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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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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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和另外一名仆从不敢违令,拱手便去。

等仆从走得远了,这李内侍突然压低声音,对邱言说道:“大人,大王这次派你去诏安贱民,本来就没指望能成事,无非是做出来给其他诸侯看的,省得派兵镇压之后,被那齐国霸主用这个作为借口攻来。”

邱言闻言,眯起眼睛,也压低声音道:“李内侍说这话,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大司农如今身居高位,掌握全国仓禀,日后不知有多少人要来攀附,小官我也不矫情,是真心想要和大人结交的,”李内侍也不掩饰,“今天的事情,也是事先提个醒,大王在殿上,张秦张大人陪在旁边,大人说话的时候,还要多多思量,那张大人虽是外人,可现在身居典客之位,位高权重,他的主张,大人最好不要反对。”

看着眼前这人,邱言点了点头,开口致谢,这时殿中传来唱名,宣他觐见。

李内侍立刻收摄心神,敛去表情,变成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高声应和,领着邱言走进大殿。

一入殿中,走了几步,李内侍就踏着小碎步疾行,而邱言则停下步子,拱手道:“见过大王!”说话的时候,他深鞠一躬,然后站直,朝前面看去。

宫殿外面富丽堂皇,但里面却很空旷,最内有两级台阶,台上摆案,梁国主身穿华服坐在案后,腰金佩玉,体态富盈。

台下的边上,还摆着一张矮桌,有一男子跪坐其后,气态儒雅。

这个时代,还没有以跪为尊的概念,跪只是一种姿势。

“爱卿不必多礼,此番亲入虎穴,可曾被乱贼要挟?”梁国主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和邱言客气了几句,这才步入正题,“这乱贼不知有何要求?那为首之人可曾说出目的?如果……”

只是,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台下的男子打断。

国君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小的罪过,可这梁国主却只是收声不语,没有半点追究的意思。

随后,男子长身而起,朝邱言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大司农此去,心境似乎有了变化,应该是有了打算吧,不妨说一说。”

这番话语,让邱言心中一动。


第三百一十九章见王呈策,惑心乱意

“此人应该就是张秦了。”

话落人至,看着面前的这名儒雅青年,邱言猜出了对方身份。

张秦此人,邱言最早是从起义军的口中得知的,梁国之所以会种植义理稻,就是因为张秦说服了梁国国君,刚才在殿外,听李内侍所言,此人现在还身居要职,为九卿中的典客,掌一国外交。

“这个张秦,非梁国之人,却得了梁主信任,先是施行稻政,更得了官职,以外国人的身份,掌控梁国的对外政策,能做到这个地步,绝非一般人,现在稻政引发了国内起义,严格来说,此人有不可推卸之责,结果不仅没事,依旧得势,连无礼之举都不受责罚,这手腕真是非同寻常,另外……”

眼眸一动,邱言朝张秦脸上看去,注意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从中捕捉到一丝莫名之意,尤其是对方的一双眼睛,泛着精芒,给他一种危险之感。

“这个人……”

邱言正在想着,那梁国主听了张秦的一番话,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怎么?大司农莫非对造反的贱民,有其他看法?”他的脸色突然就阴沉下来。

与此同时,邱言清楚的察觉到,身周的阴冷之气膨胀起来,越发浓郁,而大殿中,隐隐有一股意念充斥各处,正在影响着梁国国君的思维、倾向。

顿时,邱言心生明悟,他瞥了张秦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朝梁国主拱手道:“大王明鉴,臣这次与那王胜交涉,虽无太大成果,但却与一老农言及许多,得了些许感悟,有了平息骚乱之法。只是还需时日推演,望大王成全。”

他这番话说完,立刻凝神感应,发现充斥殿中的那股意念波动了一下,有另外一股意念凭空诞生!

顿时,两股意念拼斗起来,先前占据殿中的那一股意念占据上风,要将后来者磨灭,但后者坚韧,如风中劲草。根须不动,隐隐影响了梁国主的思路。

另一边,梁国主先是皱眉,接着摇头道:“从老农口中得知了解决之法?老农都是庶民,没资格读书,不学无术,能知道什么?爱卿怕是被人用言语迷惑了。”

“大王,那老农虽未读过书,却认识一名游士。那游士不如张大人贤才,却也有些见识,说了些见闻,所以。臣从老人口中所知的,乃是转述。”邱言说话时,看了张秦一眼,言语中流露出推崇之意。

果然。这话一出,梁国主便来了兴致:“游士?可曾请来?”

“不曾请来,其人已远游他国。”邱言摇了摇头。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梁国主满脸遗憾。

这时候,那张秦开口问道:“既然大司农知晓了解决之法,不如直接说出来,让大王听一听,毕竟叛贼于内,悬而不决,难免引起诸多变数,早日解决,方为上道。”

他的话一说,占据了优势的意念再次变动,在抽象层面呼啸,干扰梁国主的心智。

“是极!是极!爱卿快快讲来。”梁国主立刻表现的急不可耐。

邱言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不去看张秦,只是道:“大王,此法也算寻常,不过那人说的玄乎,臣也不敢轻信,不如给臣两日时间,验证之后,可保无虞,单凭嘴说,却是没有多大作用。”

“嗯?”梁国主皱起眉来,似乎心有不满。

邱言这时笑道:“此法若成,不只梁国兵灾得解,北方几国也能因此受惠,到时候大王您的名声自然能流传出去,不输齐公。”

这个时代,诸侯名义上都是天子的封臣,尽管在国内都是称孤道寡,可说起他国,还是会有所注意的,称公不称王。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邱言经过一番观察,意识到这梁国主有些好大喜功,不喜麻烦,这才一门心思的急于镇压,邱言对症下药,放出了一个鱼饵。

那张秦听了此言,顿时皱眉,正要开口,但梁国主的速度比他更快——

“真有这般灵验?连北边几国的兵患都除去?前些日子,我那表弟还派人过来,言及国内乱局,若真能如卿所言,平息诸多祸乱,可谓一场功德!”

在他说话的时候,邱言察觉到大殿内两股交锋意念再起波澜,微弱的一方壮大起来!

“果然如此!”顿时,他肯定了一个猜测。

看着梁国主脸上喜意,张秦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却没有多说,他知道这时泼冷水,能不能说服梁国主尚不可知,却会让对方生出不喜,损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君臣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上两天,爱卿有所需求,可直接遣人说与孤王。”梁国主说着,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多谢大王成全,臣这就回去着手进行。”话落,邱言有了告退之意,国主也不拦着,派了两名中官随同。

等邱言走后,梁国主起身踱步,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你们觉得,大司农的说法,是真是假?”他这话是对李内侍和张秦两人说的。

“这……”李内侍看了张秦一眼,摇摇头道,“奴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不过,大司农出身世家,世代忠良,对大王的忠心那是没得说的。”

梁国主听了,略感安心,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张秦身上。

张秦见状,不慌不忙,拱手道:“大王,无论大司农所说如何,朝廷还是要做好准备的,两天时间看似不长,但谁知道反贼会生出什么变动?臣建议大王调动三军,先成合围之势,一来可以震慑反贼,二来嘛,要是大司农之法不成,也不至于延误军机,可以立刻平定!坑杀贱民!”

“爱卿果是大才!此言大善!”梁国主点点头,唤来两名将军,吩咐下去。

而后,张秦又道:“另外,大王也不可疏忽大司农府上的安危,应派人去精锐人马,严防死守,以杜绝泄密之可能!另外,还能督促大司农,使其能尽快行事,期间之事,也尽在大王掌握。”

说话间,大殿中的一股意念越发雄厚,不断影响着来梁国主的思维,只是,尽管如此,那另外一股意念却是纹丝不动,似乎从邱言离开之后,就不在受到影响。

“对!对!”梁国主听了,连连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看的旁边的李内侍暗自咬牙。

“这张秦真是将大王的心思摸的其准无比,这几句话看似出主意,却步步紧逼,想把大司农给逼入绝境,笑里藏刀!一旦那平息之法不成,大王立刻就会暴怒!不行,我得去提个醒,放任这张秦下去,哪里还有我的出路!”

李内侍却是暗自盘算,却没注意到张秦不经意间投来的冰冷目光。

………………

邱言在侍从的引领下,乘车回府。

“族兄,殿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此举太不明智,等于是下了军令状,万一不成,丢官去职是免不了的!”

车上,那少年侍从摇头叹息:“再说了,老农所说,哪有解决之法?万一被人查出来,甚至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要知道,这梁国可没有什么律法条令,但凡有罪之人,都是依照古礼定罪,由国君量刑,国君高兴的时候,烧杀抢掠的恶徒,可能只被略作薄惩,国君不快之时,偷鸡摸狗的小贼,都可能就性命不保。

而邱言先前的话,让梁国主心生念想,想要名传几国,最后如果没能做到,落差之下,难保不被暴怒的国君判处极刑!

听了少年之话,邱言摇了摇头道:“即便去查那也无妨,那老翁确实说出了解决之法,只不过言语不够详实罢了,等到了我府上,自有分说。”

少年只是摇头,但心里也有好奇,想要知道邱言所说,到底是何等方法。

不过,等回了府,邱言却只是吩咐他去找些园丁、匠户,从外面移栽了些许草木,最后又请了农人,移了几丛义理稻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你是说,大司农只是移栽了些草木,并未做其他事情?”

晚间时候,听到眼线回报之后,梁国主面色不佳,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大王,不妨在等等,说不定大司农还未开始动手。”张秦在旁看似好意的劝说,却让梁国主火上浇油。

“还不动手?那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难道这些琐事,比孤王的命令还要重要?”

这股怒火,一直压抑到两天之后,终于彻底爆发了。

“大司农!大王宣你即刻觐见!”

听到宫里传出的命令,邱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仆从将几个大岗搬上车,随后就直入宫中,而迎接他的,却是梁国主阴沉的面色。

这一次面见,大殿上就不再只有那张秦一人了,三公九卿聚在,还有不少其他官员陪同在旁。

等邱言步入殿中,这诸多大臣立刻低声议论起来。

同时,邱言察觉到了,梁国主身上的那一抹杀意,以及充斥在大殿之内的浓郁恶意!


第三百二十章阴阳捭阖,言转一国

这座大殿,本就充斥着一种意念,源自张秦,左右梁国主的思绪,而后邱言进言,又出现了第二种意念。

如今,群臣俱在,他们的意念亦呈现出来,大部分是毫无目的散乱之念,但却有一部分,在邱言出现后,与张秦之念相合,隐隐针对邱言,散发恶意。

不过,恶意的最大来源,却不是群臣,而是梁国之主!

“大司农,你说有法子平息国内混乱,孤王给了你两天时间,如今叛军几次冲击我军阵,死伤不少,可我听说你在这两天,根本没做什么准备,只是在家种些花花草草,这是何故?”

梁国主见到邱言,不等对方行礼完毕,就直接开口,似是问询,其实有责备之意。

邱言听了,眯起眼睛,目光在殿上重臣身上扫过,他从诸人身上,感受到道道权柄意境,各有司掌,所有人的意境结合在一起,隐隐在上方呈现出梁国虚影。

这种虚影,没有修过xìng道的人,很难看得见,不过,此刻在这殿上,除了邱言外,还有一个人的目光,在盯着这片虚影。

那个人正是位于群臣之中的张秦。

此人跪坐不动,气息和其他几名大臣相合,cāo控着殿内意识,邱言明白,这代表着几人是攻守同盟。

“这个张秦,从国外来,以言语影响梁主,暗合yīn阳捭阖之道,不过,这人的气息和周围有格格不入之感,很有可能不是此世之人,若真如此,那他来梁国搅动风云,有着什么目的?是单纯的要惑乱天下,还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两rì前,殿上奏对,张秦暗中主导,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不让邱言留意,所以回去之后,邱言便收集情报,思考此人来历。

“这么一个梁国,或者说,近似于chūn秋的世界,能让人从中得到什么?”

邱言的想法在心中转动,但梁国主的问询,却不能不应,在没有明文法的地方,国君、贵族的话就是法宪,他们的一个念头,一个想法,就能决定一人生死,更能影响一国施政。

这些,正是催生出纵横家的土壤——

以一人之力,用夸张的言语,或口若悬河,或借物喻事,或大话连篇,把自己的主张推向极端,在气势磅礴的语言攻势下,听者的逻辑和判断很容易被混淆,所谓当局者迷,正是如此。

普通人被他人的言语感染,一时冲动,造成的结果最多波及一家一地,但一国之君,在没有律法约束权柄的情况下,被人言语感染,影响范围却没有极限。

一言兴邦,一言丧国,体现了一个时代的脉络。

便如眼下,梁国主心存杀意,只要一个不好,就算是九卿一样要被杀头,这杀意来的并不突然,但肯定有人在里面添火。

看了张秦一眼,邱言上前拱手,随后道:“大王明鉴,臣看似种花种菜,但实际上,解决国内sāo乱的关键,就在其中。”

一句话说出来,让梁国主微微一愣,被邱言挑了一丝好奇心,顿时,满殿的恶意中出现了一丝缝隙。

不过,邱言却不敢掉以轻心,等待张秦以及他的同党出招,盘算应对之法。

但出乎意料的事,那张秦只是含笑不语,连同几名同党都没有出声。

梁国主被吊起了好奇心,又没人落井下石,虽然怒气不消,却还是耐着xìng子追问:“关键何在?你且说说。”

邱言便回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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