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燕无心,俩人同时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不是滋味。突然,窗外“答”
地一声响!燕无双反应奇快,身形晃动间,人已一缕轻烟跃出窗去。就见三点寒星直奔面门。
“雕虫小技也敢逞凶!”无双娇叱一声,摄唇一吹,三枚金钱镖溜溜一旋,向左侧斜飞而去。
她四周一眺,只见一条黑影朝西电掠而去。她顾不得招呼杜月仙,横空飞驰追去。
第十九章粉红陷井
燕无双扑出窗棂,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装,背插长刀的夜行人正星驰电掣般朝花园外泻去。她顾不得与杜月仙招呼,轻烟般掠划而追。夜行人轻功也十分了得,在墨夜中身法快若石火电光。按说燕无双能在三里之内追上黑衣夜行人,不过她存着探其究竟的想法,只在后面不急不缓地步虚御风跟着。
行不多久,夜行人来到一片山坡前。回头观望片刻,身化龙行跃上山坡,长虹经天般向黑暗中一闪即逝。燕无双跟至山前,抬首凝眸朝山看去,只见片片连连的屋宇依山而建,迤至山腰。粉墙碧瓦在月光中如游龙走蛇。这是什么地方?夜行人呢?她感到纳闷,又有些好奇。暗忖,这夜深人静,不妨上山一探,随即展开飘絮步法,冉冉升至坡上。瞬息已到了一道院门前。抬头望去,门楣三字:“迷踪园”。阵阵夜风送来园中幽幽花香。燕无双豪气勃发,拔高二丈,泻入迷踪园内。
哦,这是人间,还是仙景?
一道笔直的玉石甬道,两旁植满奇花异树。人工开拓的小溪波光闪闪,整个园内似横黛笼烟,罩着一层神秘的轻雾。忽闻一缕洞箫声悠悠传来,委宛动人,和着香草古树,苔痕云锦,和着浓浓月色,习习夜寒,使人恍惚中如入瑶池仙景。这究竟是何人的居所,如此华丽,简直叫人无法想象。刚才的夜行人分明奔入了迷踪园。可是园中恍如深湖,根本没有半点凶残之气,只是泛着阵阵柔和静寂的涟漪。燕无双三思之后,循着悠悠传来的箫音步入园深之处。眼见一幢绿色小楼越来越近,楼中隐隐烛光晃动,窗纸上印着一条欣长的人影,果然是洞箫横吹,音韵委婉,好似游子思乡,念及倚门爱妻,意绪寂落地哀怨不已。这一情绪牵动了无双的女儿情肠,父母、兄长就如置身在前,朝她泪溢愁面。她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顺颊而下。她一步步仿佛被萧音牵动似地走向绿色小楼。
蓦地,萧音一振,如铮锵金玉,征曲高奏。眼前景色突变,萧瑟秋风,凋零万物,惨雾霏霏,黑烟四腾。这黑烟之中簇涌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鬼厉魔,个个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扑来。
燕无双惊得大叫起来。女孩儿最惧的就是这些鬼影,特别是深夜,独人!她回首想跑,只见一条白浪滚滚的大河横卧在前,波涛之中一头巨大的黑龟在张嘴冲上。她吓得再次转身,不顾一切地双掌猛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奔去。可是,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惊吓得香汗淋漓,却发现自己仍然在老地方。
心中一顿,莫非自己陷入了奇门阵中?在穹窿古洞神府之石壁上也记载了不少奇门遁甲之术。休、生、伤、死、景、惊门八门按乾、坎、艮、震、异、离、坤,八方排列变化无穷,乃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六合,六合生八卦,继而幻成永无止境的变化。这奇门遁甲更能生克五行,倒转八卦,利用有无相循,虚实相应,配以音律,勾动入伏之人的心绪,化成生、死、幻、灰、晦、明六门,玄奥非常。俗言说魔由心生,入阵之人只需稍一不慎,因情生幻,便陷身其中,颠倒阴阳,渴竭而死。
想到此处,燕无双一身冷汗。至此,她才明白这悦耳箫声乃启动阵法之钥,也是逗引她心神之饵。如今自己已陷入不知名的奇门之中,又如何脱身出伏呢。一想到渴竭而亡,她不禁浑身毛骨悚然,惊恐不已。如此任人宰割,不如拼上一拼!念及此处,燕无双清啸一声,无极九转神功运起,将身躯罩入一片五彩浓雾之中。无形刀嘣地一声从玉腕上自行跳开,化着龙形,朝前扑杀穿刺而去。
铮锵之声连响,一株株怪树应声倒下。原来还是铁杆假株。黑暗之中的鬼影魔形经无形刀一戮一刺,顿时哗然而倒!原来也是些不中用的草人纸架。尽管如此,扑来的假树怪石砍不完,劈不光,那些鬼影魔形更是多如牛毛,杀之无效。不到三个时辰,燕无双已心疲力弱。
这使人又惊又吓又急又恼的经历,着实使她感到周身心力已尽,困倦之极。正在这时,忽闻一声清越柔和的声音传来。
“阵中何人?是误入还是明闯?”
无双急忙喊道:“小妹误入奇阵,请高人息阵。”
“你是何人,因何误入这迷踪阵中?
“我乃初入江湖者,燕无双是也。只因追赶一个黑衣夜行者,才误入贵园迷踪阵。还请高人见谅些。”
“既然如此,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待我来引你出阵。”
清越柔和之声刚落,一阵微风拂过。燕无双面前已站着一位身材欣长的男子,夜色迷蒙看不清来人相貌,只听他说道:“姑娘,请随在下来。”
左右穿梭,行行复行行,一路无碍。只觉眼前一亮,人已身在优雅、古朴的绿楼之中。
灯光明亮,照着屋内存设。一支二尺玉箫横卧在书案上,一鼎檀香正线烟袅袅。引路脱阵之人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燕无双不看也罢,一看不由得心如撞鹿,怦怦乱跳个不停。面前之人,二十出头年纪,一身潇洒绿衫裹着伟岸的身躯。剑眉斜飞,星目神光四溢,浑身上下荡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孩子特别喜爱的男人昧。这味儿熏得她脸颊涂红,美眸流彩,浑身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知说什么好,是道谢呢(人家从阵中带自己脱困嘛),还是问些什么(还不知人家的姓名呀)?一时之间,这位初春处子手心中都渗出汗来。
“在下姓梅,单名一个君字。少时随家父习武,因喜一竿洞箫,别人称在下为玉箫公子。
此地是家居之处,只因眼下江湖龙蛇混杂,为防不测,在前院布下天罡奇阵,无意之中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和惊吓,在下在此赔礼了。”
这位自称玉箫公子梅君者言罢,深深一礼,惊得燕无双连呼“不敢”,还礼连连。
“小女姓燕,名无双,穹窿山畔湖山庄人氏。因兄长外出半年不知消息,特出外寻找。
无意间误入贵园,打扰公子清雅,还望原谅些。”
“啊,燕姑娘说哪里话来!荒园有幸姑娘驻足,四壁生辉。在下欢迎都来不及,哪有什么打扰之言。夜半客来茶当酒,在下清茶一杯招待,还望燕姑娘能宽坐片刻。”
说着,冲了一杯茶。姑苏茉莉花茶。一缕清香扑鼻而来,燕无双果然觉得口渴得很。像是一切都设计好了似的,书案前,东西两把椅子,两个人,两盏香茗,那么自然而然,那么和谐舒坦。窗外晓月西移,星斗眨眼,阵阵夜风送来园中草木的清香,渗入肺腑。不知不觉间,燕无双感到浑身松懈,懒懒的四肢发软。是忙碌斗杀了一天的原故吧,到了一切放下时,人才真正感到需要休息了。一想到休息,丹田中似有一种热流在跃动,血脉也一阵紧似一阵。
眼前的人影也在晃动了,耳畔似乎还响着对方柔和的嗓音。
“燕姑娘一人初涉江湖追寻兄长,定然有许多不便之处,在下反正在家闲居,如果燕姑娘同意,在下愿一边派人四出打听令兄消息,一边也亲自外出托四海友人查访令兄下落。如此安排,不知燕姑娘同意否?”
能不同意吗?如此真诚。
“燕姑娘一个女孩子,一无亲戚二无朋友,孤身在外真令人放心不下。依在下之见,不如先委屈住在寒舍几日,待有了令兄消息,再赶赴相见。此意不知燕姑娘同意否?”
当然同意,拳拳之心,切切之意。
自称玉箫公子的梅君还在滔滔不绝地畅叙情怀,可是燕无双越来越听不清楚了。她只感到热,浑身热得非凡。只想将身上的束缚全部卸尽,让风儿彻彻底底地吹一吹发烫的躯体。
“热,热啊……”她模模糊糊地呻吟着。
玉箫公子梅君嘴角露出了笑意,踏前几步说:“燕姑娘感到闷热。可要小兄为你解了衣衫?”
“要,要解,快……快解。”燕无双已感到心儿快爆炸了。
玉箫公子梅君双手落在燕无双的胸襟上。那儿是两砣软软的,十分有弹性的妙处。他眼中奇芒一闪又敛。手指飞快地为燕无双解去了裙扣,脱下了外衣。“燕妹,还要小兄脱吗?”
“脱,我要嘛!”燕无双哪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窗口的那鼎檀香还在燃,细细的烟霞像长长的蛇舌一般,弯曲着向上伸展。
“那小兄扶你去床上躺下,再一件件给你脱尽可好?”玉箫公子明知对方此刻全在他掌握之中,故意如此说着。像一头猫,锋利的爪子已经按住了弱小的飞雀,却不愿立即食之。
玩,才是它最最心醉的。
玉箫公子将燕无双横抱在怀,轻轻放在书案后面的锦榻上。自己并不立即动手,只是怔怔地望着惺忪媚眼,芬芳喘息的妙人儿,由于“热”的原故在榻中低低呻吟,碾转蠕动。
“啊!”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冷气。榻上美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无疑是对他的一种压迫,压迫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堪忍受。他也感到热了。不过此热不同那热,他的热是本能的,自然的,天性的热。而燕无双是……
他三下两下解除了自己的束缚,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他没有立即扑上锦榻,相反走至窗边推开窗扇,让夜凉寒风吹抚他发烫的胸膛。他不想由于激动,使自己一下子就失去战斗力,他渴望品茶般慢慢、细细地品味珍贵的天仙般的宝物。
终于,他蓦地转过身来,双眼直直地望着已经忍耐不住自己动手解去粉红内衫儿的美人。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野兽般的吼叫,双足一点,整个身子像张开翅膀的巨鹰,扑向锦榻上碾转反复,苦苦呻吟的处子……
寒山寺主持虚空法师巧扮神相谷,以易学八卦之学劝说燕无双参加剿灭为祸武林的神雕殿的斗争,这一点他成功了。燕无双自称灭雕神女是很好的明证。然而由于乾坤否定了与神相谷的认识,以至燕无双没有听从虚空法师的提示,与乾坤袖取得联系,以至一同加入灭雕行列,这一点他失败了。燕无双一恼而去也是铁证。这一失败,使自认论指阴阳的虚空法师十分沮丧,他不得不速速回寺与人相议善后之策。所以待乾坤袖一切如常时,他便和叶寒士告别分手了。临走时,虚空神僧对叶寒士交代了两件事。
“贤侄,你以后遇见灭雕神女,务必向她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还有一件事是,你立即去寻找苗女金环,如能说服她反戈一击,那对灭雕大计将十分有益。因为她了解神雕殿的内幕。
待虚空法师离去后,叶寒士感到有点左右为难:是选择向南,还是向北呢?向南,正是灭雕神女离去时走的方向,或许向南能碰到教授自己飘絮步法的灭雕神女。不知为什么,自己十分想再次见到她。向北,正是苗女金环的路线,找到金环,完成师伯虚空法师交待的任务,对灭雕大计定然是有益的。向南还是向北?实在是使人为难。叶寒士苦忖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向北——追赶苗女金环。
苗女金环在气恼、羞恨之中,没命地奔跑!一直跑到两腿一软,摔倒在地才“哇”地一声痛哭大嚎起来。她无法排泄被人抛弃的痛苦,只有用许多许多伤心的泪水来洗刷心中的屈辱。
金环乃苗疆异人金蠹鱼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金蠹鱼凭一身奇功怪术成为了苗疆十七代苗王,金环自然是苗疆公主。苗女天性对爱情十分专一,这次她偷偷单身一人溜出苗疆来到中原游玩,恰好遇上采花能手银雕亢君。亢君一见金环就觉新奇,苗女的狂热挚爱和中原女子的羞羞答答有着天壤之别!玩惯了花般水般的女子,见到野性十足、别有风味的苗族女子,亢君岂能放过。凭着他一副诱人的容貌和采花技巧,没几日便将金环弄得神魂颠倒,为他付出了少女的贞*和一颗诚心。不料大难临头之时,银雕亢君不辞而别,溜之大吉,轻松松抛弃了自己曾经山盟海誓的伴侣,这一打击别说是金环,换了任何人也受不了。
金环痛哭一场后,选择了绝路——死!她的一对怪兵器男女双蛇已被虚空神僧的内家掌心雷震碎。她不能再用苗族人常用的蛇咬咽喉的死法来表示对银雕亢君的愤恨。她选择了上吊。她解下丝绸腰带,系在一棵老树的粗枝上,跳起,双手抓住腰带,把粉颈伸了进去。然后双手一松,丝绸腰带忽地勒紧。金环感到一口气憋住。死,这道黑幕已经垂下。
“啪”地一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老树的横枝不堪重负,断了!
香魂儿刚待出窍又悠悠地回转,有时候死也不容易。金环坐在泥地里,活也不是,死也不是,左右为难地直发怔。
夜霜浓重,万物都湿漉漉的。现在金环才突然想起了父亲金蠹鱼。
蠹鱼,是一种书蛀虫,在霉烂的古籍、线装书中很容易找到。翻开书,蛀洞圆圆的,黄豆大小,从首页直贯末页,这便是蠹鱼的杰作。蠹鱼银白色,不足半寸长。若在开卷时发现它,它准一甩剪刀似的尾巴,慌慌张张夺命而逃!古人又以白鱼、银鱼称之,形象至极。有书记载说,蠹鱼若将道家、佛门的经典著作内的神仙一类字眼吃掉,它身上就会显出五般彩色。人再吃这样的蠹鱼便能成仙。苗人金蠹鱼就是用此法成功的。
他捉来许多蠹鱼放在纸箱之中,再采来苗疆特有的紫色古藤碾成碎末喂给蠹鱼吃。这紫色古藤生长在阴山深洞之中,却有几百年的生长史,阴寒非常。蠹鱼吃了这样的藤,金蠹鱼再将蠹鱼活生生一条条吃尽,把蠹鱼带入体内的奇寒之气汇集起来,点水穿石,粒米成箩。
蠹鱼吃得越多,功力也就越深。六十多年的蠹鱼吃下来,可想而知他的功力了。凭着蠹鱼寒功和蠹鱼镖,他一举成名,成了苗疆第十七代苗王,并自称为金蠹鱼。他并没有将成名之技教给唯一的女儿,只因女性属阴,不宜练过寒之功。否则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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