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御玹凝望着殷芷，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好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般。
时间漫长得仿佛度过了无数个岁月，殷芷却迟迟未开口，袁御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芷，你信不信我？”
第99章 阿芷，给我一个机会
殷芷闻言，觉得很讽刺，当初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袁御玹信不信她，他是如何答的？不加多想，就直接说不信。
那她该不该信他？说实话，她信！莫名地相信他。
以顾水漾的卑鄙，使出那样的伎俩害她，不足为奇。
而且，以袁御玹的性情、高于她的修为，即便要挖她的心，大可直接挖，无需对她下药。
当时她受药力所惑。分辨不出袁御玹的真假，苏醒之后，被恨意吞浸，更不愿回想挖心的经过。
但听袁御玹一解释。她不由地相信了，可她觉得悲哀，袁御玹不止一次不信任她，她还信他做甚？
许是殷芷沉默太久，让袁御玹愈加紧张，“阿芷？”
殷芷面若寒霜，冷冷地看着袁御玹，就在他以为殷芷要说不信时。她褪去眼里的嘲讽，“我信！”
袁御玹还来不及松口气，殷芷冷声道：“你走吧！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你说什么？你还是不信我，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袁御玹难以相信殷芷会说出这番绝情的话。
“袁御玹，我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不想再与你有所牵扯！”殷芷别过头，不愿去看他。
袁御玹大受刺激，紧握住她的双肩，迫使她面对他，“阿芷，你在说气话，对不对？”
殷芷默然不语，心口疼得更加厉害，她原以为自己对他的情，早在心被挖时，断得一干二净，现在看来不然。
“你说话啊！阿芷！”随着殷芷的沉默。袁御玹的心渐渐凉却。
他似想到殷芷还不知他为何会成为萧璟，便把所有的事全全告诉她，包括他对她的误会。
末了，袁御玹道：“阿芷。是我眼瞎心盲，才受顾水漾蒙骗，其实，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定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负你！”
堂堂灵王何曾如此放低身段？却只求殷芷的原谅。
“袁御玹，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错过了，再回头，毫无意义！”殷芷拍开袁御玹的手，声音依旧清冷，好似一点动容也无。
“不晚！相信我，我会——”袁御玹仅剩的半颗心，已沉落谷底。
不待他把话说完，殷芷便转身，要走进鬼王宫。
“你真的不愿给我机会？”袁御玹及时扯住殷芷的袖子，不甘道。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不曾给过自己机会！”殷芷背对着他，死忍着、不让泪水滚出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用鬼力割断袖子，“我即将嫁予灵焰，我们，已成过去！”
说完，殷芷头也不回、决然地走进鬼王宫。
袁御玹紧捏着半截袖子，怔看着殷芷离去的背影。浓浓的绝望之感，笼罩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散。
殊不知，踏进鬼王宫后，殷芷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了。
******
自那日，殷芷与袁御玹当面了断后，他便再没出现过。
殷芷亦日渐消沉，试问她是否后悔？她也不知。
只是。与袁御玹这段感情，她实在是太累了。
坚持数千年，殷芷一次次地付出、却一次次地受伤、被误解。
她一直都感到无望，突然间，袁御玹说爱她，她到现在都感到难以置信，如同做梦般。
害怕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圆点、或再度受伤。
所以。她宁愿与他断个一干二净、再无牵扯。
至于嫁给灵焰，不过是给自己真正死心的借口。
“芷儿，你这是何苦呢？”鬼后端了她亲手做的鬼疗补品进来，见殷芷失魂落魄地坐于窗前。心疼不已。
跟在她身后、一同进来的灵焰，静静看着殷芷一会，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母后，我没事！”殷芷不想鬼后担心，强扯出一抹笑容。
“傻孩子，如果不愿嫁给灵焰，就算了！”鬼后叹息道。
她看得出殷芷对灵焰不过是朋友之谊，又见殷芷郁郁寡欢。纵使灵焰再好，也不愿勉强殷芷。
“灵焰很好，我愿意嫁他！”殷芷苦笑道。
******
灵焰走出殷芷的寝宫，正好遇到鬼王。
鬼王待灵焰的态度、与袁御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难得露出笑颜，“灵焰小鬼，刚从芷儿那里过来？”
“是。陛下要过去？”灵焰点头道，因鬼王是殷芷的父王，他自是恭敬。
鬼王本来要去看殷芷，见灵焰神色郁然。便摇头，邀灵焰去他寝宫喝酒。
灵焰没有拒绝，鬼王好酒、酒量大得惊人，每次一整坛一整坛的喝。
不管是谁与鬼王喝酒，都要按他的方式来，灵焰也不例外。
奈何灵焰酒量只是尚可，喝到一半，鬼王见他已微醺，突然问道：“小鬼，你可觉得对你不公？”
灵焰怔了一下，他还没醉到听不出鬼王话里的试探。
他也明白，他与殷芷即将成婚，可她的心里还存着袁御玹，对他有些不公。
但于他来说，能娶到殷芷，已是最大的幸事，何必在乎所谓的公平？毕竟，这是他以前所不敢想的。
灵焰也心知肚明，鬼王定然认为殷芷愿嫁给他，是他天大的福气。
鬼王会这么问，自然不是为他不平，而是在于试探他心里所想、对殷芷能包容到什么程度。
灵焰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就给予鬼王满意的答案，“我有幸娶得殷芷，高兴都来不及，为何会觉得不公？”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本王算是放心了，你好好待芷儿，本王必定待你如亲子！”鬼王拍了拍灵焰的肩头，哈哈大笑道。
灵焰面上跟着笑，心里却是万番苦涩，他虽不觉得不公，可却怕自己无法让殷芷重展笑颜。
喝至半夜，灵焰才由鬼侍扶着、脚步轻浮地走出鬼王的寢宫。
因即将与殷芷成婚，灵焰也暂住在鬼王宫、独有一处寢宫。
到了寝宫后，灵焰屏退鬼侍，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寢殿。
不成想，他刚关上殿门，一股带有阴冷寒气的强悍气流，自他背后袭来。
灵焰因醉酒，反应慢了半拍，整个魂体被气流扫至一边、直直地砸到墙壁，缓缓滑到地上。
他还来不及站起来，一双穿着紫色、绣金龙靴子的脚、出现在他眼前。
灵焰猛地抬起头，对上一张冷寒的俊脸，“是你！”
“没错，是我！”袁御玹蹲下身，与灵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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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结局（上） 成婚，是不是嫁给他？
“你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想逼我放弃殷芷吧？”灵焰酒醒了大半，讥诮道。
“用不着逼！”袁御玹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着灵焰。
不可否认，这家伙长得确实不差，比他差不了多少，不过，修为却不如他。
总而言之，袁御玹认为灵焰配不上殷芷，只有自己与殷芷最相配！
“莫非你要杀了我不成？”灵焰迎上袁御玹的目光，猜测着袁御玹会怎么对付他。
那日殷芷与袁御玹的对话，被他听去了。
当时，他听说殷芷出去见袁御玹，实在是不放心，就过去找殷芷，刚好听到袁御玹在跟她解释。
灵焰才知道原来挖殷芷心的鬼并非袁御玹，当时，他很担心殷芷会原谅袁御玹、而不愿再嫁他。
后，见殷芷态度坚定地与袁御玹断绝关系，他松了一口气。方默默地离开。
好在当时周围有其他鬼的鬼气掩盖，殷芷他们才没发现他。
“杀了你，阿芷更不会原谅我。”袁御玹苦笑道，不杀灵焰，更因为他救活了殷芷。
“那你到底想怎样？”既然不是为了除掉他这个情敌，灵焰倒琢磨不透袁御玹的目的了。
“灵焰。你爱阿芷吗？”袁御玹突然问道。
“当然！为何这么问？”灵焰皱眉，愈发不明白袁御玹的用意。
“你应该知道阿芷心里只有我，若嫁给除了我以外的鬼，她注定郁郁寡欢，你愿意看着她就此失去光彩、一辈子都不快乐？”袁御玹叹了口气。
他不愿相信殷芷真的不爱他了，这些日子，他隐去身形、气息，偷偷窥望着她，见她日渐消沉，更加确定她还爱着他。
“真不知该说你太有自信，还是自以为是，若殷芷心里还有你。又怎会委屈自己嫁给我？”灵焰嗤之以鼻道。
其实，灵焰说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知道殷芷心里存着袁御玹。
“哦，你也知道嫁给你是委屈，既然如此。你就该趁早退让！”袁御玹故意曲解灵焰的意思。
“你！”灵焰本来也是口齿伶俐之鬼，竟被袁御玹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不是他说不过袁御玹，是他不得殷芷的心，本就处于弱势。
短短几句话，袁御玹已摸清了灵焰的心理，他知道适而可止，语气一转，继续道：“灵焰，你真的爱殷芷的话，更不能……………”
******
无鬼知道袁御玹找过灵焰，更不知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知，灵焰与鬼王一起喝过酒后，像变了一只鬼，可谁都说不出他哪里变了。
不过，连鬼王和鬼后都没多想，宫里其他鬼自不会胡乱猜测。
灵焰和殷芷的婚期早在前些日子就定下的，转眼，已到了成婚这日。
因极阴之界太过荒芜，加上殷芷的身份摆在那，自然是鬼王宫成婚。
这一日，鬼王宫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众鬼朝贺，好不热闹。
按照规矩，殷芷坐于缎平雕金凤凰大花轿。灵焰骑着高头鬼马，要在隶属鬼修派的城内环行一圈，接受所有鬼修派的鬼民的祝贺。
殷芷坐于轿中，耳边听到路边围观之鬼的议论之声。
虽然表面多是说些祝贺之词，但耳力绝佳的她，怎会没听到有鬼在议论她和袁御玹的情情。
还有男鬼羡慕灵焰能娶到殷芷。女鬼则说马上的新郎如何样貌出众。
恍惚间，殷芷想起了袁御玹的面容，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能嫁给他，真到了她成婚这日，新郎却不是他。
越想、殷芷心里越加难受，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住了，打断了殷芷的思绪。
待鬼王宫的总管亲自撒了用红纸剪成的铜钱，轿子这才入内。
殷芷盖着红盖头，眼睛被水雾氤氲、加上一片红色，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她浑浑噩噩地与灵焰持着红绸带，过了火盆。
殷芷低下头，只看见脚下铺了道仿佛没有尽头的红毡，竟心生了退意，希望就这么走下去，永远等不到拜堂那一刻。
可红毡终究会走完，最后，停在了布在正殿的喜堂外。
进了喜堂之后，耳边又尽是鼓乐喧闹声。
殷芷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喜娘提醒着跪下叩头起来等等。
直到听到一声拉长声调的“夫妻对拜”，殷芷僵住了，不愿动弹。
周围陡然安静下来，所有的宾客都不明所以、不敢出声。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僵闷，无数双鬼眼皆看着殷芷，众鬼皆想，都到这份上了，她该不会是想悔婚吧？
鬼王冲鬼后使了个眼色，鬼后立即走到殷芷身边，低声询问：“芷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适？”
殷芷暗咬下唇，自嘲一笑，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期盼什么？
况且，是她自己答应嫁给灵焰的。自不能给他难堪？
她顿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事，继续！”
鬼后闻言，方松了口气，气氛又骤然回升。
经过这一插曲，众鬼想法各异，却无鬼觉得奇怪，灵焰的反应太过镇定了。
仪式终于完毕，殷芷被牵着入了洞房，坐到了床上去。
殷芷身边照例有闹房的鬼妇人、鬼童子把用纸制成的金钱、彩豆洒在床上，欢声鬼笑语不断。
片刻之后，听见一个鬼童子欢呼道：“新郎来了。要给新娘子掀盖头喽！”
殷芷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何种心境，是酸？是苦？亦或是痛？
种种情绪交织在她心头，从今日起，她与袁御玹算是真正的断绝了关系，可她真的能将他驱离心房吗？
一番扣心自问，殷芷深知自己做不到，恐怕也无法坦然与灵焰洞房，那么，她该如何拒绝他？
此时，殷芷才发现自己很自私，既然无法给予灵焰真心，为何还要嫁给他？
她一直困于自己的痛苦之中。竟不曾为灵焰着想，她自私得连自己都厌弃，可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殷芷的心乱成一团，只听到灵焰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都出去吧！”
众鬼应声退下，很快。喜房内就只剩殷芷和灵焰二鬼。
殷芷突然紧张、不安了起来，倏地眼前一亮，遮盖了她半天的那块红盖头已经被人用喜秤挑了下来。
她猛然抬头，立在她面前的人，正是灵焰。
此刻，灵焰正含笑俯视着她，目光闪闪发亮，眼里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面对这样的灵焰，殷芷万分愧疚，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芷，我好高兴！”灵焰望着端坐在床沿的殷芷，欣喜道。
殷芷一时忽略了灵焰对她的称呼。木然地由着他直接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喉咙像堵了什么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灵焰把殷芷放在床上，朝她压了下来，她心里猛地一抽、魂体更加僵硬。
她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忍不住推开灵焰。“对不起，灵焰，我不能、唔——”
殷芷刚想说拒绝的话，没想到灵焰居然不顾她的意愿吻上她的唇。
熟悉的悸动之感蔓延开来，殷芷脑子霎时发懵，竟忘了挣扎。冰冷的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
“袁御玹、袁御玹……………”殷芷一遍遍、无声地唤着袁御玹的名，居然分不清吻她的鬼是袁御玹、还是灵焰。
他的容貌明明是灵焰，为何吻她的感觉却是袁御玹？这种深入骨髓的感觉，令她不忍推开他。
殷芷隐隐猜到什么，却难以相信，以为自己置身梦境。
过了一会。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在殷芷心上，她用力推开灵焰，“不！你不是灵焰、不是袁御玹！”
殷芷的脑子变得有些混乱，无助地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在他吻上她的唇时，她就知道他是谁了，才会忘了抗拒。
她只是害怕自己在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下意识地不愿承认罢了！
“阿芷，是我、是我，你抬起头，看看我！”幻成灵焰模样的袁御玹，变回自己的容貌，抱着殷芷柔声道。
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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