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当不得,当不得!”褚爽连连摆起了手。
褚夫人接来笑道:“卫将军这两年风头尽出,不仅屡破孙恩,驰援京口,折辱刘牢之为叔平与令姜夫妇出了口恶气,而且气度比两年前也沉凝了些,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褚夫人竟发出了满意的赞叹,站立原地,点点头道:“卫将军风采宜人,入士的希望大增,妾也不多说了,只祝愿卫将军成功入士,早点把灵媛迎娶过门,灵媛已经不小了!”
褚灵媛顿时不乐意了,连忙拉上褚夫人的胳膊,不依道:“都两年过去了,也不见他奔走跑动,今年可是三年之约的最后一年,不对,严格来说还有十一个月,而入士哪有那么容易?要照小女看,基本上是没指望了,小女只盼望,某个人别到时不守信诺!”
第二二五章轮番劝说
褚夫人立时俏面一沉,喝斥道:“灵媛,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明是非?没有卫将军,哪来咱们褚氏的今日?你三位兄长,尤其是你二兄能以弱冠之年居会稽郡丞,不全是卫将军的举荐?
你再想想你自已,倘若当时阳羡被破,父兄死于非命不说,阿母和你落到徐道覆的手上会是怎样的后果?及时自尽都算走运!阿母清楚,你不就是嫌弃卫将军的出身低?人家王家女郎论才貌、论出身,哪样比不上你?怎么人家不嫌,就你嫌?
所谓乱世出英杰,卫将军乃人中之龙,恰逢相王大势已去,桓玄入京在即,正是大展鸿图之机,他日势必一飞冲天,这里都是自已人,阿母也不怕说句犯忌的话,将来天下谁属还尚未可知呢!今日不显,不代表永远不显,咱们褚氏数百年前不也是默默无闻吗?你呀,莫要瞧不起人,看来你还被家里娇纵惯了,这女郎脾性是得改改!总之,阿母今日把话摞下,卫将军一日不入士,你便等他一日,这一辈子,你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
“阿母~~”褚夫人越说到后面话越重,褚灵媛委屈的眼眶都泛出了泪光,小鼻子轻微抽动,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偶尔瞥向卫风的眼角余光也充满了不甘。
王蔓不由心中一动,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卫风,她记起了褚灵媛红丸已失,再配上那坚决不愿嫁的态度,她很是不理解,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身为高门士女的褚灵媛不可能不明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婚姻由不得自已,在褚爽夫妇心意已决的情况下。为何总是推推托托?难道外面真的有人?她认为必须要把这问题弄清楚,不能拖,否则,如果让卫风发觉自已受了欺骗,会有什么后果真不好说!
卫风却不明白王蔓这一眼的含义,只是提步走到褚灵媛身前,凝视着她,缓缓道:“褚灵媛,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也曾经意气用事冒犯过你,现在我向你正式道歉,不错,我是许过三年内入士的诺言,今日我再重申,如果年底我入不了士,自此之后都不会纠缠你,但假如我侥幸取得了士籍,希望你能端正心态。不要再使小性子,安安心心做我的妻室,我自然不会使你后悔!”
“呜呜呜~~”褚灵媛的眼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这不仅止于将被迫嫁给卫风的屈辱与无奈。更多的还是对失去红丸的恐惧,王蔓连忙上前,把褚灵媛轻搂入怀。一边拍抚她的后背,一边把一连串的责怪眼神丢给了卫风!
殿内。褚灵媛的悲哭声时紧时缓,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褚爽连忙打着圆场道:“卫将军,你不要介意呀,都怪我们自小宠坏了灵媛,自即日起,家里会好好管教她的,你放心便是,对了,你今日路过可是为了相王?”
卫风拱了拱手,正色道:“太原王氏身负不世奇冤,是时候血债血偿的了,不知府君可知建康形势?桓玄进兵至了哪里?”
褚爽沉吟道:“老夫就猜着卫将军必不会错过此天赐良机,早已托杨将军使人打探,三日前,桓玄率水步军四万抵姑孰,历阳太守司马休之与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屯重兵联手相抗,想必分出胜负还得有数日,不过,司马元显因刘牢之未曾领军来投,心生畏惧,故空有两万禁军却龟缩建康不出,请问,卫将军带了多少兵马入京?”
卫风淡淡道:“五千轻骑。”
“呃?”褚爽与褚夫人面面相觎,五千轻骑?这么点人手能破去司马元显的两万禁军吗?
“哼!”褚灵媛更是哽咽着冷哼一声:“以区区五千军就想入京为王家姊姊报仇,也不知是自大呢,还是轻敌!”
“哦?”卫风转回头,微微笑道:“灵媛不必担心,司马元显纵是拥军两万又能奈我何?他的禁军有一半是强掳各级士人而来,并不诚心归附,无事时,可装点门脸,有事时,谁会为他效死?我敢肯定,只要我奔至建康,禁军或不战自溃!”
“大言不惭!”褚灵媛小声嘟囔了句。
褚夫人再次脸面一沉,不悦道:“灵媛,你胡说什么呢?卫将军说了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有你这样和夫郎说话的吗?”
“不是还没成亲吗?”褚灵媛不满的分辩了句,跟着把脑袋往王蔓怀里凑去,王蔓手上紧了紧,摇摇头道:“卫郎、世伯与伯母,你们还有正事要谈罢?蔓带着灵媛去后面说两句私心话,可好?”
褚夫人微微笑道:“那就把灵媛交给世侄女了,去吧!”
“侄女先告退了!”王蔓笑了笑,又给陈少女施了个眼色,陈少女会意的跟了上来,三个女人向后殿款款而去。
不多时,已来到了褚灵媛的闺房,屋里熏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王蔓不动声色的向四下里打量,一应陈设全是女儿家用物,没有任何男人存在过的痕迹,那么,上回的落红是怎么回事?她认为自已突如其来,假如褚灵媛真的偷养了男人,必然来不及收拾整理,怎么都会落些痕迹。
暗暗压下这份不解,王蔓赞道:“灵媛,你这屋子虽然和两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陈设更典雅了些,竟有股灵气透出,看来姊姊得找个时间向你学学呢!”
“姊姊过奖了!”褚灵媛略带些赫然的谦虚道:“灵媛无非是在家闲着无聊打发时光罢了,哪有什么灵气不灵气的?来,你们先坐,灵媛去让婢女送两碗茶。”说着,就要向外走。
王蔓连忙拉住道:“灵媛你不用麻烦,让少女去就可以了,咱们姊妹有好久没见了,姊姊想和你说说话。”
陈少女也能猜出些大概,点了点头,离屋把门带好,只是出于女人天生的三八心,她并未走远,而是躲在窗下偷听。
这就不是王蔓能理会了,她拉着褚灵媛来到床角坐下,突然笑容一收,美目中迸出精芒直射而去,褚灵媛立时一阵慌乱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的低下脑袋。
只不过,王蔓是个厉害女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是无孔不入,尽管低着头,褚灵媛仍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时间越久,就越发的坐立不安,于是抬起脑袋,咬咬牙道:“姊姊,你这是。。。。”
王蔓盯着褚灵媛的眼睛,问道:“灵媛,这里就咱们俩姊妹,姊姊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放心,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姊姊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啊?没有,怎么可能!”褚灵媛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随即秀眉微蹙,不解道:“姊姊说笑了,灵媛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结识到陌生男子?”
身为高门士女,家教也是极严,因为女儿将来出嫁,代表的是娘家的脸面,王蔓相信褚爽夫妇定会严加看管褚灵媛,不给她私自外出的机会,褚灵媛的惊愕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没有隐瞒,那么,外人可以不考虑,会不会是家里人呢?
这个念头仅一闪,就被王蔓排除开去,褚府的男人,除了褚灵媛的父兄,全是仆役下人,卫风好歹是个良人,褚灵媛都对他百般排斥,又怎么可能自甘下贱**于贱口?要知道,士女,尤其是高门甲族出身的士女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别说与庶人贱口滚床褥,严重的连不小心沾着磕着都无比恶心,正如自已,如果不是家门突遭大难,即使卫风跪地上连声哭求,大献殷勤,自已也甩都不甩他!
至于自家人监守自盗,王蔓根本没生出这念头,这要是揭出去得是多大的丑闻啊!
褚灵媛的简简单单一句,使王蔓否定了先前的猜测,略一沉吟,又道:“灵媛,你可能会认为卫郎入士的希望不大,可他这人,从不无的放矢,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何况卫郎并不是孤军奋战,除了你父母,还有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相助,再凭着他的诸多手段,你认为入士有没有可能?姊姊提醒你一句,从古到今,你见过有谁如卫郎般崛起神速?逞论他还是个庶人,没有家族、没有亲友撑腰,所拥有的一切全来自于他的一双手!”
褚灵媛不由浑身一颤,俏面竟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惊惧,显然认同了王蔓的分析。
王蔓拉上褚灵媛的纤白细手,微微笑道:“灵媛,你是不是害怕卫郎?卫郎或许对你有些粗鲁,可他就这样的脾气,其实呀,他平日待人很随和,很好相处的。
姊姊也不瞒你,一开始姊姊和你一样,也瞧不起卫郎,也。。。。也被他修理过,后来。。。。就认命了,现在不挺好吗?他尊重姊姊,也从不因言语上的嘲讽挖苦而恼火,所以呀,你只要心甘情愿嫁给他,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再退一步说,卫郎总要顾及你父兄的脸面吧?”
王蔓的美目中透出了真诚,灼灼看向褚灵媛。
“姊姊,灵媛。。。。”褚灵媛却是欲言又止,目光闪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王蔓伸出手,扳过褚灵媛的脸庞,直视道:“你可是不甘心居于姊姊之下?要不这样,姊姊把大妇让给你,如何?”
“不是,不是的,灵媛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褚灵媛忙不迭的晃起了脑袋。
“哦?”王蔓不解道:“灵媛,姊姊与世伯、伯母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卫郎也拉下脸面向你道了歉,你为何还如此排斥?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说着,王蔓俏面一沉,低喝道:“灵媛,你的红丸呢?给谁了?”
第二二六章难以启齿
“轰!”的一声!王蔓的话话堪比一道惊雷凭空炸响,刹那间,褚灵媛的识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一刻,王蔓不用脱她裙子检查都敢保证,褚灵媛是真的失了红丸,美目中不由现出了一抹责怪,女子,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不知自爱呢?只是,褚灵媛的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又令她心中一软,但立刻硬下心肠,不依不饶道:“灵媛,你和姊姊说实话,那天你床褥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姊姊身为女子,怎会看不出那根本不是月水,反倒小兰前一天晚上刚刚落了红,与你的倒有几分相像呢。”
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猫,褚灵媛一把抓住王蔓的衣襟,失声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就是月水,你肯定看错了!”
褚灵媛秀美的面容狞狰而又扭曲,眼眶瞪的滚圆,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的的剧烈颤抖,紧抓住王蔓衣襟的手指也由于用力过度而青筋毕现!
王蔓摇了摇头,反手搂上褚灵媛,缓缓道:“灵媛,你冷静点,姊姊是为了你好,卫郎最容不得被人欺瞒,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告诉姊姊,姊姊可以帮你琢磨下,即便你真把红丸给了别人,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人嘛,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何况我朝女子婚前**的并不在少数,卫郎不会不明白,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你的红丸,只要你实话实说,以后一心一意对他。他一定不会计较的,嗯?”
褚灵媛面无人色。猛晃着脑袋道:“没有,没有。灵媛真的没给别人,请姊姊相信我!”
“那你的红丸呢?上哪去了?”王蔓把褚灵媛推开了些,盯向了她的眼睛。
褚灵媛想都不想的哀求道:“姊姊,求你不要问了,灵媛敢发誓,除了被将军数次凌辱,这副身体从未让别的男人碰过,你一定要相信我,呜呜呜~~”说着。已是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哭声中满含着懊悔与羞愤!
王蔓不死心道:“灵媛,你不说,姊姊如何了解,这事又如何解决?姊姊是真心在为你着想,如果你新婚之夜交不出红丸,还吱吱唔唔不肯说明真相,卫郎会如何想?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冷落你,甚至还可能把你退回家!
倘若姊姊是个妒妇。不仅不会管你的闲事,甚至还会火上烧油,可姊姊偏偏不是,卫郎在外奔波征战。咱们作女人的虽不能帮上什么,却可以使家里和和睦睦,让他少操点心。你说是吗?”
褚灵媛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只是伏在王蔓肩头呜呜痛哭。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假如真偷了人。狠狠心老老实实的交待,接下来,卫风该如何就如何,大不了被打入冷宫,为了家族,这一生即使不幸福也认命了,可这是自已捅破的红丸,一名黄花大女郎,竟然下贱至以手指来获取那欲仙欲死的快乐,没脸说啊!在她眼里,这比偷汉子、被使强或是被轮还要丢脸千倍万倍!
渐渐地,王蔓失去了耐心,在褚灵媛哭声渐止之后,无奈道:“灵媛,你既然不愿说,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姊姊不勉强你,但你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新婚之夜总要有个交待,哎~~算了,卫郎迎娶你应该还要过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来告诉姊姊,姊姊不会不管你的,同时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让卫郎知道。”
“嗯!”褚灵媛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终只得哽咽着点了点头。
王蔓站起身,苦笑道:“好了,姊姊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姊姊将随卫郎奔往建康,你我姊妹建康再见。”
“姊姊多保重,灵媛不留你了。”褚灵媛抹了把眼泪,正要起身相送,王蔓却把她按了回去,随即推门而出,把门掩上之后,赶忙拉起还在偷听的陈少女,匆匆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褚灵媛有如失去了浑身力气般,突然瘫倒在了床上,双目无神,直直望着屋顶,几个月一晃即逝,新婚之夜从哪弄来红丸?交待实情她难以启齿,自尽是既没有勇气也不敢,她是完全的一筹莫展了,只感觉自已的人生一片灰暗。
小楼下,王蔓拉着陈少女匆匆前行,刚刚拐过一个拐角,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少女,你都听到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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