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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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 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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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之所以聚集,彼此认同。靠的正是这种尊重。不然就算血脉相同。也是异族,比被人夺舍还要悲哀。

“把握一心,坚定一根。然后海纳百川、兼容并包,方能传承几千年,屹立不倒。”

邱言来到殿中,看到桌子和蒲团,那兴京意志传来的感悟,让他就意识到其中奥秘,知道了些形式背后蕴含的道理。

“行走坐卧皆是学问,但只有在最靠近人道中枢、龙脉根源的地方,才能这般清楚的感到真意,这一次殿试的机会,就算被人拿下,血肉身陨落,也能有所收获。”

这样想着,邱言慢慢放开,抛下了对未来人道探索的念头,全身心的感悟宫殿内的人道奥秘。

和他相比,其他考生明显没有那么放得开,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分心。

心境映射在脸上,带出不同表情,进而发展出不同的气质。

“那人就是邱言?”

一根梁柱边上,几名考官聚在一起,观望殿中情景,他们都是负责今科会试的考官,其中包括了罗中杰和胡用。

看着走进宫殿的诸多考生,几位考官眼神游动,最终停留在邱言身上。

摆放在宫中的矮桌,写着姓名籍贯,依照会试榜单的名次排列,诸考生入了殿中,就会被内侍引领者,来到属于自己的桌边,就算没有见过邱言其人,也可就此认出。

这一看,几人立时就注意到邱言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这邱言确实不凡,也对,文染考卷之人,岂能一点定力都没有,看他不见半点紧张,反而露出沉思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这两天打听了一下,听说这邱言在东都时,就有很多事迹,这些天也都陆陆续续的传来了。”

“不错,想当年,我殿试的时候,先被宫廷景象镇住,而后步入大殿,发现静得落针可闻,又紧张起来,等开始作卷的时候,才恢复一点,不似他这般镇定。”

“其他考生里面,倒也有几人神情不错。”

……

考官议论,罗中杰和胡用却没有加入,二人都在考虑其他事情。

邱言文染考卷,天子已经知道,放榜那日更是传达口谕,可见重视,只是这两日偏偏又静了下来,显得有些古怪。

二人有心打探,可宫里的人对此却三缄其口,连负责外出采买的人,都不愿意透露分毫,又让情况显得朴树迷离。

再加上文枝桢舞弊一事,以及或明或暗的明争暗斗,田游青更是在家闭门思过,一切的一切的,都显得格外诡异,让罗中杰和胡用,品味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被人看着,考生们也有感应,一时间各有反应。

就这样,各种思绪缓缓舒展。

啪!

突然,宫外传来响亮的鞭声,接着王甫身着官服,从宫中一侧走出。

见到他来,不管考官还是考生,都收敛表情,而后各自动作,朝宫殿深处看出。

不消片刻,就见主考王甫在前,同考在后,三百多名考生,也是名次靠前的人位于前列,整理衣冠,静静等候。

来时的路上,有礼官反复交代过殿试流程,是以众人都知道,这是皇帝要来了。

很快,幽深的宫殿深处,脚步声响起,李坤走了出来,坐于宝座,又有几人鱼贯而来,立于陛前,都穿着官服,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远远的,邱言在里面看到了一位熟人,此人瘦削、但精神矍铄,骨架很大,撑起衣衫,正是马阳马老相国。

一见马阳,其他几人的身份,邱言也有了底了,知道是其他几位宰执。

能认出宰执的人,非只邱言一人,诸多考生里,不少都是厚背景的人,书本昂贵,读书不易,这次科举有着诸多变数,又有新法掺入其中,有两党妥协,毕竟不同寻常,寻常家的考生,上榜的不足一半。

这些人认出宰执,意识到皇帝对殿试的重视,竟是让中枢大臣放下国政,过来观考!

这么一来,很多人的心气上来了,跃跃欲试,想要一展学识,给皇帝、宰执留下好印象。

不过,也有那知道一些内情的,看出了一点端倪,按照从前的规矩、以及皇帝的宠信程度,当是王甫陪同着天子同来,但现在的情形并非如此,隐含的道理颇为耐人寻味。

嗅觉敏感的考官,已经开始盘算了,就连考生里面,也有人在思索。

陛前,几名宰执也在观察着诸多考生的反应。

“慎之,果然与从前不同了,不再是吴下阿蒙。”看着邱言,马阳缓缓点头,并不因为邱言的那篇策论,就加以敌视。

“不过,这次田游青孤注一掷,不知慎之能否应对,若官家认定了他与道门有关,这殿试三甲就基本没有可能了,太过可惜……”

其他几名宰执表情各异,多少对邱言都会稍微留神,他们身具政事堂,把握朝政,消息灵通,多多少少的都听到了些传闻,对邱言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徐进看着邱言,暗自思量:“此人就是邱言?倒也一表人才,不似苒儿所说那般,只是不知他是否真的修有神通,不过,毕竟文染考卷,不知最后结果能否出人意料。”

张链则是一脸厌恶:“这邱言当真吃里扒外,我好心提携他,没想到他却也弄新法的那套,若非田游青自乱阵脚,这次科举,可是要让新党大获全胜了。”

不只宰执,坐于御榻上的李坤,亦将目光投注在邱言身上,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淡定气息,越发矛盾。

在李坤的要求下,有关邱言的情报,已经汇总了一部分过来,邱言从前行事虽未刻意张扬神通,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是以有不少迹象能够表明此事。

只是,这么一看,也让李坤看出邱言与道门牵扯不深,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寥寥数年就修为有成,由此可见天资,只是修士修行一定程度,会牵扯气运,除有大毅力之人,很少能倾向人道,一时间倒令李坤既是惜才,又不敢冒险,陷入矛盾。

“这次殿试,不能将他罢黜,但也不可拔高,乙方尾大不掉……”

正当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之时,礼官则是叫了声:“行礼!”

顿时,考官、考官齐齐拱手,假期胳膊,朝着皇帝的御榻弯腰鞠躬。

这一拜,拜的不是皇帝个人,在他身后,有着整个大瑞王朝的气运,有万民之念汇聚成龙。

所以,这一拜,拜的是此龙,是天下万民。

在弯腰之后,邱言神魂中的万民心火有了反应,融合着的兴京意志,更生出一点变化,几日以来断绝了联系的龙气,再次浮现,充盈心头,令他略有恍惚。

待得礼毕,诸生落座,有侍从拿来雪白纸张,一一放于桌上。

拿到纸,考生如正襟跪坐,这非是辱人,古人席地而坐,没有高下之分,都是一般座礼,这里体现的是皇帝礼贤下士的意思。

而后,陛前有太监扯起嗓子,将殿试的题目喊了出来——

“朕尝闻兵者国之大事,而今北疆有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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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言兵连气向北望

“胡人要大举进攻?”

耳中还回荡着那太监的尖细嗓音,但邱言的心里却已经开始分析起这道题目的背后韩含义了。

这时候,又有侍从给给张桌子发放考卷,上面写着的就是此次题目。

从口吻来看,出题自然便是皇帝李坤,洋洋洒洒的几百字,邱言通读一遍,从里面看出两个信息——

一个就是北疆有战事,另外一个,则是皇帝有心改革兵制!

这北疆战事,民间并没有多少流传,因为通讯手段等因素的制约,不要说边疆战事,就算是国内的政策变化,普通民众往往也不了解,又或后知后觉,他们最多对方圆几里略有所知,那诸多的信息都掌握在乡绅、宗族手中。

不过,在士林书生阶层之中,有关北疆战事的消息却有不少,而且版本众多,有说大胜的,也有说损兵折将的,又说追敌北上的,更有说割地求和的。

这些消息里面,不少都会影响国朝士气,所以官方并无表示,甚至隐隐禁止,只能在私下里流传。

如今,看着面前考卷,读着上面的文字,对北疆局面有所交代,算是肯定了消息,只是照着上面说法,双方各有胜负,只是大瑞毕竟农耕为主,是以稍微吃亏,很多荒芜、不适宜耕种的土地,都被丢弃了。

“这个消息,就算不公布给民间,只是公开给在场考生,等殿试之后。诸考生离去,消息很快就会流传出去,对于士气和民心都会有影响,甚至被有心人利用,如此看来……”

邱言目光下移,看着余下文字,若有所思。

“皇帝对军中改制的决心很大,这是要用公开北疆战事,制造舆论,以此造势。最终逼迫诸多利益团体做出妥协。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倒是有些魄力。”

从眼前局势出发,邱言对李坤这位皇帝,倒是有了些了解。更隐隐感受到对方强国的决心。

正在这时。李坤的声音从前传来:“诸位都是人才。是我大瑞未来精英,这篇策问,乃是朕问策于诸位。”

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而是发出信号,标志着殿试正式开始了。

“学生自当尽力而为!”

诸生回了一句,便都投入之中。

科举考试,一旦上榜,当场的考官便可称师,或是座师、或是房师。而这殿试,理论上的主考就是皇帝,是以进士又叫天子门生,自称学生,也是正当。

众人这一动笔,安静的大殿上,很快响起笔墨在纸张上划动的声音,在座三百多人,是真正的大瑞文道精华,出口成章者不知凡几,只是审题思索一会,不少人就下笔如神。

里面也有三两人的笔下,隐约有神韵味道,虽未真个成型,却也在身边形成一片气息,在感官上给人以不同寻常之意,引得几名考官瞩目、惊讶。

连李坤这位皇帝,在纠结邱言之事的时候,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忍不住问道:“那几人是谁?”

自有负责解答的考官过来:“回禀官家,那三人,一名为高靖,剑南道人,一个名叫叶运,来自岭南,还有一个是燕赵之人,名唤杨彦,乃是杨家后裔。”

“高靖?看他行笔,四平八稳,倒是个稳重之人。”

李坤说着,目光落到叶运身上,缓缓点头:“这个叶运也不寻常,动笔之时行云流水,有股随性洒脱之感,至于这杨彦,他是杨家的人?”

低语声中,李坤眼中一亮:“难怪那根笔被他拿在手里,就好像拿着一根长枪,手上一动,纸上刀光剑影,朕很是期待他能给朕交上来一份怎样的考卷。”

说着说着,李坤的目光便又落到邱言身上。

殿试开始后,考生要么通读文章,要么在草稿上总结卷上所言,以此整理思路,更有那胸有锦绣的,干脆下笔书就,可邱言却是将考卷往桌上一丢,闭上了眼睛,表情平静。

“那邱言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这一幕,李坤不由好奇起来,低声询问,可负责答疑的考官又如何能够知道,便要过去提醒邱言,被李坤叫住:“不要去打扰他,他也许是在心中思索,打着腹稿。”

这便是名声的好处了,邱言低调之时,很多人认为他名不副实,要将他当做那踏脚石,可现在经过会试,得了会元不说,更有异象相随,不要说在寻常人的心里,就算是皇帝、大臣,哪个又敢忽视?

即便他们知道邱言修有神通的事,也只会对他的目标有所怀疑,而不会去质疑其才学。

不光李坤,连马阳、张链、徐进,乃至始终关注着邱言的王甫,都关注着邱言的动作。

其他考生,不管表现的如何精彩,笔下文章如何顺畅,都不如邱言闭上眼睛这一个动作,更牵动人心。

“这个邱言,莫不是在想如何写出一篇文章,技惊四座,然后顺势得了状元?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皇上一清二楚,那前三甲已经和他无缘了!”张链冷笑一声,眯起眼睛,眼缝中有寒芒透露出来。

这幅模样,被旁边的徐进看到了,后者暗自摇头:“张链几朝元老,深谙权力之道,如今却被党争给迷了眼睛,看人看事已经非黑即白了,这样的心思,难免给他张家树立敌人,埋下隐患,对于那些年轻又前途的人,不能总想着打压,打压得了一时,还能打压一世?”

这样想着,他又转头看向邱言,注意到后者脸上的平静表情,也在嘀咕。

“看邱言的样子,他这篇文章应该不会简单,只是毕竟真龙心疑,不是轻易能够打消的,就看他能否在北疆战局上提出不错见解了,那样或许能打消圣上心中疑虑。”

在这些宰执看来,兵制不是小事,指望考生提出切实可行的主意,并不实际,这不是小瞧他们,而是眼界所决定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大象模样的瞎子,再怎么摸,也无法描述象形。

考生们没有坐到那个位置,能够掌握的消息十分有限,对整个天下尚且没有概念,又如何深入军制,言谈得失?

宰执们都很清楚,皇帝在考卷上拿出这个题目,不是为了得到考生的回应,而是用来表明态度,加以利用。

马阳对此同样了解,但另一方面,他亦十分在意邱言的应对:“乡试的时候,慎之也曾写出一篇兵策,里面并没有多少战法,更不涉及兵制,却是料敌于先,乃是谋全局之人,希望他能靠这次策问,再有佳文奉上,以此打消官家的犹疑,化解眼前的危难,不过,福祸相依,经过此事,多少能让他脱离党争漩涡,又是一喜了。”

这样想着,联想新旧党争,马阳目光微动,视线落到王甫身上,随后一愣。他竟是在后者脸上,看到了专注和期待之色。

王甫正盯着邱言身影,面色凝重。

人在官场,必备前提,便是要学会隐藏心中想法,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他们走到了如此地步、位极人臣之人,一言一行、一个颜色,都会被人揣摩、利用,更要时刻注意,似这般表露心中之情的情况,要么是刻意做出,要么就是情难自禁。

“莫非……”

想着想着,马阳视线重新回到邱言身上,只是这转头的功夫,再看过去,邱言已然睁开了眼睛,并拿起了手中的笔,笔尖落在纸上,轻飘飘的写了起来。

那一枚枚字不断成型,将其心中想法呈现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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