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突然,就听一名犯人大声叫喊起来,“我等也是被迫,并非要对抗丞相。
将军饶命啊……对了,我可以举报。
我知道,我知道考城令,也曾参与其中!”
曹朋眉头一皱,不等邓芝等人验明正身,便抄起一枚令牌,甩出高台。
“斩!”
随着他一声令下,邓芝和蒋琬等人,也不敢再停留,迅速撤离。
刀斧手上前,手起刀落,又是一百个人头落地。
差不多了,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从一百多个名字的名单上,牵连出两千多人,已经够了如果继续牵连下去,天晓得要死多少人才算完结。
基本上,那些主力人员,都被一网打尽。
就算有些漏网之鱼,于大局无事于补。再追究下去,只怕范围会越来越广,事情也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够了,就着2131人,莫再株连。
第三批……
第四批……
整整一个晌午,两千多人被拉上刑场。
在哭喊声中,咒骂声中,一声声冷戾的‘斩’字,从曹朋口中迸出。
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落地,一腔腔鲜血,喷溅……
整个白芦湾,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饶是那倾盆大雨,也无法驱散在白芦湾上空弥漫的血腥之气。
行刑之初,对曹朋的骂声不断。
可是到了最后,四面鸦雀无声,竟没有一个人再敢出言。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那些来咒骂曹朋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咒骂的勇气。
当一颗颗人头落地的刹那,他们有一种感觉。
就好像明晃晃的大刀,正朝着他们砍来……
算了,别骂了!
那是个心如铁石般坚硬的主儿。
只记得他写过陋室铭,却忘记了,他曾征战四方。
曹阎王!
所有人看着那高台上,面沉似水,神色平静的曹朋,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个字。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
……
正午时分,大雨止息。
一轮骄阳喷薄而出,照应着大地。
当最后31个人行刑结束的时候,曹朋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其实,在整个行刑的过程中,他所背负的压力,又岂是那些外人能知晓?
外表,仍做出坚强之色。
但内心里,却是不停的挣扎。
有好几次,他甚至想要站起来,大声呼喊:停下来,停下来吧……
可是,他最终还是止住了这种冲动。当善名离他而去,他必须要给家人,还有他的孩子们,多一层保护。而一个凶残之名,无疑是最佳的护卫。
那些要对付他,把脑筋动到他家人头上的家伙,要先想一想,今日这白芦湾的景象。
曹朋一怒,尸殍遍野!
这就是曹朋,所需要的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当太阳升起,温度渐渐升高,那血腥气混合着各种气味,令人不由得作呕。
曹朋站起来,用手扶住了桌案。
脚下,有些发飘……
“公子,回去休息吧。”
沙摩柯连忙上前,低声劝说。
曹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但他拒绝沙摩柯的搀扶,而是一步步走下高台。
“阿福,别往心里去。
当年黄巾之乱的时候,死的人比这更多。”
黄忠见曹朋的模样,也走上前来。
“忠伯,我没事。”
脚下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染红。
一脚踩在地上,连靴子都被沾染了血迹。曹朋负手,环视四周……片刻后,他轻声道:“忠伯,烦劳你和孝直,把这里收拾一下,将这些人,都埋了吧。”
“喏!”
黄忠拱手应命。
“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派人告之。”
黄忠法正,邓芝蒋琬,还有张松庞德,纷纷应命。
沙摩柯牵着狮虎兽上来,曹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狮虎兽那暴躁不安的脾气。
很显然,这空气中的血腥味,让狮虎兽也有些不适应。
他翻身上马,朝着黄忠等人点点头,率沙摩柯,在飞驼兵的簇拥下,缓缓向许都行去。
回程的路上,一路顺畅。
城门口本聚集了许多人,可是看到曹朋一行人走来,立刻作鸟兽散,把道路让出。
“沙沙,从今天开始,你我将成为这许都城里,最可怕的人。”
沙摩柯憨憨一笑,“公子,被人怕没关系,总好过被人算计,你说是不是。”
“哈,沙沙你这句话说的在理。”
没错,没人怕,总好过被人算计……
半日光景,曹朋其实并没怎么动。两千多人,甚至没有一个是他亲自动手。
可是,他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疲惫。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比之肉体上的辛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事情,在前世而言,简直不可想象。曹朋只想回家,好好睡一大觉。
侯府,府门大开。
老夫人命人在府门外,摆上了一个火盆。
“娘,你这是干嘛?”
“快把鞋子脱了,衣服换了。”
几名家仆,拿着干净的靴子和衣物上前。更有人拉起帷帐,把曹朋遮挡其中。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可曹朋还是老老实实,把衣服更换。
他一边更换,就听老夫人在府门内说:“今天死了这么多人,你身上必有怨气。
一会儿换了衣物,迈过火盆,让那些怨气离你而去。
总不成,让孩子受那怨气之苦……”
这说法,究竟有没有道理?
曹朋也不明白。
反正,依照着老夫人的说法,换好衣物,他跨过火盆,迈步走进侯府。
却见黄月英等人,还有蔡琰都在府门内等候。
见到曹朋时,大家都露出了笑容。不过那笑容是自然的,还是不自然的,却尽发自真心。
“呵呵,总算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黄月英上前,搀扶曹朋往屋里走。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来到了厅堂上。老夫人准备了糖水,让曹朋饮下。
不管怎么说,这一通狠杀过去,曹操将不会再对他,生出忌惮之心……
“对了,家里有事吗?”
“哦,刚才丞相府来人,说卞夫人有请。”
“啊?”
曹朋闻听,顿时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黄月英。卞夫人?说起来,对卞夫人,曹朋也很敬重。这女人出身虽然不好,但是却极有分寸,而且识得大体。历史上,对卞夫人的评价很高……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使得曹朋和卞夫人,产生了一些芥蒂。可是,卞夫人这时候找我,又是何故?
第684章婶婶,这样不好吧
一场大雨,并没有给许都带来太多凉爽。
反倒是在太阳重又出现时,整个许都犹如一个闷罐,潮湿闷热,让人非常难受。雨后无风,更显烦躁。到天将晚时,才有了一缕小凉风……
卞夫人走进花亭,凭栏而望。
亭下,荷池绽放,鱼儿在荷叶下游走,不时会有一两只青蛙从水中跃出,落在荷叶上,呱呱直叫。
卞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她而今已过四旬,依旧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许是早年间的经历,让她的眼眉间,有一丝媚意。天气闷热,她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般的绸裙,内里一抹月白色的抹胸,把胸前沟壑,半遮半掩,煞是诱惑。快四旬了,身材仍保持的很好,脸上也不见皱纹。在许多人眼中,卞夫人执掌丞相府后宅,似乎威风凛凛。可实际上,她却感到万分的疲惫……
长子曹丕,阵亡。
令卞夫人饱尝痛失爱子的痛苦。
而今,次子曹彰和三子曹植又有些不合,特别是曹彰,对曹植怀有极强敌意。
原因吗?
还是当年曹植那桩荒唐事。
曹彰是个直性子,嫉恶如仇。他对曹朋敬重有加,那容得曹植亵渎?这两年,曹彰常驻北疆,曹植才敢回来。若非如此,曹植甚至不敢进家门半步。
更让卞夫人头疼的,还是她的出身。
娼门所出,终究有些难听。所以,哪怕是曹操扶她坐稳了夫人之位,依旧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丁夫人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却不代表,卞夫人的地位就够稳固。环夫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更有无数夫人,对她而今位子,垂涎三尺。也正因此,卞夫人每做一件事,才更需小心……
“夫人,王昭仪来了。”
“有请。”
卞夫人回过神来,忙站起身,走下花亭迎接。
这昭仪,是个身份,在夫人之下。其性质,就类似于小妾那种状况。
王昭仪是曹干之母,同时也是曹节的母亲。
卞夫人迎过来,王昭仪连忙行礼。在她身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也紧随着行礼,口称夫人,神态恭敬。
“节也来了?”
卞夫人微微一笑,拉着王昭仪的手,往花亭里走去。
“前些时日,西北送来一些西域瓜果。
妹妹来的正好,我刚使人在水井里凉过,正可食用。”
王昭仪在丞相府地位不算高,所以每月例钱,包括各种物品,都比较稀缺。
似西域送来的瓜果,数量往往不多。
似王昭仪,根本就品尝不到。
王昭仪说:“姐姐客气了,早就听人说,西域瓜果香美,今日小妹真是有了口福。节,你也来,坐下说话。”
曹节彬彬有礼,上前先唱了个喏,才在一旁坐下。
“西域距离许都,路途遥远。
往往瓜果还没出关,就腐坏了,以至于数量不多。不过,我听人说凉州曹隽石,已开始在西北进行栽种培植。说不得来年,便能有足够的瓜果食用。”
卞夫人笑嘻嘻的说道,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我已派人约了后将军过来。
你说的那件事,我思来想去,也唯有后将军出面,才有可能令丞相回心转意。不过,后将军近来事情繁杂,心情未必太好。一会儿说话时,要多加小心。你也知道,满朝文武当中,丞相最放心的,便是后将军。”
“小妹省得……若非姐姐,怕小妹也见不得后将军。”
“便是那个今日在白芦湾上,杀了两千多人的曹阎王吗?”
曹节突然开口,话语中带着好奇之意。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曹阎王之名,晌午才有,这午后,已经是满城皆知。
王昭仪笑了一条,连忙道:“节,休要无礼。”
“是下人们传的……”
曹节,露出了委屈之色。
“节,不管别人怎么传,你却不能说此事。
阿福这个人,我倒是了解。他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而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丞相分忧。说起来,阿福是你表兄,待会儿见了,却万不可失礼。”
“节省得。”
正说话间,忽闻家臣来报:“后将军,新武亭侯曹朋,过府求见夫人。”
“请!”
卞夫人说着话,便站起身来。
“说阿福,阿福到……妹妹,咱们一同迎一迎。
阿福贵为九卿,乃朝堂重臣,功劳显赫,声名远扬。今丞相不在,咱们却不能失了礼数。”
王昭仪闻听,也不敢怠慢。
她连忙道:“小妹也正有此意。”
一开始,王昭仪来求卞夫人,却不想卞夫人说,需曹朋出面方可。王昭仪原本有些不信因为在她看来,曹朋再厉害,也不过是二代子弟,焉能使曹操改变主意?可是细一打听,王昭仪才知道曹朋的过往功绩。
如果说,曹操统一了北方。
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要算在曹朋身上。
首先,曹朋在延津,曾有救驾之功,更为曹操,赢得美名;其次,他打下了西北,在征伐河北的时候,令曹操无后顾之忧;其三,曹朋和他的姐夫,一手开创了两淮丰饶之地。可以说,从下邳之战开始,曹操再无粮草之忧。哪怕是在官渡之战那么危急的情况,曹操也没有因粮草而发愁。
之所以有这种局面,全赖两淮丰饶……
更不要说,南下荆州,曹朋为首功。
在曹操辉煌的战绩当中,无处没有曹朋的影子。
虽是曹二代,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曹朋甚至和曹氏一代将领,常饮酒作乐。似曹仁曹洪曹纯这些人,也都把曹朋当成了平辈,未有半分小觑。
这样一个人物,却不是普通的曹二代可比。
特别是今天,曹朋在白芦湾砍了两千多个人头的事情,王昭仪也听说了。
这样一个功劳卓绝,同时又杀人如麻的晚辈,王昭仪却不敢有半点长辈的架子。所以卞夫人一说,王昭仪立刻答应,并陪着卞夫人往外走。
曹节不免好奇,这曹朋,究竟是何来历,使得所有人都对他敬畏不已。
也许是这些时日的压力太大,曹朋看上去,清瘦许多。
当他出现在卞夫人面前时,使得卞夫人也不禁暗自赞叹,好一个美男子!
以前,曹朋英武。
看上去粗壮,所以给人以豪迈之气,并未令人感觉他的清秀和俊俏。
可这一瘦下来,整个人就好像变了种气质。
怎么说呢?
在英武中,又多了一种书卷气,看上去更显俊朗。
“友学,近来可好?”
卞夫人当然知道,曹朋这段时间,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那许都日报,她每日也有留意。上面全都是斥责咒骂曹朋的文章,言语之激烈,文字之狠辣,连卞夫人都觉得,好像有些过分了……她一个旁观者,都有这种感觉,更不要说,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曹朋,会是什么感受。
曹朋一笑,“区区小事,当不得什么,有劳夫人牵挂。”
“友学,这是自家的地方,莫要拘束。
你也是丞相的族侄,唤我声婶婶,便可以了……莫要学那些人,夫人长夫人短。对了,你父亲前些时候送了一些紫葡萄,友学来的正好。”
说着话,卞夫人上前,便牵住了曹朋的手。
在她的身份而言,这样做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曹朋是曹操最宠爱的侄子,她是曹朋的婶婶。婶婶拉着侄子,更多是一种关爱的表现。若在以前,曹朋倒也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他却突然生出了许多的不适。
卞夫人的年纪,比蔡文姬也就大几岁而已。
虽是娼门出身,可长相却极为美艳。四十岁,仍风韵犹存,娇艳动人,好像熟透了的苹果。那薄薄的绸裙,随着她的步履,令婀娜体态尽显。胸前丰美而坚挺,丝毫看不出四十岁夫人常有的下垂迹象。那淡淡体香,更如兰似麝,令人不由得心驰神荡,生出诸多绮丽的遐想……
才与蔡琰,有过鱼水之欢。
对这半老徐娘,更食髓知味。曹朋的心,顿时砰砰直跳,感受到莫名紧张。
“阿福,莫不是身体不适?”
卞夫人感觉到了曹朋的异样,柔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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