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允,”
“嗯?”
“你的档次是不是降得有点快?”
“别小瞧练摊啊,跟你说不少赚,成本还低,我看行。”
“现在天冷了,不大合适了吧。”
“冬天支上锅子涮羊肉,夏天烤串,嘻嘻,咱都考虑好了。”
“……”
你的理想,还真远大。
七十八、
可是什么事情呢?林影自己也说不清。皇甫俊为他做过几次催眠,也没有什么收获。
那天林影在车站遇到,害他错过长途车的人,是王庆虎。
这哥们干别的不会,这会儿算是重操旧业,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周围跑黑出租拉散客呢,就正好看到了林影。
林影原本应该进站了,却被一个报摊上的一张报纸吸引住,看着的时候,就被王庆虎认出来叫了他一声。
“林影!兄弟!”
林影一脸错愕,听见有人叫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大哥?”
“可不是我,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哎,你瘦了,也黑了,这段时间很辛苦是吧。”
“嘿嘿,别提了,是不能与跟着迟先生的时候比啊。”
“芹芹呢?”
“送福利院了。”
“福利院?”林影瞪大眼睛:“为什么?”
“说来话长。当初我们爷俩出来,没饭吃,眼看钱越花越少,我就猪油蒙了心,跟着几个滚蛋去做生意,妈的,全是骗子,做好了套拿着钱跑了,剩下我一个被警察逮着顶罪,稀里糊涂进去带了大半年,本来不是大事,加上悔过表现好,再加上里头没床位。这不,提前放出来了,可芹芹还在福利院呢。”
“怎么不接回来?”
“接回来也是没饭吃,嘿嘿,在里头政府还管饭。”王庆虎苦笑。
林影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耽误,就错过了要坐的车,只好又等了一辆。王庆虎挺不好意思,非要拉他一段赶上去。
林影笑着说没事,去j市的车多,二十分钟就一趟,不用麻烦了。这时候王庆虎的生意也来了,他有点依依不舍的跟林影道别便走了,走了一半又调回头来要了林影的新手机号。
这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林影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没跟迟青允提起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照得人都懒洋洋的,天使难得的蓝,云彩是难得的白,天晴的让人不敢相信在这阳光下还会有罪恶,不敢相信危险就在身边。
林影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就丝毫的警戒心都没有,以至于王庆虎只给他打了个电话就把他给勾出去了,甚至都没跟迟青允“汇报”一声。就这么悄声无息的出去了。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迟青允在皇甫俊的办公室里坐着,别有用心的冲他坏笑。
皇甫俊推推眼镜,无奈地说:“你没事干我可忙的很,有话说有屁放。”
“哎呦,皇甫专家也说脏话呀?我可是有好事找你来的。”
“除了你们家林小影的事儿,你还有什么事儿找我?”
“嘿嘿,看哥们儿还单着,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好不好?”
“不要。”
“……你也不问问就不要!”
“是你挑剩下的想给我吧?不要!”
“嘿嘿,不——是——!你知道我都有我们家影影了,是有家室的人了,那怎么能算是挑剩下呢?是吧?”
皇甫俊斜了一眼他:“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羡慕吧?嫉妒吧?”迟青允伸出手:“看,我心肝儿专!门!给我定做的,要我一定在连接心脏的无名指上带一辈子……”
“秀恩爱,分得快!门在后面,好走不送。”
“嘿嘿,别价!兄弟,哥们儿,算帮帮我,家里逼婚,嘿嘿,那女的也傻,这么个拒绝法还不死心,非要贴着我,她姥爷又无原则的宠着,最讨厌这类型了,你帮我弄开她,要不林影该生气了…。好人,好不好?”
“她姥爷是谁?”
“周副省长啊。”
“周副省长?”
“是啊,哦,对了,就负责医疗这块的是吧?”
“给我她的电话,放心,两天内帮你搞定。”
“哈哈哈,你小子!”
“青允,”
“啊?”
“帮你这么大的忙,不请吃饭吗?”
“嘿,油猴儿!得便宜卖乖臭小子!”
晚上,迟青允给林影打电话请假,说跟皇甫俊吃饭晚点回去。那时候,还很正常,林影还叮嘱他少喝酒。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林影应该已经不在j市了。
“他最后一次跟你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五点左右。”
“说了什么?”
“说我跟朋友去吃饭,叫他不用等我。”
“然后呢?”
“然后直到现在,音讯全无。”迟青允心力交瘁,整个人都是蔫的。
“他有仇家吗?”
“没有。”
“还有什么亲友吗?”
“他妈妈在y县,给人当保姆。”
“嗯,还有吗?”
“没有了,就我一个朋友。”
警察低头记录,有些心不在焉。那当然,一个成年大男人,谁知道去哪花天酒地还是泡网吧不能玩上一两天,还至于去报案,那人民警察当什么了。要不是上面交代要接,这种事根本不用他耽误时间,都这么疑神疑鬼没事找事,事情也不用干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小警察拿起来接听,然后,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眼睛越瞪越大。电话挂断后,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得,对迟青允说:“迟先生,请把事情仔仔细细再跟我讲一遍。”
在派出所当个片警,也不是说就接触不上大案子,但能遇着总是比较新鲜的。在警校四年出来,谁不想惊天动地露一回脸呢?
什么是大案子?杀人案,绑架案…。。都不小吧,性质够恶劣。没想到一个普通走失人口(?还未必是)竟然跟y县的婴儿绑架案可以并案了。
两天前,y县路旁在光天化日下发生了抢孩子的事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看孩子的保姆也遭了秧。警方立刻立案,原本是当做绑架的,可奇怪在两天了竟然没有勒索电话打过来,婴儿的父母虽然比较宽裕,可也算不上特别富裕的家庭,如果只是拐卖婴儿,那何苦连保姆也抢走呢?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而这边有人来报案,说有青年失踪,看起来完全没关系的两个案子,仔细一问失踪的青年竟然是被抢婴儿保姆的亲生儿子。
这一下,思路完全变了,原来那个婴儿,才是被殃及的池鱼。
七十九、
林秀枝再昏暗的屋子里坐着,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幼儿,那孩子白白肉肉的,十分可爱,一双明亮黝黑的大眼睛,几乎占了脸的一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忽闪忽闪的。此时,他一点也不害怕,躲在林秀枝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她。林秀枝想哄他睡觉,可他偏偏精神的很。
天色很晚了,这时候韩冰还不回来,那多半是出去喝酒了。林秀枝怕的浑身发抖,这个男人一旦跟酒结合,那就毫无道理可讲了。本来,事情一直这样将就算了,可现在多了孩子,影影还这么小,将来的日子还那么长,要将就到什么时候呢?
早晚要影响到他。林秀枝闭上眼睛痛苦地想。
本来自从知道自己怀了孕,韩冰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好像又变成结婚前那个体贴又温柔的男人,对自己跟孩子笨拙温柔,一时间,林秀枝都以为他改邪归正,从此要好好过日子了。
但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又像是把从前的路又走了一遍似得,渐渐露出狰狞丑恶的嘴脸。他喝酒、打牌、交友不善,对着一个美丽出众的妻子,他宁可听从哪些狐朋狗友的胡说八道,而触及他那脆弱不堪的神经。他又开始打她,渐渐发展到不顾及身边的婴儿。
林秀枝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不可能改过的了。
虽然日子过得一团糟,但是最终让林秀枝动了杀机,还是因为那件事。
韩冰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说孩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肉。疑邻盗斧,越想越觉得是真的,每天直勾勾瞪着那只小小的婴儿看,看得林秀枝头皮发麻,生怕这个男人突然暴起把那个弱小的生命提起来摔死,她眼睛都不敢眨,在旁边小心保护着林影。可是,这总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动了杀机。
有了孩子的女人就像头母兽,能激发最大的勇气和力量。
她设了一条计策,请个男人到家里来做客,在晚上。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林秀枝最明白什么能激怒韩冰,事实上,要平息他的愤怒很难,但要激怒他却实在太容易了,让这个男人发狂失控铸成大错,只要把握好节奏就可以了,等警察来的时候,最好是这个男人正狂性大发,挥刀乱舞,自己身上脸上最好带些轻伤……这样就最妙了,自己连话都不用说,因为此时自己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说的话就让别人说吧,周围的邻居,每一个认识他们夫妻的人,都会替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人证有了,物证呢?凶器就在他手上握着呢,谁能分辨出那个死人身上的血洞是五分钟前还是五分钟后捅的?反正都在呼呼的流血。刀子上也只有他的指纹,谁让他没有准备,就这么傻乎乎的攥着呢?
杀人偿命,韩冰被判了死缓,后来改判了无期。林秀枝终于松了一口气,摆脱了这个魔鬼,日子很难但不会有灾难。她收起杀人的屠刀,可以做回她的慈母了。
在这之后,有无数的男人曾经追求过她,虽然她带着个孩子,是个嫁过人的女人,但还是有好几个条件不错的男人追过她。林秀枝都没有点头,韩冰给她的阴影太重了,她害怕异性,总觉得不安全,她还有孩子呢,继父能对孩子好吗?如果往事重来,难道还要再杀一次人来拯救自己吗?
林秀枝很信命,她把这归咎为命中注定,如果是这样的命,要招这样的人,那就躲远一些吧,自己一生已经这样了,只要影影,只要他幸福,一切都值得。
韩冰入狱之前总是怀疑自己老婆跟别人有染,如今他进了大狱,自己老婆可以名正言顺的找别的男人了,他真的妒火焚身,难以忍受,他愤怒、疯狂、自残。可怜的是,这些对着家人好使,对狱警和那些一起劳教的犯人,那是特别不好使,想好好的还不一定平安呢,你还敢蹦??妈的,揍兔崽子!挨了几顿揍之后,韩冰就老实了,什么毛病也没了。
在监狱里住了几年,外头的风声也不是一点不透,林秀枝当然不会来探监,可是他也听说了,她一直没有再婚,甚至没有跟任何男人有来往。
这时候韩冰怎么想呢?追悔莫及吗?没有,半点也没有,他开始反省那天发生的事,那天他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发生了什么多半不记得。等他意识清醒了,大错已经铸成,害怕,逃避都于事无补,这一辈子就要在铁窗中过了。
本来,连他自己都信了人是他杀的,死的那个人他也认得,就是个混不吝,平时最爱拿林秀枝跟他说笑。这小子,挖绝户坟,踹**门,缺德事做得多了,要说死了也不冤枉。可这事儿越想越可疑。
对林秀枝,他还是了解的,要弄男人到家里,怎么会找上这种货呢?还是说,这原本就是设好的一个陷阱?
这个念头一出来,韩冰浑身都像被冰冻住一样,是呀,这才是林秀枝做的事情,这个表面上娇俏柔弱的女子,其实骨子里坚强的很呢!她,是能做得出来的。而自己呢?就这样一辈子都断送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就为了自己曾经打过她几次,她就下这么狠的手?让自己在这高墙后囚困一辈子?为什么这么绝?一点夫妻情谊也不念?还是说,她的心根本就另有所属?韩冰的拳头几乎攥出血来。
忍耐!一定要忍耐!不出去就算了,一旦出去,哪怕七老八十,也要找这个女人算账!一定要把这笔账算清楚!
车已经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林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歪头问身边的王庆虎:“哥,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啊?”
王庆虎不说话,林影觉得他好像开的更快了,又问了两三遍。
“哥,你停停,我想上厕所了。”
“忍忍,就快到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林影正了正身子,目视前方,他说:“哥,我可从来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为了你,迟青允几次跟我翻脸,为了救你和芹芹,我放下脸来求他,对你我问心无愧,才毫不犹豫上你的车,你要是存什么心,可,可太不应该了。”
王庆虎噗嗤笑了:“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怕你不去,才没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谁啊?王哥,你说,不说我决不去。”
“没外人,是你父亲。”
八十、
王庆虎说了这句话,林影老实了,一直到目的地,他就没再开口问过一句话,事实上,他的脑子都乱了,为了一句‘你父亲’,他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的不断地放,小时候妈妈偷着流的眼泪;别的小朋友们跟爸爸妈妈快乐的嬉戏;老人们对爸爸的怨恨咒骂以及对他那无可附加美丽容貌无奈地感叹……
男人,千万不要长得太漂亮,千万,不要,太漂亮…
林影不是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他要多漂亮,多有魅力,才能吸引妈妈这样的女人呢?当初,他跟妈妈还年轻的时候,他们是怎样相遇相识,是怎样相恋的?又是怎样在众人的反对下结婚的?那是一对多么扎眼的俊男美女?
林影联想到了程汉跟秦明月。
就是因为没人提起,才忍不住猜测。
猜测中止于亲眼所见,林影下了车,顺着王庆虎的意思进了一所院子。这地界挺背,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林影此时无暇多想了,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进了那所大院。
男人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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