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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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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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注视了一眼仍在梦中的白道人物,他心中掠过—种说不出的快感。他可以杀人,可以听到死者临死前的哀号惨呼,看到鲜血、脑浆飞进的壮烈场面。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快活,感到比玩十个黄花闺女还要痛快。

他蓦地挥了一下手,平息了露台上下的杂吵喧哗,朗声说道:“扬善惩恶,血债血还,是本届盛会的宗旨。扬善惩恶,意在惩恶,只有惩罚了罪恶,才能颂扬善良和善举。血债血还意在血还,谁欠了血债只能以血来偿还。这就是本届盛会所要达到的目的。下面请有仇、有怨、有恨者上台来诉仇、吐怨、泄恨。当然,限于本届大会的时间,揭发对象限于各门派首脑人物之间,一般人物的宿债有待下次举办类似的大会,再行申讨。所以……”

话没落音,露台下突然暴起一声长笑,笑音高亢嘹亮,宛如九天龙吟凤鸣,直震得众人耳膜一阵惊跳。

“何人发笑!”司礼厉声迫问。

“在下,是在下笑了—声。”

说话人在台下人群中。他刚答了—句,人群便自动分开,为笑者让出一条路来。长笑者从容地迈步在人墙之间,朝三清殿露台走去。

缓步上台之人,居然是个三十五、六岁年纪、脸白无须、长眉高挑入鬓、生就—副地地道道的儒生稚态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穿一袭蓝色长衫,手中摇着—把扇子。扇儿随着脚步一张一合,十分有节奏地轻摇着。一眼就能猜知是位温温文文、只喜读书、抚琴、吟诗、奕棋的文士。可偏偏神态自若地踏上了三清殿前的露台,并声称要会会雕翎杀手,不论是何级,不论是几人。说他是胡吹乱言吧,象这般有头脑的人总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说他是有把握战胜站成—排的百名白翎级雕翎杀手,又没有—个人能相信。前者淮安少侠急急风赵猎衣不是也豪迈挑战、丧命抬出吗?然而这位人物的命运又如何呢?所有的眼睛都在看,所有的大脑都在猜。

年轻司礼已踏前问讯:“阁下就是刚才长笑者?”

来者淡然一笑,表示认可。

司礼又问:“阁下所笑何意?”

“你猜呢?”

司礼脸色一寒,冷冷道:“这儿不是文人猜谜游戏之地,阁下有此雅兴,就该选正地点场合才对。请报上师承姓名,说出用意,否则就请退回。”

“在下徐州司马郎,无门无派,自幼随一野方头陀学得三招两式,也算不得什么师承和武功。今日有幸来此,听兄台刚才一席豪言壮语,十分佩服。如当今武林真能象兄台所言,做到扬善贬恶,邪消正长,岂不是万千群侠众勇的幸事!故尔在下甘愿一试抛砖引玉,也来揭发一个万恶之徒的丑事。”

蓝袍人微笑而言,风度十分潇洒,似乎凌驾于年轻的司礼之上。他每说一句,语音象在无物的大厅中震荡而出,回声十分有魅力。

司礼乃银雕亢君所扮。按理,今日之会内中均有安排,一共是有七人出面揭发少林、武当、崆峒、华山、点苍、峨眉六派掌门人的生平丑事。最后是压轴戏,也是今日三清盛会的真正目的。想不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这个自称徐州司马郎的家伙看似文质彬彬,一派斯文。可是从他有恃无恐、满不在乎的模样看,很可能是卧虎藏龙、高深莫测之士,怎样对付他呢?象对付急急风赵猎衣一样,肯定是不行的。银雕亢君沉吟一刻,才抱定主意。

他冷冷问:“司马先生是代表个人,而不是某个门派来此揭发他们的罗?”

司马郎点点头,手中的纸扇轻轻摇着。

银雕说:“司马先生定然也知道上台揭发他人后,要当场结清恩怨的规矩。阁下,可有此准备?”

司马郎笑了:“在下又非三岁孩童,上台之前早听兄台说得一清二楚!如无准备,怎能冒然上台?”

“既然如此,司马先生可以向万名群豪揭发你所要揭发的丑事了。不过作为司礼,我还要说明一点。”

“说明什么?”

“为了大会的顺利进行,本大会揭发他人的范围限于武林黑白魔之道中的头面人物。一般角色的事,还请再找机会揭发。”

“哦,还有这一条?”

“司马先生不是说对会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连这一规定也不知!”

司马郎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幸好在下揭发对象是个头面人物,否则兴匆匆上台,灰溜溜下台岂不被人笑话。”说着,他一转身,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大声道:“诸位,当今武林能坐在三清露台上的人物,一定算是头面人物了吧?不象你我只能在露台下晒太阳,对不对?”

“对啊!”

一片喊声。有热闹看自然愿意,第一炮特别引人注目。

司马郎再次转身,目光横扫左右正端坐在太师椅中的人物。突然,右臂—抬,纸扇指着右面最末一张位子上坐着的年轻人,道:“在下要揭发的就是他!”

他——居然是神雕殿金雕亢天的公子银雕亢君,当然是个假亢君。

一石激起千层浪。哗然声中,最吃惊的是司礼真亢君,他脸色阴沉地问:“司马先生,想揭发亢君些什么?”

“奸杀女子,霸人妻房!”

“此话怎讲?”

“一年前,徐州诸葛师医的女儿,诸葛婉儿随老父舟游江南,一日来到姑苏,在虎丘千手观音殿进香时,被这位银雕所见。当夜诸葛医师上老友家夜谈,留下诸葛婉儿和侍女香香在留芳居客栈休息。不料,一缕熏香从窗外吹进,主婢两人顿时昏昏然起来。这时,银雕亢君越窗而入,出指便点了侍女香香三大死穴。他淫心大发,不顾婉儿再三哀告求饶,还是蹂躏了美丽纯洁的姑娘。当他进入极度兴奋状态之际,柔弱的女子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这一口激起了亢君的杀人兽性,一掌便击碎了诸葛婉儿的芳胸。一缕香魂随风逝去,此怨此恨终有报应的一天!待诸葛医师回来后,发现惨祸,百般抢救也没能挽回他老人家独女的性命。

众位掌门人,各位豪客义士,对此人心如兽、奸后又杀的万恶之徒,难道能让他消遥在人间继续作恶吗?”

怒骂声、指责声顿起,所有的目光都齐齐射向右排末座的假银雕。假银雕腾地站起身来,正想说什么,司礼朝他摆了摆手,然后问司马郎:“阁下所说如句句是实,亢君确实可恶。

但是万事必须有证据,请司马先生出示证据。”

司马郎冷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方丝帕,抖开向众人示展说:“这是诸葛婉儿在被遭塌时,暗中咬破手指在丝帕上留下,的四个字,请大家过目。这四个字能不能算有力的物证!”

反应是一致的!丝帕上四个血字“银雕亢君”赫然在目。也许是时间久远的关系,血渍已成了黑紫色。但从字迹的杂乱看来,可以想象当时被蹂躏的女子是在何等慌张、痛苦的情况下才留示此证据的。

真银雕脸色几变,不过一刻又恢复了平静,问道:“司马先生所示证据是真是伪,有待进一步查考。即使是真,凭—样物证是定不下罪的!人证呢?还要人证!”

“我就是人证!”

突然从台下人群中站起一位小姑娘,又目含泪地喊着:“我是小姐侍女香香!我看见贼人越窗而入,就是银雕亢君。”

真银雕一惊,脱口问:“你不是死了吗?”

一旁司马郎笑道:“没想到吧!诸葛医师是徐州有名的神医。香香虽被点了三处死穴,但还是被神医妙手回春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司礼先生,你认为可以向银雕亢君讨还公道了吧?”

司礼问:“司马先生准备用什么方法讨还你的公道?”

“在下愿与亢君一对一,手下见真章!”

“好!这符合本会精神。扬善惩恶,血债血还。”司礼一转身,朝假银雕问道:“亢君先生,你有什么话说?”

假银雕一句也没说,只是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慢慢脱下身穿的烂银长衫,露出一身雪白劲装和腰际一柄无鞘的短剑,大步走向前来,稳稳地站在司马郎的对面。看得出他全身每一根骨节,每一丝肌肉都如绷紧的弦,随时准备一击而出。他沉声道:“拔出你的武器!”

司马郎冷笑一声,反倒把手中纸扇插入后颈,双袖垂地。丝质的衣袖象裹着一股汹涌的水,不住地翻滚着。他正在运动,这是什么功?

“我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出手了。”

“你以为你的内罡能抵住我灵犀剑的一击?”

“一定!”

“那就试试吧。”

短剑斜举,阳光射在剑尖上,泛出蛟龙般的爪光。此剑名灵犀,是春秋年间赵国之镇国之宝。握剑者的杀意从剑锋上激起阵阵轻啸,象一串铜钱摔落在砖地上,四处滚散一般、剑和内功。锋利和沉厚。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感觉,天一下子暗淡下来了。

出手!剑光暴闪,数百支利箭射向对方,而中间有一道绚烂的阳光喷着夺目的威芒一闪而入!

司马郎双袖顿飞,三壁无形的气墙犹如铜墙铁壁,刀剑不入。

剑和气接触的一瞬间,众人只看见一篷灰,一篷飞灰四散。第一回合战局已经结束了。

灵犀只剩了七寸左右的剑柄和不大的剑锷,剑刃和剑尖已被内罡真气燃成飞烟,四散开去。

假银雕望着手中的剑锷,喃喃地自言自语:“假的,是假的。”

上古神兵经不起内罡真力—击,不是假货就找不到理由了。

就在他呆望着断剑的一瞬间,司马郎的双袖又激动起来,象两条贴地腾起的蓝莽,张牙舞爪地扑向对方。

假银雕突然象折断的树杆,咔地一下断裂!浑身上下的衣服着起一团火,只见火光中一个人形在缩小。越来越小,直至不见。司马郎的对面一丈不到处是一堆灰,衣物和人骨的灰。

被风一吹,又飞飞扬扬起来。

“阳刚正气!”

一声娇呼,一条彩影。司马郎面前已站着一位乌发如瀑,浑身飘香的女子。他心中略顿了一下,随即又平和了脸色。

女子痴痴地看着司马郎,半晌才问:“你是谁?你怎么会阳刚正气!”

司马郎反问:“你是准?你为何有权问我?”

“我叫唐淑女,是阳刚正气的唯一传人。但是,刚才你使的阳刚正气之烈、之纯已在我之上。作为阳刚正气的传人,我有权问你。”

司马郎凝视了对方一刻,叹了口气说:“在下内功不称阳刚二字,乃是烈焰罡气。在下也不认识唐姑娘,此地是三清盛会,不是寻人问讯之地,请唐姑娘回去吧。”

唐淑女痴痴地摇着头,自言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他丹田已空,内力尽耗,不可能离开鬼石城,也不能身具如此精深的阳刚正气。可是这分明是阳刚正气,分明是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美眸中出现了灰烬般的暗红,是一种心乱的表现吧!她抬手拂了拂鬓际飘落的发丝。这个动作很随便,但很美。对面的司马郎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唐淑女突然说道:“我要看个究竟!”话音一落,就如出现一样,立即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一股灼热的气息。

司礼真银雕冷森森地望了一眼地上—堆飞灰,对司马郎说:“司马先生好霸道的内功,银雕亢君又死,阁下的仇也报了,可以退下了。因为大会还要继续下去。”

司马郎摇摇头,说:“不!”

“难道司马先生还有第二人要揭发。”

“不是。”

“那为什么留着不走?”

“因为,在下要找银雕报仇!”

“银雕不是已被阁下的烈焰罡气炼成飞灰了吗?人死无罪,阁下连鬼也不想放过?”

“银雕没有死,他还活着!并且活得很神气!不过,只怕他难逃今日的劫数!”

真银雕闻听,脸色几变,惊问:“阁下之意是……”

司马郎剑眉一竖,厉声道:“死者是代人受过。真正的银雕是你!你假扮司礼,以蒙骗天下人。可笑的是你的漏洞太多,阴谋不能得逞!”

此言一出,场内大乱,议论声纷纷扬扬,连左侧九大门派席中也传来了数声冷笑。

银雕亢君此时几乎忍耐不住了,但他耳畔立即传来一丝如蚊蚁般的轻柔语音:“君儿,不用急,对方也是个假货?他乃是昆仑派掌门人神龙剑客白一梦。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奇遇,才练成阳刚正气,隐去了昆仑天心功法。你只要戳穿他的本来面目,再指责他无理取闹,以司礼身份派人与他交战,白一梦便难以顾及你了。”

一席话如大伏天的冰西瓜,使银雕亢君心中舒服极了。他,又神气起来。因为传音给他的正是神雕殿从不露面的至高人物。若得她垂青,能有一夜之温柔,哪怕立即死,银雕亢君也愿意。所以他立即遵嘱反击。

他冷笑道:“司马先生的想象力真了不起。指鹿为马,指山为象!可惜自己的身份拆穿不得,说出来。天下也会斥你个阴谋乱会,别有用心。”

司马郎怔了一怔,似乎意识到一股寒气正在*来。

还是冷冷的话音:“今日三清盛会宗旨是扬善惩恶,不是借故杀人!司马先生明知对手是假亢君,还用阳刚正气炼至灰烬,哪有半点人性。此刻又指责在下是真银雕?乱会之意便十分明了。在下只是—个小小的司礼,吃不消堂堂昆仑掌门人的乱说乱道!白一梦少侠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呀,改扮成一名中年人来此捣乱是奉了谁的旨意,大概幕后有人吧?”

司马郎正是昆仑掌门神龙剑客白一梦。他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搅乱三清盛会,并且的确是受人指使,幕后有人。这三点都给人说对了。白一梦一时反倒无话可说,他求援似地把目光视向人群的西隅。

银雕亢君已转身至红尘道长面前,拱手道:“会主,今有昆仑掌门人白一梦隐性埋名来此搅乱盛会,请会主定夺。”

红尘道长只对坐在右侧假银雕死后的最末一位挥了挥手。一直缩着头沉默不语的无头罗汉独行僧一跳而起,象只青蛙似地跃到了白一梦的面前说:“洒家无头,不管你是司马郎,还是白一梦,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受缚待定罪,另一条就是死!”

白一梦目光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心中掠过淡淡的失望。他是受寒山寺主持虚空法师之托来搅乱神雕殿主持召开的三清盛会,并且决心通过这次机会扑杀银雕亢君。可就在以阳刚正气击焚所谓的银雕亢君时,他耳中听到了虚空法师的传音入秘,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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