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墨卿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余生,你先回去,封剑我自有办法,沐无双奈我不得。”
“可是……”余生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墨卿染伸手推了回去,顺便连床板都扣了下去:“切勿打草惊蛇,一把剑我还不放在眼里。”
没错,区区一把邪剑,她却是不放在眼里。别说是一把,就是成千上百把,也没有凤凰真火拿不下的!
她早就知道凤凰真火有吞噬变异的能力,要吞噬一把邪剑根本就不在话下,沐无双不知她有这般的宝贝,以为自己想到了绝世的妙招,殊不知,是把自己的武器都赔了进去!
把余生送了走,她重新跳上了床,阖眼休息了片刻,毕竟明天有一场仗要打,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第二天一清早,她尚且没有清醒,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去了不知道哪里,唇间被塞进来一颗药丸,随后便浑身无力,星力也提不起来了。
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墨卿染神色恹恹地靠在一旁,本就没打算逃跑的她索性掀起眼皮打量着周围。
庄严肃穆的宫殿,透着些许让人不适的阴沉,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摆饰,只有最中央的位置一柄宝剑虚空立着,正是那把煌烬。
四个角落里都站着浑身都包裹在白色斗篷里的童子,乍一看好像是丧服一般,诡异又肃穆,明明是干净的白,却叫人看见了隐藏在里面的黑色,仿佛毒蛇猛兽,直指人心。
能随随便便把弟子拖出去当剑炉的,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一圈,便把目光收回了来,安心地坐在原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无双倒是没有叫她等太长的时间,终于,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墨卿染也睁开了微阖的眸子。
漠不在意,云淡风轻。
沐无双一眼望去,便见到了无力靠坐在墙边的步荷双这副神情,心下微愣,似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划过,转眼便消散开去,不留痕迹。
也许是心下有愧,或是于心不忍,沐无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墨卿染的方向走了过去,柔声道:“不要紧张,很快就会好的,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听到这样的话,墨卿染真想翻个白眼不去理她,难道她以为,她“步荷双”就傻到了这种境界么?
三名长老走进来,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神音山的苏曼玉,而另外的两位,却是没有见过。
三人也是和童子一致的打扮,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袍子里面,看着这怪异的装束,倒像是什么古怪的仪式一般。
沐无双安慰了一番,又重新走到了那三人的面前,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见四人守着四个方位盘膝坐下,很快便有童子架着墨卿染的胳膊把她抬到了中间。
头上,悬着的,正是那把煌烬剑。
喑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坐在东侧的老者掩在一身白袍子底下,率先低声念起了咒语。
紧接着,西方、南方、北方的三人也动了口。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好像一大片蜜蜂嗡嗡地铺天盖地,让人不自觉地就想逃离。
墨卿染瘫坐在地微微挑了挑眉,忍着那股子不适的感觉,精神力悄悄地铺开,便感觉到这地下布了阵法,在这四人的咒语声中,一道道脉络交叠融合,中心直指头顶上方的这把邪剑!
邪剑颤动地更加厉害,似乎是受到了这阵法的指引,忽然剑锋一转,便冲着墨卿染幽幽地晃了过来。
那东面的老头见此掀了掀眼皮,飞快地一划手心,一滴精血便被逼出,飞快地朝煌烬剑飞去。
“嗡!”煌烬剑受了血,抖动地更加厉害,似乎都要开始叫嚣,而被煞气笼罩下的墨卿染,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剑身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唔……”似乎有什么东西融进她的血肉,身体本能的抵触激起,她皱着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任由那帮人在她的身上开刀。
一点一点,她能感觉到,那柄剑在冥冥中与自己建立了什么联系,而剑身孕育出的剑灵,似乎也搅入了灵魂,在进行意识的争夺!
呵,不过是一柄剑,在她心里和畜生无异,也敢和她争身体的控制权?
天大的笑话!
墨卿染低垂的眼眸里爆发出了一阵冷意,清瘦的身子一颤,压抑在丹田内部的凤凰真火立刻如得了命令一般缠上了赤红色的煌烬剑!
一火一剑,斗得厉害!
看着墨卿染的脸迅速变得惨白,沐无双得意地笑了笑,手中的最后几个手印掐完,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体内翻腾的星力稳定了下来,笑眯眯地朝三名长老拱手道谢。
而“昏迷”过去的墨卿染,则是被童子迅速地抬走,重新抬回了房间里软禁起来。
一天一夜的时间,墨卿染都保持着昏迷的姿势躺在床上,至于她在干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凤凰真火将煌烬的煞气通通吞噬了干净,此时的煌烬剑,正在丹田的中心养着,脱离了煞气之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一股子邪性,反倒透着一股子精纯的灵气,而且,或许是在封剑的过程中,剑身与她之间产生了什么微妙的关联,做到了真正的人剑合一,她在昏迷中甚至还听到了灵台里传来的一声软糯的声音道:“姐姐?”
“姐姐?”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墨卿染倏然睁开了眼睛,清喝了一声:“谁?”
软糯的声音有一丝委屈:“姐姐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墨卿染抽了抽眼角,环顾了一圈四周也没找到有什么人,只得开口问道:“你是谁,在哪?”
“姐姐果然不认识我了。”软糯的声音有了一丝哭腔,“我就在姐姐的身体里,我是煌烬呀。”
“煌烬?”墨卿染一呆,这一天里她的意识有些混沌,大抵是因为那个奇怪仪式的关系。但,她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她还是清楚地知道的,本来想让凤凰真火把这剑烧成灰烬,可那奇怪的仪式好似在它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怪的联系,于是墨卿染便好脾气地没有下杀手,单单灭了煞气而已。只是没有料到那邪剑居然已经生成了灵智,煞气一除居然是这样一个软萌软萌的性子。
原本那个溢满煞气的,就算有灵智也应该是个中年妖大叔啊。
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还没开口呢,就听见自己脑子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嘤嘤嘤,姐姐你嫌弃我了……”
她嘴角一抽,心里却也知道现在自己是真的成了这煌烬剑的主人了,不由得轻哼了一声。那沐无双本来是要煌烬剑夺了她的意识,却不料邪剑反过来认了她为主,这个结果,她会不会最后气死?
只不过,想想要用煌烬剑杀敌,墨卿染也觉得颇为头疼,光听着那道软糯的声音,就有种在小孩子面前大开杀戒的感觉哇。
这样真的不好。
于是墨卿染决定,不出什么事,还是叫煌烬老老实实在她丹田里待着吧。
……
好不容易做完仪式的沐无双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匆匆赶去了议事峰,因为,今天同样还有一件大事发生,那就是,圣域派人过来提亲了!
装满了聘礼的大箱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抬上山来,绑着的红绸子映得人脸泛起桃花,似乎连天空里都多了几片霞云,喜气洋洋。
来送聘礼的依旧是单钧,即便是大喜的事情,也没见他换一身红衣,反倒还是白衣招摇,脸上雷打不动的一块面具,真不知道是太丑怕吓着人,还是美到非要遮起来。
把聘礼的单子交给了沐无双,他笑眯眯地又拿出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三个吉日,道:“既然聘礼已经下了,我家主子的意思还是趁早成亲为妙。这纸上是叫人看的三个黄道吉日,圣女殿下来挑一个吧?”
虽说这时候大多将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姑娘家自己选日子确实不是很妥。但,一来沐无双的父母无处可寻,宫主也不闻不问;二来,她也不是普通人,不讲求这些礼数,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政治联姻,相信她自己就能做出决断。
沐无双显然是被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语气弄得很是不爽,但,不爽归不爽,联姻总归是要联姻的,她忍着火气没有发作,随意指了个看着顺眼的日子道:“就下个月初六吧。”
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反正她也不是真要嫁给那姓帝的死老头,这场充满了算计和阴谋的婚礼,还不值得被打心眼里重视起来。
单钧的任务完成,于是很满意地离开,次日便又叫人送来了凤冠霞帔,圣女殿下要成婚的消息,也渐渐在千秋宫里蔓延了开来,那几日里,似乎平添了几分喜色,只是消息传着传着未必成真,认为圣女殿下的夫君是圣域少君帝云鸿的,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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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暗室偷人
这消息传着传着,自然也传到了墨卿染的耳朵里。
当然,要说什么帝云鸿娶沐无双,她是打死都不信的。对那个男人,她一向放心得很,且不说他不是什么靠女人上位的人,就算沐无双真的对他有用,他也绝对看不上她。
不过,圣域要闹出点事儿来,墨卿染是相信的。
刚巧余生不知上哪里弄了一个跟步荷双身形相貌都极像的女人进来,墨卿染就把她丢在了房里代替她的存在,然后自己,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沐无双显然也是在忙成婚的大事,一时间没工夫去管她“这把破剑”,刚好给了她行动的时间。
“余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武拓山后,苍翠的柏树之下,清瘦的少女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唯有一双眸子仿佛如世间最美丽的宝石一般熠熠发光,璀璨夺目。
余生低头行了一礼道:“殿下,圣域和千秋宫联姻,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咱们必须在他们联合起来之前就掌握大权,把沐无双赶下台去。”
“不着急,”墨卿染此时却显得意外地淡定,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圣域那边联姻的人是谁?”
余生有些奇怪,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毕竟那条象征无上权力的项链都挂在了墨卿染的脖子上,圣域那边怎么还会要求和沐无双联姻?
但,墨卿染问都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于是道:“是凌亲王,帝凌天。”
“哦?”墨卿染挑了挑眉,竟然是帝凌天本人?沐无双竟然愿意嫁给帝凌天?
不得不说,她还是低估了沐无双的自我牺牲能力。本来以为圣域会出个傀儡,却不想,竟然是帝凌天亲自上阵。这说明了什么,看来圣域那边情况也并不太好!
她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眼底颇有几分趣味,摸了摸下巴道:“这是一出好戏,沐无双的野心着实不小。不过,她大约是算计错人了,就算她和帝凌天成婚,他帝凌天也代表不了整个圣域!”
余生眼睛一亮:“对啊,我听说还有一位圣域少君,不过,他去哪里了?”
这么看来,殿下脖子上这根项链,应当是少君亲自给她的才是,不过都到了这时候,那少君跑哪里去了?
谁料,墨卿染也是摇摇头:“兴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我也不知他在哪。”
“罢了,先不说那些事。”她顿了顿又开了口,“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名困在暗室中的老者么?上次你安排替身的事提醒了我,这个主意很是不错,我打算用这个方法把那个老者也换出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替身。”余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复又问,“不知那名老者体型如何,若是不知道也不好安排。”
墨卿染抿了抿唇,看向余生的目光中忽然有几分古怪,片刻后才轻轻说道:“就按老宫主的体型就去找吧。”
“好,那我就按老宫……”余生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老,老宫主?!”
叹了口气,墨卿染道:“没错,就是老宫主。”
余生住了口,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没有人听见他刚刚的一声大喊,才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那被关在暗室里的人,真的是老宫主?”
墨卿染看了看余生,知道他那一脸见鬼的表情,定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事实上,她猜到老者身份的时候也很惊讶,谁都知道,老宫主对沐无双有救命之恩,甚至还有知遇之恩,要不是被他带回了千秋宫,别说她当不上侍女,说不定早就被人杀死在了外面,哪里会有今天的生活?
墨卿染起初也是不信沐无双会狠毒至此,直到她眼睛都不眨地把一把邪剑安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朝着余生点头道:“你也别大惊小怪的,等你找到了替身,便和我一起走一趟,到时候是或不是,你自己看就成了。”
余生默了默,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却也闭了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
大约是流言闹得太厉害了,才刚过了下午,墨卿染便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却意料之外的人。
帝云鸿依旧是一身步荷一的打扮,神色却莫名憔悴了几分,一双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眼眸底下出现了淡淡的青痕,哪怕是易了容,也没掩在厚重的粉底下面。
“阿染。”他闷闷地唤了一声,伸手便把想了好几天的人儿拽进了怀中,墨卿染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坚硬的胸腔,她感觉到他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似乎有一丝委屈,又不知从何说起。
墨卿染笑了,伸出手指就戳了戳他的胸膛:“你那儿的事办完了?”
“差不多了,”男人低下头来,双手托住了她的脸颊,使他不得不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阿染有没有想我?”
墨卿染弯了弯眉眼,心里暗自好奇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起了情话,嘴上却是很违心地傲娇道:“不想。”
帝云鸿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可我想你了。”
墨卿染被他弄得有点脸红,连忙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正常,她看得出来。
帝云鸿叹了口气,复又把她揽在了怀中,轻声道:“沐无双和我三叔要成亲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我,阿染,是我委屈你了。”
墨卿染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在耳畔传来,绕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便笑了起来。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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