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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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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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小若那么聪明的女孩儿,怎么会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呢?她嫁给他,和他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照顾病重的奶奶,支持他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因为她爱他呀,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真是笨啊!
韵来到病房时,小若早已经醒过来了,正静静的躺在病变床上看窗外天上流动的白云呢。虽然弘说她已经没事了,可是脸色还是很差。
看见韵,小若轻轻的笑了。“挺吓人的,是不是?呵呵——不过,你得替我保密哦,不能让爷爷奶奶他们知道。”
韵走到床边,在那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嗯,我知道,我刚刚给家里打电话说你和我去市郊的度假村过周末,周日晚上回家。台里我也请了假,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告诉她自己的安排。他应该好好陪陪她,好好照顾她的。
看着神情忧郁的韵,小若居然开起了玩笑,她说;“韵,幸亏我们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夫妻,不然你可就惨了那!”她依然无邪的笑着。
小若的话和笑容深深的刺痛了韵的心。“小若,你,你别这么说,好吗?”他不由的红了眼眶。
“虽然是玩笑,可也是事实啊。我从小身体就不怎么着,每年都会病几回。以前在江南的时候,舅舅都叫我小药罐儿的。”她收敛了笑容。“世界有一种人的灵魂是完整而丰满的,可是他们(她们)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是充满着诸多遗憾的,但面对这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人生,也只能不情愿的,无可奈何的朝前走。这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她语气平和的让人心酸。
韵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并迅速的将脸转向窗外,因为他流泪了。“以后别这么说自己,好吗?我听了心里……难受。”他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我认识的姚小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好嘛,你别生气啊,我不说就是了。”小若孩子气的笑了……
夜里,小若在韵的陪伴下睡着了,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一直在窗前站到天亮。
两天以后,小若出院了,虽然脸色看上去还不是很好,可已经没什么事了。尽管如此,韵还是没让她立刻回工作室去,弄她的设计图,而是让她呆家里好好的休息。而对爷爷奶奶一再的追问,他只是告诉他们说小若是感冒了,不用担心。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下来,小若对韵的爱更加深厚了,她有时好希望韵也爱她,但是怎么可能啊,他那么优秀的男孩怎么会爱上她呢。她不过是在做梦罢了。
小若昏昏沉沉的坐在椅子里,望着电脑屏幕上庆给她发来的电子邮件,还有自己和韵的合影,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面对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已经失去了信心,她不爱的人死缠着她不放,她爱的人又不能爱,这就是她所谓的人生吗?这就是她所选择的生活吗?小若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而眼泪在她脸上狂流不止。
这时韵在电台做完节目后回来了,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小若,你怎么了?”他几步跑过去焦急的问。当他的手碰到小若胳膊的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她身体居然是滚烫滚烫的,她在发高烧。“天啊,你发烧了。”他把她抱到了床上,放她躺下,并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去倒水,找退烧药,回来后细心的喂她吃下去。
窗外是瓢泼大雨,雷电交加的,房间里韵一直在想办法帮小若退烧。因为发烧,小若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瘦弱的身体在不住,不住的颤抖,口里还不断的说着胡话,叫着韵的名字,叫的他心都碎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回老家参加韵堂哥的婚礼去了,没有人能帮他。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韵就躺在床上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小若搂入怀中,使她感觉不那么寒冷。让她能安稳下来。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天都亮了,小若才在韵怀里疲惫的睡着了,后来韵自己也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小若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躺在那儿模模糊糊的回想昨晚的事,昏昏沉沉的她想起自己发烧了,韵忙前忙后的给她退烧……那么,韵呢?她刚想动身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是被人拥着的。于是她抬起头看去时,看见了熟睡中的韵,他是累了,所以睡的沉。小若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韵;他很秀气,但不是那种文文弱弱的秀气,是那种大气的,很明朗的秀气;他很温和,几个月来她没见过他和谁发过脾气,一天到晚总是和人彬彬有礼的;他也很忧郁,似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干扰着他,折磨着他,那会是什么事呢?就在小若专注的凝视韵时,韵醒了,她和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碰到了一起,两个人就那样默默的对望着,对望着……在雨后一片明媚的阳光下,小若懵懵懂懂的成了韵真正的妻子。
“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当它是场梦吧。”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小若平静的对韵说。
韵非常吃惊的看着小若,他以为她会接受这一切,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小若……”他刚要开口时,电话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你好。”小若随手抓起了电话听筒。
“小若。”是韵的父亲李新,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疲惫和沉重。
小若敏感的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爸,您怎么了?”她问。
电话的另一头的李新好半天才说;“刚刚韵的奶奶去世了……”
冯邵云在老家病故了,她是在睡梦中离去的,没受什么折磨,走的很安祥。老伴儿的病逝对李国良的打击是巨大的,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白了,苍老的样子让人心酸。
李新的身体不方便,他和妻子还要一起照顾年迈的李国良,所以办理丧事的一切事情都有韵和小若来处理,定出殡的时间,定灵车,接待吊唁的客人,办理一些单位手续。忙得个不亦乐呼。
可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在冯邵云出殡的当天早晨,李国良因突发心脏病,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面对爷爷和奶奶的两座冰冷的墓碑,一身重孝的韵忽然觉得生命是那么了无生趣,完全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甚至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他好想离开这嘈杂的城市,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过一种放逐的生活,或是去旅行,独自一个人的旅行。
忙完了爷爷奶奶的丧事之后,韵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上节目下节目的生活。只是他时常会坐在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他和小若之间还是同以前一样相安无事。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早晨,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之后,小若很郑重的对韵说;
“韵,我们该分手了。”妻子的一句话震动了韵已有些麻木的心,他愣愣的看着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这段婚姻是为了爷爷奶奶而结的,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它也该结束了。可是小若以后要怎么生活呢?转念又想;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一定会遇见比自己更适合她的男孩子的,但是他立刻记起大林对他说过话;她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的。
“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啊。”小若浅笑着说。她虽然舍不得,可还是决定这么做。
韵说;“什么时间去办手续,你定吧。”他没有勇气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她。
小若点点头。“那么,就明天吧。”既然决定了,还是尽快了结的好。
就在这一瞬间韵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开这座城市,到外面去看一看,并且要把过去的自己给找回来。
第二天上午,韵和小若在公证处办理了协议离婚。
离开公证处,他们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条林荫道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默默的朝前走着。
其实他们是想对彼此说些什么的,可事到如今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呢?
“你……”他们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小若轻轻一笑。“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工作室的活儿别揽太多。还有就是;我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韵想要对她说的话太多太多,只是大部分被他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了。
听说韵要离开,小若一下子难过起来。“你,你要去哪里?”她问,眼里闪烁着晶晶莹莹的泪光。
“不知道呢,也许会先去西藏。”韵把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迅速的移开了。“现在的李子韵是个空空当当躯壳儿,希望回来的时候会是个有灵魂,有自信,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他希望当自己从远方回来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信心走近她。
小若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看出她难过的心情。“祝你一路顺风!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了另一半!”
韵苦涩的笑了笑。“来,再让我送你一回吧!”……
与病魔苦苦斗争了一年多的杨,终于在又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小若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每天陪伴在好朋友的身边,含也是一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杨。
杨没有让含和小若把自己有病的事告诉还不知情的父母,因为现在告诉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能给他们徒增痛苦。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杨半卧在病床上,虚弱的对含和小若说。
这话听了叫人心酸,含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在那儿削苹果。小若则含着眼泪把脸转向了窗外。
杨忽然问小若;“小若,你有韵的消息吗?”
“没有。怎么,你想他了?”小若说。她知道杨和韵的感情亲如兄妹一般,她一定是想他了。
杨看着小若的脸问;“你就不想他啊?”她真心的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走到一起。“你们两个人啊,真是够麻烦的!”
“也许我和子韵就这缘分。”小若淡淡的笑着。
韵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他只在一个月前给她发过一条信息,说他在云南丽江呢,挺好的。
“傻丫头,韵非常非常的爱你,你就没发现吗?”含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小若一怔,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与其说她没想过,不如说在她看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别惊讶,含说的是真话。”杨直言不讳的说。“我答应过韵不说的,可看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心里实在是难受。他是爱你的,可是……他心里有个阴影,一直跨不过去。”小若坐在那儿静静的听着。
杨接着告诉小若;“在他做家教的时候,被那个女雇主给伤害过,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毁了他。若不是遇见并认识了你,恐怕他就就此沉沦下去了。可是他一直人为自己是肮脏的,是配不上你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小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若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小若刚一进门,妈妈就发现她脸色出奇的难看。
小若回答说;“我没事儿,您别担心。”然后就一个人回到房间。
刚一关上房门,眼泪就涌出了眼眶。她终于明白了临别时韵所说的那句话的含意了;“现在的李子韵是个空空当当躯壳儿,希望回来的时候会是个有灵魂,有自信,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可是已经没有意义了,该结束的不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有阴冷的雨,韵撑着一把白色透明的雨伞,孤孤单单的走在石板路上,他已经在这个小镇上停留了一个星期了,前两天他给一个同学打电话讯问杨的情况,同学告诉他杨已经住进医院了,情况不大好。听了之后,韵非常着急,很想给杨打个电话,和她说几句话,然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回去,多陪陪杨。可是,可是,哎——恍惚之间,韵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个男人,怎么能如此的犹豫不决呢?
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韵看开了许多事,也确定了自己对小若的感情。只是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让她能够接受他。
和小若分开以后的这段日子里,韵每天都会想起她,想她和人说话时那温和的眼神,想她纯真的笑容,想她坐在某个地方一语不发,安静的样子。
“韵,杨刚刚又昏迷了,医生说——”在家乡的同学给韵发来了信息。
看得韵心里慌慌的,来不及多想,他抓起早就已经装好的背包,冲出旅馆,直奔火车站。
韵赶上了今天离开这座小镇的最后一班列车。
当他坐在列车车箱里,而列车急速的往北方驶去时,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杨,等等我,我这就回去了!”
第一次见到杨的时候,是在六岁那年九月,小学入学的那天,老师把韵和杨安排做了同桌儿。韵很内向,话很少。杨却正相反,她不仅爱说话,而且热情,好动。日子久了,两个人竟出人意料的成了朋友,无话不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小学毕业时他们又上了同一所中学,分在了一个班里。因为换了一个新的环境,韵和杨之间走的很近,这引起了老师和同学们的注意,也引起了一些议论。他们不去辩解什么,依然和以前一样的生活着,交往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纯洁的友情打动了老师和同学,并且得到了他们的理解。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分别去了父母为他们选定的学校,也便分开了,但没隔一段时间他们还是会见个面,聊聊彼此的近况,说说那些不能对父母说的心事。或者是在被学业压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会相约一起出去玩儿上一天,彻底放松一下。韵和杨之间的这段感情看似平淡无奇,事实上却非常非常的深厚,可以说是超越了爱情的!
经过三天三夜的颠簸,韵终于在一个清晨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这座他生长的城市。
回到家里,他来不及和父母多说几句话,就丢下背包,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赶往医院了。
来到病房门口,韵稳定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的开了。来开门的是疲惫不堪,很消瘦的含。〃韵?〃他极其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韵。
“我回来了。杨还好吧?”韵皱着眉头的观察着含的脸部表情。
含没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让韵进了房间。
病房里几个和杨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同学都在,当然也包括小若。
韵匆匆的看了一眼小若,便来到了杨的病床边。
此刻的杨已经是淹淹一息,整个人瘦的都脱了相了,看到这样一个杨,韵心里难过极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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