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闻言,认为真实,道:“先生啊,你我都是一命之人。我是僧,你是道,衣冠虽别,修行之理则同。我不救你啊,就不是出家之辈。我还走得路,将马让与你骑一程,到你上宫,还我马去罢!”
银角道:“师父,感蒙厚情,只是腿胯跌伤,不能骑马!”
三藏道:“沙憎,你把行李捎在我马上,你驮他一程罢。”
银角急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师父啊,我被那猛虎唬怕了,见这晦气色脸的师父,愈加惊怕,不敢要他驮。”
三藏叫道:“悟空,你驮罢。”悟空连声答应道:“我驮,我驮!”那妖就认定了悟空,顺顺的要他驮,再不言语。
沙僧笑道:“这个没眼色的老道!我驮着不好,颠倒要他驮。他若看不见师父时,三尖石上,把筋都掼断了你的哩!”
悟空驮了,口中笑道:“你这个泼魔,怎么敢来惹我?你也问问老孙是几年的人儿!你这般鬼话儿,只好瞒唐僧,又好来瞒我?我认得你是这山中的怪物,想是要吃我师父哩。我师父又非是等闲之辈,是你吃的!你要吃他,也须是分多一半与老孙是。”
闻得悟空口中念诵,道:“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孙,做了道士。今日不幸,遇着虎狼之厄,我不是妖怪。”
悟空道:“你既怕虎狼,怎么不念《北斗经》?”
三藏正然上马,闻得此言,骂道:“这个泼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驮他驮儿便罢了,且讲什么北斗经南斗经?”
悟空听得师傅喝骂,也就再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让三藏二人先前行路。走得三五里路,三藏走得远了,悟空心里怨恨道:“师父偌大年纪,再不晓得事体。这等远路,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螟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这们年纪,也死得着了,掼杀他罢,驮他怎的?”
银角却是机灵,孙悟空正要计算,他就已经知道了,急忙念动法术,使了移山倒海之法,把一座须弥山调遣空中,劈头来压悟空。悟空急忙把头一偏,须弥山压在左肩之上。笑道:“乌龟孙子,你使什么山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
银角暗道:“一座山压他不住!”却又念咒语,把一座峨眉山遣在空中来压。行者又把头偏一偏,压在右肩背上。看悟空挑着两座大山,却似无物,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去,每踩一步,都踩下个方圆几丈的大坑来,实在可怖。
银角看见,吓的浑身汗湿,“丫的,这两兄弟也甚是可怖了一点,一个转手杀了我几个得力手下,这个却会担山!”又按下烦躁心情,念动真言,又是使了泰山,劈头压住孙悟空,只把孙悟空压的三尸神诈,七窍喷红。
却说银角,压住孙悟空,也来不及看结果如何,只是驱使长风,从云端里伸下手来,要拿三藏。沙憎慌忙丢了行李,掣出降妖棒,当头挡住。那银角举一口七星剑,对面来迎。
沙憎使了架势,将木杖婉成一团团黄光,围绕周身。银角心中急躁,使尽全力,七星剑画出一个奇妙的弧度,然后天上白日见星光,只见天上七星闪闪照耀,无数的星力照射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七星剑上发出,将降魔杖远远打飞出去。力道之大,把四周的岩石,都给轰个粉碎。
七星剑上星光闪闪,宛若星辰,剧烈的抖动着,一道道蓝色雷电,缠绕其上。银角心中大为兴奋,一下把沙憎打了晕倒,然后抓起三藏,提了白马,使了法术,妖风滚滚,直回洞里而去。厉声高叫道:“哥哥,这回可都拿来了哩!”
金角道:“贤弟呀,又错拿来了也。是便就是唐僧,只是还不曾拿住那有手段的孙行者。须是拿住他,才好吃唐僧哩。若不曾拿得他,切莫动他的人。那猴王神通广大,变化多般,我们若吃了他师父,他肯甘心?来那门前吵闹,莫想能得安生?”
银角笑道:“哥啊,你也忒会抬举人。若依你夸奖他,天上少有,地下全无,自我观之,也只如此,没甚手段。他已被我遣三座大山压在山下,寸步不能举移,所以才把唐僧、沙和尚连马行李,都摄将来也。”
那金角闻言满心欢喜道:“造化,造化!拿住这厮,唐僧才是我们口里的食哩。”叫小妖:“快安排酒来,且与你二大王奉一个得功的杯儿!”
银角道:“哥哥,且不要吃酒,叫小的们把猪八戒捞上水来吊起。”遂把朱悟能吊在东廊,沙僧吊在西边,唐僧吊在中间,白马送在槽上,行李收将进去。
金角笑道:“贤弟好手段!两次捉了三个和尚。但孙行者虽是有山压住,也须要作个法,怎么拿他来凑蒸才好哩。”
银角道:“兄长请坐。若要拿孙行者,不消我们动身,只教两个小妖,拿两件宝贝,把他装将来罢。差精细鬼、伶俐虫二人拿我的紫金红葫芦,你的羊脂玉净瓶。”
“你两个拿着这宝贝,径至高山绝顶,将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一声孙行者!他若应了,就已装在里面,随即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儿,他就一时三刻化为脓了。”
二小妖叩头,将宝贝领出去拿行者不题。
却说孙悟空被银角使了须弥,峨嵋,泰山三座大山,压在山下,一时动弹不得,心中苦恼。“这该死的如来,你压我也就算了,我的一身法力,十成也去了六成。若非如此,这小小三座山,又哪能压得住我。唉。”
叹息才罢,已经惊动了山神土地与五方揭谛神众,会金头揭谛道:“这山是谁的?你山下压的是谁?”
土地道:“这山是我的,只是不知压的是谁?”
揭谛道:“你等原来不知。这压的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行者,如今皈依正果,跟唐僧做了徒弟。你怎么把山借与妖魔压他?你们是死了。他若有一日脱身出来,他肯饶你!就是从轻,土地也问个摆站,山神也问个充军,我们也领个大不应是。”
那山神、土地才怕道:“委实不知不知,只听得那魔头念起遣山咒法,我们就把山移将来了,谁晓得是孙大圣。”那土地山神,心中恐惧,与五方揭谛商议了,却来到三山门外叫道:“大圣!山神土地五方揭谛来见!”
孙悟空朗声叫道:“见我何事?”
土地道:“告大圣得知,遣开山,请大圣出来,赦小神不恭之罪。”
悟空道:“遣开山,不打你。”喝声:“起去!”就如官府发放一般。那众神念动真言咒语,把山仍遣归本位,放起行者。悟空跳将起来,抖抖土,束束裙,耳后掣出棒来,叫山神土地:“都伸过孤拐来,每人先打两下,与老孙散散闷!”
山神土地大惊道:“方才大圣吩咐,赎罪我等,但怎的一出来,又变了言语?”
悟空怒道:“好你个山神土地,你不怕老孙,却怕妖怪,这是个什么世道。”
“那魔神通广大,法术高强,念动真言咒语,拘唤我等在他洞里,一日一个轮流当值哩!”一个土地看起来比较精灵,急忙走出来解释道。
悟空听见当值二字,仰面朝天,高声大叫道:“天理何在!想当年混沌初分,开天辟地,花果山生了我。我也曾遍访明师,传授长生秘诀。想我那随风变化,伏虎降龙,大闹天宫,名称大圣,更不曾把山神、土地欺心使唤。今日这个妖魔无状,怎敢把山神、土地唤为奴仆,替他轮流当值?天啊!既生老孙,怎么又生此辈?”
这话若叫朱悟能听了,定会笑倒在地,这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孙悟空与妖魔版么。
悟空遣散了土地山神,看着前面山坳里,霞光闪闪,七彩炎炎,朝前过来。知道是有妖魔,拿着宝贝,只因福分不高,走了宝光,被人所觉。当下走上前去,只见两个小妖,各持一个红玉葫芦,白色净瓶,上面真元浓郁,无数光华流转,符录交接。
若依照他本来习性,只会玩耍一番,变化一下全真道人,哄骗了宝贝,但跟朱悟能混的久了,知道夜长梦多之理,只是举起铁棒,一下一个,将两个小妖给收拾了,拿了红玉葫芦和白色净瓶,直往前走,寻找师傅而去。
话说孙悟空变化了一只细脚蚊虫,直直飞进洞内,正好听得金角银角大王,要差那巴山虎、倚海龙前去,请他们的干娘回来,吃那唐憎肉,还要带着幌金绳来,要拿孙悟空。
二怪领命疾走,怎知那悟空在旁,一一听得明白。他展开翅,飞将去,赶上巴山虎,钉在他身上。行经二三里,就要打杀他两个。又思道:“打死他,有何难事?但他奶奶身边有那幌金绳,又不知住在何处,等我且问他一问再打。”
好个悟空,嘤的一声,躲离小妖,让他先行有百十步,却又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小妖儿,戴一顶狐皮帽子,将虎皮裙子倒插上来勒住,赶上道:“走路的,等我一等。”
那倚海龙回头问道:“是那里来的
悟空笑骂道:“好哥啊,连自家人也认不得?大王说差你二位请老奶奶来吃唐僧肉,教他就带幌金绳来拿孙行者。恐你二位走得缓,有些贪顽,误了正事,又差我来催你们快去!”
小妖见这话,心下更不疑惑,把悟空果认做一家人,急急忙忙,往前飞跑,一气又跑有八九十里。悟空道:“忒走快了些,我们离家有多少路了?”
巴山虎道:“有一百多里了!”
倚海龙用手一指道:“乌林子里就是奶奶的地方。”
悟空抬头见一带黑林不远,料得那老怪只在林子里外,却立定步,让那小怪前走,即取出铁棒,走上前,着脚后一刮。可怜忒不禁打,就把两个小妖刮做一团肉饼,却拖着脚,藏在路旁深草科里。
却说朱悟能挂在洞顶之下,被浸泡了半天的水,心下大是烦躁,但那妖魔两人混在一起,自己只怕抵挡不过,又见人家有那宝贝,更是可怖,只有一直闷想不响。但见得那金银两个妖魔,使了小妖去拿孙悟空,按照进程,这会孙悟空已经在三座大山下脱困。
正当想时,忽然见到一只细脚蚊子,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蚊子,心中笑道:“这只猴子,倒是好玩,只怕是要跟那巴山虎二妖去害那狐狸罢,且让我跟着他。”当下使了个出神法,只留化身在绳索上绑着,真身却已经溜了出去。
“哥!”朱悟能看见孙悟空已经打杀了两个小妖,急忙招呼。
(终于盼望到星期日有车去广州带我那台比肥猪还重的电脑了,哈哈。。。)
第九十七章
悟空见到他,大感惊奇,道:“你不是被那妖精捉住了么?怎的逃了出来,不过正好,与我变了模样,去杀了那老妖怪!”当下自身变做依海龙,朱悟能闻言变化了巴山虎。径直走进洞内,去请那老奶奶。
二人三五步,跳到林子里,正找寻处,只见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不敢擅入,只得吆叫一声:“开门,开门!”
早惊动那把门的一个女怪,将那半扇儿开了,道:“你是那里来的?”
孙悟空道:“我是平顶山莲花洞里差来请老奶奶的。”女妖让二人进去,朱悟能却是傻傻的瞪着那身材叫好,前凸后翘的把门女妖,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只用小小的一块兽皮遮掩着了。头发蓬松,自有一种野性的美。
“嗯,正该如此,正该如此才是。”朱悟能暗自打定主意,思量不已。
朱悟能不舍的跟着孙悟空到了二层门下,闪着头往里观看,又见那正当中高坐着一个老妈妈儿。雪鬓蓬松,星光晃亮。脸皮红润,牙齿稀疏,形如松老,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
孙悟空见了,不肯进去,只是耷拉着脸,眼皮翻白。朱悟能倒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急忙问道:“哥,你怎的,莫非羊癫疯发作了么?”
“去你的,死呆子。老孙既然变化了小妖,来请这老怪,断然没有直直说话的道理,一定见了她磕头才是。我为人一场好汉,只拜了三个人:净土佛祖,南海观音,两界山师傅救了我,我也才拜了他。为他使碎六叶连肝肺,用尽三毛七孔心。一卷经能值几何?今日却教我去拜此怪。若不跪拜,必定走了风讯。苦啊!算来只为师父受困,故使我受辱于人!”孙悟空只是摇头苦笑。
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得撞将进去,朝上跪下道:“奶奶磕头!”
老怪问道:“我儿,起来。你是那里来的?”
孙悟空道:“平顶山莲花洞,蒙二位大王有令,差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教带幌金绳,要拿孙行者哩。”老怪大喜道:“好孝顺的儿子!”就去叫抬出轿来。
“好奢侈,好腐败啊!连个老妖精都要抬轿!”
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身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怪,捧着减妆,端着镜架,提着手巾,托着香盒,跟随左右。那老怪道:“你们来怎的?我往自家儿子去处,愁那里没人伏侍,要你们去献勤塌嘴?都回去!关了门看家!”
那几个小妖果俱回去,止有两个抬轿的。老怪问道:“那差来的叫做什么名字?”孙悟空连忙答应道:“他叫做巴山虎,我叫做倚海龙。”
老怪道:“你两个前走,与我开路”孙悟空暗想道:“可是晦气!经倒不曾取得,且来替他做皂隶!”却又不敢抵强,只得向前引路,大四声喝起。
走了五六十里远,他就在坐在石头之上,等候那轿夫赶道,笑道:“略歇息如何,你们抬轿,压的肩膀疼哩!”
那小怪哪知有计,只是听从他的话,把轿子放下。孙悟空在轿子后面,变化出一个大烧饼来,热腾腾的散发着香味。轿夫问道:“长官啊,你吃的这是什么东西哪?”
孙悟空道:“不好说。这远的路,来请奶奶,没些儿赏赐,肚里饥了,原带来的干粮,等我吃些儿再走。你们可要吃吃?”见那小妖要推辞,孙悟空笑道:“来么,都是一家人,怎么计较?”
那小妖不知好歹,围着悟空,分其干粮,被悟空掣出棒,着头一磨,打得稀烂。朱悟能也是手快,着手打损了另一只小妖,取了内丹,放进嘴里咀嚼。
“你这呆子,怎的是妖精的内丹你都要哩!也不怕消化不良!”
那老怪听得呼喊声,伸出个头来,朝外望去,被孙悟空跳到跟前,当头一棒,打了个窟窿,脑浆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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