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转头微微笑道:“陈喜,你先跟着向弥罢,如果真能表现出才能,本将会酌情提拨!”
“多谢将军!”陈喜欢喜的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一骨碌爬起,又去给向弥施礼参见。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喜被提拨只是早晚间事,一时均是暗暗羡慕着他的好运气,气氛也相对活跃了不少,卫风却无意中发现有部分人的眼神较为迷茫,似乎怀着心事,于是挑了个最近的问道:“来,说说你的事!”
出乎意料的,这个人竟现出了羞愤欲绝之色,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道:“回将军,末将之前是上虞良人,去年孙恩破城之际,为了。。。。免于被杀,只得交出家产妻女,无奈从了贼,可是每每夜深人静,她们被带走时的悲声恸哭模样都会浮现在眼前,那撕心裂肺的啼哭与哀嚎,当真是历历在目啊,末将甚至都不敢去想她们之后会如何如何,是活着还是死了,总之,这心里是又悔又愧啊,末将不能保护妻女,竟亲手交给了贼寇凌辱,末将对不起她们啊,末将不是人!嗷嗷嗷~~”正说着,突然号啕大哭,眼泪水流了满脸!
他这一哭,有近半的人都抹起了眼泪,显然有着同样的经历,为自已的胆小懦弱羞愤不已。
卫风的心情也挺不好受的,这样的人,既可怜也可恨,暗自摇了摇头,劝道:“你作为一个男人,抛妻弃女固然可耻,但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满城都是贼寇,不从还能如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慷慨赴死!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只要化悲愤为动力,好好训练,将来还会有成家立业的一天,或许与你的妻室重逢也未必不可能,但我提醒你,如果她们另外嫁了人,你不得纠缠,知道吗?”
卫风猛然意识到,去年从刘牢之手里强索回来的一万多女子,很可能就有这些人的妻室在里面,难保不会有相见的一天,是以先打个预防针,免得闹出纠纷。
“多谢将军体谅,假使真能相见,末将也无颜相认啊!”这人哽咽着称了谢。
卫风满意的略一点头,又一指正为他包扎的母夜叉,声音转寒,喝问道:“你可知她是谁?”
“呃?”这人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去,除了模样比较俊俏,怎么看都面生的紧,于是摇了摇头:“末将不知!”
卫风示意向这名向母夜叉:“你告诉他!不要隐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名母夜叉一瞬间美目中射出愤恨,咬牙切齿道:“老娘就是你们这样的窝囊废为了像条狗一样活着而交出去的女子,哼!你妻女的遭遇不是不敢想吗?那老娘告诉你,她们都是营妓,年青漂亮陪将领睡,年老色衰陪普通士卒睡,每天至少要接几十个男人,我想,你应该也睡过营妓罢?
呵呵~~真好笑,你亲手把自已的妻女推出去让无数男人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你觉得对不起她们,心里有愧,那你去睡别人的妻女,这算什么?是变态的发泄吗?无力拯救自已的妻女,就去凌辱别的可怜女子,借此取得心理平衡,是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受了屈辱不知道报仇雪恨,反而泄愤于旁人,分明是只牲口!不,连牲口都不如,畜牲尚有舔犊之情,你呢?”
“不要说了,我求求你!”这人浑身剧烈颤抖,面孔极度扭曲,母夜叉的控诉有如一根针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这名母夜叉却冷冷一笑,不依不饶道:“老娘还有些姊妹,是山阴第一次被破时,不甘心从贼而惨遭凌辱,老娘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你,但她们的父兄亲人全死在了你们手上,你们从贼可以声称迫不得已,但淫人妻女,杀人灭族难道也迫不得已吗?你说啊!哼!老娘恨不得活剐了你们这些畜生,但将军不让,念你们也有苦衷,饶你们一条性命,还命令诸多姊妹服侍你们。。。。呜呜呜~~”正说着,已是掩面痛哭,后面的责骂再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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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北府会议
“啪啪~~”两声脆响,伴着母夜叉那催人泪下的控诉,这人一左一右,甩手给了自已两记大耳刮子,脸面顿时又肿又红,紧接着,就转向那名母夜叉,连连磕着头道:“我有罪!我对不住自已的妻女,对不住被掠为营妓的女子,对不住山阴百姓,更对不住将军的活命之恩,你杀了我吧!嗷呜呜~~”
这人把头磕的砰砰直响,仅几下工夫,额角就渗出了血丝,看的出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悔愧,其余近七千名降卒也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纷纷跪在地面。
“将军,末将有罪啊,去年破入山阴足足杀了数十人,还凌辱了好几名女子,求您治末将的罪!”
“我连老小都杀,老妇也不放过,我的罪比你重!将军,请先把末将推出去斩了吧!”
“咱们这些人都有罪,没一个好货色,都是两手血腥,都他娘的不是人啊,您索性把咱们全坑了吧!”
一时之间,哭喊声震天,城头下方尽是认罪求死声,仿佛多活上一刻都于心难安,卫风表面上神色凝重,实则暗暗得意,心想请个神父都没这效果吧,他又一一打量了番母夜叉们,其中大多数的面容已经缓和了不少,认罪了不一定要伏法,她们只是心里憋着股怨气罢了,发泄出来就舒坦了。
这正是卫风的原意,他不愿见到军中两个系统互相仇视对立,过了小片刻,卫风才向后挥了挥手,“咚咚咚~~”一名亲卫操起棒捶擂响战鼓。
鼓声一起,哭喊声很快止歇,卫风再一挥手,鼓声立停,便大声唤道:“罪孽犯都犯了,求死有用吗?只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才能赎回自已的罪孽!
俗话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们能认识到过错,说明你们并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受诸多因素影响暂时失了人性罢了,还有救!这一次被本将俘获,正是各位重新做人的机会,希望你们不要光嘴上喊,要以实际行动来洗刷罪孽,求得各自妻女、会稽百姓与军中这些女子的谅解,能做到吗?”
“能!请将军放心,也请各位娘子放心,做不到还是人吗?”各路保证蜂拥而出,每个人都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转目一看,伤员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于是第三次招了招手,顿时,一股米饭香味飘了过来,场中的哭喊声嘎然而止,降卒的眼睛全都直直盯着一个方向,近百名军士,每两人抬着个大桶,里面满满的全是白米饭!
这可是白米饭啊!要知道,在海岛上除了孙恩等有限几人,寻常人哪有条件吃白米饭?既使当初未曾从贼,普通平民只有逢重大喜庆节日才舍得吃白米饭,一般都是菜羹糠饭或者麦屑粥,条件稍好一点的吃麦饭,就是把麦子直接蒸熟了吃而不磨成面,一时之间,哭泣声迅速转变为了吞咽口水的骨碌骨碌声!
卫风则是感慨万千,突然他觉得,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该为穷苦百姓做点什么,在前世,包括他自已在内,白米饭没几个人能空口吃下,在一千多年前却成了奢侈的美食,尤其是当时的米比不上后世那香甜软糯的粳米,而是口感类似于无人问津的又粗又硬的籼米!
说起来,卫风对古代平民的生活状况并不太了解,他自已苦日子也没过几天,搬入褚府之后,至少在饮食方面已经达到了士族水平,出征在外一般都以胡饼或干粮为主,老百姓常吃的麦屑粥与菜羹糠饭连尝都没尝过,想必是非常难吃的。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面向降卒,大声道:“各位先把肚子填饱,之后该训练的训练,该养伤的养伤,一个个来,不要乱,每个人都有,行动不便的请同伴代为打饭!”
“请将军放心!”全场降卒轰然应诺,很快的,各处木桶前都排成了一条长龙,秩序倒也是井井有条。
接下来的两天,孙恩并未发起进攻,卫风从降卒口中得知,孙恩的军粮以咸鱼干为主,以及海苔、海带等几种海菜,数量也不多,节省点可以吃到七月初,看来就指着下个月抢夺稻谷了,既然孙恩不急,卫风也乐得清闲,除了严加戒备,便是整编集训降卒。
而在京口,这一天是五月十三日下午,刘牢之把孙无终、刘裕、何无忌与刘敬轩等主要将领都召来了都督军府。
如今的刘裕,颇得刘牢之器重,毕竟能力摆在那儿,处理杂事有条不紊,每每谋定后动,对各项问题的分析也一针见血,更重要的,还在于刘裕会做人,对上既不谀媚逢迎,对下也不傲慢苛刻,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最有人缘,总之,北府上上下下都对他满意的很。
要说刘牢之并不是妒贤嫉能,他只是身处于大时代的变局中进退失据,缺乏长远性的政治眼光而已。
由于杂事缠身,刘裕最后一个来到大殿,刘牢之高踞上首,众将左右两侧二字排开。
刘裕赶忙施礼道:“末将累得将军与诸公久等,请将军见谅。”
刘牢之显然心情不错,捋须微微笑道:“德舆事务繁多,迟一点也情有可原,不必自责,来,快点坐下!”
“多谢将军!”刘裕再施一礼,来到了孙无终的下席就坐。
刚刚坐定,何无忌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将军,不知召我等是为何事?”
刘牢之暂时不答,反而问道:“无忌,你的腰可好了?可能出征作战?”
何无忌当即现出了羞愤之色,恨恨道:“阴雨天偶有酸痛,末将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血脉淤塞,想必是被那姓卫的偷袭所致,不过并无大碍,服些通散的方子应可逐渐痊愈,哼,但这场子,迟早得向那姓卫的讨回!”
刘牢之点了点头,正色道:“本将刚刚得来信报,孙恩出兵十万攻打会稽!”
虽然对孙恩二次出兵并不惊讶,可殿中仍是响起了嗡嗡声,众将纷纷交换着自已的看法,渐渐地,都陆续看向刘牢之,目中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一丝特殊的含义。
刘裕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将军是否准备向朝庭请命,发兵救援会稽?”
“诶~~”刘牢之摆摆手道:“会稽不是挺威风的嘛,何须本将多管嫌事?另据细作探得,那姓卫的苦练兵马,甚至都搞来了骑兵,孙恩兵卒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有他一人就可以了,咱们用不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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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刘兴男的良配
“哦?”会稽的情报,刘牢之从不向人提起,这还是首次听说,刘敬宣不由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父亲,会稽从何处搞来的骑兵?有多少骑?”
刘牢之沉吟道:“为父也不清楚从何而来,不过,那姓卫的去年秋冬之交失踪了三个月,之后就有了骑兵,大约为五千骑罢。”
“砰!”何无忌猛拍了下几案,冷哼一声:“将军,此人好大的胆子,若末将所料不差,必是他秘密潜往南燕或是北燕,与之达成交易交换而来的战马,那姓卫的背着朝庭私通外国,想做什么?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请将军即刻上表朝庭,连带王凝之一同弹劾,治他们个谋反之罪!”
“且慢!”刘裕连忙拦阻道:“王凝之为琅琊王氏出身,高门甲族之间因数十年来的相互联姻,实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诸多姻亲必将沆瀣一气,是以仅凭猜测,恐怕难以定王凝之谋反之罪,而卫将军与王凝之有救命之恩,又颇得器重,王凝之必会百般回护,故而还是打探清楚为妙,假若非如我等猜想,被王凝之反诬个恶意中伤,我北府虽不惧相王,却也颇为麻烦,还易被人误会为器量狭小、伺机报复,因此不急于一时!”
“嗯~~”刘牢之略一沉吟,就捋须道:“德舆说的也是,先待他从孙恩手里留得性命再说罢。”
刘裕又拱了拱手,继续道:“将军明智,不过,咱们北府与会稽虽有龌龃,却同殿为臣,讨伐逆贼乃是义不容辞,隔岸观火总是会被人说三道四,何况王凝之必会向朝庭求援,很可能三两日间,朝庭的诏命就该下来了,难道还能抗命不遵?”
“诶~~”刘牢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德舆你多虑了,前两日下邳有信使求援,南燕主慕容德屡屡犯边,又调兵遣将,似有大规模南下之意,故本将将亲率步骑五万坐镇下邳,以抵挡南燕入寇,并会向朝**表申明!”
“这。。。。”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迅速布上了心头,刘裕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是好,他知道刘牢之心胸狭小,却没料到狭小到如此地步,因私废公,惘顾大局!
尽管与卫风由于太原王氏已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但刘牢之身为北府主将,卫风又能如何?而南燕寇边,明眼人一看就是推托之辞,实质是带着北府主力避开朝庭罢了,要知道,北府军虽有八万精锐,但除了京口、晋陵,还有江北的广陵、淮阴、下邳等数座重镇需要驻守,光是下邳已有过万守军,实际上五万步骑是北府军的全部机动兵力,京口处在内地,常备守军只有区区三千!
“将军。。。。”刘裕还待劝说,“咳咳~~”孙无忌已清咳两声,抢先问道:“请问将军何时出征?”
刘牢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裕,便道:“明日一早开拨,德舆你留下来,在本将回返之前,京口暂时交给你了。”
刘裕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施礼道:“末将领命!”
刘牢之点了点头,再次一挥手:“好了,都散了罢,各将速回作好准备!”
“末将告退!”众将纷纷起身离开,出了军府,孙无终只是拍了拍刘裕的肩膀便径直而去。
刘裕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是提醒自已不要过于与刘牢之顶真,免得耽误了前程,他突然理解到卫风为何要百般讨王谢夫妇的欢心了,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谁让自已二人都是位卑人轻呢?
天色已接近傍晚,刘裕也不去官牙,而是直接回家,每次进门,家里大中小三个女人的笑脸总能洗去他一天的疲乏,但遗憾的是,三十多的男人了,至今未有子嗣,元配臧爱亲今年四十有一,已至中年,显然不能再生。
这又让刘裕想起了卫风,其实挺羡慕的,卫风年纪青青,已是娇妻美妾在怀,尤其是卫风娶王蔓为妻更是一着妙棋,从表面上看是自寻苦恼,但辅国将军奈何他不得,相王父子也无暇过于理会,这使得太原王氏的金字招牌将逐渐对他的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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