才只有十六岁，怎么可能跟她有那种关系？”
那也不一定啊……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是什么都会做的年纪了。
李哲宁像是看出了我的不信任，又解释道：“到她死，我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明星叫做王莹。”
“怎么可能！”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哲宁，完全不信他的鬼话，“王莹多红啊！你不知道国家领导人是谁，不知道太阳从哪边升起的我都信，但不认识王莹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骗你。”李哲宁踩住油门，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表情平静地说道：“成年以前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非常保守的教会孤儿院，除了在唱诗班唱歌跟看定期的宗教电影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王莹的电影很多都带有点暗黑气质，我不知道她很容易理解。”
我惊讶地看着李哲宁，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告诉我这些事情，就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不像是倾诉，而像是叙述……
很快我意识到我这样的眼光有些不礼貌，立刻收回了目光，看着挡风玻璃。
“爱是贪婪的丑陋的永不餍足。”
收音机里沈唐还在继续歌唱着，一时间我还是没能整理好情绪从震惊的心情里平复下来。
从来我都想李哲宁这样完美而没有破绽的人，会有一个灰色的童年。
没有父母，又在绝对严肃刻板的环境下长大。
“爱是不顾一切的占有，爱是疯狂的嫉妒……”歌声还在传来，我却没了心思听。
啪！
李哲宁忽然将收音机关上了。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沈唐果然无论何时都令我反感。”
我又是一惊，这绝对是李哲宁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什么人的厌恶……这不像是李哲宁的作风，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李哲宁心里彻底乱了，所以甚至无法让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与言辞。
隐约间，我看到所有人所有事之间都有什么牵扯，或者有一条线把这一切连结起来。
王莹，沈唐，李哲宁，苑姐，秦华，甚至是ECHOS，还有我，我们全都被什么网在一起，只是我还找不到那个结点而已。
“我可以抽根烟吗？”李哲宁忽然问。
“可……可以……”
今天让我惊讶的事情真是接二连三，李哲宁竟然还抽烟？
李哲宁一手开着车，一手拿出了烟跟打火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哲宁有这个爱好。
见到李哲宁正在开车，我拿过打火机帮他点燃了演。
“谢谢……”
李哲宁继续看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我忍不住问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抽烟。”
“嗯……小时候学的，不过当了偶像之后为了维持形象所以就戒了，怕不小心被狗仔队拍到。”
“你不是教会学校的吗？怎么还会抽烟？”
李哲宁笑了起来，竟然露出了小孩子似的调皮眼神，有些愉快地说道：“即便是教会学校的小孩子也是有叛逆期的，我们几个都不怎么乖，总会一起偷修女的香烟。”
李哲宁的话里让我惊讶的不是修女的香烟，而是那个我们，我又升起一个念头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我们该不会是ECHOS里的另外三个人吧！”
“嗯。”李哲宁非常干脆的承认了，“除了范源是后来加进来的，我、周梓兴还有许奕都是一块长大的。”
这一晚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我坐直了身子，低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想到的是李哲宁竟然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他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出了窗外，说道：“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像崇拜沈唐一样崇拜ECHOS，你就应该从我们的个人资料里知道，我们全部都是从一家孤儿院出来的。我们出道的初期，这个还是卖点。”
“我不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是谢谢你能够信任我，向我敞开心扉。”
李哲宁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微微瞪大了眼，像是有些惊讶，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我看到他露出一个温和而安宁的笑容来。
车子再一次停下了，我有些疑惑，难不成我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到你家楼下了。”
我探出脑袋一看，果然是到家了。
“那我走了。”
我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可是我的手却忽然被按住了，我疑惑地看着李哲宁按住我的那只手，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恩，谢谢你。”
“谢我？”我更加莫名其妙了，“你谢我什么？”
“这个。”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手揽入了怀里，李哲宁紧紧地搂住我，他的怀抱几乎让我窒息。
我刚刚想挣扎，就听见耳边传来他略带祈求的声音：“就一会儿，我马上就放开，再让我抱一会儿。”
今晚的李哲宁像是格外的脆弱，就像是没了刺的刺猬一般吗，所有的柔软都被暴露在空气里。我没有忍心推开他，而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很小的时候，每次我被噩梦惊醒时爸爸对我做的那样。
李哲宁也像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手上的力度也没有那么的大了，我听见他叹息般的一声低喃：“你让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开始。”我还是没有明白李哲宁的话，他又紧了紧怀抱对我说道：“要是我们不是用那种方式开始的就好了……要是我们换一种方式开始就好了……”
“哲宁，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啊？”
李哲宁轻轻松开了我的手，微笑着凝视着我，拍拍我的脑袋道：“等你懂了，搞不好会恨我也说不定……”
“我要是答应不恨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可以，还没到时候。”李哲宁弯下身给我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我说：“你该上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拍今生今世的MV，又是一整天。”
对哦，明天就是我跟ECHOS合唱的那首歌拍MV的日子了！天啊，我这段时间就没有一秒钟是消停的。
现在我已经不关心李哲宁的哑谜了，这几天高强度的联系带来的浑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