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这名弟子微微一愣，却又说道：“这也只不过是你们所理解的罢了，在我看来，他就是在这些年所取得的成就之下，已经容不得别人违抗他的话了。”
吕清尚微微一叹，摇头说道：“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评价这些年来徐师弟的那些作为，驱除八荒殿，将正道联盟交代的所有任务都全部完成，又或者断绝了兽狂的根源杀死了冥组织的核心成员……但你知道徐师弟带着我们完成这些任务，我们小队的牺牲又是多少吗？”
看到众人都向他看来，眼中却是茫然，知道众人只是关注着徐清凡这些年的成就，对于其他，却是下意识地忽视了。不由微微叹息一声，缓缓地说道：“十一人，其中七名我九华的长老，四名其他门派加入我们小队的长老。但你知道这七年来我们总共伤亡了多少人吗？二十六人！！”
听到吕清尚这么说，众人皆惊，事实上，这些年与八荒殿以及兽狂修士的接连战斗中，总共伤亡二十六并不算多，比如清虚门，这七年来前后已经死去了三十名长老了。但让他们疑惑地是，多出来的那十五名长老的伤亡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看到众人眼中的疑惑，吕清尚苦笑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多出来的十五名伤亡，并不是那场与八荒殿的大战，也并不是断绝兽狂根源时的混战，而是我九华小队的第三次行动。那次行动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如果按照徐师弟的计划来做的话。但事实上，最初的九华小队，有许多都是九华老一代长老，他们自恃实力高强，经验丰富，却是自行行动，根本不听徐师弟的指挥，在前两次行动成功之后，更是说徐师弟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消灭一些结丹期以下的兽狂修士，哪里用得着什么计划。”
说话间，吕清尚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似嘲笑似哀伤。
当时，兽狂虽然开始渐渐地肆虐修仙界，但实际上并没有引起大部分修士的注意，一是因为众人早有了应对兽狂肆虐的经验，二则是当时肆虐修仙界的兽狂修士，还没有出现结丹期以上境界的。
但徐清凡却并没有这么看，在徐清凡看来，结丹期以上的兽狂修士很可能是存在的，但散布兽狂之人，不知为何并没有将那些结丹期以上的兽狂修士放出来。所以在奉命剿灭那些兽狂修士时，徐清凡却是安排一些长老先行探测，又安排一些长老不负责战斗，而是游走于数十里之外进行戒备。
当时，在徐清凡的小队中，有一名叫做鲁华坚的长老，一向看不惯渐渐开始把持九华大权的徐清凡，对于让小他一辈的徐清凡带队更是不服气，再加上一贯与公孙华娑亲近，所以奉行的原则就是凡是徐清凡坚持的就是他反对的。
在他看来，他们现在所作的就是集中最大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散布于修仙界的兽狂修士，减轻兽狂修士对神州浩土的伤害，而徐清凡的安排不仅大大地耽误了时间，更是减低了消灭兽狂修士的力量，所以坚决反对。而在他的鼓动之下，原本就与他亲近的那些老一代长老不提，就算是新一代长老，也均是觉得还是集中力量大战一番来得痛快，反正那些兽狂修士修为都在结丹期以下，只要不被他们血液沾到又或者被他们所击伤，就没有任何威胁。
而徐清凡虽然坚持他的看法，但一贯儒雅温和的性格却是让他虽然能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理由并让鲁华坚不可反驳，却是无法让其他人信服，而出于对那些师叔们的尊敬，更是不便一再反驳。
就这样，虽然小队明着是按照徐清凡的安排行事，但实际上那些负责探查警戒的长老却是跟着大队不断地冲杀兽狂修士。而这般做连续两次成功之后，徐清凡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小队的控制。
第三次的行动，徐清凡所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数十名结丹期的兽狂修士突然出现，措不及防之下九华长老大量死伤，混战之中情景就如昨天一般，九华丝毫不占便宜。到后来为了救两名陷入重围的长老，死伤更是加大。
事后，虽然终于将那群兽狂修士全部杀死，但九华小队却是付出了十五人死伤的代价，而徐清凡身为九华小队的领袖，却是根本无力控制，距离九华战斗不远的“星隐宗”小队，至始至终都没有救援的意思。
战后，九华共死伤了十五名长老，其中不乏与徐清凡相熟之人。而在那场战斗中，徐清凡唯一的血亲婷儿，一直跟在徐清凡身边的灵宠小黑，也均是身受重伤，而且这一人一兽之所以受伤，还是因为保护徐清凡……
没人能了解徐清凡在担任小队领袖时所承受的压力，九华实力大损，所以他在带领小队行动时，必须要尽最大可能地保护九华不多的力量。而正因为九华的实力大损，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徐清凡又必须带领他的小队建立足够多的功劳。而这两条，本身就是一个矛盾，徐清凡却必须要让这个矛盾成立……
压力之下，徐清凡尽力着、心神疲惫着，为了稳定小队，团结老一代长老，又一再妥协着。徐清凡以为，这样才能最好地做到九华对他的要求，但当战后，看到那昨日的笑脸变成了今日这残缺不全的尸体，昏迷不知生死的婷儿与小黑，徐清凡呆住了。
或者在那一瞬间，徐清凡想起了之前刘华祥与他的一场辩论。
如果你是少数，但你认为你是对的，面对反对的大多数，你的选择，是带领少数压制打压大多数，还是选择服从呢？
徐清凡以为他的选择是对的，但最终却发现，他还是错了。
第八十八章．重担之下，我行艰途（下）．
缓缓将当年的事情向着清虚门众人讲了一遍之后，吕清尚缓缓地叹息一声，说道：“自那次开始，徐师弟就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虽然平时看起来似乎和往常无异，但是每次一有行动，就会完全变成另一番模样。严肃冷酷，就算是我这个当师兄的，看着都心生害怕。而那个时候，徐师弟还没有成名。”
事实上，清虚门的情况和九华的情况类似，当年在柳自清的手段下，清虚门也是实力大减，而同样作为两大门派的带队人，华仙却是没有意识到徐清凡所想到的那些，这也造成了这些年清虚门的死伤更加严重的问题，到现在更是连一支完整的小队都无法派出，还要合并到徐清凡的小队，这也是华仙不如徐清凡的地方。
当然，这些话吕清尚也就是暗自想想罢了，却是并没有说出口，他这次来找吕子清等人是为了安抚，而不是为了夸耀。
听到吕清尚的讲述，即使是刚才那名一直反对徐清凡的清虚弟子也有些发愣，而原本一直低头伤心的许秀蓉也是不由得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眼前的吕清尚一眼，然后又向着远远飞在前方的徐清凡看去。
那消瘦的背影，此时看来，竟然是如此疲惫。
“我不管他究竟为何变成这样，但他今天所说的做法，我并不认同。”那名一直看不惯徐清凡的清虚弟子，沉默片刻之后，却是再次缓缓地说道，但自这番话后，却是总算没有再攻击徐清凡。
“你是说，徐师弟刚才所说的在昨天那般情况下，应该放弃许师妹的话？”
那名弟子默默点头。
吕清尚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认同。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昨天被兽狂修士所包围的是他自己的话，你们来救他，他也会大发雷霆的。他现在所在意的，只是让我们活下去而已，对于其他，他并不看重。”
说话间，吕清尚却是不由想起了当年徐清凡跪在那十五处坟前，一月不起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这个徐师弟，却是给自己所施加的压力太大了，虽然有些压力原本并不应该他承受。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他还是李宇寒，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辅助他。
但在清虚门众人诧异间，吕清尚却是又恢复了原先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着清虚门几人又调侃了几句之后，就笑着离开了。就好象之前那用深沉的语气讲故事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只是在吕清尚离开之前，却是双手不引人注意地微微一挥，却见一道结界突然无声无息地将清虚众人包裹在其中，而同样被这道结界包裹起来的，还有与吕清尚一同前来却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此时也没有跟着吕清尚离开的李宇寒，此时却是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徐师叔那番话一定是让你们觉得他很绝情，但请各位回想一下，昨天的那场战斗中，师叔冲入战场将我等聚合在一起，其中许道友和吕道友皆在战团最深处，要将两位与其他人聚拢在一起极为不易。而与此同时，那四位因为救助不及时而惨死的道友，位置上却是要比两位好得多，但最终，徐师叔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两位道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四位道友惨死。以我师叔的心性，在下可以肯定，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良心不安。”
与吕清尚的调侃般的语气不同，李宇寒说话时语气却是平和中带着些古板，说完这番话之后，李宇寒看了眼前清虚数人一眼，期间眼神又在许秀容、吕清尚、以及之前那名一直看不惯徐清凡的清虚弟子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缓缓地说道：“其中含义，望各位道友仔细思量。”
说着，李宇寒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结界收起离去了。
原来，徐清凡舍其他四人不救的消息毕竟太过重大，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宣扬出去毕竟又是一桩麻烦。而此时场上却并不仅仅只是清虚与九华之人，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吕清尚离开之前，却是补上了一层隔音结界。
而李宇寒离去之后，却是只剩下有些愣愣发呆的清虚众人，听到这些话之后，他们却是不知道究竟应该不应该厌恶徐清凡了。
就这样，整个队伍，一路上却是变得沉默了起来。
而就在李宇寒和清虚门等人分开的时候，吕清尚却也如金清寒一般，赶到了徐清凡的身边。
“都安抚好了？”
徐清凡转头问道，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却是带着淡却深刻的疲倦。
“安抚好了，他们今后应该不会在明面上反对你了。”吕清尚笑眯眯地说道。
“又讲故事了？”徐清凡皱眉问道。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当成故事的主角被人传来传去。
吕清尚的笑意却是依旧不变，淡淡地说道：“虽然你不喜欢，但这是最有效的手段。”
徐清凡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说道：“当有一天你编的故事被拆穿了，到时看你怎么办。”
吕清尚笑意更浓，淡淡地说道：“我可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故事永远都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更何况，我只是隐藏了一些东西罢了。”顿了顿后又补充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或许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但对我来说，并不是这样。”
一路无话。
大约十天之后，众人的眼前，正道联盟的大本营“荣华山”终于若隐若现，虽然相隔极远，但依然可以体会到那巍峨的山势。
而原本只是一路和徐清凡、金清寒一路调侃聊天的吕清尚，却是终于忍不住，微微一迟疑，向徐清凡问道：“徐师弟，那许师妹你真的要将她的事情告诉给青灵子吗？要知道清虚门的处罚是很严厉的，那丫头感觉性格很柔弱，我担心她就会因此而想不开。”
徐清凡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早已想到，然后说道：“我会建议青灵子前辈让她闭关思过，想来这点面子青灵子前辈应该会给我的。而且这次行动因为她害死了七个人，没有处罚，恐怕她的心中会更不安。更何况，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在浩劫中厮杀战斗，至于她的心结，我会想办法的。”
吕清尚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徐清凡很多处罚其实并不是处罚，而是另一种保护。比如说之前徐清凡手下的六名九华长老，其中还包括一名徐清凡的师叔，就因为在行动中接连犯错而被徐清凡大加处罚，让这三个人闭关思过百年。
前文提过，闭关时那种空寂单调感即使是修仙者也是极难忍受。而闭关思过百年，这对修仙者来说也是一个极为严厉的惩罚了。
但事实上，徐清凡之所以如此处罚他们，其实更是一种保护，因为徐清凡判断，这六人根本不适合生存在浩劫中，以那些人的性格心性，在浩劫中迟早难逃一死，所以之所以罚他们闭关百年，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全渡过这次浩劫。
只是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徐清凡的性格变得极为别扭，明明出自好心，却是根本不让人知道，而他的目的，也只有吕清尚和李宇寒隐隐有着这种猜测，就算是金清寒也不明白，认为徐清凡的处罚太过严厉，反倒是让徐清凡的形象在九华众人乃至于正道联盟中更加严酷，让人不由生畏。
想到这里，吕清尚又是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在徐清凡的性格手段发生变化之后，他面对徐清凡时，总是会多出许多叹息，似乎无奈，又似乎惋惜。
“浩劫应该已经快要过去，对许师妹的处罚还是算了吧。”
这时，李宇寒却正好赶来，听到徐清凡和吕清尚之间的对话，不由插嘴说道。
许秀容那柔弱知性的形象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所以到此时，就算是李宇寒也是忍不住为她求情了起来。
“浩劫快要过去？”徐清凡脸上的笑意愈浓，疲惫却也跟着愈浓，淡淡地说道，“这句话七年前星隐宗的范逍遥也对我这么说过，但事实上呢？八荒殿刚刚被压下去，兽狂却又突然出现。现在兽狂固然即将被消灭，但八荒殿却已经残喘。更何况，就算将八荒殿剿灭，又会出现其他什么劫难呢？”
“你的意思是……”
李宇寒微微一愣，迟疑地问道。
“这场浩劫，说不定才刚刚开始呢。”
徐清凡看着远方，远方云雾遮蔽，正如前路，片刻之后，缓缓地叹息道。
第八十九章．传言庞多，信疑随意．
战争，无论修仙者之间的战争，还是凡人间的战争都是一样，有着主帅，有着军队，有着大本营。
此时修仙界的浩劫，其实也是一场战争，一方是正道联盟，一方是“冥”所造成的浩劫。正道联盟这方，各派掌门是主帅，各位宗师则是靠山，像徐清凡这般结丹期高手是军队，结丹期以下的修士算是炮灰，而大本营，则是原先清虚门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