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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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 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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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赖三一同离去。

但过了一会儿,这余老又被人领着回来,他一进门,就道:“大人,您不该如此草率啊!赖三此人不可轻信,他这般毫无顾忌的行事,太过于想当然了,朝廷岂会被他这样小伎俩所蒙蔽?”

田游青笑道:“余方,我知你心,不必多言,本官自有计较,那赖三是城中泼皮,颇有势力,能借力那是最为理想,就算出了事,也可推脱到潘向身上,眼下他既然要做出头鸟,我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事后该断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余老闻之,略一沉思,顿时冷汗淋淋,不敢多说。

“行了,”田游青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你现在就往商会去吧,这邱言不过一小卒,这次设计他,不是为了扳倒他一个小小的举人,那就太看得起他了,真正的目的,是要以他为突破口,打击那群食古不化之徒,等他们阵脚一乱,你正好发难,趁机掌控京城商会,从而掌握主动,然后配合我施行新法。”

“大人神机妙算!小老儿佩服!”余老赶紧恭维,“想必这次之后,大人当能坐稳新党中坚之位!”

田游青微微一笑,不以物喜,只是挥挥手让余老离去。

………………

贡院。

院外人山人海,一个个考生、仆从、丫鬟翘首以盼。

按理说,榜单是要送去礼部的,由礼部组织人手张贴,可终究要从贡院里传出的,很多急不可耐之人便聚集于此,想提前获知。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从昨日就来了,彻夜等待!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富商、管事、家丁聚集于此,一个个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的饿狼,在考生身上巡视。

这些人的目的简单,就是为自家讨个进士做姑爷,若能得三甲那自然更为理想,只是僧多肉少,这一科的进士不过寥寥三百多人,是以竞争激烈,不能有片刻放松。

顿时,贡院四周,连空气都夹带上了一丝紧张气氛。

那贡院之内,气氛同样凝重。

经过二十多日的批改,几千份考卷都被考官一一看过,比对挑选,罢黜绝大部分,只留下三百零七张。

这三百多份考卷,代表着今科进士的人数,但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决定,便是排定名次。

说是排定,其实名次已经排的差不多了,真正难以决定的,是最前面的几名。

会试的上榜之人,被称贡士,要等到几日之后的殿试,才能真正分出三甲。

殿试划分三甲,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便是科举的最后一步,是考生生涯的终结。

眼下还未到那个地步,不过即便如此,上榜的三百多人,也已定了进士身份,自是引人抢夺,不然等到殿试结束,就未必还有剩余了。

捉婿不分名次,但这第一名依旧万众瞩目,被称为会元。

不过,如今在贡院中,诸考官正就会元人选争论不休,甚至好几位旧党出身的同考官,顾不上给主考王甫面子,生生要将一份考卷给压下去——

“这份考卷虽然不同凡响,但言利言的太过,有违圣人教诲!”

“不错,会试为天下标榜,若取此卷,很可能令天下风气为之变化,后果难料。”

“建议将之定为次名,既可不亏此生之才,又不乱天下之气!”

奇怪的是,他们虽想打压,却不敢说考卷不好,只敢拿大局说话,可见心虚。

这几名旧党考官说完,屋中众人便都目光一转,落到王甫身上。

屋里人数不少,除了考官,连弥封官、誊录官等也都来此,郑泉也在其列,他看着被众人着重讨论的那张考卷,心下惊疑。

这张考卷,被几名新党背景的考官推为第一,要作为会元,却被旧党考官抵制,只是奇怪的是,在两党考官中较有分量的胡用、罗中杰,却沉默不语,被人看作伺机等待,但郑泉却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在等待,而是不好开口。

名次未定,糊名还未真的拆开,大部分的考官,并不知考生姓名,但这一张却是例外,也许诸多考官并不知道其人姓名,可郑泉却心知肚明。

“这考卷,不就是邱言所作的那份么?只是,邱言明明是旧党宰执的弟子,却被旧党考官抵制,反而被新党考官抬举,太过怪异,不知道,王相心中是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郑泉的目光在胡用、罗中杰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在王甫身上。

从争论开始,这三人就没有怎么发表过意见,这不由令郑泉暗自猜测起来。

“他们兴许都知道了这张考卷,是谁人所做,因而才犹豫不定。”

不过,郑泉的猜测却是错的,虽然在看过考卷之后,王甫等三人就有各自猜测,但对于写下考卷之人的身份,并无准确情报,还不能确认身份,盖因三人都未研读过邱言过往文章。

如那胡用,竟然猜测是文枝桢所作,只因文枝桢心思活络,而罗中杰却是几次派出,心生不安,他们两人在这些天中,思索打压之法,却由于王甫护持,一直都没能成功,发展到现在,居然让这份试卷有了成为头名的机会!

至于王甫,则在做天人交战。

刚才,旧党考官所言所说,除据理力争外,要将倾向新法的考卷压下,更在提醒他一些心照不宣之事——

这次科举,旧党已大为让步,不只考了新法内容,主考还是他王甫亲自担任,这种时候,再点一新法之卷为头名,就犯忌讳。

“虽然文染考卷,却无异象,未生大势,难以让旧党服气,若是点了会元,只怕……”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王相,时辰不早,再不定名次,就要误了放榜了!”这是负责护送名单之人到了。

王甫叹息一声,终于有了决定。

“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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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诸位考生高考能考出好成绩,名冠龙虎榜!


第五百四十六章剑南道,邱言

“诸位,不必继续争论,这张考卷……”

王甫目光一转,落到那张考卷上,考卷里面的内容,他十分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曾多次浏览,每次都有新奇感受,心中的知己之感越发浓烈。

这次会试,考生水平参差不齐,很多考生对新法一知半解,写出来的话与新法南辕北辙,令王甫深深感到任重道远,甚至有的考生愤世嫉俗,对新法完全没有了解,知道自己科举无望,便愤而怒骂,将新法贬低的一文不值。

若这些人真的言之有物,指出新法的弊端也就罢了,偏偏很多人连新法内容都不甚了解,只是按自己心中的“新法”去评判、批判,看着这些考卷,王甫气不打一处来,每次看到,事后都要看一看邱言的那张考卷,用来平息怒气。

邱言的这份考卷,论对新法的了解,对大瑞民间弊端的考量,这次会试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样的考卷,才是王甫真正想要的,不只痛陈时弊,还有自身思考,尝试提出解决办法,另外,那经义、墨义的部分也工整清晰,显示出考生深厚的基础功。

但事到如今,这张王甫最为属意的考卷,却要面对被人生生压下去的局面,而他却要考虑两党平衡、有进有退,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只是,要把这么一篇文章压下去,难免惹得他心头不快,而且。这卷里的策论更是文染纸张,这样的人物在古代出现,立刻就要引起重视。

这也是旧党考官不敢过分的原因,即使打压,也给了个第二名,不然按照他们的想法,这种对新法了解深刻的策论,必须要压到无人的角落,甚至罢黜了才能罢休。

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文染考卷。却没有异象出现,不然有异象撑腰,满城皆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瞒天过海。

听到王甫出言。正在争论的考官纷纷停下话语。将目光集中过去,这盖棺定论,终究要由王甫来做出决定。

不过。无论新党、还是旧党的人,此时都是心中抵定,认为大局在握,旧党觉得王甫会有所让步,不然就做的太过了。

而新党本来知道这次在名次上要有妥协,有些不舒服,结果却出来一篇文染考卷的策论,内容主张倾向于新党,这给了他们底气,觉得有望打破阻碍!

感受着众人目光,王甫深吸一口气,他在朝堂上、皇帝前都能侃侃而谈,更何况是面对一众考官。

“科举本意是为国取士,只要有才之人被选出来了,那便足够,至于名次如何,反倒在其次……”

听到这里,旧党考官心头大定,露出笑容,而新党考官则是面色凝重,神色微变。

另一边,王甫话语继续:“只是,我等考官行事,要对得起江山社稷,也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所取之人,不光是一科之贤才,还关系往后朝政,退一步来说,也事关后人评论,我等受皇命在此,当谨记公正,不因私废公!”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份考卷上面。

他的这番话、这个动作,令房中气氛逆转,在场众人如何还听不出来,这些话只是前奏!

实际上,最开始批卷的时候,碍于规则,考官们见过了那份考卷,但里面的内容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可终究瞒不了二十多天。

所以,众考官虽不知这份考卷出自何人之手,但至少清楚这份考卷曾掀起风波——在批卷的时候,考官们并不是拿着原卷,而是誊写后的卷子。

果然,就听王甫接着道:“这份考卷,当点为头名!”

这下,胡用和罗中杰也免不了色变,知道内情的郑泉更是惊讶莫名。

众多旧党考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他们不信王甫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一次科举,好处全被一边占了,新旧两党很可能撕破脸皮,到时就算皇帝要平衡派系、异论相搅,也要理亏!

紧接着,有人拍桌而起,却是名旧党考官:“王相,莫要欺人太甚!”他这话可谓犯上不恭,只是王甫并未追究,淡淡的挥了挥手。

王甫知道,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必须要有心理准备,面对可能到来的反击,可为了显示出对那名考生的重视,他还是决定坚定想法。

若是事事妥协,这法也不用变了,这样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如今不过一个契机,新党渐渐站稳,也是时候试探对方的底线了。

是以,王甫不顾重压,斩钉截铁的道:“去取原卷,开封填名!”

“这……”诸考官面面相觑,弥封官则是转身离开,而今名次已经定下,就要准备名单,好传于礼部,放榜天下。

但还有许多旧党考官不愿认输,先是拿眼去看胡用,发现后者并无出面的意思,终于有人忍不住指责起王甫:“王相让我等秉持公正,自己却是私心作祟,才做出这等选择!”

“嗯?此话怎讲!”王甫眼睛一眯,有无形威压散发出来,这并不是神通,而是养气养望而成的气场。

那说话的考官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不过能成考官,至少也是进士,而且多为学士,这男子便是翰林院学士,名为“邹康”。

面对王甫质询,邹康不见半点退缩,挺着脖子,铿锵道:“这张考卷,纵然所写不凡,可太过偏颇,我大瑞立国近百年,历代天子励精图治,可到了这考生口中,天下间竟是漏洞百出,江山仿佛即将倾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历代君臣,越是治理,天下越乱?”

他直视王甫双眼,冷冷说道:“古时民风质朴,万世秩序更易展现,所以先贤所言,才能贴近本质,这是行之于四海皆准的道理!大瑞立国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样能去繁琐、见本质,立下的规则章程架构天下轮廓,经过几代君王的治理、发展,人道只能越来越好,但照着这考生的说法,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王甫却摇摇头道:“初始之时,前人搭好了架构,后人只要完善,就必然是在发展,但你又如何知道,前人所说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他见邹康又要出言,便摆摆手道:“且不要争辩,我只问你,前人所言,你真看懂了么?真的看明白了么?又或者说,真的看过么?若是没看懂、未看明,甚至根本就没看过,便说今时已达人道高峰,未免有些武断。”

大瑞的诸多学派,以前人之言为本,各自解释,然后收集今时情形去完善人道,对此多有争论。

邹康的脸色冷了下来:“王相这是倚老卖老么?欺邹某看的书少?”

王甫皱起眉头:“你既然指责,至少要言之有物,而不是依着自己的感觉!若是燕赵之人去了岭南为官,风俗迥异,是否就要加以指责、责罚?你不去了解、引导,只认为心中之念才是对的,与自己认知不同的就是错的,非黑即白,如何牧养一方?”

这话中已经有了一丝火气,王甫这些天被考卷弄得心烦,是以此时的话也没有丝毫客气。

那邹康正是燕赵之人,中进士后居于京城,最近有传闻,说他要外放岭南,不知真假,王甫的这话显然隐含警告,给其他跃跃欲之人当头浇了盆冷水,让他们意识到王甫并不是好欺负的。

或许民间有人说黑面相公为人耿直、不记私仇,可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岂是易于之辈?

那邹康激愤之下,才能初生牛犊不怕虎,听了这话后,心里凉了半截,终于冷静下来。

正巧这时,郑泉、李括等弥封官带着考卷回来,打断了屋中尴尬。

这些考卷,是从几千份里挑选出的,照所属道府划分,分门别类,发动诸多人手按名次对应抽出,才能在短时间内整理出来。

接着就是拆封,将名字按名次填进去。

有专门官员负责读名,王甫也不耽搁时间,试卷一来,便催促众人动手,他也很想知道,那考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读名的过程不长,却勾动人心,因为一些考生,和在场考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多少都有人为之动念。

从后往前,依次排列。

“第三名,江南道,文枝桢!”

这个名字被念出之后,众人神色微动,他们多少知道文枝桢的名声,有几人知道文枝桢善于揣摩人心,怀疑那篇策论出自他手,却没想到现在就听到了他的名字!

“第二名,岭南道,叶运!”

这个名字一出,大部分人露出意外之色,不少人眼现迷蒙,显然从未听过此名。

不过,随后他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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