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低处流,可这人心却是往高处走的,莫非是指人的下作如同水一般往低处流?小寿子,等有朝一日你爬到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了。不过到那时候,我要是还活着,你可得帮我一把啊,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咱们都是自己人,还需互相照应。你当权的时候,定是朝廷更换皇位改变,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祖我还得靠你保命啊。”
“老祖宗言过了,小寿子的命都是老祖宗的。甭管什么时候老祖宗一句话拿去便是了。”小寿子答道,随即补充道:“这句不是吉祥话虚话,乃是真情实意之举,天地可鉴。”
陈洪点了点头,不再作声。小寿子又问道:“老祖宗,小寿子斗胆问您一句,您现在已经身居高位了,您还有野心吗,您还想往上爬一爬吗?”
“哎,已然没了野心,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当是为皇上多多效力,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便行了。”陈洪说道:“我这也不是说的场面话,不信你故意在你面前表姿态什么的,根本犯不上这样。咱们做宦官的,心中只能有皇上,不能有别人。我们本就是身体残缺之人,只有在皇上的圣恩下,我们才成了个完全人,也能活的像个人,被人称作一声大人什么的。若是没了皇上,也就没了我们,咱们可能深知伴君如伴虎,但外人看来咱们就是皇帝的心腹,就连官文上也称咱们是内臣。什么是内臣啊,贴己的才是内臣。人人都有退路,就咱们宦官没退路,为啥,因为我们已经被打上了当今圣上的烙印,爬得越高烙印越深。一朝天子一朝臣,宦官是尤甚的,很少有人敢用先皇重用的宦官,因为那些宦官太滑太奸路子太广,最主要的是他们只忠于一个主子。所以皇上在我们权势可以滔天,圣上不在了,我们就又回到了原型,连个完整的人都不算。”说道心酸处,陈洪站起身来看向外面,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所以必须帮助圣上除了陆炳,陆炳在天下不稳,咱们是一个船上的人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圣上啊!”
—————————————————————————————————————
第二日清晨时分,陆炳早早起来。今天有一大堆公文需要批阅,陆炳凡事亲力亲为,纵然有先前战争时期组建的智囊团,此时也决不能用。正值多事之秋人心浮动,谁知道智囊团里有没有变节之士,到时候情报泄露岂不是功亏于溃机密尽失?
故此除了一些民生小事儿,凡是涉及保密的都是陆炳来做。梦雪晴反倒是在这时候放起了大假,光管着家里这一摊事物。陆炳累的苍老了十余岁,两鬓徒增白发,梦雪晴看了自然心疼,陆炳却严令禁止,说如需帮助会让梦雪晴来的。
为何会这样呢?原来是陆炳不忍梦雪晴受累心疼梦雪晴所致,更是为了保住梦雪晴的命。长期的劳累烦心让梦雪晴时常头疼不已,所谓头疼是真的头疼而非比喻。陆炳知道这要放在未来,叫做用脑过度,会导致心脏等一系列疾病,重者甚至会猝死,故此陆炳宁肯自己疲惫也要让梦雪晴好好的休息一下。
梦雪晴虽然不解,但依然十分顺从陆炳的决定,只是她也是闲不住的人,每日里依然足不出户但知天下事,可比起以前确实是轻松了不止一丁半点,神清气爽气色也好了许多。陆炳这几天累的直流鼻血,陆炳深知自己并非用脑过度所致,这才短短几天疲惫是肯定的,但不至于到用脑过度的境地。自己也非是肝火太旺,而是阴阳失调所致。
人白天属阳,夜晚属阴,做好事儿属阳,想要做坏事儿就属于阴,凡事都逃不过阴阳之说,就连比武斗狠也是如此,攻击属阳,防守为阴。拿着医学上的人体来说,白天阳的时候为吸收之时,阴的时候就该睡觉,做化解排毒的功效,但若是晚上常年不睡,便会导致阴阳失调从而出大问题,睡眠不规律引发疾病这件事儿众人皆知,只是常人没有上升到阴阳失调这个理论上。
而陆炳纵然每件事儿都有做,但他却没有阴阳互调,只有阳在他体内存在。至于原因不用说,那是内丹所致,阳气过剩则盖阴,阴盛则遮阳。这些年随着陆炳的功力增加,不断积蓄阳气,体内仅存的那点阴早就荡然无存了,终日阳气则血旺火胜与中邪毒并无差异。
第十二章剑王登陆府
陆炳现如今病患已然严重,心中明白长此以往下去便没几十年活头了,估计连常人寿命还不如。孩子们还小,家人也都在,这就更需要早作打算,以保他们的安全,现在想要调理估计也为时晚矣了。陆炳之所以先前多次生病,也是因为阳气过剩所致,看着壮实实则已经一身是病。
陆炳时常在想,自己戎马一生,开办学堂造福百姓,评定战乱发展经济,重情重义不曾做过半点违背良心之举,现如今竟然落个这样的结果,这辈子的徒劳究竟是为了个啥。但翻过头来想想也就释然了,自己一生过得精彩无比痛快无比,足矣!
陆炳用茶水洗了眼睛,常言道茶能明目,洗完眼睛格外清爽,拿起卷宗正要批阅,突听外面有人来了,步伐轻盈之中略带疲惫之感。陆炳听得出来这步伐是谁的,但却略有惊讶,因为多年未见这人如此疲惫,平日里他都是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就连陆炳有时候都听不出来。
门分左右,段清风推门而入,身上略显风尘仆仆之气,连鞋子都开了线十分破烂。段清风疲惫的做到椅子上,盘膝打坐闭目养神,陆炳倒上了一杯茶水,走到段清风身边递了过去。
段清风也不客套一饮而尽后,依然不睁眼睛的说道:“给我运点气,气不够了,慢慢来,否则现在我可没法转换,非把我烧死不可,你的气太烈。”
陆炳点了点头。平日里自己怎么运气段清风都不怕,而今却要如同抽丝一般细水长流而行,当是段清风疲惫到了极点。陆炳运了大约一盏茶的气后。段清风这才睁开眼睛,低低喊了声:“好。”
“你去那里了,清风。昨天下午还见你呢,这一夜你不会出去办什么大事儿去了吧?”陆炳问道。
段清风笑了笑说道:“去了趟太湖。”
“什么?你去了躺太湖,昨天傍黑天的时候走的,现在就回来了?!你这是要疯啊,你干什么去了!”陆炳急切的问道。说着把手搭在段清风肩膀上,替段清风轻轻按揉着穴位。段清风并不阻拦,此时之景若是被外人看到了。非得惊讶地把下巴掉下来不可。旁人一直以为段清风是陆炳的随从,下令的时候段清风也称陆炳为主公,但实则两人是生死兄弟。段清风从未把陆炳当做主公,陆炳也没把段清风看做下属。两人根本没有从属关系。如果问陆炳最信任谁的话。那段清风足以与梦雪晴相提并论,甚至某些时候陆炳宁肯不相信自己也会去相信段清风。
段清风说道:“我去看了看绎儿,不太放心,你这当爹的心大,知道有个神秘人还不担心,我这当师父的可不能不管,哼,我可没你心大心狠。”
“就你疼他行了吧。那人是谁?”陆炳笑了笑说道,段清风无子对陆绎视如己出。若不是陆绎本就不是亲生又年纪太大了,陆炳非得把陆绎过继给段清风不可。
段清风被陆炳揉捏的舒服了,鼻翼中略微发出哼唧的声音,一点不似旁人面前那般冷酷也没有陆绎面前那般略带威严的慈爱,反倒似个平常人般了。
“那个人是剑王崔英的孙子,叫崔凌,咱们都见过,以前在红螺寺大雄宝殿议事选武林盟主的时候曾经见过,就是剑王带的那个道。
陆炳恍然大悟:“他还跟着我一起上山呢。不过现在这孩子应该不小了,我那时候见他的时候都十二三了。”
“恩,这是个问题,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这少年现在和绎儿差不多大的样子,按照我们上次所见,应该比现在长个两三年的样子才对。”段清风道,随即和陆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笑了笑继续说道:“无妨无妨,剑王传人本就奇怪。”
“的确,我也略有耳闻。怪不得绎儿这次行事如此蹊跷,原来是有剑王传人相助,不过,这么说你也没看透那个崔凌了?”陆炳问道。
段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根本看不透或者无处可看,那孩子很单纯,宛如一潭静水一般,根本不似这儿年纪该有的表现,我是指的不一般的人家,你懂我什么意思,比如咱们家的孩子这样的。总之崔凌的单纯实在不像剑王门人,他让我感觉到儿童般内心,单纯的很,我想剑王门人十分多变是不是必须保持平静和纯净,这样才能千变万化?亦或是保持心静如水,哎呀呀,说乱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你累了。”陆炳笑道,段清风笑了笑:“绎儿此番办事儿的确有一套也不光是崔凌之功,但有崔凌跟着他我也能放心不少,毕竟剑王门人可以辨凶吉祸福,而且他小哥俩好像还挺对脾气。这次我不放心一看,便也放心下来,孩子长大了。哎,一眨眼的功夫就是个大小伙子了,咱们再过两年也怕是要老了。看着绎儿和崔凌,我不禁想起了你我当年一起笑傲江湖打别人被人打,少年意气逍遥快活的日子,而今随着年龄增长拥有的越多但快乐却越少了,但我段清风倒是不枉此生一度,毕竟还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希望绎儿和崔凌也能成为咱们这样的生死兄弟,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起码他们现在小哥俩玩的挺好。够了够了,你也累,别按了。”
陆炳松了手,不再给段清风揉按笑道:“我也不想给你按摩啊,主要是你连伺候丫鬟都不用,我不给你按谁给你弄,嘿嘿。昨天沈紫杉又找我了,你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你没还俗了。你也真是的,成天披头散发也多亏头发顺滑,否则岂不成了狮子犬。嘿嘿。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还俗娶了妻,所以才没有带道士的发髻之类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真的没想还俗吗?你看人家纪联洪”
“我为何会急急赶回来,不休息一下?”段清风突然打断陆炳,岔开话题说道,陆炳嘟囔道:“那我哪知道,说不定是想沈大小姐了呢?”
“找打!”段清风佯装嗔怒道:“你小子都这把年纪了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我还不是怕你累出病来,我一天不会来工作不得你来做?你又舍不得让梦雪晴做。只能让我这个兄弟劳累啊,哎,重色轻友如是而已。”
“你看你这话说的。雪晴的事情我不给你说过吗?”陆炳嬉皮笑脸拉着段清风道:“老段最好了,最疼我了,下辈子,下辈子哈。我娶你。哈哈哈哈。”
“大爷,下辈子我还是男的,你当女的去。”段清风哭笑不得推搡着贴过来的陆炳笑骂道。两人嬉笑怒骂推推搡搡,根本不似三十几岁的人,反倒是像个顽童一般。
“啧啧啧,这哪里像绝世高手所为,简直少年都不如嘛,不过老头子我倒是欣赏的很。”一个声音从屋子的角落里传来。还没待那说话之人走出来,却见段清风和陆炳一同窜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一个人,正当要用劲力先把那人震的动弹不得了时候,陆炳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陆炳和段清风同时往后窜了出去,退后好几步虽然身法不一,但是行动十分整齐划一,宛如一个人一般。一个老头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你们看来早就发现我了?”
“晚辈拜见剑王。”
“晚辈段清风见过崔老前辈。”
陆炳和段清风两人双双抱拳说道,一个老头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有些许血迹,笑盈盈的好似人畜无害的小老头一般,一点也没有一代宗师的架势。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剑王崔英。
崔英指着自己的身上说道:“我受了点伤,是不是我这身上的血腥味暴露了我的行踪?”
陆炳和段清风连连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我就奇怪了,你们好似早商量好了,就算兄弟同心,也不可能这么整齐啊,一左一右看似整齐划一但实则是个曲折的形状,完完全全把我的退路给封上了。谁前谁后地形不同,就这一眨眼的事儿,若不是商量好了谁也说不准啊。”崔英依然笑盈盈的问道。
陆炳微微一笑答道:“那剑王老前辈也是厉害,准瞬间就卡主我们两人的死门,若是我们继续用劲力,只怕要是两败俱伤啊,这等换命的打法由您这种江湖成名前辈使出,一下子就制住了我二人,可真是大巧若拙意想不到啊。”
“嘿嘿,老头子看家的本事而已,而且你俩也在进攻途中认出了我,便没有下死手。我说了,我受了伤,不受伤不好说,但现在只要你们一阴一阳两股真气隔空袭来,再把我的退路给封上了,我必定没办法跑。”崔英说道:“这点门道老头子我能看得出来,可是你们怎么商量的我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啊。”
“那就由晚辈来讲吧。”段清风说话,崔英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段清风说道:“我其实在太湖水寨的时候就发现您了,但我不敢确定。因为在聚义厅内陆绎和崔凌杀人的缘故,这俩孩子还太年轻,身上沾了些许血腥味道,所以混在一起我只闻到屋内有三个血腥味道。我急于走也是想把你诱到外面比试一下,你要不跟我走,凭俩孩子的本事撑个一时半刻也不是问题,我只需绕回来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时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我感觉错了,因为你的身上不光没有一丝喘息之声行动之声就连人存在的感觉都没有,当我离开太湖不久准备绕回后却再次闻到了这股血腥味,我知道你跟上来了。”
“怪不得当时你停顿了一下,原来是这个道理。”崔英笑道,陆炳这时候已经拿来了药,崔英一改龌龊小老头的样子,大马金刀的坐到椅子上也不客气示意陆炳上药就行,最终嘟囔道:“万儿万这老小子的传人,医术差不了,来吧,我受的伤可不轻。对了,陆炳你也是这么发现我的吗,我已经尽力掩盖我身上的血腥味了,隔着这么远段清风能闻到已经和剑王传人并无差别了,丹阳子的确收了个好徒弟。的什么心静如水也完全正确,哎,若不是你都这般年纪了,少了一丝清灵,另外体内阴气太盛,我必定授你剑王诀。”
“谢前辈器重,晚辈乃武当门人终生不忘。”段清风不冷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