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第587部分

实际上，邱言是要用这缓步行进之法。使整个拦路气运沸腾，为下一步创造空隙。

“不过，这个过程，应该颇为漫长！”

………………

“找到这里的过程。比本座想的要长的多。”

血狱文网中，钧座脸上带着一抹邪笑，踏着轻快步伐。一步一步凌空前行，身前，迷雾重重，难辨八方；身后，混乱意境与文思精神凝结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

这个图案，宛如信手涂鸦，没有半点对称、章法，偏偏显露出难言的美感，散逸的丝丝缕缕波动，使得周遭文网不断腐烂、重组，颜色渐渐转向深红。

轰隆！

一声巨响，文网摇晃，这是外界的神通洪流，还在不断轰击，令文网摇摇欲坠，并从各处传来破碎声响，显是文网其他部分又有破裂，宛如四处漏风的房子。

疾风暴雨中，钧座却闲庭信步。

“这一路走过来，你可是给本座添了不少麻烦，文思观想、精神秩序连番加持，就算是本座也差点迷失在诸多幻境之中。”

这尊意境之灵所化人形，似乎在自言自语。

啪！啪！啪！

凡他走过之处，都生脆响，演化出一片血色，不断的沉淀、蔓延，像是泼在墙上的油漆，在染上浓厚色彩的同时也在向下流淌、滴落，沾染更多的地方。

“在途中，本座被文思迷惑，曾经迷路，又先后陷入几层幻境，甚至经历三次轮回，品味了寻常人生，多次求学求知，深得三味，不得不承认，其中道理颇有深意，就算本座都差点着道，沉溺在其中，皈依所谓人道。”

说着说着，他停下脚步，露出狂狷笑容：“可惜，这些终究不得天地真理，只要本座定住一心、心存混乱，便不会真陷其中，失去自我！”

话落，其人身上血气喷涌，雄浑的本源气息源源爆发，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没有尽头。

与此同时，身后悬浮的奇异图案急速扩张，宛如一张巨大屏风，占据一方，将四周的意境扭曲。

“不过，是要感谢这番磨练，让本座肯定自身道路正确，不光与本源之物结合得更加紧密，对所谓秩序和文思，也有了不小领悟，当然，这也是你们不知好歹，妄图用人文之网融合本源之物，人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文网底细都被本源气息沾染，透露给本座得知，才成如此局面，实是自寻死路，却成就了本座！”

话语声中，其人身后图案，竟有文思涌出，落在两手间，随着两掌波动，凝聚、观想，显化出混乱漩涡，仿佛能够直通血海！

“托你的福，本座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位格……”

呼！

血色炸裂，成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浪，冲击四方！将诸多迷雾一下子就都冲的散开，显露出真实面貌。

这里，乃是空旷之地，但并非空无一物。

用眼去看，能看到空中一列列文字构成语句，每一句都浮现景象，演绎经义典籍中的道理；

用耳去听，能听得阵阵读书声，声声入耳，在心头构建幻境，凝结文思，生出诸多感悟，了解人道虚实；

用心去感受，得到的是温暖意境，恍若沉浸温泉，身心都受侵泡，被圣贤精神、秩序文思洗涤，冲刷着无知与虚妄。

“无知和虚妄？”

面对感触，钧座却摇了摇头，看着空荡荡的前方道：“这并非可耻之事，实是人之本性，你们扭曲天性，种给世间之事套上名头、名字，才是真正的无知与狂妄。”

“哦？”空旷中，有复合之声响起，“何出此言？”

钧座淡然一笑，道：“宇宙星空、天地洪荒，有无数隐秘，为天造地设，却被你们用人为话语、文字记载，传给后世，将无形之意境，强行化作为文字，本是后天所为，是自以为是的表现，把天地之力用自己的理念理解出来，就像给万物蒙上一层纱，令后人雾里看花，不知真意，只研书上之理，穷经皓首但毫无意义。”

话音落下，其人身边文思渐渐混乱……

复合意志之声则道：“此言看似有理，却是空泛之言，天地至理何其深奥，诸多大儒、宗师、乃至圣贤穷极一生，所得不过一鳞半爪，而凡人一生所历甚多，资质各异，又有几人能有天分、天赋，从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探得一缕真意？”

言语如雷，将混乱文思震荡、洗涤，使之平静。

“你这是小瞧凡人之能。”钧座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开创人道，但还是自认高人一等，看不起凡人。”

那平静下的文思有凝固迹象。

复合之声则回：“天赋有高有低、位格各自不同，岂能否认？莫非整日宣扬人人平等，就能平等？承认差异，方可前行，否则沉溺口号，只能传达错误之念、催生怨愤之心，令上下通道断绝。”

文思流转见，衍生景象。

“因材施教，传递人道。”

“人道传承，乃前人探寻，然后积累，后人先明积累之学识，学会思索，掌握方法，然后继续探寻，进而再次积累，前前后后不断积累，乃成文明，岂如你所说，学了前人之言，就受到蒙蔽，不去开拓自身眼界、以自身之力探寻，这样的人又如何开创人道？如何文辟一道？如何领悟秩序？”

这一下，四周摇摇欲坠的文网，竟是重新稳固下来。

钧座好好一笑：“荒谬！前人探寻过的东西，后人还要再历一遍，这个过程，或许耗费十几年、几十年，岂非蹉跎光阴？这分明是人道之诡！”

这一句，对文网已然没有多大冲击。

“若人人都有你这等修为，自是无妨，若人人都有你之神通，自然无须忧愁，但世事岂能如此？你的这种说法，就像是自己有所成就，就说是天授，不言路径，断绝后人之路，否认真实存在的，一味用臆想中的事和物代表现实，才是真正荒谬。”

“哈哈哈！果然说不过你！”钧座狂笑起来，“不过，本座说不过你，却可以灭了你，你一灭，思想与道统没了载体，如何来与本座拼斗？而一旦失去学说主体，就算有所传承，也会慢慢趋向分散，最终彼此争斗，挣脱所谓正统，看似秩序，实是混乱体现。”

话音落下，这钧座向前迈出一步，他身后的突然拉伸、扩大，最终化作无形气浪，朝着文网各处掠去！

下一刻，文网跳动，根基动摇，整体的结构性质，竟有转变迹象！

“你没有想到把，本座与你论道斗法，看似争夺文思，但实乃拖延时间，这人文之网，本座就要收下了，日后，此网便是混乱之网！”

此言落下，对面显露一道身影，漆黑如墨，踏步而来，凭空显现，居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正巧，我们也是在拖延时间，若非一番论道，等我找到正确路径，怕是要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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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弹指无可抵御

“来晚了？你是什么东西？来了又能如何？”

面对来人，钧座摇了摇头，抬手一指，身边被转了性质的文网就汇聚过来，与钧座结合一体，推升他的气势，而后念头一动，诸多景象纷沓而来！

这是运转文思，异化圣贤精神，观想心中所想，凝结出诡异道理！

这些道理，演化种种景象，也是人道之象，但扭曲而有偏执，浮现的人影，每道都颇为疯狂，但成就非凡！

侵蚀！引领！颠覆！

在变异人道的干扰下，不光余下文网风雨漂泊，连带着对面的漆黑人影都仿佛要被覆盖、吞噬，其人四周则被一道道猩红人道包裹！

这种人道，混乱中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本座融合了本源气息，又悟了人文之意，岂是你能抵抗的？我虽未见你之模样，但从话语、情绪的波动中就能认出，你是之前与我下棋的那人，不过手下败将，就算来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随着钧座话语落下，变异人文涌动过去，承担着开拓、开创之责，似那人中龙凤，引领着他人前行，有涟漪辐射。

未曾异变、依旧在邱言与复合意志掌控中的人文之网，慢慢演变出了千万人影，宛如那亿万黎民，被变异人文引领着，也有要扭转的趋势。

“原来如此，不疯魔不成活，古往今来的人道传承中，总有疯狂之人。或不被人理解的存在，或能看出未来趋势、眼光过人，或者怀揣伟大理想、意志坚定。或者单纯为了自身**、孜孜以求，这些人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格格不入，但未必就是错的……”

那漆黑人影，当然就是邱言所操控的黑煞半身。

因为意识尚未完全融合，半身所具有的威能，连邱言也不能尽知。但从一些随念之举中会无意中有神通显现，被他习得。

黑煞半身玄奇异常，哪怕一个普通的念头传递过去。也会演变出奇异神通，邱言在找到跨越星河的方法后，立刻施展，想要抵达血狱文网。未料中途又是无意中展现了些许神通。横生枝节，未能及时抵达，若非此前一番论战，未必就赶得及。

现在，看着对方操控文思，邱言立时从中品味出深意。

“这道境界之灵果是非凡，有这等本事，参悟了疯魔痴狂之意。能引领人道变迁，这是难以否认的事。时事造就英雄，也是人道一环，确实存有混乱因素，和这道境界的领悟相合，他这是要用文思将我镇压，不过……”

转过一念，黑煞半身中邱言的意念猛然扩张，和周围文思精神融合在了一起，顿时，整个文网一震，四散飘荡的经义、语句、精神、秩序呼啸而来，在他的手中凝结成一柄长剑。

“但你这般文思，说到底还是投机，窃据功劳，要知道，无论是因势利导、还是借机煽动，群体行为的成果，无论益处还是坏处，乃至收获与责任，都应属于全体，而非起头的那个，一人之力有时而穷……”

其念凝结，一剑刺出，牵引文思冲击，与变异文网碰在一起，起先还是不分胜负的局面，但很快邱言统领一方占据了绝对优势，将之反压过去！

“哦？”钧座见状，也不担忧，只是摇头叹息，“可惜啊，领悟了一点的人道，并不能将你压过，这就显不出本座的手段啊，之前对弈，本座就胜，若能在你最为得意的层面将你压服，想来你定是心神沮丧，以至于丧失心志，或许能成本座大补！”

说着，他再次招手，变异文网轰然变幻，与邱言统辖的文思精神同归于虚无，接着汩汩猩红气息爆发出来！

“也罢，就不搞这么麻烦了，直接用绝对实力将你碾压！看我本源气息结合自身意境后，所得的无边神通！”

说话同时，本源气息急变，赫然凝结出一片血海铺展开来，充斥混乱意境，所过之处，文网破碎，碎片尽数被血水侵蚀，溶化后融合在里面，使得血水范围不断增加，一浪接着一浪朝邱言扑了过去，赫然要将他整个吞没！

“胜不骄、败不馁，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就算修行再高，根基也不稳固！”邱言漆黑的面容上闪过两点精光，乃是自眼中生出。

刹那间，世界在他眼中不复从前，这种感受难以形容，乃是他之前循着文网气息，从东华一步踏出，横跨星海的时候，因为意外而生出的感触。

在这种视角下，邱言的思绪不被时空限制，更不被精神与物质局限，无论是实实在在的物质，还是飘忽不定的精神，都以另类构造呈现，只要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一切的结构，并了解到节点所在——

正是这些节点，维持万事万物形态，使得他们不会崩溃，也使得世间万物能够成型，但反过来……

“一旦节点动摇，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就能使事物难以维持形态，这点与我在幽暗路径上，用来撬动拦路气运的思路相似，但毫毛触角依旧在探索，或许因为这个念头，才让我在跨越星河的时候，能领悟这道神通……”

念头转动，黑煞半身双脚不动，只是抬手一指，那根指头波动虚空中的一个弦。

崩！

一声轻响。

轰隆！

气势澎湃的呼啸血水骤然溃散！

血水一散，露出了被其遮盖的钧座，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笑容，只是凝固在脸上，眼中闪烁诧异，透露出急促的情绪波动。

“怎么回事，我这血水演化有如血海，怎会被……”

不过，此人倒也反应快疾，见血海崩溃，尽管心存疑虑，但却立刻调动溃散文思，构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跟着凝神细思，身后那个图案越发清晰！

对面，邱言并不停顿，指出去的一根手指微微勾动，将虚空中的一道弦给重新勾起，猛然一拽！

嘶嘶嘶！

顿时，奇异声响在意识中响起，邱言一愣，循声探查，黑煞神通自行启动，让他聆听和看到了虚空中的奇异景象，那是片广阔浪潮，在翻滚与呼啸间，形成诸多景象——

赫然是死后一点灵所形成的海洋！

不过，这般景象一闪即逝，但邱言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注意到，他勾动节点的手指中，融合了死后一点念海洋中的力量。

轰隆！

这股力量，无声无息，但无可匹敌，钧座的那张文思盾牌被径直打碎，连片刻停歇都没有！

其内的本源气息飘荡而出，被邱言所得。

“我没能将他碾压，他只是动动手指，就把我给击溃了！”

至此，钧座终于意识到不妙，他并没有感受到难以抵御的力量，可自身驱使的本源气息、文思意境，就都接连破碎！

“你到底是什么人？”钧座眯起眼睛，出生喝问，好像急切想得到答案，话中有令人信服的味道，但声音未落，他两手一挥，身后那张扭曲、不规则的图案就飞了出去，本身更是骤然溃散，重新显化出一团意境，就要融入图案！

说到底，他本就是意境之灵，之所以凝结身形，还是入得文网时，被文思意境凝结、镇压，而今吸纳本源气息，钧座对文网也有了解，甚至能扭曲部分，加以掌控，文网对他的镇压，自然也无从谈起，动念可破！

不过……

“你的混乱意境颇有建树，既然送上门来，我便笑纳了，至于你本身，既然对人文之道有了解了，不妨就留在文网里好生研习，省的被外界纷争扰乱了心思！”邱言说着，黑煞半身迈开脚步，一步就穿过混乱文思，抬手一抓，就将那不规则的图案拿住，五指用力之下，发出“嘎吱”声响，生生将之捏碎，变成一片粉末。

跟着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