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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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 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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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

蒯正在蒯府后宅的书房里,见到了蒯良。

心里面的惶恐,也越发强烈。

“侄儿蒯正,拜见叔父。”

蒯良满面春风,笑呵呵拉着蒯正坐下。

寒暄几句后,蒯良突然开口问道:“伯平,我听人说,你当年在棘阳,曾与曹氏一家交好吗?”

蒯正,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都过了这么多年,还要翻旧账吗?

江夏黄氏已经衰颓,似乎没有必要,再追究自己吧。

蒯正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侄儿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晓得事。为一庶民而与黄氏交恶,实为不智之举。侄儿这些年来,常暗自反省,亦深感后悔。此事……侄儿已向宗房交代,还请叔父恕罪。”

看着蒯正那苍白如纸的面容,还有眼眸中的惧色。

蒯良却不由得一阵懊悔。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错了,而是我们错了……谁又能想到,昔年的小子,而今竟是朝廷钦封的南阳太守?看起来,蒯正这些年来过的极不如意。也不知,他当年怎来的勇气,为曹朋讨公道。

“伯平,昔年之事,是非难辨。

与家族而言,黄祖气焰嚣张,甚得州牧所宠信。我蒯氏虽定居荆襄累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我也知道,这些年来,想必你也受了不少的苦处和委屈。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家族子弟。而今家族有重任与你,还希望你能忘记过往的不快,尽心竭力……我可以保证,会给你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无非是告诉蒯正,我会为你报仇。

说着话,蒯良突然击掌,就见蒯弗手捧一个锦匣,走进书房。

“这是为叔,给你的第一个公道。”

“啊?”

蒯正愕然抬头,看着蒯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蒯弗上前把锦匣放在蒯正身边的桌案上,蒯正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将那锦匣慢慢开启……

蓦地,他瞳孔放大,脸色更加苍白。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锦匣中摆放着一颗人头。

脸上的血污,还未干涸,显然是刚被人杀掉。

再仔细辨认,蒯正一下子认出来,这人头赫然是那位宗房子的爱妾,也就是邓才的妹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向蒯良看去,却见蒯良神色平静,好似古井不波。

“贱妇长舌,坏我族中法度,竟使德生迫害族人,实罪该万死。”

蒯良看都没有看那锦匣一眼,沉声道:“至于德生,你伯父已派人将其召回,并决议罢去他夫夷长之职,让他回家潜心思过。这也算是给你的第二个公道,不知伯平心下以为如何呢?”

德生,也就是那位宗房子。

蒯正懵了!

但他心下却很清楚,蒯良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若他拒绝,那么下场恐怕比那宗房子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蒯良的表字是子柔,但做起事情来,手段却丝毫不会柔和。

蒯正连忙躬身道:“侄儿身为蒯氏族人,生为蒯氏人,死乃蒯氏鬼。

叔父若有吩咐,但请说明。侄儿必不推辞,愿为家族效犬马之劳。”

蒯良,那张清癯而略显刚直的面庞,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也使得他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

“伯平怕还不知道,当年你所维护的曹家子,而今情况如何?”

“呃……侄儿这些年忙于生计,确是不太清楚。”

“那你可听说过,曹三篇之名?”

蒯正一怔,点头道:“曹三篇所做八百字奇文,侄儿能倒背如流。其三字经和弟子规,侄儿亦熟读于胸,当然知晓。”

“那你可听说过,福纸楼?”

“哦,也知道。”蒯正脸上露出一抹羞涩,“侄儿早闻鹿纹笺之名,可惜却无缘一见。”

蒯良道:“那我告诉你,曹三篇,也就是当年曹家子。

而那福纸楼,不过是他名下的一处产业而已。如今,曹家已然崛起,当年的曹汲,乃隐墨钜子,所造刀剑乃天下人所求。他如今官拜凉州刺史……那曹家子,便是朝廷所任,南阳太守。”

嘶!

蒯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觉得,有一股气直冲头顶,而后迅速蔓延全身。

他终于明白,蒯良何故召见他,又何故对他和颜悦色……不是他蒯正如何,而是他蒯正当年的作为,而今让蒯氏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曹家子,便是曹三篇,便是那位新任南阳太守?

咸鱼翻生!

蒯正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是咸鱼翻生了……

“我要你前往舞阴,以你私人身份,拜访曹友学。

此次拜会,你需要什么支持,只管说明。我已命人为你准备百金……我的要求是,留在曹朋身边。我不求你能得一官半职,但至少要想办法,加入曹朋的幕府,保持和曹朋的友谊。

伯平,你可愿往?”

第574章荆州事,荆人治

端坐在厅上,蒯正看着眼前这英武青年,也不由得感慨这世事无常。

想当年,谁又能想到,那个文弱少年,而今竟然有如此的成就?当初他念在鹿门山庞氏的情分上,给予了曹朋一家照拂。却不想今日,却又凭着曹氏一脉,东山再起,真让人感慨。

不过,蒯正非常高兴,曹朋仍念着他。

当认出他的时候,曹朋显得极为兴奋,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连带着那位老管家,也颇受曹朋的尊重,硬是给老管家安排了一个座位。东汉时,讲究尊卑高下。若换个人的话,曹朋对老管家的这种态度,会立刻拂袖而去,甚至认为曹朋是羞辱他。可蒯正却不一样……十年来他历经坎坷,当年追随他的人都跑了,只有这位老管家,不离不弃的跟随他,照应他。在蒯正心里,老管家并不是奴仆,而是他最为信任的亲人。

曹朋对老管家的尊敬,在蒯正看来,正说明曹朋的念旧。

“伯平兄,我后来曾让人打听你的消息,却得知伯平兄被召回襄阳。不知而今,近况如何?”

曹朋是真高兴。

能重逢故人,绝对是一桩喜事。

当年蒯正待他一家不错,这份情,他牢记在心中。

哪知蒯正闻听,却露出苦涩笑容。

“说起来,可是一言难尽。”

将这十年来的遭遇,大致的与曹朋讲述了一遍,令曹朋也是唏嘘不已。

“说起来,当年我虽是受黄射所迫,被逼拿下令尊一家。可这心里面,一直不太舒服。后来我虽据理力争,想要讨回公道,奈何黄氏势大,而我在族中地位不高,所以也没什么用处。

思及起来,正愧贤弟多矣。”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蒯正身为蒯氏弟子,自然也懂得这说话的艺术。

他讲述当年过往琐事,却没有责怪曹朋连累了自己,而只说他未能保护曹汲一家,而感到愧疚。

他越是愧疚,曹朋也就越是愧疚。

不管蒯正当时是出于何心,维护自己一家的利益。可他终究是因为自己,而遭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十年算算日子,距离前往九女城,整整十年。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更何况是蒯正最为关键的十年……而今,蒯正三十多。可那衰老的模样,看上去好像四十岁一般。

曹朋咬牙道:“兄长休要说羞愧二字,你这么说,岂不是折煞了小弟?

如今兄长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小弟虽不才,未能与兄长大前程,可是出人头地却还有些把握。至于那些当年羞辱你的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待有朝一日,小弟定为兄长讨回公道。”

老管家一听,连忙起身道谢。

“朋公子,我家公子不需什么公道,但只请朋公子能出面,将我家公子少爷讨要回来即可。”

“怎么?”

“当初少夫人与公子解除了婚约,连同小公子一同带走。

我家公子日思夜想,希望能得小公子重逢。奈何少夫人家中势大,而族中又不肯为公子出头,以至于小公子……公子所求无他,只希望小公子,莫从了他人姓,辱没祖宗的名声。”

曹朋抬头,向蒯正看去。

半晌后,他轻叹一声,“敢问那女家是和来历?”

“便是零陵刘氏。”

零陵刘氏?

那岂不就是周不疑母亲的家族?

曹朋一蹙眉,沉吟片刻后,突然高声道:“伯侯,可在?”

“公子!”

杜畿连忙走进大厅,躬身行礼。

曹朋道:“持我名剌,立刻派人前往武陵,与武陵太守刘先知,就说要他刘家把伯平兄的公子交出来,就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刘先身为武陵太守,属于典型的曹派。

他很倾向于曹氏,而且得曹操所重,才有了武陵太守的职务。

虽说刘先在刘氏宗族中,并非是翘楚。可是地位,却也不算太低……毕竟两千石俸禄的大员,即便是刘氏而今最为出色的人才刘巴,也无法相提并论。也正因为此,刘先在家族中说话,还算是有些分量。曹朋和刘先,并没有什么交情。但这并不妨碍,刘先愿意结交曹朋。

更何况,曹朋而今,已不是待罪之身。

真两千石的南阳太守,在品秩上,可是比刘先那比两千石的武陵太守,高出两个级别呢……

蒯正不由得涕泪横流,起身一揖到地。

“贤弟恩义,正必永世难忘。”

曹朋笑道:“伯平兄,你我也算相知十载,那些虚透巴脑的话,还是莫要再言。

你我兄弟今日相逢,定要一醉方休。

不过,我相信伯平此来找我,必身负使命。你单说无妨,能答应的,我绝不会推辞……待商量了正事,就请老管家回去报信。你留下来,待我熟悉了情况,必然与伯平兄一个妥善安排。”

曹朋说话,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

可越是如此,蒯正内心中就越是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对曹朋道:“贤弟,似你这般谈吐,真不晓得是怎么走到了今日。”

话语中,也多了几分轻松,甚至还出打趣了曹朋。

“拐弯抹角,我也会……

不过却要看是对什么人。若是不熟的,或者看不上眼儿,我倒不介意与他虚与委蛇。但我与兄长,也算是故交。与朋友说话,何必耍什么心计?若有那精神,倒不如喝上两杯痛快。”

蒯正闻听,不由得莞尔。

“我此次前来,乃奉族中长者之命,送一封书信。”

蒯正说着话,向老管家看去。

却见老管家将身上的布袍脱下来,撕开了夹衣,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给了曹朋。

曹朋接过书信,当面打开来,迅速的看了一遍。

蒯良心中倒是没有说什么大事情,只是说他有个侄儿蒯正,听说与曹公子你是故交。而今他在荆襄,也没什么出头之日,所以想要请曹公子为他安排一下,将来也能有一个照应。信中还提到了庞德公,说德公进来身体不是太好,并托他与曹朋带信,问他可读通了《尚书》。

想当初,庞德公授曹朋《尚书》,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认下了曹朋这个弟子。

只是造化弄人,曹朋后来又拜师胡昭……

蒯良的信中,并无一件事谈及公务,但却又处处透着别样的意味。

曹朋看罢书信之后,沉吟不语。

他大致上明白了蒯良的意思,其实就是希望,勿在荆襄,兴起刀兵,保住荆襄之地的太平。

“老管家。”

“公子,有何吩咐?”

“烦你回去告诉良公,朋奉朝廷旨意,出镇南阳,也只是希望,还荆襄一个太平,并无什么恶意。但,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奉旨而来,乃奉天承命。可是这南阳,却有两个太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我也非常难做。而今丞相征伐北疆,乃是为汉室中兴。

可总有一些宵小,在暗地里搬弄是非,挑动风雨。

南阳这些年来战事不断,刘荆州与丞相本都是明事理的人,却奈何小人作祟,以至于冲突不绝。结果,也只可能是令我荆襄百姓,饱受蹂躏……此绝非我期望,亦非良公所期望之结果。我一直信奉,荆州事,荆人治。想我荆襄九郡,自古以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乃精英辈出之地。何至于今日,却要看外人的眼色,受外人的挑唆?此荆州之不幸,荆人之不幸。”

曹朋这一番话,绝对是说中了要害。

即便是蒯正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贤弟所言不差,荆州事,荆人治,何需外人插手?”

这外人所指是谁?

不言而喻……

曹朋没有说明,蒯正也没有说出,但大家心知肚明:刘备!

荆州事,荆人治。

曹朋无疑是明确的告诉了蒯良,他的方针政策,乃至日后,曹操会推行的方针政策。而这六个字,也是关键所在。老管家听曹朋和蒯正反复提及这六个字,哪里还能不明白含义?

其他那些话,记个大概就成。

关键是这六个字,绝不能记错……

曹朋不可能给蒯良书面上的回应,想来那也不是蒯良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只要有这六个字,老管家足以向蒯良交代。

“如此,老仆立刻动身。”

“慢!”

曹朋唤住了老管家,让人取来一身华美新衣,日后亲手披在老管家的身上。

“公子,这如何使得?”

“老管家,当年我和姐夫一起,前往九女城的时候,老管家您曾亲自相送。这份情意,朋牢记在心中。我已让人安排了车马,送老管家回去。见良公后,还望老管家早日回来。我相信,伯平兄一定会非常牵挂你,莫要让他太过担心。等老管家回来,说不得伯平兄,已有了大好前程。”

老管家闻听,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这一辈子忠心耿耿,所期望的,就是蒯正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朋公子请放心,老仆还想早点回来,随公子好好享两天清福呢……”

蒯正在一旁,也不禁是泪流满面。

……

老管家离去后,曹朋在府中设宴,为蒯正接风洗尘。

他并没有急于给蒯正安排,而蒯正呢,也没有询问。当晚,蒯正就在府邸中住下来,等待老管家回来。

一路奔波,蒯正也着实累了。

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以至于回房便沉沉睡去。

曹朋却不能睡下,喝了一碗醒酒汤后,他便来到书房里,翻看公文案牍。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就在曹朋刚准备吹灭灯火去休息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门外,有人轻轻拍击房门,“舅舅,我有事,与你商量。”

第575章邓艾野望

灯光下,邓艾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探头进房间。

曹朋疑惑的看着他,“小艾,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别忘了,明天可是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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