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四天,林影就把手表戴上了,迟青允端着他的手腕子看,皱着眉道:“你这在哪买的?就这个二十万?还像我?”
林影也是怕他看出破绽,赶紧收回手腕,两手搭在他两肩上:“我就是看着像,你不也看着那个破玩意儿说像我吗?这种事儿哪说理去?”
“………”林影,**的在糊弄我吧。
他怀疑地看着林影,林影笑眯眯地看着他,眉来眼去的,迟青允就把二十万的事儿放一边了,端着林影的脸亲起来。
人,就是有劣根性的,在事情解决之前,王庆虎恨不能到上帝那去忏悔去保证:这次的事情能解决,他一定不干出格的事儿了,可是当林影把二十万的银行本票送到他手里的时候,老王的心又活动了,哎,?让这钱来的这么容易呢,随便哭一哭,演道演道,二十万就自己坐着公交车,找他来了。这俗话说,见孙子不扰,一律孙子,于是王庆虎作揖磕头感谢的同时,又间带着说什么现在看病贵啊,一个心脏搭桥几十万啊,什么什么药是进口的啊,吓死人啊什么的,他说的也是实话,当然,如果他女儿真有心脏病的话,林影咬着嘴唇,点点头,说以后一定尽力帮他帮芹芹。
王庆虎又是一番虚头巴脑。
林影嘴上没答应住到迟青允家里,但其实这几天,天天都被“抢”到他家里去,迟青允怕林影不高兴,编了好多他出租房下面有老鼠的故事。林影也是身不由己,虽然理智上不想跟他纠缠过多,可这不多不多,连人家父母大哥都见了,都住人家家里,还怎么个少法,迟青允大**,居然厚颜无耻地说他现在就差一张驾照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林影摇摇头,骂自己骨头里就是个贱。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林影趁迟少爷洗澡的时候,打开电脑查哪家医院的哪位心内科医生看得好。不知什么时候,迟青允就站在他背后了。
“影儿,去洗个澡吧。”
“哦。”林影回头看了他一眼,关了网页,起身走了。
等他洗完穿好衣服回来,看见迟青允坐在电脑前抽烟,心里就是一惊,每回迟青允当着他面抽烟,都是对他有意见了。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停留的网页,破天荒的没有慌乱,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拿了块毛巾擦头发上的水。
过了好一会儿,迟青允把燃完的烟蒂摁在桌子上,低着声音说道:“林影,我喜欢你,所以,我非常不希望你骗我。说说吧,你拿那二十万干嘛去了?”
林影坐在那里没出声,迟青允看着他,走过来一把搂在怀里,叨念着:“不省心的东西,我总以为你是我的了,可其实呢?林影,你总是若即若离。”
林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跟迟青允在一起,他其实空间蛮大的,如果迟青允没有发现或是追究他的小动作,他就继续我行我素。如果对方发现呢?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你讨厌我,甩了我,那不是更好,趁现在还没有完全陷进去跳出来,顺便把自己拯救了。到时候找个女孩结个婚生个孩子,还不耽误上学。他搓着两手低头说道:“对不起青允,我不应该骗你,二十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给我点时间。”
“这样林影,你告诉我你拿钱干什么去了,我只要知道,钱什么的我们就不提它了好不好。”
“我答应别人要保守秘密了,别逼我好吗?”
“林影,你觉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干点什么事儿,我查不出来是吧?”
“你查出来我没办法,可是我不能出卖朋友。”
“行,你有种!”迟青允一把推开他站起来摔门出去了。
林影等了一会儿听见没动静,他起身摸出电话,拨通号码小声说道:“喂,哥,是我,嗯,你快带着孩子跑吧,事情他恐怕知道了。是,一会儿我往你卡里打两万块钱。”挂断电话,林影熟练地操作手机,给王庆虎转了两万块钱。然后气定神闲地穿好衣服出门,要回自己的狗窝去。
“站住,你去哪?”
“回家啊,在这里看你的脸色吗?”
“林影,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惯得你!”
“嗯,可能吧。没人逼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迟青允上来拉着他的手:“影影,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林影冷笑着说:“我要是个女的,现在跟你梁兄当祝英台殉情赔死都觉得值了,可是,我不是啊,大少爷,你不觉得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自导自演,我要考虑我的将来啊,我的家人啊,我不知道大少爷你什么时候玩腻了我啊,要不我们定个期限好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迟青允的手机响了,迟青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了故意打在免提上,只听电话那头传出非常混乱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女孩子挣扎的哭叫声。
“大哥,这边搞定了,兄弟们到时姓王的正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呢,嘿嘿,让兄弟们堵个正着。大哥,怎么处理这家伙?”
林影的脸色变了。
“影影,现在你还想回家吗?”
林影愣在那里,片刻后,他说:“你什么都知道,还跑来问我。”
“哼哼哼哼,影儿,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可惜你没把握好。”
林影无奈闭上眼睛地揉揉太阳穴:“青允,你很清楚我跟他没什么交情,甚至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不过前几天他来找我,说他女儿有心脏病,想请我借点钱给他,我觉得那女孩儿很可怜,仅此而已,我……。”
“嗯,你说的基本属实。我不怀疑,我介意的是你骗我。”他靠近林影,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装得什么打算?别避重就轻了宝贝。”
他掏出手机,拨下号码,林影紧张的看着他,在短短的几个号被按下的时间里,他拼命鼓足勇气做着决定。终于,他投降了,上前按着迟青允的手,打断他的拨号:“对不起青允,我道歉,是我错了。”迟青允推开他,点指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最讨厌别人糊弄我!”
这是电话再次打过来,是那边的兄弟请示来了,这次,迟青允只需要按下接听就可以了。“喂,两个都做了。”
林影傻了,两个都做了,是什么意思?是说把王庆虎和芹芹都杀死吗?不会吧,这,这可是法治社会啊,杀人啊?不能吧。是开玩笑,还是迟青允吓唬自己呢。
“都,都做了是什么意思?”
迟青允坐进沙发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气定神闲地说:“字面意思。”
“杀了他们吗?”
“哼,便宜他们了。”
芹芹那张蜡黄消瘦的小脸出现在林影脑海里,梳着两条豆芽辫儿,真的像根芹菜似得。林影的脑子飞速地旋转,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冒险,不能拿这女孩子的命做赌注。他猛地扑到迟青允身上,结结巴巴好像很慌乱但事实上也确实很慌乱地说:“不不不,青允,快跟他们打过去,别这样,快呀,别这样,你要铸成大错怎么办,要是真出了人命怎么办,你会被抓住的,杀人啊,会偿命的青允,不行,不行,快收回命令求你,求你……”他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迟青允心软了,他抬起拿电话的手,林影马上抢过去按了回拨健。
“怎么了大哥?”
“快住手!立刻放人!”
“林哥?是你吗?林哥?”
电话那头听见林影的介入,两个受害者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林影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迟青允没跟他开玩笑,这个电话晚打一会儿,可能就真的出人命了。他把电话递给青允,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青允,你来跟兄弟说,让他们放人。”
迟青允接过来,对着话筒说道:“按影影说的办。”
林影看着迟青允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觉得后怕,瘫坐在沙发上,把头歪在迟青允肩上:“吓死我了,你要是真杀了人,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那不是正合你的意?把我甩了,去找你的李星莹,要不乔兰,要不林美君,要不谁谁谁,好好过日子呗。”
“你出了事,我会难过死的。”
迟青允搂着他,这个动作表示他已经原谅林影了,但口气上却不放松:“花言巧语!信你才有鬼。”这么说着,嘴角却翘起来。
三十六、
那一晚,林影睡得很不好,他噩梦不断,却醒不过来,迟青允叫醒他两三次,每次被叫醒,林影都是一脑袋冷汗,身子不断地发抖。
“没事了,影影,没事没事,做梦呢,都是假的。好了好了。”迟青允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影,要不别睡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迟青允起身拉开窗帘,屋外天光已经大亮,推开窗户,能听见麻雀唧唧喳喳的鸣叫,迟青允去倒了杯热水递给林影。
“谢谢。”
“哎,我的宝贝,你神经可真纤细,以后再也不敢吓唬你了。”
“对不起,弄得你也没睡好吧。”
“我倒是没什么。”迟青允接过他喝完的杯子放在旁边:“那是我跟兄弟们串通好了骗你的,哪就能杀人啊,你也傻,这个也信,白做了一宿噩梦。”
林影低着头,他心想,不管迟青允是个怎样的混蛋,他对自己,倒真的挺好的,至少目前如此。
“影儿,今天别去上班了,你昨天没睡好,今天休息一天,中午困了就补个觉。”
“嗯,”林影点头答应。“青允,”他抬头说:“对不起啊骗了你,我道歉,这次是真心的。”
“知道,昨天就原谅你了。”
“那个,还有一件事,也请你原谅。”
“什么?”
“那块手表,是我从网上花五十块钱买的高仿品,但我真的觉得跟你很像。”
“林影,你不答应不买一百块以下吗?你不让我放一万个心吗?五十块钱能高仿到哪去?你又来招惹我是吧?”
从小孩子起,我们就看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还有《农夫与蛇》,还有《九色鹿》,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世上有一种小人,他们集体有个名字叫“忘恩负义”。
王庆虎与女儿芹芹虽然没怎么样,但是被来的打手威胁:立刻滚,不准在出现在j市!其实不用他们说,王庆虎也不敢再呆在这里了。他领着女儿,拿着林影给的钱,仓惶逃走。从火车开动那刻起,他就对林影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他心里有怨气,对迟青允,他连想一下也不敢,于是只能恨林影了。
“都是这个小子坏了事!”他想“迟早有一天,迟老二玩腻了他,落到我手里,弄不死他!”
迟青允约见了八里桥的会计主管凌鹤。他知道,人的心理问题,多数是儿时造成的,目前,他急于想知道林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而凌鹤,是林影的母亲林秀枝旧时的同事,她也许知道一些内情。
凌鹤应邀前来。前段日子,她们行里出了那件汇款的事故,她们曾托林影向迟青允求情,结果,迟青允果断的说:“这事你们儿别管了,我来跟对方联系。”一句话卸下了她们的包袱。出于感谢,也不能不来。
听到迟青允问林影的身世,凌主管推推眼镜,说:“我也只是跟他妈妈同事过,那时候,他妈妈林秀枝非常能干,非常漂亮,行里好多小伙子都喜欢她,可是她却看上一个理发馆的,我见过那个人两次,那个人……”凌鹤回忆着,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让许多女子也望尘莫及,利落清爽的短发,明亮的大眼睛透着狡黠,笑起来时露出雪白的牙齿让人觉得充满了阳光。
那是个很美的男子,可惜,却是个混蛋,不知从何时起,秀枝姐身上就开始带伤,她一直掩饰不肯让人知道,我们也一直只是觉得事情不对头,却不晓得内情,后来我知道,那个男人独占欲强的几乎到了**的程度,秀枝姐不能跟男人说话,跟熟人不行,生人不行,连对人民服务也不行,她天天挨打,越来越严重,最后都掩饰不住了,我们才知道的,也报过警,但派出所根本不管家务事,每次都是教育教育就放回来了,然后秀枝姐就更受罪。再后来,那男人犯了事儿,好像是杀了人,反正挺重的罪,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出了那件事情之后,秀枝姐在行里干不下去了,带着林影回了老家,那年林影也就两三岁吧。
“林影怕老鼠,这件事您知道吗?”
“啊?”凌鹤愣了一下,马上说:“怕老鼠?很多人都怕吧,我也怕,那些小姑娘都怕。”
“凌主管,您没什么瞒着我的吧。”
“怎么会,这件事没什么好瞒的,当年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过了多少年,行里还有人传着说呢。”她顿了一下,喝了口茶:“这么多年了,林影都这么大了,他是个苦孩子,从小没有爸爸,缺少很多父爱。秀枝姐也是,不用说,我也能想象出她一个人带孩子有多难。”
“林阿姨不是回娘家了吗?她娘家人不会帮忙她吗?据我所知,当时林阿姨的父母都还健在,还有个弟弟。”
凌鹤道:“有件事倒是很少人知道,秀枝姐的父母不是亲生的,跟弟弟也没有血缘关系,她是很小的时候被现在的父母领养的。听说自从养父母有了弟弟,就对秀枝姐相当冷谈,好像,年轻的时候她还因为婚事跟养父母闹翻过,这次出了这种事,养父母家里基本上除了看笑话就是冷嘲热讽。”
“领养?那她的亲生父母有着落吗?”
“那谁知道,那么久的的事了,估计没人会知道了。”
突然,迟青允想起一件事,前几天他带林影回家见父母跟大哥,大哥曾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在台湾有没有亲戚,当时没在意,可现在想起来,好像是话中有话的。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大哥迟青山,把自己的意思给迟青山说了。
迟青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允,关于小林的事我早就想说话了,照理说,你这么大了,私生活方面我给爸都不应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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