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像是突然被抽空一样,杜月仙身子顺着燕无心挺着的躯体滑落下来,无力地瘫在心上人的脚边。嘴里一个劲地喃喃着:“无心,无心,无心。”
此刻的燕无心真的无心了。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身上的光点,其余对他来说全不存在。突然,他浑身一动,那是听到了一声冷漠的,熟悉的命令。是谭笑在喊:“痴人,用你的右手狠狠揍躺在你脚边的女人三记耳光!”燕无心果然剑眉一竖,高高扬起了右手,机械在朝下落去。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杜月仙脸颊紫红一片,嘴角渗出了缕缕血水。她猛地站起,转身,对着站在一边的毒雕谭笑狂吼道:“你这个遭千刀万剐的的猪狗、畜生,你把无心搞得生不如死,要遭天打雷劈,终要遭报应的……”
骂声没完,谭笑又在命令:“痴人!把你面前吼叫不住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一件不剩!”
燕无心痴痴呆呆地朝前走了几步,一声不吭地伸手抓住了杜月仙的衣领。杜月仙含满泪水的眼睛盯着他,可惜他真的痴傻无知了,他又怎知面前的女人是他的爱人,是他的亲人呢?
现在的燕无心已经成了一条经过特殊训练的狗,只听主人的口令。
“刷!”杜月仙的外衣被猛力撕裂。她把目光移开,她再也不忍心看着心上人的一副痴样!她慢慢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身上的衣衫被一片片撕裂。她心里没有怨恨,相反,平静似水。一个连希望都失去的女人是什么也不会想了。关于耻辱,关于生命全都离她远远的,远远的。此刻,在她心中的唯有广阔无垠的天空……
毒雕谭笑的脸部肌肉在阵阵抽搐,他直盯盯在望着越来越裸露的一尊凝立不动的塑像,觉得血液像是沸腾一般,烫得受不住。面前的女人的皮肤是那么光滑,简直完美无瑕。淡淡的粉红色,像精心织绣的绸缎。丰满的双乳高高地耸立在胸脯上,像两朵灿烂的花,自豪地朝着阳光绽开着。双腿比想象中更修长,更美,那一片……谭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诱惑的折磨了,他像只*急的猫,狂叫着:“杀!杀了她。”
燕无心蓦地一怔,随即再次举起了手掌。他的武功并没有消失,只是不能运用内罡真力罢了。自从服食了“忘忧丸”后,他就成了痴痴呆呆的人。整天刷马,洗马,扫院子,再就是听令于谭笑,表演此等令人无法想象的万恶勾当,来满足谭笑病态的心理欲望。半年过去了,他连自己的新称呼也听熟悉了。他知道自己叫“痴人”,只要有人喊“痴人”,他全作出反应。若谁对他叫“燕无心”,他根本像聋了一般听。不见。此刻,他又听到主人要他杀人的命令了。在他面前好像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石像,一尊光滑的石像。他心中有点舍不得,却不能不听从主人的命令。谭笑又在催:“痴人,快杀死她!”
铁掌高高举起。
杜月仙突然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的死!她死了,腹中的血肉也死了。这是燕家的香烟呀!
可是无心的手掌已经朝自己头顶狠狠拍落,怎么办?她高喊一声“无双,快来救我……”
在杜月仙跟着毒雕谭笑走进深宅后院时,燕无双也在这片屋宇中的某一幢小楼内,正在一个无法渡越的欲海中挣扎,再挣扎,渐渐清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如何会衣衫不整地躺在这陌生的楼房之中。四周一片杂乱,到处是打碎的瓷瓶,花盆,遍地是纷乱的书籍和古玩。她怔了许久才渐渐理出头绪。哦,自己昨夜追赶一位黑衣夜行人进了迷踪园,误入迷踪奇阵,后被—青年公子救出,此人叫什么玉箫公子梅君。对!正是他帮助自己脱出迷踪奇阵,在这绿色小楼之中互诉衷肠。想到这里,无双脸刹地红了。后来呢?后来自己感到浑身不舒服,一阵热似一阵,心中慌慌的,像非要用什么来填补似的。再后来?再后来就记不清了,成了一段空白。无双突然一惊,急忙掉转躲入一幅垂下的布帘后,偷偷地检查了一番,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再后来也许什么也没发生,她这样自己安慰自己。
“玉箫公子,玉箫公子。”连喊几声无人回答,仿佛这园中空寂无人一般。无双来到窗前,扑椤椤一阵扇翅声,一只怪鸟箭似地朝她飞来。无双伸出玉掌,怪鸟十分灵巧地歇在玉掌掌心之上。金红色的眼珠子溜溜地转个不停。
“金珠儿,你这么翅羽不理,哟!还有血迹,你受伤了么?”燕无双心痛地轻抚着。
怪禽金珠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哦,真受伤了!你如此厉害的神通也会受伤,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金珠儿眨着眼睛,它不能说话。若能人言,它将讲述一个非常惊险的。人鸟搏斗的故事。
它也不能告诉主人那位自称玉箫公子梅君乃是神雕殿少主银雕亢君。他自从胥门见过替神相谷买酒的燕无双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忘怀在迎春楼又见到的美人燕无双,为此他赶上赫雪豹和逍遥客石惊天,并且杀之灭口,主要原因也是为了燕无双。因为,他怕赫雪豹赶回神雕殿,将燕无双、杜月仙之事报知毒雕谭笑。那时谭笑定然出动大批雕翎杀手捕杀燕无双。这一来岂不搅了他的好事!杀人灭口后,他又暗使隔山惊虎计,引出燕无双,使她误入迷踪园。这迷踪园乃机关楼主最近才为父亲金雕亢天修建的,也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知道使用机关的奥妙。
平时决没有人可以踏入迷踪园一步。这不但因为神雕殿纪律森明,更是迷踪园中机关套机关,奇门叠奇门,生人无法入内。如此布置,银雕亢君自认为万无一失。加上特制的“诱心香”,不怕燕无双不进入这圈套。
燕无双果然亦步亦趋地进入了别人安排好的陷井,并且毫无戒心。其实凭燕无双的万毒不侵的体质,“诱心香”淫药是迷不倒她的,可惜她一点也没有反抗,连想都没想过。就这样乖乖地被银雕亢君骗到了锦榻之上,并且脱去了外裙。险险乎沉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她,在一片迷糊之中还不住地喊:“热呀,快帮我脱去衣服”呢。
银雕亢君到了这时心花怒放,被自己视为天人的美佳丽女,正玉体横卧在锦榻之上,并且竭尽扭动、呻吟。他迅即脱去自己衣服,欲火中烧地步步*近锦榻。正待扑到美人身上时,突然一声怪鸣,脑后一股猛力袭到。亢君何等机灵,一个懒驴打滚,好歹躲过一袭。回头一看,怪事,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一只怪模怪样的黄毛飞禽在屋中盘旋、怪鸣着。
亢君站起身来,连嘘了几嘘,此禽理也不理,一恼怒,单掌一竖,劈出一道掌风,想把小小飞禽击毙当场。岂料,不打还好,掌风刚出,怪禽双翅一敛,黄色身子似子弹般凌空投下,扁啄直刺银雕面门。冗君吓得连忙闪躲,舞掌格档。怪禽一点也不惧掌力,窜、扑、扇、刺,飞来腾去与银雕展开了生死之战,把亢君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此禽为何飞来与自己殊死拼斗,搅黄了自己的好事。一气之下,他屈指急弹,“指击繁星”绝招已出。怪禽端的灵珑,像是练得十分熟练似的,双翅猛扇,居然也扇出两道劲风,阻一阻指劲。趁此机会它呼地窜上,绕梁一圈,又从另个方向朝亢君扑来。
好一场人禽大战,掌风呼啸。翅劲繁烈。室中字画、古玩、瓷器全都在狂风劲气之中飞来舞去,好不热闹。银雕亢君越斗心中越寒!试想连天上一只小小飞禽也和自己作对,可想自己平日如何遭天怒人怨了。三百招下来,人也累了,鸟也累了。人在西,鸟在东,一人一鸟各占一方歇息起来。
银雕亢君喘息了一刻,忍不住问道:“喂!怪鸟儿,你为何要和我作对?”
怪禽啾啾地鸣了几声,转头朝锦榻上沉沉睡去的燕无双点点。
“难道燕无双是你的主人?”
怪禽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亢君这—-下气得鼻孔冒烟!人算不及天算?总以为机关算尽,怎料天外飞来—只怪鸟,侠义心肠,誓死也要保卫主人的清白。他垂头丧气地连连叹息。心想,你燕无双困在迷踪园中也逃不了,今夜不成还有明日。所以他一顿脚,飞出楼窗,自个去了。
怪禽金珠儿累得浑身绒毛全湿,而且左翅上还被指风擦过,挂了彩,流了血。它见敌人离去,也飞出绿楼,栖在一棵能望见全楼情况的高树上,警惕地为主人站岗。
这一切,它又怎能向主人解释清楚呢。
燕无双突然想起了杜月仙,自己一夜不归,不知嫂子急成怎样了。她命金珠儿栖在自己玉肩上,双足一点,人已飘下楼来。脚刚一落地,只听“轰”地一声响,刚才从楼窗里看见的景象全然变了,又像昨夜一样,黑气升腾,惨雾四弥。燕无双大怒,无极九天玄功随意而生,立即周身弥开一层五彩霞雾,元精脱体而出,头顶飞腾着一只金翅玉凤。她神目一张一合,两道锐光射出,前面的一切幻象全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燕无双巧食胭脂血仙草,除了平添两甲子以上功力、百毒不侵外,她的双目具有夜视、水视、火视、雾视的功能。昨夜在惊恐之中,忘了使用自己的本领,这也说明她江湖阅历不够。今日盛怒之中,天目一开,万宇澄清。妖形魔影全成了怪石奇树,轻轻一掌便纷纷倒塌。就这样走一路,破坏一路,耗尽万窍怪翁心血的迷踪园,被燕无双糟塌了一大半。行行复复已到了迷踪园的园门口。她刚踏上第一级石阶,就觉脚底一动,迎面十余枚裹着浓烈腥臭味的毒箭已飞蝗般地射到。
燕无双还没动,肩头的金珠儿一声长鸣,双翅猛扇,将十余枚毒箭全数震飞。燕无双望望剩下的两层玉石台阶,知道定然还有什么暗器机关隐伏着。她秀眉一挑,清啸一声,如若龙吟风鸣。双袖前扬,两道狂飙呼啸而去。
“轰”地—声巨响,写着迷踪园三字的门楼—下子全倒塌了,灰尘扬得半天高。
许久才灰落尘静,迷踪园成了一片废墟。燕无双正待出园,忽然隐隐听到一声声“无心,无心,无心”的呼唤传来,像是嫂子杜月仙的声音。她施展出天听术,估准传音方向,身形腾起,电光般朝发声处掠去。片片连连的屋宇在脚下飞快地后退,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行动,屋下炸开一片呐喊。燕无双丝毫不顾,一个劲地朝东奔去。屋下神雕殿的人眼中,一个女子踏虚步空地从天飞过!
燕无双听到了杜月仙最后的呼喊:“无双,快来救我!”她便本能地狂叫:“姐姐,我来也!”
这一声喊无疑像颗炸弹,惊呆了毒雕谭笑,惊呆了枕畔仙杜月仙。只有燕无心无所谓,照样痴痴地举掌拍下。杜月仙本来是准备死了,最后的呼喊仅仅是垂死绝望的挣扎。可是居然无双真的来了,她不想死了,决不想死了。就在燕无心铁掌落下的一瞬间,她身形一矮,急急闪过,从掌风中脱出,纵身朝后院高墙掠去。
毒雕谭笑看得真切,双掌一挫,两股黑烟像两道黑龙朝飞掠上墙、全身赤裸的杜月仙卷去,嘴中冷喝道:“杜月仙,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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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文 第21…30章
第二十一章雕翎杀手
空中的杜月仙闷哼一声,顿时像断线的风筝,凌空向墙外,摔下。
毒雕谭笑丝毫也没有停顿,像头巨雕呼啸空中,一个急转,人已朝墙外泻出。出手就是一大篷七步追魂针!黑星闪耀,罩向在空中翻滚下落的杜月仙。
燕无双在十丈远外瞥见这等情景,万急之中,一口真气运至极致,四肢百骸贯注所有的内罡,人如脱弦之箭,后发先至,狂风般将摔落之人刮走。大篷的七步追魂针距她身体一尺纷纷弹落。等毒雕谭笑从墙上落地时,燕无双巳完成了脱衣裹人的全部动作。她就穿了—身粉色的内衣,冷静地把杜月仙安放在—块太湖石上,挺起身子,仰着头,并不转过身去。似乎背后十步外的敌人不存在一般,她一动不动地仰看着高深的天。
毒雕并没有立即猝袭。他很清楚对面之人全身浓重的杀气。已将这方圆三丈之内一草一木的动静全掌握了。就像—片滚滚清浪。暂时被一块巨大的石闸挡住了,如果稍—触动石闸,顷刻间冲天怒涛便会将你吞没。毒雕不愿以身试锋,他同样保持着冷静,寻找着战机。
“你就是燕无双?”他冷冷地问。
“你就是赫雪豹称之的二爷?”她冷冷地反问。
“赫雪豹、石惊天是你杀的?”语言更冷。
“杜月仙受辱是你的手段?”象冰。
“杀了石惊天,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欺辱了杜月仙,你又知道是什么后果?”
“死!”
“死!”
燕无双突然发难!她满腔的愤怒已化成一股锋利的杀意,什么也无法阻挡她杀人。人就是刀,一道锐利的寒芒宛若惊心动魄的闪电,劲气呼啸,锐力纵横,猝袭的凌厉声势足以横扫—百个人!
毒雕潭笑猛缩暴翻,掌腿齐飞,仓惶后跃出—丈,燕无双原式不变,玉腕上的无形刀机簧一响,已御风飞射。
不知从何处飞出—柄软剑,晶虹横拦,一剑上有百十朵光焰绽开!可惜,他碰到的是千占神兵无形刀,又是由二甲子以上的功力掌握着。只见寒芒如流,—闪而过。叮叮连响,毒雕手中的软剑已断成四截,仅剩剑柄在握。他咬牙如挫,侧身滚翻,剑柄猛抛敌手。其实他根本看不清敌人的身形。只见朝他扑来—团光影,他抛剑反攻的也是这团光影。只听“嚓”
地一声,剑柄刚触及光影,就被震飞出去,深深地插入一旁的太湖石中。
毒雕无法想像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他自从跟随把兄金离亢天从金雕门换至神雕殿,大小搏杀何止干百场,胸膛、背脊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可是从没有使他惊吓过。他是个给人以惊吓的人,而不是被惊吓者!不过他今天感到吃惊,感到害怕。他无法阻止一团辉芒四射的光影的滚袭。七步追魂针无效!很少出手的唐王软剑震断!他蓦地狂吼,双臂急舞,七七四十九掌“混天黑煞掌”轰然反攻。于是他成了一个血人,七七四十九掌换来了四十九刀,每一刀像是有意地浅浅划出一道尺长血口。四十九条血口,血涌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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