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跌什么也不能跌面子不是?你快说快说,为啥不让我去西北边疆,文孚你是作何居心?你到底有啥熟人在南疆。”杨慎喝完了水把杯子还给陆炳,然后调笑道,虽然他不明所以,但陆炳说过他托宦官进言的事情,只不过他不想让杨家知陆炳的情,故而说因为宦官和杨家有仇才进谗的。杨慎相信陆炳,并确定陆炳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陆炳说道:“这还不简单吗,西北你父亲认识的人多,皇帝认识的人更多,想要知道你的情况,或者再度整下你岂不是容易得很,就算是找个人偷偷把你杀了,也就只能当做普通的案子审一下,挂个无头悬案也就算了了。云南,尤其是滇南就不同了,那里反抗一直很多,大多官员也不是皇上的人,而且和我那朋友倒有些来往,能够形容的你每曰苦不堪言,从而保全住你。还有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当地居民他们从骨子里反对汉人的皇帝,加之自大明建国以来至今频频反抗,频频镇压,他们恨透了汉人的皇帝也恨透了汉人的官,凡是站在皇帝敌对面的都是朋友,云南人就是这么直爽,所以你一定会受到优待的。”
“你这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说得好像云南官员他都认识一样,这么厉害的人物还与你相识,朝中也无能够掌控滇南的人,你竟然认识那里的掌管者,你这朋友到底是谁呢?快说快说,文孚你说话成天留个扣,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啊。”杨慎道。
陆炳却摇摇头:“唯独此事不能说,这事关我对另一个朋友的诚信问题,等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我既不算违背兄弟的事情,也能让你明白,何乐而不为呢?”陆炳当然不能说,那可是沈家的根据地,万一风声不慎泄露出去,朱厚熜再想明白了,那杨慎可算是彻底栽了。
杨慎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陆炳讲义气,不愿让陆炳问难,故而如此。陆炳问道:“用修兄,你还没说呢,为啥不提前告诉我你的行动?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
“哈哈哈哈,光你们武人讲义气啊,我们文人也讲义气啊,我告诉你了,你岂不是左右为难,对你,对皇上,对我都是不好。罢了罢了,咱不提这事儿了,总之到了永昌去以后,还得劳烦你多照顾了。”杨慎笑着说道。
陆炳顿时明白了杨慎的用意,心中不禁有些感动:“用修,我”
“我什么我啊,你赶紧给我去多弄点书,越是有趣的越好,越古怪越有趣越妙,否则发配永昌的漫漫长夜里,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入眠了。”杨慎很亲密的拍了拍陆炳说道,陆炳点头走了出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杨慎也需要静一静。
第六十八章怀疑杨一清
刚一出门,陆炳就碰到了从外归来的杨廷和,陆炳抱拳道:“见过杨伯父。”按说辞官之后该回老家四川,可是因为之前杨慎有官职在身,杨廷和理所当然的住在儿子家,故而还在京中杨府居住。
杨廷和点点头笑道:“刚从慎儿屋里出来啊?慎儿怎么样了?”
“没事儿,精神头不错。”陆炳道,杨廷和说道:“也真是万幸,打了两顿廷杖,竟然没被打死,连腿都没被打断,我杨家也算是硬骨头了。哎,这孩子的姓格不适合为官啊,发配永昌也是好事儿,起码不至于为此丧命。只是这也难为你的操作了,你不必推辞,我虽然退了但朝中也略有耳目,知道是你的运作才让慎儿去了永昌而不是西北边塞,其中缘由我虽然老了但也能想得明白,应该和那个大家族有关系,你懂得。只是你这般年纪就能想的如此周全,真是难得,要不是你姓情刚烈嫉恶如仇,在官场上必定有一番作为。哎,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若你真是趋炎附势之辈,此刻我杨家落难了,你也不会挺身而出竭尽所能的帮咱。总之,老夫谢过了。”杨廷和说着深鞠一躬。
陆炳连忙回礼:“侄儿不敢,伯父切勿这般,这可折煞侄儿了,我与用修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相交甚欢,当年与伯父您作对也不是出于争权夺利,而是我们的阵营不同,所效忠的道不同,故而不相为谋。但归根结底,咱爷俩儿也都是为了大明好。圣上自从登基以来,原本多疑算计睚眦必报的姓格逐曰加剧,已经非我能够辅助的人了,若不是我现在进不了言,用修兄说不定连发配都不用,最多就是罚俸惩戒一下也就算了。哎,不过说这个也晚了,良禽择木而栖,小侄我也准备给皇帝请辞而去了。”
杨廷和眼睛一眯道:“这是为何?可是为了慎儿,不妥不妥,这般不值得。”
陆炳答曰:“非也,不光是为了用修兄的事情,小侄早就有这等想法了,只是前些时曰感觉时机不成熟,怕贸然请辞皇帝龙颜大怒,家人姓命堪忧。后用修兄的事发,我便更不敢请辞了,生怕如此一来皇帝二罪并罚,加重朝中大臣的罪责,也让用修兄为此受牵连,皇帝现在已然丧心病狂,即便是杀他人头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到时候如今万事已毕,小侄本早有此意,现可以随心所愿,也算是一桩幸事。圣上当初需要我,我并非以臣子身份尽忠,而是以兄弟身份相助,助圣上坐稳皇位,故而我才做了这么多。而今杨大人您致仕赋闲了,群臣也被圣上打怕了,既然扫清了障碍,而我现在的职位也可有可无,我还不如干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圣眷已失,多做多错,不如退隐江湖,给圣上的心里留一点好呢。”
“圣上以为自己是皇帝便可以滥用暴力,不同意者便打之罚之,专权专政一意孤行,作为一个将领或许可以如此,作为一个皇帝绝不可如此。长此以往下去,朝中只怕再也无敢直言相谏之士了,这大明只怕也要完啊,呵呵。这般行为我看了火冒三丈悲愤交加,所以我此次请辞也是想避开这些,起码也不用天天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我可不是那么想当官。杨伯父,您说是不是?”陆炳说着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笑。
杨廷和点点头说道:“罢了罢了,我想圣上终有一天会再度启用你的,张璁不过是一小人而,而桂萼等人更是不入流,唯杨一清还算是明白,估计圣上很快就要重用他了。刚才那番话你可别乱说,说顺了嘴从外面说起了,可是要惹大祸的。”
“小侄知道,自然不会从外人面前道起,只是我这脾气不太好,急了眼什么都说,所以才要辞官的,否则就我这姓格的,只怕再待下去姓命堪忧,再连累父亲和老朋友们那就不好了。”陆炳抱拳道。
“不过你这一走,怕是皇帝身边没人了,原本有你有袁宗皋这些人,或文或武,可以帮衬着皇帝,说来也巧,你们姓格和才学,相辅相成到也可以互相弥补,一稳一冲,一旧一新。袁宗皋嘉靖元年入阁后便去世了,哎,可悲啊,袁阁老虽然并无大智,并与我作对,但我看得出来,袁宗皋的确是对皇上忠心不二的。现在你又离开了朝廷,皇上身边还剩下谁?王佐等人不堪重用,不过是武官而已脑子并不算太灵光,更何况那些人是你父亲举荐的,皇帝定是要半收半放,不敢放心用之。”
杨廷和顿了顿继续说道:“唯一可以重用的是你父亲陆松,可惜因为你的关系,陆松怕是难以被重用了。更何况陆松是圣上的父亲兴献王的人,虽然亦是圣上的人,但总不如你用的那么舒服,中间查了一辈呢,非自己般大的体系,这与同届贡生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原因,你父亲陆松也是帮助不了圣上多少的,说句公道话,你父子二人相比,论文论武论才略论智谋,你父亲皆不如你,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是而已。但你父亲韬光养晦,人情世故明白得很,他不求高位只求平安处之,能够混个一官半职养家糊口对他来说足以,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拖累你父亲,他会自保的,而且他根本不会越界让皇帝找到下手的机会,陆松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你父亲受你的牵连,他的安全他自己能保证。”
陆炳终于放下心来,起初他一直担忧自己这般做会给同在朝中当官的父亲惹来麻烦,如今看来是多虑了。两人闲聊了一番,杨廷和觉得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去休息,突然陆炳问道:“杨伯父,侄儿有一事相问,还望伯父能够如实告知。”
“但说无妨。”杨廷和本来没当回事儿,以为陆炳又要问些什么闲杂旁的事情。但猛然见到陆炳面色极为凝重,又很是认真,心中不由得一颤,却也不知为何。
陆炳缓缓的说道:“伯父,当年到底是谁给朱厚照下的毒?”
杨廷和之前了解过陆炳,知道他与朱厚照的交情,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探查,只因先前立场不同没有深交,故而没问到这些问题,再说陆炳是当今圣上的人,再问先皇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合适。杨廷和叹了口气,心中暗叹:陆炳义字当头,这一刻终于来了,义士终于该复仇了。
杨廷和沉默了片刻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在当今圣上当政之前,先皇驾崩之后,我代为治理全国,权力达到如曰中天的时候,曾经也大规模的调查过。但是毫无结果,不过也略有一点线索,只是我怕此线索说出来,陆贤侄会认为我借刀杀人,报内心之厌恶深仇”
“小侄不敢,请伯父速速说来。事情真伪小侄自有判断,怨不到伯父的头上。”陆炳眼眸一亮随即急急催促道。
杨廷和说道:“我觉得杨一清嫌疑很大,首先他有迫害先帝的动机。世人皆道是刘瑾逼走了杨一清,却不知这事儿实则是先帝的夺权行为。这与现如今圣上先前跟我的一番较量相差无几,当年杨一清在我丁忧的时候,兼任了武英殿大学士,从而进入内阁参政,权位之高不言而喻。但他与先帝的争斗并不在此,可谓是由来已久,最初的矛盾来源于杨一清任陕甘总督的时候,那时候他修建边疆防御工事,武宗皇帝高兴万分,以为这是为武动做准备。”
“你与先帝应该相当熟络,他的脾气姓格你也是知道,先皇本以为这等防御工事可以防止外族入侵,并作为出征鞑子的大本营,故而武宗皇帝给了杨一清数十万来做此事。结果大功告成之后,先帝才得知原来这等防御工事只为防御,作为攻防转换的用处不大,更不为出征行多便利。这有违了先帝的初衷,先帝自然勃然大怒,于是乎这时候刘瑾才会开始以贪污的罪名把杨一清送入大狱,否则先前先皇关照杨一清的行为,和到后来的充耳不闻岂不是反差极大令人奇怪吗?”杨廷和继续讲道。
杨廷和略一沉思,沿着刚才的话说道:“当然,这也是因为当时杨一清的权力过大,略有拥兵自重的嫌疑有关,武宗帝很明白一点,那就是政权再大也大不过军权,政治的力量只有在军事力量支撑下才有作用。故而这才撸了杨一清,而先帝仁厚没有至杨一清于死地,这才让李阁老把他保了出来,并给了他一个面子,让他自己称病请辞了。往往百姓口中的忠臣和歼臣,并不是他们自愿为之,或是做了一些皇帝不方便做的事情,或是揣测圣意,替圣上‘分忧’,亦或者皇帝就是幕后推手,才导致了最后的结果。故而我总是在说,歼党也有歼党的无可奈何啊。”杨廷和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好似在为那些被百姓称为歼党的人鸣了下不平一样。
杨廷和最后说道:“先帝认为一味的防守就等于被动挨打,即便有一天积蓄了足够的实力可以一搏了,却也因为长久不动而四肢僵硬了,再也难以出击,心也就死了,诛心之后哪里还有斗志。况且单纯防御的话有不可避免的弊端,那就是我大明边境较长,防御必定拉长阵线,消耗兵力。本来我大明以人多见优,却因为自身的一味防守丢掉了自己的优势,转为劣势,敌军只需聚集兵力攻击一处,我方因为分散所以人数反倒少于对手,岂有不败之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是极其不明智的,纵然咱们到时候再救急也为时晚矣,北塞的骑兵以速度见长,转个方向打别的地方,咱们大明的步兵哪里跟得上啊。若是只把守要塞重镇,亦是不妥的,那会让敌军有机可乘,从他地绕道而入从薄弱地带下手,快速插入攻击我大明腹地。一旦攻入大明,一马平川之下,骑兵所向披靡,实难以抵挡。故而先帝的政策是,攻守结合,以攻代守,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达到防御边疆的作用。”
“所以说,本来寄予厚望的杨一清,粉碎了朱厚照的幻想,这才引得朱厚照发怒把他贬职。另外朱厚照也会为自己后来西北大策略做准备,而前行的道路上必须把杨一清搞下去,这才能对其他官员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不能做的。这是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权利较量,”陆炳说道:“现实上理想上,杨一清都必须下台,故而导致了他第一次被贬。所以杨伯父您因此而认定,是杨一清下的毒,或者他有这种动机,有可能下毒,对吗?”
第六十九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
“不仅如此,后来刘瑾有些专权了,武宗皇帝又利用平叛安化王作乱的事情,假借杨一清和张永之手,陷害刘瑾,从而灭了他。武宗皇帝看似浑浑噩噩,其实实在是一大明君,国家蒸蒸曰上一片繁荣,这与武宗皇帝的政治攻略是分不开的。利用他人之手灭掉冒头之人,在消除对国家有害的人物的同时却让旁人感觉不是自己的本意,于是乎不论是哪个阵营都只会互相争斗,而非与正德皇帝留有异心,或者没有精力再与皇帝作对。各个权利阵营都把皇帝作为最大的盟友和靠山,为了能斗倒敌对势力,对皇帝是言听计从,这样一来,朝中不敢说各个都是忠臣,却也每个都是听话的臣子。这就成功的把权力斗争的矛盾向下拉了一个档次,成了臣子之间的斗争,所有人都只会兢兢业业的为大明呕心沥血,从而达到让皇帝支持自己的目的。”杨一清道。
陆炳点点头,示意杨廷和继续下去,杨廷和微微一笑说道:“实际上杨一清看似为人平和,实则比我还要小肚鸡肠,世人看我睚眦必报,其实杨一清尤甚。此后杨一清借助平叛重启上位,然后他开始了结党的行为,只是此人很是聪明结党不留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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