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纪佳禾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擦了擦手,从桌上拿起电话,看了看,是胖子打来的,她疑惑了一下,然后拿起来接听,“喂?”
胖子立刻喊道:“佳佳,不好了,刚刚上头收到文件,叫我通知下去,你知道是什么吗?”
纪佳禾问:“什么?”
“盛科集团已经成功申请开采江镇的矿业了,天啊,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本来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公文都下来了,怎么办啊?”
纪佳禾的手机险些掉下来,忽然想起林安茹离去的那句话:伤我之人,我必伤之!
ˇ17 死局ˇ
愣了许久,纪佳禾才找回自己神绪,问:“你说什么,盛科集团申请得采矿权?”她深深皱起眉头来,心里不断发慌。
“是啊,佳佳你说怎么办?我是多么不希望古城被毁掉。我前段时间还和省里的文化局联系,请他们下来考察古城,当时他们还说我们古城在历史上虽不出名,但是周边的风景不错,有开发的潜力呢,我们还要争取,可是盛科集团已经拿到开发权,我们完全没有机会了,古城就要被毁了!”
纪佳禾的手有些颤抖,但仍努力镇定说:“胖子你先别慌,你跟我说说你请省来考察过古城,并得到他们的认可?”
“对,他们说我们风景不错,有开发成旅游区的潜力,但是盛科集团申请得采矿权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别慌,现在慌也没什么用了,我们需从长计议!”
胖子依然很慌,可是似乎捕捉到什么,忽然问,“佳佳,难道你有办法吗?”
纪佳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知道仁安企业吧?就是可以盛科集团匹敌的大企业,他们董事长之子刘景恒是承晗的留美同学,昨天承晗联系了一下刘景恒,我们在想能不能说服仁安企业投资开发江镇的旅游业。”
“原来是这样……你是说还有希望?”胖子大喊。
“希望还渺茫,你知道要找人投资我们江镇也必须拿得出让商家信服的实力才行,可是江镇到现在连个文物保护凭证都没有。”
“我跟文化局联系一下,我就不信江镇百年历史就找不出半点历史名迹,这几天我都在收集镇上居民的家谱,希望从家谱里发现什么!”
“胖子,说实话,如果江镇真有什么历史名迹早被发现了,所以你往这方面争取意义不大,我们更应该从风景上下手,毕竟江镇的风景看过的人都说好的。”
“啊?”顿了一下,胖子答,“好吧,我听你的,关键时候还是你最给力啊,那我立刻联系文化局,希望他们挖掘江镇的自然风景。”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佳禾盯着桌面发呆,直到秦楚唤:“佳佳。”她才抬起头来,发现秦楚早已经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神色颇为严肃,他说:“我刚刚接到大哥的电话了,说盛科集团争取得开发权……”
纪佳禾低头答:“看来你也知道了。”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如果取得了开发权,那么我现在就没法退出合同了!”
纪佳禾眸光掠过他,眼底涩凉,然后低下头苦笑,“林安茹根本不想放开你,更不会让我们好过!”
秦楚眼里有愧意,但只是叹息一声:“是我先对不起她!安茹一直都是很要强的女孩子,是我先惹到她!”
纪佳禾莫名轻笑一声背过身去,心里像凉透了的冰。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睛微眯,流露出几分忧郁的神色,她问:“秦楚,当初你为什么会和她分开?”
秦楚似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目光追随着她,薄唇紧紧抿上,不发一语,神色也显得忧郁冷峻了。
他走过去伸手扶上她的肩说:“佳佳,我和她已经过去,你何必问呢?”
“你和她已经过去,可是你心里过得去了吗?”纪佳禾忽然轻轻吐出了这一句话,像云一样飘渺。
可是秦楚被震到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陡然僵住,停在那儿,握住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正像他的心境一样尴尬。心里有一种陈年积累的毒素在蔓延,百般滋味,竟难以言喻。不过秦楚只是略一失神,很快就又弯起嘴角笑笑说:“佳佳……你今天是怎么了?”
纪佳禾嘴角挑起一丝淡漠的笑,回过头来对他笑说:“秦楚,八年的感情就算没有刻骨铭心,一定也成为一种习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忘掉的,更何况我们相识才一年!”
秦楚笑容渐渐收起,桃花眼忽然变得深邃起来,面色有些严肃。
“我理解你的感情,所以昨晚林安茹问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告诉他你喜欢谁,因为在你心里面……根本没有答案!”
“佳佳……”
“你不必解释,我了解你这种心情,我们都有刻骨铭心的过去……”纪佳禾静静望着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始终带着笑意。眼神也很温柔,但却是因为忧伤使得眼神变得水润,她又轻轻加了句,“我们都放不下……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本来我们结婚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遗忘过去才接受彼此……我不该期待什么,也不该对你要求太高!”
秦楚看着她,眼神闪烁。
“你出去吧,我要继续做菜了。”纪佳禾轻轻抛出了一句,下了逐客令。然后背过身去,拿着菜刀继续切菜。
秦楚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说:“不管你心里怎想的,都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纪佳禾笑笑,并不答,心里却像吞了醋一样酸涩。她忽然想起昨晚给麦琪打电话说:如果她本不爱一个人,但是和他在一起后忽然想与他重新开始了,可是发现那人一直活在过去怎么办?
当时是半夜,麦琪迷迷糊糊地听着,就问:“那他活在现在快乐吗?”
纪佳禾说:“不清楚。”
麦琪又问:“那他活在过去快乐吗?”
纪佳禾想起秦楚和林安茹在一起的样子,又答:“也不清楚。”
麦琪就烦了,痛苦说:“哎呀,大姐,现在都半夜了,你诚心耍我啊?好吧,那你就问他是愿意活在现在还是活在过去,如果选择活在过去就放了他让他回去吧,毕竟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不是?”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就闹着挂电话了。
纪佳禾想着,内心又一阵恍惚。秦楚不让她对他失望,可是他活在过去,又怎么不让她对他失望?麦琪说放了他,可是自己却又没那么洒脱放得下。
盛科集团采矿的事在江镇引起很大的轰动,民怨四起,甚至还有人到政府门口闹事。后来盛科集团与民众协商愿意多加赔偿金,有一部分人安静了,但还有一部分非常执着于保卫老房子的战争。盛科集团要想完全平息众怒,还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几天秦楚也变得忙了起来,经常都是早出晚归,纪佳禾问他在忙什么,秦楚面色肃沉,郁郁看了她许久,还是答:“忙着开采的准备工作。”
纪佳禾也不显得惊讶,只是心忽然落空,感觉浑身乏力,她问:“你真的没法抽身?”
秦楚低头说:“对不起!”
纪佳禾低头,不自然笑一下,“或许你们是对的,其实挖矿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太狭隘,但是我们真的舍不得那些祖祖辈辈的东西,更何况文化局说江镇的风景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为什么没有给我们争取的机会就判定我们死局了呢?”
“佳佳……”
“你不必说什么,是我胡言乱语了。最近你回来少提工作的事吧,我妈心脏不好,江爷爷又一直神志不清,他们已经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秦楚还想说什么,可是电话响了,他只好接电话,然后又拿起衣服匆匆忙忙出去。
纪佳禾想了想,然后打电话给江承晗问他仁安企业的情况,江承晗很高兴说:“景恒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不过他还要征询他爸的意见,但只要景恒感兴趣了我们就成功了第一步了,因为他会帮我们争取。这几天我忙着收集资料做策划书,希望能把江镇的优势罗列出来给刘董事长看看,胖子也多在文化局走动,如果有文化局出面,这件事会更好办。”
纪佳禾差点喜极而泣,“如果仁安集团愿意插手江镇的旅游业,那么就能牵制盛科集团了。”
挂上了电话,纪佳禾先去医院看望江爷爷,然后又去镇政府找人打听消息,却在政府门口看到几位老人家在抗议,保安请了几次也请不走,政府兴许怕闹得太大不好收拾,就命人请他门进去谈话了。
纪佳禾在旁边看了许久,正凝思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喇叭音。转头才发现旁边的路上停了一辆红色凯迪拉克轿车,车窗缓缓放下,露出林安茹高贵的侧脸,她嘴角微弯,似乎含笑,可是微米的眼神却有些冰凉,她说:“我们可否聊聊?”
纪佳禾盯了她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双手提着袖珍包站在她面前说:“你有什么事?”她语气平淡中有些冷意。
林安茹修眉一挑说:“上车!”
纪佳禾眉头不禁轻轻拧了一下,盯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开了车门上去,林安茹就发动汽车开到江边。
两人沿着江边走,阳光明媚,凉风徐徐,很是舒服。纪佳禾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安茹神态淡然,似乎只是想吹吹风散散步一样,纪佳禾无法想象她的脸皮厚成很什么样居然就忘了许多天前的狼狈样,能在她面前如此淡然。
林安茹如眯眼盯着前方的景色说:“找你来聊秦楚。”她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和你好聊的。”纪佳禾冷淡道。
林安茹轻笑一声:“果然是单纯的人啊,所以总是被欺骗。这样的人,怎么是秦楚的对手?”
纪佳禾冷笑:“哼,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我想让你自己听!”林安茹说 。 。。 想看书来完拿出自己的手机,调了调,忽然放出声音来。
一阵轻微的干扰音吵杂之后,忽然听到秦楚的声音:“喂,刘总吗,我是秦楚……江镇的人果然找你们开发江镇的旅游业吗?……嗯,我当然知道,可是刘总有没有想过,旅游业投资是一个极有风险的事,尤其是江镇并没有多大历史名迹,一旦花巨资投资如果没有兴盛起来,将会怎么样?而且仁安企业与盛科集团在商界上牵扯很多,刘总这么得罪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许刘总想赌一赌,但是风景出众的不止江镇一个,江镇现在已经有盛科集团插手,刘总为什么非要搅这摊浑水?……我只是希望刘总考虑一下,当然以我们多年的交情,也希望刘总给我个面子,江镇的事,就不要插手了……当然这件事之后,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会更多,呵呵!”
ˇ18 情敌对峙ˇ
纪佳禾伸手想夺过手机,林安茹立刻收手往后一拉,躲过了她,然后笑笑说:“这可是秦楚的真话录音,你都听到了吧?”
纪佳禾看着她,手缓缓放回,心剧烈摇动,像狂风巨浪下的船只,几欲挡不住那股情感冲击的浪潮,她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战栗和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可是还是显得这么难以接受。
林安茹静静看着她,眸光水润却似结了一层冰一样,忽然嘲弄一笑,“你不会想说这是假的吧,难道你连秦楚的声音也认不出?”
纪佳禾手紧紧捏着包,有些发抖,她面色冷肃得几乎要冻成冰,但还是嘴角一弯,极力露出笑来说:“林安茹,我的确不相信,因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相信的!”她眸光清澈中同样透着深深地寒意。
林安茹嘴角一动,忽然笑了一下,转过头眯眼望着远处的景色,阳光照得她的脸透亮,长发飞舞妖娆,这一刻让她平时贤淑的脸也显出几丝张狂之态。她平淡地说:“好,你可以不信,那你就等江承晗的电话吧,看仁安集团是否答应跟你们合作。”
纪佳禾又努力弯着嘴角清冷一笑,“即使仁安企业不跟我们合作也未必是秦楚的原因。”
林安茹微斜了眼睛看她,眼波平静,但更像审视,她说:“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然后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她说,“你自己看吧!”
纪佳禾眼帘一垂,见是一个纸袋,她不知是什么,心里迟疑了几分,又抬眼看林安茹,才伸手接过来,解开丝线打圈的封口,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赫然是盛科集团和风华珠宝有限公司采矿的探矿权申请登记书。下面还有许多文件,纪佳禾一份份翻过去,从调查表到地质勘查资格证书再到各级政府审核的证明,最后是国土局颁发给他们的采矿许可证。
纪佳禾每看一份手就多抖一下,心里也一寸寸地寒冷,因为每一份文件上面都有一个名字——秦楚,说明申请采矿的整个经过他都参与。
如果说刚刚她情绪还像狂风巨浪一样摇摆,可现在看了这些证书,她就像被摧毁的船只,被冲击到岸边,再也不会波澜起伏了,因为心在这一刻已经绝望,所有的希冀和信任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纪佳禾抬起头来看着林安茹,眼里是惊痛的光芒。
林安茹说:“至始至终,秦楚都参与整个采矿计划,从勘测到提出申请表他从没离开过,即使是他跟你说他想和本集团解约时,他依然在争取采矿申请权的事。”
“你意思是解约的事他只是骗我?”纪佳禾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脑子里忽然记得几天前他对他说正在努力解约,可是三天后他约没有解成功,盛科集团反而申请得采矿权,他也解不了约了。难道他真的没争取过解约,反而一直在努力申请采矿吗?
“看来这回你看得透了,如果不是秦楚代理申请的,每份文件的签名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纪佳禾紧紧捏着文件,捏出一道褶皱来,看着她冷冷地说:“林安茹,你这么费尽心机破坏我和秦楚的关系到底为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的幸福吗?”
林安茹眼神眯成一丝笑,却是森然冰冷,她说:“秦楚和我分开的那一年,你这样介入他和我之间,最后和秦楚结婚你又为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幸福?”
纪佳禾几乎要被她逼疯,大喊:“你和秦楚之间的事我完全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介入你们之间?你又凭什么这么质疑我?”
林安茹嘲弄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纪佳禾说:“呵呵,是嘛?不可否认我和秦楚闹冷战时是因为我家里从中间挑拨的关系,可是我和秦楚即使分开也还是有爱情存在,秦楚也曾来找过我几次,那时候被我家里人挡开了,我不知道,等我知道时他已经不来了。我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