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经笑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炳低头沉思片刻也笑了:“我都忙糊涂了,我明白了,普通士兵起兵造反无非是要一条活路和一碗饱饭。叛军能给的朝廷也能给,而且朝廷给的还可以更多,让他们有精良的装备,充足的粮草,这都是叛军不可能给的。同样。一旦成为了朝廷的狼兵,那边是私盐变成了官盐,从此披上了官衣,再也不用背负反贼的罪名了。”
“大人英明。”蔡经送上了一记马屁说道:“这帮人天生热血,性子中就带着好战的因素。不过现在反贼势大。我们的狼兵难以以壮族为主了,因为反贼的将领都是壮族人,所带主力也是本族人,都带着亲戚呢,即便他们愿意来投咱们还不放心收呢。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更是方便。据我所知。叛军之中的依然有其他民族的人,瑶族,苗族,侗族,仫佬族,毛南族。彝族,回族等等等等,他们都是可以利用的。在叛军中他们不受重视,而且永远冲在最前面,但奖赏的时候却每每都是壮族将领,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已加剧到无以复加的境界,只需要少少挑动便可。”
陆炳给蔡经倒上了一杯茶。然后说道:“廷彝兄啊,你真是大才人,怪不得朝廷要把你嘉奖调离此处为之大用。拉拢一帮人,打压一帮人,高明高明。此事就交予你来办吧,喝茶喝茶,这可是传说中陆羽所留的古茶树所采摘下来的,乃是圣上赏给我,全国一共也没几两。”
嘉靖十年末,广西狼兵重组。盛世滔天,多达八万之众,战力十足装备精良一时无两。明军撤回广东和云贵边境,沿城池做线行防守,而主力大军则不知去向。
其实之所以陆炳这么急于撤军。还源于东南沿海俞大猷等人传来的信函,以及少林寺住持悟须的密信。两方信总体表达了这样一层意思,倭寇分散行动,战线拉的极长难以阻挡,只能被迫防守,需要增派兵力,否则难免有漏网之鱼。同时,密十三白羽率众现身于江西。
陆炳在大战之初幻想过白羽等人的下落,想过他们可能在西北,想过古田,甚至想过安南,却没有想到白羽混迹于倭寇之中。
倒不是白羽仁慈不仁荼害百姓,而是因为几方势力相比,倭寇是最弱的,本应连岸都上不了就被沈紫杉消灭在海里。怎知途胜变故,倭寇反成了大患登陆大明,只能扼腕叹息。也错过了让白羽可能葬身鱼腹的好机会,但后悔已晚,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不过于此同时一抹阴霾也划过陆炳的心头,莫非白羽等人早就知晓,才选择混在倭寇里进入大明,那么也就是说这一切乃是他和沈紫杉串通好的!
面对这样的局势,陆炳必须回援,沿海已然属于大明腹地了,更是大明税收和粮食重地,不得有失。
但回去之前,陆炳还布下了另外一个局,那便是离间计。叛军的首领们都不傻,绝不可能轻易上当,更何况离间计千百年来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不过这离间计却是屡试不爽,甭管哪朝哪代都会有人中招,这源于人的人性,乃是内心对他人的防备和不信任,只要稍加嫉妒或者其他的因素点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高位者利益熏心更是如此,对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看得格外重,就更加会怀疑别人,担心别人窥测,这就越发容易中计了,历史上无数大英雄大枭雄都中过离间计。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同样所有的矛盾也会越积越深,所以陆炳下令对性格相对火爆的韦银豹要放纵一些,尽量退避三舍,而对王振虎要严厉打击,并且在民间广泛流传韦银豹和朝廷合作的传闻。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谎言说上一万遍也成真的了,陆炳要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们自相残杀。
日后怎样,日后再书,且说说京城皇宫之中。
张氏伺候着朱厚熜沐浴更衣,许久没留宿于皇后这里的朱厚熜到底也得龙凤呈祥一次,今天心情大好自然来了皇后这里。说实话,这个皇后依然不是自己喜欢的,当年的陈皇后被朱厚熜一脚踢死之后,朱厚熜为此伤心了很久。三个月后,选新皇后的时候,顺妃张氏当选。这后宫之中选后的事情,朱厚熜本想让生母蒋氏太后来操作,怎奈大臣不许,硬要朱厚照的母亲张氏太后来住持,因为按照礼法张氏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朱厚熜不愿意为了此事再起风云,大礼仪事件已经折腾的他够呛了,好歹的平息下来可别惹事了,谁当皇后都一样,反正朱厚熜后宫的女人多得是。
以礼治国的朱厚熜必须要依照礼法,更何况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明白权利的博弈不光是互相抵抗抨击,有时候需要相互妥协适当的退让。
不过选择顺妃为皇后,朱厚熜倒是意见不大,选妃的时候是朱厚熜自己拿的主意,这个顺妃长的虽不是说倾国倾城,可耐不住有一身的好皮肤,白皙可人吹弹可破,别提多嫩了。就凭这个,足以弥补一切的不足,所以张氏成了嘉靖元年最早的一批妃子,此时乃嘉靖元年九月。
而后,随着朱厚熜后宫的不断充实,朱厚熜已经难以顾及这个顺妃张氏,现在宫中有了更多漂亮的小女孩和伶人,自己夜夜当新郎都忙不过来,放置八九年的妃子谁还能记起呢。不过选皇后不能光看床上的功夫,还得看她的身份,直接提拔上来是不可能的。
看看群妃要么孤守空宫难耐寂寞已然香消玉损了,要么就是早就过了年纪,不怎么好看。唯独这个顺妃张氏还算不错。朱厚熜暗暗心想,看来张氏太后这次表现还不错,终于干了件地道事儿。虽然这个皇后承了张氏太后提拔的人情,日后必定走的较为亲密,但是总归还是好的。
可是嘉靖九年的一天,朱厚熜突然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个张氏皇后和朱厚照生母张氏皇后算是亲戚。朱厚熜恼怒了,他并不愤怒于这层亲戚关系,后宫结党和朝堂一样严重,只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朱厚熜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心中一口闷气发不出来,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张氏太后是太后不能发火,张氏皇后是国母也不能太过分,就好比吞了一个苍蝇,心里恶心可又吐不出来一样难受。
整人是朱厚熜最拿手的好戏,于是乎以效寻古法为由,让皇后带头在宫内养蚕,本想折腾皇后,结果皇后这么做了其他嫔妃也得陪同,北郊到处都是朱厚熜的妃嫔,这让朱厚熜自己在宫中成了孤家寡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朱厚熜又皇后率六宫听《女训》,人家讲完了再让皇后读十余遍,总之怎么折腾怎么来。
再到后来,全国形势一片大好,陆炳和朱厚熜重归于好后也越发要好,朱厚熜也就放弃了折腾皇后的念头。仔细想想,皇后也不错,端庄大方母仪天下,对自己也没多少小脾气,比起那个被自己踢死的陈氏不知道要好多少。
事业便是男人的脊梁骨,朱厚熜的天下国泰民安,皇庄收田进行的顺利,而陆炳和沈家也每年上不少的钱财,即便自己怎么作国库也是充盈的,故此朱厚熜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张氏皇后也就顺眼多了。
朱厚熜拿着连连捷报欣喜不已,决定在皇后寝宫内用膳,沐浴更衣完了的时候,菜肴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朱厚熜边吃着边说道:“最近陆炳真是不错,嘉峪关丢了多少年了,他一出马就给朕夺了回来,朕真是伯乐啊,能识陆炳这匹千里马,还是匹烈马。试问天下,有谁能驯服的了他?其实朕靠的是什么,无非是手腕和亲情义气。”
第一百一十章后宫不得干政
朱厚熜越说越兴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脸上显露出一丝很病态的红晕:“陆炳对朕很讲义气这不假,但平心而论,前些年我们君臣之间有所矛盾,甚至感情出现了危机,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陆炳还对朕效忠,这不是说明朕的雄才伟略是可以永远向往和效忠的明主吗?如今久失的嘉峪关竟然重回大明,朕在历史上也可谓是留下丰功伟绩敢称一代明君了。看吧,陆炳若能打下叶尔羌土鲁番和亦力把里三国,那朕才是开疆辟土第一人呢。话说的狂一些,太祖高皇帝都没征战到叶尔羌汗国这么远,东西之长可谓是上古以来汉人天下之最了。”
“圣上,您忘了还有鄂尔多斯部呢。”张氏适时的拍了个马屁说道,朱厚熜越看她越顺眼,点点头却故作心中明白谦虚的说道:“皇后你休要诓朕,朕可不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这鄂尔多斯部和叶尔羌的情况不同,叶尔羌汗国朕是想把它彻底打下来,作为自己的领土。而鄂尔多斯部虽然纳了降书顺表,但是总归还是可藩属国,人家什么时候见咱们国力衰弱了,就会撕毁条约再次与大明为敌。所以藩属国不过是个好名头罢了,真正的控制权什么也没有,说是万国来朝拜见天威的他们,不过是来大明讨碗饭吃,让朕给他们点赏赐罢了,这些朕都明白。看吧,假以时日,我定完全吃下鄂尔多斯让其真正纳入我大明控制的区域,由我大明指派官员,由我大明驻防。”
“有些皇帝喜欢安乐,安于现状,自然希望周边皆是藩属国。但朕不同,朕乃开天辟地的大德之人,必定可以扫清四夷一统天下!”朱厚熜道。
朱厚熜说的豪情万丈,张氏皇后适时的做出崇拜的表情,很恰当的满足了朱厚熜的虚荣心。突然有军情来报。此时的大明四周皆有战乱,于是朱厚熜下令,凡是有军情不管自己是在上朝还是在就寝甚至在更衣都要及时汇报,朱厚熜可不想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延误军情,自己兵败如山倒都不知道成为后世人耻笑的昏君。
朱厚熜接过一份军报,同时另一份军报也到了。朱厚熜端详半天,时而眉头舒展时而眉头紧缩,张氏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圣上究竟是喜事怒。
朱厚熜看过军报,让人拿来火盆给烧了,然后低头喝粥,但显然心不在焉。看起来就食同嚼蜡。张氏关怀的说了一句:“陛下,您没事儿吧?”
朱厚熜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道:“奇怪,真奇怪,明明军报说亦力把里大捷,可为什么蔡龙羽部不趁虚而入,迅速加剧亦力把里的灭亡,到时便可从正北方攻击正忙于跟叶尔羌作战。相对薄弱的土鲁番汗国,连连大捷再创辉煌。反倒是陈兵与嘉峪关,只派少量兵员试探和小规模零星作战,攻打那些并不重要的城池然后上报邀功。趁虚而入的道理朕这个不通兵法的都知道,若是说蔡龙羽夏大德这两个莽夫不晓得也就算了,怎么戚景通这样将门之后兵者大家也不懂呢?”
“不是不懂,是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呢?”朱厚熜继续自言自语的分析道:“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消极应战可不是陆炳的作风。还有,古田那边也是停止了进攻,陈兵与云贵边境做防守。沈紫杉背信弃义也就算了,怎么汤克宽俞大猷这些青年将领也守不住?!朕拨给他们的兵马都是干什么吃的。枉费朕对他们这帮年轻将领充满厚望,希望他们能放弃保守打法,速战速决,结果哎……”朱厚熜眉头紧皱,不禁叹了口气。
朱厚熜的这等神情。被已然在深宫之中磨练成人精的张氏皇后给捕捉到了,她知道圣上的疑心病又犯了,下面要顺着圣上说,否则就可能引火烧身被视为同党。
朱厚熜陷入了深思之中,张氏说道:“圣上若是不放心,大可撤换将领啊。”
“不可不可,大战正酣临时换将不禁对战况熟悉程度不行,容易延误军机,更会扰乱军心,军心一散百师溃万万不可撤换将领。再说这帮人都是陆炳派去的,朕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信不过陆炳吗。陆炳再国家四面楚歌危难之际出手,解了国家危难,搅乱了安南,大败了亦力把里,打降了鄂尔多斯连江湖上上也被他安定了不少。纵然有失职之处,但凡事都非尽善尽美,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这样的情况朕已经很满意了。”朱厚熜道。
张氏不解道:“那圣上为何要愁眉不展?”
“朕只是奇怪,王守仁打古田叛军的时候大军一到人仰马翻敌军纷纷溃败而去,困扰我大明多年的北方西北游牧民族在陆炳面前不堪一击,被视为最强的人马都被陆炳打败了,怎么到了别人打地轻松的古田这边就不行了呢?”朱厚熜微微摇着头说道:“不说别的,就说古田不远处的安南吧,那可是正规的国家,虽然政权交替战乱不断,但总归一国之力要比古田叛军好得多,这样的威胁都能被陆炳搞定,到了相对轻松的古田和倭寇这里却不行了。加之他在西北和云贵的按兵不动,那就更让人奇怪了。”
张氏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是不是陆炳想拥兵自重呢?”朱厚熜一愣看向张氏,张氏见朱厚熜眼中冒着询问的精光,这种精光来源于不谋而合,于是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说道皇帝心眼里去了。
于是张氏皇后顺着这话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陆炳会造反,他为人仗义圣上刚才已经一阵见血的分析过了。本宫的意思是说,陆炳现在乃龙影大将军,是陛下的替身,那么只要这仗继续打一天,他就能继续当一天龙影大将军。若是战事平定了。他还哪里有当龙影大将军的资格呢?”
“所以,本宫以为,这就是陆炳消极待战的真实原因,无非是心中的贪念。圣上的疑惑按照这样的解释也能说的通,陆炳仁义。所以知道朱家的江山不能丢,而厉害的兵一入大明必回荼害百姓,而骑兵入平原更是所向披靡。故此,他打掉了这些危险最大的敌人,剩下那些不痛不痒的养着,只要他们在。陆炳的地位就在。”张氏说道。
朱厚熜点了点头,张氏没有看错,朱厚熜的确是点了点头,他听进去了,他也是这么想的。就在张氏沉默不语等待朱厚熜夸她聪明的时候,却听到“啪”的一声。随即张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没错,朱厚熜扇她了一巴掌。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汉人最讲究的是气节,很大程度上说气节就是面子,别说皇后了,就是随便一个宫女若被当众打了脸说不定就会想不开跳井去。皇后母仪天下,是一国之母。竟然被朱厚熜打了耳光,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过了半晌才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陛下打本宫作甚!”
“打的就是你!”朱厚熜突然站起身来,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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